八皇子番外之愛情 (一)
帝都十年,府里增加一個奴才,據說是管家從潮州買來,因為要賣身葬父。當我看他第一眼時,竟是感到分外的親切,白皙的皮膚,柔弱的身子,加上他那副嬌嫩的面容,讓我聒噪的心莫名就會感到安靜。我將他調到了身側,起初以為他會膽顫,但未想他竟是比我想象中來得堅強。
「小才,將這封信給宰相大人捎去!」我百無聊賴的坐在藤椅上,烏黑的絲披散在身後,將本就白皙的面容襯托得更是動人了幾分。
「宰……宰相大人?」小才鼓起了嘴,『噗通』一聲,竟是跪倒在地,「主子莫要再折磨小才了,小才不才,不敢貿然的進宰相大人府中,何況前幾日宰相大人才剛剛懲罰了奴才,說奴才沒有個規矩,現下叫奴才去,不正是自投羅網嗎?」說著說著,竟是淚眼婆娑。
我無奈的笑了笑,「只不過去送信,要不是讓你去送死,何故這般的哭鬧?」話語中隱約夾雜著一絲絲的嚴厲。
「……是!」他點著頭,歪歪斜斜的站起了身子,拿起了信件,放入了懷中。
一等他離開,一旁的小大人小數子奔了過來,「主子,他會不會……」
「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面無表情的說著。徑自端起了茶盞喝著。
其實,我在信件上和宰相大人寫明了自己的立場,對於他們的拉攏我表示了拒絕,並且實話實說,將來的帝都會在我手上完結!如此的誇下海口,實是一種宣誓,種震撼。當是有叛逆之罪。遂,這次讓小才去送信,冒著生命的危險,但若是他夠機靈,或許還能免逃一難,然,若是他實是太過誠實,最終我也不能保他。
「主子,那為何一定要叫小才去?」小數子皺起了眉頭,感到了一絲的不解。
我扯動了嘴角,不停的用青瓷茶杯的蓋子刮著杯子壁口,出了『沙沙沙』之音,「因為他……長得讓人信服!」但其實內心帶著一股倔強,我欣賞!
夜幕降臨,八皇子府外始終沒有傳來馬蹄回來的聲音。
「小數子,幾時了?」我一面翻開了書籍,一面狀似無異的詢問著。
「回主子,二更了!」小數子欠了欠身。
我將書本向桌面上一扣,長舒了口氣,「終究是耐不住了……」似是帶著感慨,亦是多了一抹傷感。小才的到來雖是時間不長,但不得不說,他給了我很大的樂趣,平日里說話或是做事,彷彿總是帶著滑稽之態,引人笑不已。他的離去,讓我感到了一絲的空虛,許久以來,我以為自己竟是不會對任何人產生一種感覺,他,讓我感到了震憾。
帝都十一年,現下的我已是家喻戶曉的『惡魔』,每當我出現在酒樓,俯瞰著那些庸俗之人,竟是覺得嘲諷,明明他們該是害怕於我,然,偏偏又是覬覦我的面容。無不俯憑弔欄而相望,當我一抬眸,眾人皆又是閃躲。我嘴角禁不住揚起了笑意。
「主子,何不到雅間坐著去?」小數子疑惑的問道。
我抬起手臂,看著手上的一個上等玉墜,那是前幾日一個使臣來訪,相贈之禮,據說可以養人,遂當可說是價值連城,「小數子不覺得……這邊風景獨特好?」
小數子眼睛一瞥,「哪裡好了,不過一幫痴人們!」亦是現出了一抹鄙夷。
「呵呵……」我扭轉過頭,晃眼間,竟是在眾多女子中現了一名神態不同之人,她平庸的相貌雖是不起眼,但那股倔強勁兒,甚至那副瘦弱的樣子,還有臉上的那抹平靜無波,看似旁若觀之的態度一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誰料,待我再去,她的臉上竟是又化為了痴態,和眾人無異?
「主子?」小數子看著我的臉上表情變化,感到了不解。
我收回了目光,再次將身子慵懶的一躺,嘴角展開了一抹柔溺的笑容,「有趣!」
小數子順著我剛剛的目光望了望,眉頭皺起,「她……她好像有些眼熟!」
我依然在笑著,口中咀嚼著蘋果,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著初見她的場景,那蠢蠢的模樣,讓人印象深刻。天下間怕亦是只有她,自己明明被坑了,還這樣的開心!不曉得她是純真、涉世未深,還是……
「主子,那名女子好像過來了!」小數子提醒道。
「我知道!」眼眸輕輕一轉,便能看到她的一舉一動。
待她近了身,我更加的覺她的與眾不同,不是她對我的放肆眼神,而是……她刻意的偽裝,從表面上望去她有著奴性,然,內心卻是複雜不已。在她的眼中,我看不到所謂的驚艷,看不到與眾人一般的愛慕,更加看不到她對我的忌憚,唯一的只有一抹……鄙視與冷淡!她根本是將自己當做一個旁人,好像是置身在外,看著我們眾人一幕幕在她眼前演著戲……或喜或悲,無關於她!
我的心一下子震憾了,她到底是何人?為何會有這般的眼神?莫名的,我的心理產生了一抹不舒適,甚至覺得她理當與我們一起感受著這個時代的悲喜交加。
她說她是為她家小姐慕容夢來送荷包?我心中泛起了冷笑,天下間果真只有她一人是為其他人而活!我故意刁難於她,讓她不能繞過我身子,但必須要將荷包放到我的右手側,我漆黑的眸子目不轉睛的望著她臉上的表情,由為難變得驚喜,再由驚喜變得驚嚇。表情如此的豐富多彩,真是讓我開了眼界,一瞬間,我竟是有種想法,將她攬了來,從此供我一人來玩耍,但願不要像是小才的拿去,這般的早去。
那個『噬心草』,其,實是一種嚇唬人的玩意,並非什麼可以折磨死人的,比起那十大板子來,要強甚得許多,畢竟以她現下的身子骨定是挨不過!剛一想到此,我就愣住了,我在想什麼?為何我會平白無故就關心於她?我們只是淺淺的有過不到三面,可……我眉頭皺起,站起了身子,就要向門口走去。
「主子,荷包呢?」一旁的注太監問道。
我瞟了眼趴在地上的小丫頭,又是望了望樓對面的妖嬈女子,一瞬間竟是想到,若是我不收走,她回去會不會再次挨罰?「帶走!」再無轉身,只是向外而去。
回去后,我百思不得共解,看著眼前的紫色荷包,腦海中想得不是送荷包之人,而是那名淡漠的丫環,她偽裝的外表讓我看著心生怒氣,若是就在眼前,我很想有種衝動,既要撕下她的偽裝,要她以真實來面對於我,她身上帶著神秘,讓我好奇,讓我內心不再平靜。
京城外的芳香衚衕,全部是窯子,那裡隨處可見著花枝招展的女子們,她們身著薄透衣衫,曼妙的身姿,惹人遐思。只是於我,並未有多大的興趣,所以也甚少來這裡。
但近日來,民間傳言,現下流行一種『心理大夫』的稱呼,說是有一人,他只需隨意與人聊個幾句,便能解除心疾。當小數子隨意與我開玩笑講到此事時,我的心竟像是被敲了下,只是當了正事,心中升起了一抹懼怕又期待的複雜心情。果真只話,就能解決人的心理問題?或許又是一個江湖騙子吧!但終究我還是禁不住內心的蠱惑,去了那芳香衚衕。
在妓院內,老鴇知曉我的到來,早已民為我安排了雅間相待,茶水伺候著。
還沒有半刻,推門進來一名女子,此女子婀娜多次,像是才剛剛哭泣過,眼圈周圍還稍有紅暈,白裡透紅的臉蛋兒,兩條彎彎的眉宇緊擰著,兩眉間有一顆小小的硃砂痣,若隱若現,讓人感慨道,民間如此絕色,終究是有人可以和顎妃相媲美的了。然,於我那平靜的心扉,卻未起到任何的波瀾。
「八……八皇子要喝酒嗎?」她嬌嫩的嗓音清晰的傳來,如同黃鸝一般的悅耳,我沒有吱聲,只是靜靜的端坐在前面,打量著她,她的雙頰更是染上了酡紅,「讓奴家為您斟酒!」一點點的靠近於我,身上所散出來的脂粉氣息撲入鼻端。
「你就是這裡的花魅?」我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著她,明顯她的手一抖,酒液順著酒壺灑落了下來。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面有急色,拿著絹子就是為我擦拭著衣衫,「是奴家的錯!」
看到她慌亂的為我擦拭著華貴錦衣,甚至順著腰間擦到了腿上,我眉頭皺起,她該是曉得男人對此動作的反應吧?她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心中稍稍升起了一抹厭煩,「可以出去了!」我毫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
「八皇子不要生氣!」女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拉著我的腿哭泣了起來,「是奴家的錯,斷不要懲罰媽媽,亦是不要怪罪平大夫……她們亦是為了我好,想要我過上好日子……」
隱約間,我聽到了平大夫三個字,大夫,大夫……我反覆在羽中默念,定是那民間傳言的心理大夫了,登時大喜過望,心中之氣煙消雲散,「還不快將你們幾人的合謀如實招來!」
「是!」她連點著頭,不敢有所隱瞞,「奴家不是這裡的花魅,我叫巧兒,來這裡還不到半年的日子,因為一直沒有遂媽媽的意去接客,這才找到了『平大夫』,讓他為我做心理疏導。」又是抽噎了幾聲。
「可見是非常的有成效啊?」我故意諷刺的說道,嘴角揚起,一雙眸子如同鷹隼一般的攝著她的身子,「否則今日你怎又會同意來接客?」
她又是哭泣著,「奴……奴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平大夫對我說了八皇子的種種的好。八皇子有異於常人的獨特治國之方,博學多才,外貌脫凡俗,在我們這些平民眼中,能和您句話,亦是很大的恩寵了!」
「倒是挺會說話的!」我拿起了一旁的茶盞,看似無意的抿了小口兒。
巧兒似是覺得我不再動怒,接著說來,「在奴家看來,八皇子雖是有著『惡魔』之稱,其,實不是內心真正之意。只是……不懂得愛,亦是沒有愛的存在。因為這些,才會殘虐。加上世上竟是無人能匹敵,更讓您藐視了一切。但若是有一日,您的真愛降臨,一切皆會改變的……」
我握住茶盞的手一抖,臉色登時大變,表面上看沒有異常,其實內心早已波瀾起伏,這些話語每一個字皆是敲打著我的心扉,彷彿多年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孤寂終究是找到了靈魂的伴侶。只是我卻感到了一絲的畏懼,只因我怕所有的一切皆會被外人窺探。
「這些全是那平大夫所告之於你的?」我不禁起了疑心。
巧兒愣了下,似是對上我眸子的一剎那,有了心虛,她咬著紅唇,點了點頭,「是!」
我嘴角淡淡的揚起,「很好!」瞟了一眼她瘦弱的肩膀,站起了身子,拉起了她的柔荑,「我與你竟是一見如故,若是可能,我會向老鴇要了你,記住……不要接客。等著本皇子接你入府。至於那平大夫,還是要他多輔導輔導於你的好。本皇子要看到的就是一個全新的你!」就是要看看他能將這個柔弱的女子調教成何樣?
出了雅間門口,我淡淡的瞟了一眼四周,望到二樓的一隅,尹士狄和李穆宇在一個桌旁站立,對面而坐的是一個面貌清秀的男子,身材瘦削,雖是看不清容貌,但我可以感受到他身子的熟悉的氣質,是那樣的……淡漠!到現下為止,僅有一人是這般的感覺!
幾日後,我就派人將巧兒接入了府中,起初只是將她安置在一角,並未有任何的打算,但後來,看到竟是無人上門,就連那『平大夫』亦是沒有蹤影。心下一想,看來不接觸是不能逼來那平大夫。其實,我早已可以感受到,這『平大夫』並非常人,『他』苦心的安排了巧兒定是有所陰謀,加上上次的那荷包事件。
「主子,您在笑什麼?」小數子疑惑的看向我。
我擺了擺手,嘴角禁不住揚起,「小數子,你說……一名女子可以有幾分身份?」
「還能有何身份,不過是相夫教子!」
我搖了搖頭,「她就不是!既是丫環,又是大夫,同時還擔當起了本皇子的紅娘啊!」語氣中稍事著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