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歐陽敏手捧著一杯妍妍精心沖泡的花蕾茶,摘去眼鏡的秀氣臉龐一雙明眸低睫微瞇,似乎是沉醉在氤氳香氛中——那種狀似心滿意足的從容神情,惹得妍妍頻頻注目,不曉得敏兒「葫蘆里又在賣什麼葯」了?她暗忖道。
高挑修長的敏兒穿著得體中庸,就像一般朝九晚五的職業婦女,乍看之下安靜守分毫不起眼——只有妍妍這幾個死黨好友知道:歐陽敏有著「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計策謀略和……令人哭笑不得的「歐陽氏幽默」。
此刻,她正倚靠在妍妍花團錦簇的陽台上,對霓虹夜色、流金車陣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淺笑,傲然挺直的姿勢泄露出她正有所期待的興奮。
梳理著波浪般濃密光滑秀髮的蘇妍妍不禁納悶:這次又該誰倒霉了?!
歐陽敏這種愉悅神情正意味著——她的腦海中正浮現著一個她自認為有趣,身旁的人卻不見得有同感,甚至會抓狂的「神機妙算」。
「啊!凱旋迴來了!」歐陽敏俯瞰著熟悉的紅色保時捷,輕鬆一笑。
紅霓?!
妍妍靈光乍現—敏兒的「妙計」是針對紅霓的……可是,紅霓才剛擺平了姓龍的大色狼,怎麼又有了「狀況」?
「敏兒……」妍妍遲疑開口。
「什麼事?」轉身入座的歐陽敏愉悅回答。
妍妍正要開口探問,屏幕對講機的鈴聲已經響起,紅霓的速度真快,一陣旋風似地大步走進來,笑容明亮而燦爛。
「GAMEOVER!」紅霓清脆彈指道,毫不拘束地只卧在柔軟的長椅了,狂野的雙目炯炯有神,像只剛饜飽的獵豹,姿態傭懶卻潛藏危險的力量。
「擺平了?!」敏兒淡淡詢問。
一向膽怯的妍妍掩口輕笑細聽紅霓得意的敘述過程,心裡又好笑又擔憂——雖然是「以牙還牙」,還是觸犯了法律,要是稍有差池不僅紅霓上社會新聞版,恐怕還得吃上幾年免費牢飯!她以手撫胸,心口撲通直跳。
聽完了紅霓的「做案報告」,敏兒默然點頭沉吟,問了一個不大相干的問題:「姓龍的傢伙表現如何?我很好奇。」
「哈!孬種一個!」紅霓頗覺無趣道:「故做鎮定沒幾分鐘就現形了!從小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有什麼骨氣?一點氣慨也沒有。」
敏兒揚眉詢問:「怎麼?!你看起來好象滿失望的。」
「是呀!」紅霓爽快承認:「『金玉其外,敗絮其內』——我本以為姓龍的是條好漢呢!」
妍妍嗤聲而笑:「紅霓的口氣活像武俠劇里的人物!——『放眼武林,竟無一人是吾敵手!』」「沒錯!」紅霓坦然承認,口氣是帶點遺憾的,「我原本還滿欣賞他的狂傲哩!」
這一點,敏兒和妍妍並不感到意外——在某些方面來說,紅霓和姓龍的傢伙很像,個性、嗜好如出一轍,物以類聚,如果不是姓龍的沉不住氣,想用最原始的手段「馴服」紅霓的話,結局可能截然不同,可惜紅霓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人,姓龍的用錯了方法。
「仇也報了,氣也該消了吧?!」敏兒悠悠然開口:「至於心理上的陰影……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去消除。」
妍妍詫異地盯著敏兒瞧,總覺得她似乎在誘導著什麼,長篇大論分析起被強暴者的罪惡感與羞恥、自卑……
果不其然,紅霓只差沒跳起來:「陰影?什麼陰影?!哈!」她揚眉瞋目,嗤之以鼻道:「莫名其妙!我是被害人耶!為什麼要覺得羞恥、罪惡?!譬如說:我走在路上被一隻瘋狗咬了一口,是我倒霉。只要去敷藥打針,然後捕殺那條亂咬人的瘋狗免得他繼續為害人群就算了,有什麼好丟人的?!神經病!」
「你是真的這麼想呢?還是只是口頭上逞能?」敏兒泛起了一絲微笑,拿起了夾在前襟的眼鏡戴上,鏡片遮住了她秀麗的雙眸令人捉摸不透她的思緒。
「當然是這麼想!」紅霓斬釘截鐵道。對她而言,被強暴和被狗咬是差不多的倒霉事,為什麼她得羞辱貶低自己?!
低頭沉思的敏兒半晌才嘆了口氣,「這樣就好。」
「敏兒,你在擔心些什麼?」紅霓笑著問道:「怕我想不開嗎?放心啦!我的神經沒那麼脆弱!」
聽到紅霓這麼說,妍妍的臉上泛起一抹蒼白微笑。
「對男人的觀感呢?」敏兒閑閑反問:「你不可能再碰上一個可以跟你匹配的對手啦!一輩子註定反串小生了!想想看周爺爺會有多失望!——你甚至無法確定自己的內心真正『性別傾向』!」
紅霓懊惱地咕濃幾句,真不該告訴敏兒她跟龍雲鵬接吻的那件事。
「別再分析我的『性別傾向』了行不行?說不定我是個『雙性戀』呢!」紅霓打斷了敏兒的分析,大言不慚道:「我的生活圈太狹隘了,無法妄下斷言!」
妍妍嗤笑出聲,相交滿天下的紅霓說她的生活圈太狹隘?!
「要下斷言也很容易。」敏兒的眼睛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惡作劇光芒,「找一個你喜歡的男人當對手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妍妍瞪大雙眼看著敏兒對她眨了眨眼,不由得閉上微啟的櫻唇,吞下滿腹疑問。
單細胞加直線條的紅霓似乎頗能接受好友的善意建言,側首思索了數秒自言自語道:「是這樣子呀?!」
「紅霓……」妍妍又好氣又好笑,正要勸她三思而後行時,敏兒已經搶先一步攔截她的話。
「算了!我覺得這個提議太過太膽,恐怕會招惹閑言閑話,還是取消吧!」口氣輕快的敏兒幾乎像是拿著紅巾在挑釁一條鬥牛了,「而且,我也不相信你能找到一個不討厭的男人做試驗對手——後遺症可不少喲!」
一向莽撞的紅霓,丟給她們一個「偏做給你看」的頑強眼色,便三言不發她起身離開。
妍妍可以斷定:紅霓心中已經鎖定了一個「足堪大任」的倒霉鬼?
「敏兒!」妍妍譴責地望著笑倒在沙發上的好友,「你設計紅霓!」
笑得嗆出眼淚的敏兒只能點頭承認。
妍妍嘆了口氣:「我猜,你連對象是誰都設定好了!」
敏兒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當然是周爺爺了!」敏兒淡然承認。
「你……你為了周爺爺的那些『喜姆瓷偶』設計紅霓?!」妍妍驚異道:「紅霓知道了會氣死的!」
「你不說沒人會知道的。」敏兒無所謂地承認。雖然周爺爺的「賄賂」是一大誘因,精打細算的她也確定了這個計劃對紅霓有利無害才有所行動的。
知道了人選以及來龍去脈,妍妍不無憂愁,「會出亂子的!」
「放心!依紅霓的性子……」歐陽敏極為輕鬆地斷言:「她要是不出亂子才奇怪呢!」
※※※
哈!要找一個不討厭的男人做「臨床試驗」還不簡單日駕著跑車風馳電掣的紅霓嗤之以鼻想。
第一個浮上她心頭的人選正是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猴子。
她愈想愈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第一,她很喜歡猴子,第二,猴子的「身材」不錯,至少沒有全身毛茸茸的令她「倒胃口」;第三點嘛!依照他更換床伴的速度,那傢伙沒什麼貞操觀念,她不必對猴子負責,也不用怕傷害到某個痴情女子的心!
紅霓愈想愈覺得自己的邏輯不錯,於是她得意地奔向熟悉的目的地……
雖然已經凌晨三點,堂口裡依然有幾個弟兄警戒著各種狀況,撲克、麻將、煙酒檳榔不斷,看到紅霓時也不覺得訝異,徑自下注。
「猴子呢?」紅霓問,旁人指了指樓上算是答覆了她的問題。另一個疑問令她猶豫止步——如果那個花心猴子已經有床伴了呢?!
猴子房門口蹲踞了一個黑影解答了她的疑惑——猴子所豢養的台灣土狗「雷神」,正興局彩烈地以尾巴拍打地板——忠心護主的「雷神」絕對不可能容許他人靠近猴子,只有曾餵養過它的紅霓是唯一例外。「雷神」會如此安靜地趴伏在主人門口意味著一個事實——猴子正在睡覺,而且是一個人!
紅霓拍了拍「雷神」的頭,開心地稱讚舔著她手掌的狗兒,「乖!好孩子!讓我進去!」
有「雷神」守門,她更可以不怕別人打擾,完成她的「臨床試驗」了!
輕輕闔上了房門,迎面而來的是淡淡酒香,紅霓眨了眨眼,忙著適應房裡幽微的光線。
看見光裸上身酣睡的猴子,她微皺雙眉判斷:猴子醉了!希望他沒醉得不省人事才好……紅霓想道。
打定主意的紅霓,字典里可沒有「臨陣退縮」一詞,她毫不猶豫地脫下了身上的皮衣、皮褲,筆直地住床鋪走去。
心情惡劣的王志聖是在喝下了一瓶XO后,才醺然入睡的,一抹淡雅清新的香味伴隨著光滑而具彈性的女體縱身入懷,令毫無防備的他腦海中響起了警訊……
他正想伸手推開這個不請自來的女人,一雙極為熟悉的雙手已經攬住了他的脖子,發出低低笑聲,「唔……看樣子,你並沒有醉得很厲害嘛!」
手掌已經握住紅霓腰肢的王志聖倏然放鬆了緊繃的神經,口齒含糊地埋怨:
「紅霓……別來吵我……睡覺……」
紅霓的答覆是——得寸進尺地將全身重量落在他身上,肆無忌憚地親吻著他的耳垂。「紅霓……?!」驚訝茫然的王志聖直覺地想拉開彼此距離,雙手往上一推卻是渾圓的雙峰,慌得忙不迭鬆手。
醉是醉了!可是他還有點「常識」——紅霓隨時有可能為他的不慎言行翻臉打人的!而下定決心完成「試驗」的紅霓可沒有半點顧忌,一雙手大膽地撫過他的胸膛,令王志聖倒抽了一口氣……
紅霓興味盎然地研究起他猛然變化的生理反應,他的修長結實的身軀,她早已見過千百次,可是像這種充滿慾望的撫觸卻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她驚奇地發現:在觸摸、引導他的同時也帶給了她歡愉的感受。唔!敏兒說得很對,做這種事還是得和自己喜歡的人才是!紅霓漫不經心想道。
熟悉的中性香水味道、熟悉的身體,卻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化學反應,跨坐在他身上的紅霓彷佛是個陌生人……王志聖茫然想著。
紅霓吃吃而笑,輕啄他左眉上的白色刀疤,雙手忙碌地撫摸過他身上的大小傷痕,代表江湖歷練的記號。驟然升高的溫度挑起她異樣的感覺,並熱烈地渴望他的回答與愛撫。
對他的遲疑感到不耐,紅霓扭動著身軀對王志聖發出了無言的邀約。
他順從了男性本能,猶豫試探地伸出雙手,握住了紅霓的腰肢,著迷於她光滑如絲,充滿彈性的觸感。
「為……什麼?」在一個熾熱的長吻之後,王志聖喘息問道,他的理智已經在崩潰邊緣。
「噓--」紅霓不耐煩地出聲命令:「在我努力試驗的時候,你合作一點!OK?!」
合作?!張開嘴巴的王志聖有滿心疑問,隨即在紅霓大膽的親吻下忘記了所有的問題。
她的舌頭伸入了他的口中,令他全身著火……
他一定是在做夢!血脈賁張的王志聖決定:他一定是欲求不滿而做了一個旖旎春夢!——粗魯莽撞的紅霓不可能會化身成誘惑男人的妖姬!這些令他失控的親吻與愛撫完全景他的幻想而已。
而任何人是不需要為自己幻想的事物負責任的!
幽暗的空間如幻似真,觸手可及的溫暖女體如絲緞般光滑,熱情的蠕動與挑逗,瓦解了王志聖最後一絲的自制力。
他抱住了投懷送抱的紅霓,猛然翻身,取回了主控權,在自己的「夢境」中隨心所欲……
反正,這不過是一個夢而已。
※※※
溫熱的舌頭舔在他的左頰上,王志聖半夢半醒地咕噥著模糊詞句,想推開那個貪得無魘的女人……
女人?!他猛然轉醒,看見的是舔了他一臉口水的「雷神」正興高采烈地搖著鐮刀形狀的尾巴。
「嗥!」狗兒親熱地舔著他的臉頰,令王志聖啼笑皆非,搞不清楚自己怎麼會做那麼荒唐的事,和紅霓——呢!又那麼充滿真實感……
「雷神肚子餓了!」紅霓的聲音出現在他身後的浴室門口。
唬了一跳的王志聖連忙轉頭,像見了鬼似地瞪著剛洗過澡,神清氣爽的紅霓。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王志聖窒聲詢問。一抹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什麼?!你都忘記了?!」只里著浴巾的紅霓無所謂地聳肩,「唔!那倒也省事!」
她脖子上的吻痕提醒了王志聖,昨晚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真的,不是夢!
「老天!我一定醉了!」他痛苦地閉上雙眼,苦惱地抓著自己的頭髮——他怎麼對得起周爺爺和周伯父?!「紅霓!昨天晚上,你……你……」他指著紅霓半晌說不出話來。
「還好啦!」紅霓嘻笑道:「你醉得並不嚴重!至少沒防礙到我的試驗計劃。」
試驗計劃?!原本脹紅了臉的王志聖,臉色乍變。四下張望,搜尋著他的長褲。
紅霓側首滿懷興味地望著他,「我不曉得男人做這種事情也會害羞耶!」
王志聖的臉色青紅不定,他咬牙忍耐,「紅霓!你……把衣服穿上!我想我們兩個似乎得好好……談一談!」
※※※
坦白說,要和紅霓做一番「懇談」的確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尤其是昨夜激情的回憶愈來愈清晰的時候,加上紅霓一直關注著雷神餓肚子而分心,回答他的語句總是漫不經心,理不出頭緒。
半是羞愧,半是自責,加上驚嚇,惱羞成怒的王志聖已瀕臨火山爆發邊緣。
在按捺住脾氣聽完紅霓什麼「瘋狗咬人」的譬喻后,她總算說到了正題,「……於是,敏兒就建議我找個男人做『臨床試驗』——我第一個就想到你了。」
紅霓輕鬆愉快的解釋,注意力又轉回狗兒身上,「它好象很餓!」
目瞪口呆的王志聖腦海中有短暫的空白,半晌回不過神來。
「你……是說,」他幾乎是由咬緊的牙關一字一字地迸山話來的,「那個該死的,『歐陽大師』建議你隨便找個男人上床,消除掉你的『心理陰影』?!像『以毒攻毒』?!」
「對啦!差不多就是這樣!」紅霓輕鬆拍手一笑。
他應該感到榮幸嗎?血壓直線上升的王志聖快氣瘋了!他真想當場掐死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欺凌、壓榨了他十幾年也就算了,現在更幾本加厲地拿他的身體當「玩具」!真是……
「周紅霓!」王志聖暴吼出聲,嚇得「雷神」茫然後退一步「幹嘛大呼小叫的?!」紅霓一臉迷惑。
臉色鐵青的王志聖發現自己要是再不發泄怒火的話,肯定會腦溢血,他咆哮出聲:「該死的歐陽敏為什麼不叫你去跳河?!」
「為什麼要叫我跳河?!」紅霓以匪夷所思的口氣說:「該覺得慚愧的人又不是我!要跳也該是姓龍的傢伙去跳河才對!」
「夠了!我受夠了你的……」言語激動的王志聖好不容易才想到一個代名詞:「所有一切!」
紅霓瞪大了雙眼,聽王志聖數落她所有的「罪行」——
「你脾氣惡劣、酒品差!心情不好就來踢堂口!把我的洋酒當開水喝、把我的衣服當抹布蹧踏!發酒瘋時就打人!我受夠了你!——你連我的狗都教訓得服服貼貼,沒盡到忠心認主的責任!天!我真的受夠了!被你呼來喚去了十幾年,現在連這檔子事都得為你『服務』?!我真是他媽的窩囊!」
一長串不雅至極的髒話由他口中源源不絕吐出。
紅霓神色一僵,微瞇雙眼試探詢問:「你在生什麼氣?!」
「我在生什麼氣?!」青筋暴露的王志聖深吸了幾口氣才開口:「周紅霓!你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惡劣、最不知廉恥的女人!這些年來我忍受你的已足以抵消你的『救命之恩』,我不需要再『以身相許』了!」
「你惱羞成怒!」霍然明了的紅霓跳了起來,「幹嘛!你又沒有損失!而且我的印象里,你自己昨晚也滿樂的……」
也許是氣昏了頭,抑者是紅霓一針見血踩到了他的痛處,勃然大怒的王志聖揚手打了紅霓一巴掌。
清脆的聲響震住了兩人的爭論,滿心疑惑的「雷神」狺然低吠一聲,不曉得該偏袒哪一個主人。
王志聖出手的力道並不大,紅霓的左頰只是些許刺痛;她不敢置信: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猴子居然敢動手打她?!
「你!」
毫不考慮的紅霓反手狠狠還擊——用了最大的勁道。
鮮明的掌印應聲浮現在王志聖左頰上,紅霓的這一掌不輕,他的嘴角甚至滲出血絲。
——而他的神色卻是紅霓從未見過的冰冷與陰鷙——王志聖將雙手插入褲袋,避免自己失控做出無可挽回的憾事;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平板而低沉地說:
「走!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江湖打滾數年,眾人皆畏他如虎,只有這該死的周家大小姐拿他當病貓耍!
生平第一次,紅霓在王志聖的面前氣勢被壓抑下來;魯莽如她也看出了氣氛不對,默默地轉身步下樓梯,感覺到他的視線如芒刺在背。
樓下,一班弟兄們莫不瞪大雙眼,看著老大老虎發威——風水輪流轉,這次居然是大姊頭被趕出門來,天要落紅雨啰!
樓上,傳來斷斷續續的尖銳刺耳聲響,這些聲音大夥是聽習慣的,不外乎是打破玻璃、弄壞椅子、摔壞器皿什麼的,只是,以往的「破壞者」這次被掃地出門,換成老大發飆罷了。
眾人面面相覷,達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東西壞了可以再買,犯不著在老大肝火正旺的關頭去持虎鬚……
樓上的聲向未曾停歇,大夥一致認定:「這次代志大條了!」
「呃!也許更嚴重!」估量老大的發飆程度,另一個人憂心忡忡地說:「會不會老大發現大姊頭在外面討……」
一語未了,他的腦袋瓜已經「霹哩拍啦」地挨了幾記狠K,換來眾人一致炮轟與咒罵。
混跡江湖,什麼葷腥話題都可以拿來開玩笑;唯有「戴綠帽」、「當王八」仍然是個嚴重忌諱。
既然紅霓的「地位」已經被這些弟兄認定,不比那些逢場作戲的女人:若是老大綠巾罩頂的傳聞傳揚出去,「青松幫」豈不顏面全無?!
「早就叫老大要滋補身子,他就不聽!」神色凝重的眾人一廂情願地下斷言,而渾然不知情的王志聖猶自在樓上發飆……
樓下,誠惶誠恐的眾人正壓低嗓音,熱心地在為他搜羅「重振男性雄風」的秘方。
哎!流言跟真相總是有段差距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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