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走在大街上，水柔顯得很不自在，她緊靠著子翎，十分介意別人對她和子翎指指點點的。
「討厭，我怎麼老覺得大家都在看我們似的。」每次和子翎出來都會發生相同狀況，水柔感到很煩惱。「對了，一定是你長得太美了，大家才會一直盯著我們看。」水柔認為子翎必須負起全部的責任。
子翎卻不能認同水柔的說法，「不對，是我們長得太美了才對。唉，你不用躲躲藏藏的，我們又不偷又不搶的，怕什麼呢？我們只是長得比一般人要漂亮一點，這又不是我們的錯，不是嗎？」
子翎拉著水柔的手，要她和自己一樣抬頭挺胸走路，別人愛看就由他們看去，她和水柔又沒有做虧心事，是不用害怕人家看的。
水柔知道子翎說的都對，可是她就是無法如子翎這般坦蕩，就是忍不住會在意別人的眼光，她怕是不是別人認出自己就是花影樓的百合，怕別人對自己的美貌是不是另有企圖，反正她就是怕東怕西的。
「可是，子翎，你不覺得我們這樣過於招搖了些？」
有男人欣賞、貪婪的眼光；也有女人羨慕、嫉妒的目光，水柔無法像子翎一樣不在意這些眼光。
「招搖？就算是招搖又有什麼關係。」子翎摸摸水柔不安的頭，柔聲的對她說：「水柔，即使在一般世俗人眼中，我們的地位是低下的、是卑賤的，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別人看不起我們是他們家的事，但是至少我們要看得起自己，如果連我們都看不起自己的話，那你說我們活在這世上還有意義嗎？」
水柔點點頭。
「你說得對，是我太在意自己的身分了，連出來一下就會心生不安，是我想太多了，說不定那些看我們的人只是注意到我們的外表而已，並沒有看出我們是青樓女子。」
水柔露出可愛的笑容繼續說：
「不過就是青樓女子也不是什麼壞事，我們也是憑本事賺錢，我們不偷也不搶，不是嗎？」
「你能這樣想就對了。」水柔能這麼說就知道她想開了，子翎覺得很安慰。
「好了，我們走快一點，秦大叔他們還在等我們。」
半個時辰后，她們來到一個老舊的大雜院，在大雜院的院子里，有許多的小孩子正在玩耍。
這些年齡不等，從四歲到十幾歲的小孩一見到子翎她們就朝她們跑過去，大家爭先恐後的擠在她們身邊嚷著：
「真的是兩位姐姐呢！」
「子翎姐姐，水柔姐姐，你們好久沒來了，我們好想你們啊！」
「咦，怎麼不見小紅姐姐？」
「小紅姐姐嫁人了，離開咱們揚州，可能要一段時日才會回來看大家。」子翎對這群小孩解釋。
這時一個小女孩問道：「啊，小紅姐姐也和於薇姐姐一樣嫁人了，那子翎姐姐你什麼時候要嫁人呢？」
小女孩這麼一問，大家都跟著嚷嚷了起來，七嘴八舌的問子翎和水柔什麼時候要嫁人，把子翎問得是又好氣又好笑，而容易害羞的水柔早就滿臉通紅。
「大家不要吵兩位姐姐。」出來為兩人解圍的是照顧這些小孩的秦大叔。在小孩子心中就像是自己父親一樣的秦大叔說話是很有威嚴的，大家都閉上小嘴，不敢再說話。
「好了，好了。」子翎對水柔說：「你把我們買的糕餅發給大家吧。」
「哇，有東西吃耶！」氣氛一下子又變得熱烈，大家把水柔團團圍住，等著水柔發糕餅給他們。
「子翎姑娘，你真的太寵他們了。」
秦大叔笑了笑。
「我不寵他們，還有誰能寵他們呢？」子翎把一個裝有銀票的信封交給秦大叔。「秦大叔，這是這個月的生活費。」
秦大叔接過信封，感激的看著子翎。「如果這半年來不是有你們，只怕我和這些小孩早就淪落到街上做乞丐跟人家行乞。」說完，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斷了半截的右腿。
他本來是個樵夫，這十幾個孩子都是他這幾年在外面撿回來的，他們有的是被父母遺棄的，有的是孤兒，因為不忍心見這些小孩在外頭自生自滅，所以他把他們撿了回來，盡自己最大的力量照顧他們。
沒想到他在一場意外中右腿受到重傷，為了保命他只得犧牲右小腿，從此他必須拄著拐杖走路，但也因為這樣失去謀生的能力，眼看著生活因此而陷入困境，他就要養不起自己和這些孩子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遇到了子翎，子翎知道他的情形之後就和其他的三朵花負擔起他們生活所需，子翎每個月都會送錢來，賺最多錢的她給的錢也是最多的，其他三朵花有空的話也會來看看他和孩子們。她們給他和孩子的實在是太多了，不管是金錢還是對他們的關懷。
「秦大叔你又來了，我們只是做我們該做的事而已，你用不著這麼感激我們的。」子翎微笑的說。
秦大叔點點頭，衷心的說：
「你們是這麼的善良，這麼的慈悲為懷，我相信老天爺一定會讓你們都有個好歸宿的。」
子翎又笑了，秦大叔就是這樣，每一次她送錢來，他就感動得一塌胡塗，還會說些祝福她們的話，好像她們有多偉大似的。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偉大，反正她賺的那些錢都是要用的嘛，再說她賺的最多，理應拿最多出來，這根本就沒有什麼。
子翎和秦大叔說完話之後，看水柔和孩子們玩得正高興，子翎一個人悄悄的來到大雜院後面的一條小河邊。
帶點寒意的秋風吹在她身上，她不由得縮了縮身體，喃喃自語：「愈來愈冷了，冬天大概快來了。」
「冷嗎？」
子翎全身一震，她急忙轉身過去。
「是你？」
宋星南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微笑。
「想不到子翎姑娘還記得在下。」
子翎愣愣的看著他一笑起來即變得柔和的臉，她當然還記得他，可是為什麼還記得他呢？
經過昨天那混亂的一夜，留給她最深印象的不是朱大爺，也不是被氣壞的童夫人和被拉走的童公子，而是這個全身上下都充滿神秘的宋星南。
依她見過這麼多的男人看來，論俊美，他比不上小紅的冉雲，要比氣質，他也沒有於薇那個大理王爺段義的高貴不凡，但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卻讓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們只見過一次面，這對她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啊！
他的五官雖不俊美，但眼中所透露的威嚴和冷峻是如此的相融，以及他身上散發出一股讓人難以親近的氣息。也許，就是因為這樣，讓她無法不對他另眼相看吧！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跟蹤我？」
子翎的眼神充滿防備。
「怎麼了？」
宋星南又笑了，他笑起來比他不笑的時候真是好看許多。
「昨晚那朵美麗的牡丹花真的是你嗎？如果真的是你的話，那為什麼現在的你和昨夜的你完全不一樣？昨夜的你是這麼的熱情，可是現在的你卻變得冷若冰霜。」
「因為我現在人不在花影樓，現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牡丹子翎，是恢復成正常人的子翎，我不覺得自己需要把你當成客人看待。」子翎對他的防備還是沒有鬆懈，她是該防他的，因為昨晚一聲不吭的悶葫蘆在一夕之間變得又會說又會笑的，她是真的愈來愈覺得此人怪異。
「是這樣子的嗎？」
宋星南仔細看著她冷淡起來依舊美麗的臉，她是該遭妒忌的，如果他是女人，應該也會視她為仇敵吧，因為她的美實在是世間難尋。
「原來你是這麼的公私分明，是我失敬了。」他說了讓人覺得不知是諷刺還是恭維的話語。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不是跟蹤我？」子翎不鬆口的追問。
「如果我說是呢？」
是？子翎又是疑惑又是不解的看著他。
「你為什麼要跟蹤我？」
宋星南昨晚犀利的眼神此刻已不復見，現在子翎看到的是一對漾滿柔情的黑眸，他的眼神柔和，說話的口氣更是溫柔。
「你以為呢？如果不是對一個人有興趣的話，我何須躲躲藏藏的一路從花影樓跟蹤到這裡？」
聽到他的話，子翎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她真覺得此人難以捉摸，為此，她開始有不安和害怕的感覺。
「你對我有興趣是因為我是花影樓的牡丹，還是因為我的美貌？」她冷靜的問他。
「都有，總之只要是有關你的一切，我都很感興趣。」宋星南說的是真心話。
他承認，接近子翎是為了替靜文討回公道，這是他最初也是最終的目的。
只是他沒想到，他竟然對她產生興趣。不僅是對她應付男人的手腕，還有今天他所見到褪下牡丹花美麗外衣的她。
他怎麼會想得到私底下的她竟會做出在他人眼中應該是不可思議的事，這個眼裡應該是只看得到錢財的貪婪女人，竟然會幫助這些孤苦無依的娃兒，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他著實對她感到興趣，他極想知道，一個視男人為玩物的女人，她的真面目到底為何？他想發掘她的內心是不是有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宋星南說的是真心話，子翎也相信他說的應該不假，因為她相信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直覺告訴她宋星南沒有騙她。
但是，這和他是否騙她無關，是她能不能接受的問題。她對他搖搖頭，語氣委婉的說道：
「抱歉，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如果你想見我盡可以到花影樓來，我會好好招待你的，但是私底下，我和你毫無關係，也請收回你對我的興趣，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是沒有用的。」
聽完她的話，宋星南臉上並無半分不悅，表情是平和、是溫柔的。「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子翎肯定的回答。
「你當真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子翎才想開口拒絕，可話未到唇邊就隱沒了，是宋星南過於溫柔的眼神讓她無法把話說出口的。
在這一瞬間，她猶豫了，不知道為什麼，一向擅於應付男人的她突然失去了這個能力，她竟然說不出拒絕的話，要是換作是朱大爺或童公子他們，她可以毫不猶豫的回絕他們，可是對他卻
不，子翎你不可以的，你必須乾脆的回絕他，徹底的讓他死心，不能因為他比別的男人稍微特別一點，你就心軟，對這種來歷不明、意圖不清的男人，你還猶豫什麼？快拒絕他吧！你一定可以的。
「對不起。」下定決心的子翎吐了一口氣說道：「我只想把你當作客人，不想和你有其他關係，以後也請你別再跟蹤我，我只是個妓女，不是你可以交往的對象。」
「是嗎？」
宋星南聽了忽然一笑，然後子翎眼前一花，一陣風朝她襲來，在她發愣時他已奔到她身邊，並將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溫熱的掌心中。
掙脫不掉的子翎又驚又怒的看著他。
「放開我，你怎麼可以」就算她是個妓女，他也不能對她亂來。
「我可以的。」
宋星南靠近他，他男性的鼻息就噴在她的臉上，他的五官在她眼中放大，他們是如此的靠近，子翎從來沒有和一個男人靠得這麼近過。
子翎直覺的反應就是逃，沒想到她連腳都還來不及移動，一雙強壯的臂膀已環住她，她頓時被擁入他的懷裡。
又氣又羞的子翎正想破口大罵，不過這個時候有人比她先出聲，出聲的人是水柔。
「子翎，啊！救命啊」
水柔一走過來就看到子翎被一個陌生的男子抱在懷中，她以為子翎被欺負了，嚇得大叫救命。
水柔的叫聲尚未停歇，宋星南已經放開子翎，只見他身形一晃，瞬間就消失在兩人眼前。
真是絕妙的輕功！子翎心中一陣讚歎。
水柔衝過來抱住子翎，把她轉來轉去的，她急切的問：「你有沒有怎麼樣？」
「水柔，我沒事。」子翎遠比水柔想得要鎮定，她現在想的是宋星南既然輕功這麼厲害，那他的武功不知道有多高？
宋星南，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子翎說她沒事，水柔就放心了。她接著再問：「子翎，你認識剛才那個男人嗎？」
子翎點點頭。
「是我們花影樓的客人，我昨晚招待的客人中也有他。」
「什麼！？」水柔大驚。「原來他是我們的客人，可是他怎麼會在這裡出現呢？」
「這說來話長。」子翎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覺得冷，還是怕宋星南去而復返，她拉著水柔的手說：「總之我們先回大雜院再說，這個地方讓我渾身都不自在。」
子翎她們離開大雜院踏上歸途，空蕩蕩的路上見不到一個人，甚至連只野狗都沒有。水柔愈走愈害怕，她有點後悔和那些小孩子玩得太開心了，以至於忘了時間。瞧，夜都深了，大多數的人都已經入睡，只有她和子翎在外面。
「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會在大雜院待這麼晚。」水柔自責的說。
子翎立刻安慰她：「沒關係，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沒什麼好害怕的。」女孩子單獨走夜路是不好，不過她們有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走夜路來得安全。
「嗯。」水柔不那麼害怕了，她好奇的問子翎：「子翎，你說那個宋星南是不是喜歡你呀？」
「他沒有說喜歡我，他只說對我有興趣。」
「如果不喜歡，哪來的興趣？」
「或許是吧！」子翎聳聳肩，無奈的說：「喜歡我的人那麼多，他只不過是其中一個。」
水柔很想知道子翎對宋星南的感覺。「那你呢？你喜歡他嗎？」
「唷，哪來的大美人？」
子翎和水柔只顧著說話，沒有察覺前方有四個男人在那兒聚集，他們看到迎面走來的竟是兩位美麗的姑娘，有的吹口哨，有的拍手叫好，一下子各種淫聲穢語都出籠了。
「姑娘長得好美，看得我全身發熱！」
「何止是熱，我我快要不行了！」
「真美呀！在這樣的深夜，居然出現兩位大美人，難道這真的是天意嗎？」
「別說了，本公子忍不住了，誰要先上，快！」
水柔嚇得全身顫抖不已，她不敢相信自己和子翎會遇上這種厚顏無恥的登徒子。
怎麼辦？街上除了他們就沒有別人了，有誰可以救救她們？
子翎自己也很害怕，她把水柔拉到自己身後，竭力隱藏恐懼厲聲的對這些人喝道：「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天子腳下，你們想以身試法嗎？如果不想的話，就給我滾！」
「想不到美人兒罵起人來聲音這麼好聽，來呀，再罵啊！」那些人個個帶著淫笑朝子翎她們逼近。
「子翎」
水柔嚇得抱住子翎。
「水柔別怕！」子翎要水柔不要害怕，自己卻一籌莫展，她們只能不斷的向後退。
「你們不要再過來了，否則我要叫了！」子翎大聲的威脅他們。
那四人笑得更樂了。
「你叫啊，我倒要看看有誰敢管這檔事。別白費力氣掙扎了，讓我們樂一樂吧！」
「哇——」
看到四人如餓虎般的朝自己撲來，水柔抓緊子翎嚇得大叫。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那四人連子翎和水柔的衣服都沒沾到，就讓一個突然出現，穿著白衣的男子一個個給打飛了出去，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他們就這樣重重的被摔到地上，根本來不及反抗，甚至，他們連打他們的人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楚。
然而，不像水柔嚇得把眼睛閉上的子翎卻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身手好快，快到她來不及眨眼睛，宋星南就這樣把欲欺負她和水柔的歹徒給打倒。看到他又再次出現，她不喜反憂，難道他還在跟蹤她嗎？在她說了那一番話之後，他對她的興趣沒有減少嗎？
「你們沒事吧？」宋星南走到她們面前，一臉關切的問。
是這個人救了她們嗎？張開眼睛的水柔心中感激的對宋星南說：「宋公子，謝謝你救了我們。」
「謝謝你。」雖然有點彆扭，可子翎不能不說。
「哪裡，路見不平，本應拔刀相助的。」宋星南看過兩位姑娘無恙后，轉身對好不容易才從地上爬起來的四人說：「還不快滾，難道要我再補上幾腳嗎？」
那些人聽宋星南這麼說立即落荒而逃，怕宋星南再把他們摔得七葷八素。
看到那些惡徒逃得飛快，水柔在安心之餘對仗義相助的宋星南是更加佩服。
「還好宋公子你在場，否則我和子翎可能就」水柔說著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子翎摟著她的肩膀說：「水柔別怕，那些壞蛋走了，他們不敢回來找我們的麻煩的。」
「那可說不定。」宋星南說：「如果兩位不嫌棄的話，就讓我送兩位回花影樓吧，這樣我也比較放心。」
聽到宋星南這麼說，水柔才真正的放下心，她欣喜的說道：「我們怎麼會嫌棄呢？我們高興都來不及了，對不對，子翎？」
子翎沒有理由反對，她輕聲的對宋星南說：「那就麻煩宋公子了。」
宋星南看著子翎微笑。
「我很樂意成為兩位的護花使者。」
回到花影樓，因子翎她們遲歸而焦急的睡不著覺的花姑娘，見到兩人平安歸來，心中的大石總算放下，她聽水柔說宋星南救了她和子翎的事後，感激得只差沒有向宋星南下跪。
「宋公子，我真不知該怎麼感謝你才好。」如果沒有宋星南，她不敢想像子翎和水柔會遭到什麼樣的待遇，要是她僅剩的兩朵花有什麼不測的話，想來她可能只有投河一條路好走了。
子翎看著宋星南，突然開口說道：「宋公子如果不覺得天色太晚的話，何不到牡丹樓讓子翎好好的招待你呢？」
宋星南有點意外，沒想到子翎會這麼突然邀請他。「既然子翎姑娘這麼說，宋某就欣然接受。」
他沒有理由不接受的不是嗎？
「那我就要人準備酒菜去！」花姑娘興緻勃勃的，她也同意子翎的作法，是要好好的答謝人家才是。
「那我——」
「水柔，你就回房休息去吧！我會替你好好答謝宋公子的。」子翎讓水柔回房去，這是她和宋星南的事，理應由她自己解決。
就這樣，半夜三更時分，牡丹樓燈火通明，桌上擺滿豐盛的佳肴還有美酒，名妓子翎今晚的客人只有一個。
「宋公子，我代自己和水柔敬你。」子翎以她纖白玉手舉杯對宋星南說：「謝謝你今晚救了我們，你對我們的這份恩情，我會謹記在心的，將來」
「將來？你的意思是以後才要報答我？」宋星南緊緊看著她在燭火的映照下更顯得美艷的臉說。
子翎抿嘴輕笑，這一笑讓宋星南的心跳加快。像他這樣一再告誡自己千萬不能被子翎的美色所迷惑的人都不能自制了，更遑論那些迷戀她的男人。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現在就報答你羅？」她反問他。
「沒錯。」宋星南站了起來，子翎見狀也跟著站了起來。
「那你要我怎麼報答你呢？」子翎表面上鎮定，心裏面卻是惶恐不安，她覺得自己正一步步踏入他為她設下的陷阱里。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教她要欠他人情呢？如果不是她不想欠他這份情，她也不用急著在這個時候邀請他進牡丹樓，她早已有心理準備任他宰割，只是，認命的她不免還是感到害怕。
宋星南笑了，笑得有點神秘。
「你做得到的，只要你願意的話。」
「你想我怎麼做？」子翎鼓起勇氣問他。
「我會讓你知道的。」宋星南慢慢的靠近她，出其不意地把嘴貼在她錯愕的唇上。
他輕輕地碰觸這兩片柔軟的唇，這是他第一個吻，沒有經驗的他，出於本能笨拙的吻著她的唇，他甚至沒有探入她的唇齒間就把嘴唇移開結束這個吻。
子翎從頭到尾眼睛都是睜開的，這也是她的初吻，感覺上他只是在自己嘴巴上壓了一下，然後一切就結束了。老實說，她什麼感覺也沒有，她的初吻就這樣獻出去了。
兩人互看著彼此，過了半晌，才由宋星南打破沉默——
「你讓我覺得意外，我沒想到你竟然會讓我這樣做。」他知道這是她的初吻，因為她的反應和自己一樣的僵硬生澀。她竟然就這麼輕易的任他奪去她的初吻，他是應該感到意外的。
「我可以拒絕嗎？」子翎的臉上有認命的微笑。「是我欠你的，不是嗎？」
「那麼，你該不會認為一個吻就夠抵上你欠我的吧！」宋星南的目光陡地一寒，子翎的認命讓他有受傷的感覺。這是她的初吻啊，難道她一點都不珍惜？如果今天換作是那個朱大爺救了她，那她也會讓他為所欲為嗎？
子翎感覺得出他在生氣，但卻不知道他在氣什麼。「那你要」
她才出聲，他落下來的唇就堵住她的嘴。
他的手環過她的肩將她抱得緊緊的，壓在她唇上的嘴一開始的動作仍是笨拙的，不過只一下下；淺嘗已不能滿足他，他焦躁的以舌強行撬開她緊閉的唇，竄入貝齒后找到她的舌，纏住它深深吸吮著。
「嗯。」在他強力的索吻下，子翎不禁發出淺淺的申吟聲。感覺他濕熱的舌拚命的在自己嘴裡吸吮翻攪，在感到害怕的同時，她感覺到自己的體內有什麼東西在騷動著。喘不過氣來的她拚命想抑制這種奇怪的感覺，這是種不知所措，卻又讓她感到舒服的感覺。
可是，她的掙扎卻讓宋星南把自己抱得更緊，纏繞她不放的舌更放肆的在她的嘴裡攻城掠地，他不放過她嘴裡任何一個地方，盡情吸吮她甜美的蜜津，直到她真的喘不過氣來，手腳發軟的癱在他懷中，他才不舍的放過她柔軟的甜唇。
此時的子翎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拚命的呼吸新鮮空氣，宋星南依然抱著她，輕擁她在胸前，他沒發現自己此時的眼光是柔得彷佛掐得出水來似的。
「夠了吧？」好不容易才能說話的子翎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是這三個字。
一股莫名的憤怒在宋星南心中蔓延開來，他鬆開他原本熱情的手，注視著她的表情是她昨晚見到的冷漠和深不可測。
「你說夠了就夠了，我沒有意見。」
子翎幽幽的看著宋星南，她知道自己的目的達成了，也許，他不會再糾纏自己了吧！
事情必須到此結束，她真的是很害怕，怕自己真的會愛上他。
這狂亂的心跳，這怦然心動的感覺，她不能欺騙自己，她對他是有感覺的，宋星南是第一個讓她有感覺的男人，也是第一個她願意讓他對自己做出這些行為的男人。
這些都說明了一件事，打從心裡瞧不起男人，自認對男人免疫的她總算了解情為何物了。這讓她感到害怕，為什麼偏偏是他呢？一個她看不透的男人，而她竟然會為他心動，還不知羞恥的陶醉在他毫無技巧可言的熱吻里，而她還是那個把男人玩弄於股掌間的牡丹子翎嗎？
勉強中斷自己紊亂的思緒，她平靜的對臉上隱約可看出怒容的他說：「如果我們都覺得夠了，那可不可以請宋公子今天就到此為止呢？我很累，想休息了。」
就真的到此為止吧！她的理智戰勝了感情，對他下逐客令。
「我明白了！」宋星南不怒反笑，而他這個笑容是她不曾見過的，是會讓人打從心底發寒的笑。
「今晚就到此為止吧，不過，你別以為我會就這麼算了，我對你的興趣還在，等著吧，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
宋星南再看她一眼，然後在她的注視下足尖一蹬翻出了窗外。
子翎則是無力的坐在椅子上，她沒有騙他，她真的是覺得好累、好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