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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是不容冒犯的權威禁地,甭說是善良百姓,哪怕是作姦犯科的歹徒惡棍,也不敢撒野。
任羽彤這小魔女可是帶著老天的膽出生的,可沒怕過什麼,小妮子耍起性子來,照樣將警察局當成可以任性搞得天翻地覆的遊戲場。
活該倒楣的,正巧遇上騎走她的寶貝車的員警值班。
將范以倫留在局外,她大搖大擺地走向值班台,沒好氣地將行照、駕照、身分證,甚至健保卡、信用卡,一大堆的證件卡片,全往值班台上倒。
"這些證件夠領回我的寶貝車子了吧!?"
那名警員斜著眼睛瞅了她一眼,只取了行照、駕照,"沒想到你還有本事下得了山。"
"本小姐就有這本事。"她傲氣地說。
那名警員懶得搭理,辦理註銷案件的手續后,同時也開出四張罰單。這同時,任羽彤收起所有證件,趁他不注意,偷偷地將一張金卡,塞進一張辦公室的資料檔案夾里。
"小姐,闖紅燈,包括未帶證件,這幾張罰單請簽名吧!"警員板著臉說。
任羽彤冒火,刁蠻說:"要是本小姐不願簽呢!?"
"那你就別想領回機車。"
任羽彤忍下氣,一副不屑使用警員的筆般,打開小背包佯裝找筆,突然大叫一聲:"我的金卡呢!?"
"先簽了名,再找你的金卡吧!"警員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不行,剛才明明連同證件放在桌上的。"她拗起來。
"喂,小姐,這是警局,難不成你懷疑我偷了你的金卡?"警員有些不悅。
她就是栽贓,怎樣!?"天曉得,反正我今天找不到金卡就賴著不走。"
"沒見過你這麼蠻橫的女孩子。"
"本姑娘就是蠻橫。"
二話不說,任羽彤使出搗亂的看家本領,從值班台桌上檔案資料開始展開翻箱倒櫃的行動,嚇得那名警員忙得顧得了這桌,顧不了那桌。
"小姐,你別太過分,我可以用妨礙公務告你。"警員警告著。
"告啊,我找律師去,我的金卡在這裡丟了,看誰告誰。"她的破壞行動可沒停下。
幾名待命警員急忙奔出來時,整個辦公室已一片狼籍,沒有一張辦公桌能完整倖免於難。
"把她扣起來!"一名警官震怒。
哦!哦!該是收場的時候了,她刻意抓起原先藏金卡的檔案夾"拒捕",那張金卡隨著檔案夾揚起而掉落。
任羽彤惡人先告狀,撿起金卡,理直氣壯地逼到那名警員面前,"你作何解釋?扣啊,等我律師來,看誰扣我,就告誰。"
那名警員一臉無辜,百口莫辯,所有警員也怔啞了!
任羽彤傲然地簽了罰單,得了便宜還賣乖地說:"我是尊重法律的善良公民,錯了就該罰,字已經簽了,我可以走了吧!?"
沒人吭聲,她大搖大擺地走出警局。
這悶虧吃得窩囊,居然請了個搗蛋瘟神上門。
任羽彤理直氣壯地將寶貝愛車牽到范以倫的車旁。
"剛才警局裡發生了什麼事,跟世界大戰似的?"
"差不多,只不過發生了個小小地震而已。走吧,到山上去,有事跟你說。"她囂張地在警局門口,示威地狂飆而去。
"准又沒好事。"范以倫苦笑,"正好,我也有事要好好問你。"他駕車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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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以倫雙手當枕,腿抬上方向盤,閑散地享受向晚山上沁涼、舒爽的山風。
"反正又是逃不過,有什麼倒楣事說吧!"
"就上回跟你提過的找我精子爹地的事,我準備開始展開行動了。"任羽彤雀躍地說。
"那也表示該是我苦命幹活的時候了。"他早認命了。"你有辦法?想到周全的計劃了嗎?"
"精子是來自博仁醫院的,我想在那裡絕對可以找到我想要的答案,所以||"
"所以你要我以捐精子的機會,然後伺機竊閱檔案?"范以倫怪叫。
"放心啦,就算你想捐,人家也未必要你的風流種子,我計劃以電腦公司維修員的身分混進去,再伺機竊閱檔案。"任羽彤解釋。
范以倫深不以為然,"談何容易,你當醫院人員是三歲小孩,還是電腦白癡."
"虧你還是電腦高手,明天不是有個﹁愛迪生病毒﹂肆虐嗎?雖然他們或許早做了防備,但我們以檢修為由混進去,神不知鬼不覺的,誰知道。"
范以倫好不佩服地直勾勾盯著她看,"小魔女鬼靈精,果然非浪得虛名。"
"哼,那還用得著說,只需明天查出是哪家電腦公司負責維修他們的電腦,輕而易舉地便能混進去,接著就看你解碼的本事了。"
"我可沒把握。"
"砸鍋了唯你是問。"任羽彤威脅,"好了,我就這件事,想問我什麼問題,說吧!"
"在實驗大樓時,你說紅娘是怎麼回事?扮誰的紅娘?"范以倫問。
"當然是關倩倩和那個二楞子總監邵雨晨啰!"
"為什麼?"范以倫詫然地坐正身子。
"什麼為什麼?雨晨暗戀倩倩,又愛在心裡口難開,就由我代他發言,剛才把你拖走就是讓他們獨處當面說個明白,我們留在那裡攪和些什麼。"
"你是說雨晨喜歡倩倩?"范以倫難以置信的表情,一副笑不出來似的怪異模樣。
"奇怪嗎?"
"至少我並沒有發現雨晨對倩倩表示過什麼?"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見到喜歡的女孩子就放大膽追啊!?人家雨晨是個木訥、憨厚的男孩子,不善於表白情愛,哪像你臉皮比牆還厚。"
"還以為你會罵我厚顏無恥。"范以倫關心的是||"倩倩會接受雨晨的感情嗎?"
"天曉得!雨晨在社裡生龍活虎的表現突出,沒想到碰上感情的事便成了傻呼呼的二楞子;搞不懂他,如果他將在社裡那套傑出的辦事方法,用在追女孩子上,可未必會輸給你。"
范以倫不予置評,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倩倩不會喜歡上不懂得浪漫為何物的雨晨吧!?"
"自言自語些什麼?"任羽彤疑惑地瞅了他老半天,恍似會意了什麼,曖昧地笑問:"你該不會是真的打算追求倩倩吧!?"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會意外嗎?"
她一點也不意外,不追求學校超級大美女,那才是意外哩!只是心頭又莫名湧上不怎麼舒服的感覺,好像||失去,像是隨時會失去什麼似的不快。
她擔心隨時會有個重量級第三者介入而破壞她與范以倫哥兒們般的情感?還是哥兒們只是連自己也被騙進去的煙霧彈?
其實,有件事她是騙不了自己的,在不經意間已不只一次錯將范以倫當成崔浩,尤其他在與別的女孩子勾三搭四時,她心底的不快與日俱增。
哥兒們真只是個自欺欺人的幌子嗎?
"如果你只是存著遊戲愛情的心態,就放了人家吧!倩倩是經不起愛情被欺騙、傷害的女孩子。"
"像她這種將感情自我封鎖的女孩子,對男孩子來說具有相當絕對的挑戰魅力。"范以倫透露出強烈的征服欲。
任羽彤第一次覺得他有點可惡。"只為了滿足你自私的征服欲,而去毀了一個女孩子純真的感情?"
"說的好像我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似的,在倩倩心底有個期待能解放的野性狂熱,雨晨那個愛情白癡是解放不了她心底那抹飢渴的。"
"謬論,你什麼時候變得為去追求一個女孩子,而找些胡說八道的藉口。"任羽彤有些不悅,"讓她做現在討人喜歡的乖乖女關倩倩有何不妥,你又何必去改變人家?"
范以倫輕笑,以一種從來未曾對她有過的輕浮挑逗眸光瞅著她,"你在吃醋?"
任羽彤心的遭電擊般震麻一下,忙不迭地掩飾不自在的失態,誇張一笑,"哈||你范以倫今天才這麼風流嗎?如果我會吃醋的話,那淡水河早成了酸水河了。"
他直探她心窩,自以為是地摸透她心思般,"你不斷在對內心提出警訊,你知道我沒將倩倩視為一般的女孩子,你知道我這次玩真的,你怕失去我。"
這傢伙簡直是魔鬼,任羽彤險些被逼得冷汗成河,字字句句在她心潮撩起朵朵漣漪。
不可能,他以為自己是誰?在別的女孩子眼裡,他是情聖,是情場浪子;但在她眼裡,只不過是||哥兒們。
"你少自以為是,我只是痛惡你去傷害倩倩,去破壞雨晨的好事,雨晨是玩不過你的;但他是真心誠意對倩倩好,你又何必去傷害人家純真的感情。"
"我對倩倩也是真心的。"他的輕笑看不出誠意。
任羽彤氣炸了。"要怎麼說你才會死心?不只是雨晨,連倩倩也玩不過你,而且她也經不起任何創傷,怎麼你都不懂?"她氣得跳上車,"警告你,別讓我們連哥兒們都做不成。"她氣惱地揚長而去。
哥兒們?哥兒們第一次翻臉!
只為了關倩倩與邵雨晨,還是||她不能再殺死腦細胞地胡思亂想,那可是會把小腦袋瓜給想炸掉。
崔浩?范以倫?天吶,腦袋瓜真要炸掉了,對不起那些"壯烈成仁"的可憐腦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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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羽彤失神地坐在電台門口階梯上,雙手撐著下巴,若有所思的迷惘眸子,愣傻傻地望著崔浩從停車場走來。
未曾見過這沒一刻能停下來,活潑、好動的鬼靈精ㄚ頭,如此魂兒飛到九天之外般的落寞,安靜得讓崔浩有些不習慣。
這小魔女渾身上下沒有個安靜的細胞,除非有事。
他陪著在階梯坐下。"是我問你,還是你自己開口?"
她努起小嘴,欲言又止,還是將話吞了回去,好似連說句話都懶得用力氣似的。
"跟媽咪嘔氣?"
她搖頭。
"我應該沒惹你吧!?"
她不動!今兒個有些氣還得算在他頭上哩!
"那就是范以倫啰!"
"少提那個自以為是的傢伙。"任羽彤沒精打採的模樣,流露出未消褪的氣。
崔浩佯裝氣憤不平地說:"這范以倫太可惡了,竟然敢給你氣受,哪天碰到了,我代你好好教訓他。"嘿,嘿,到底還是有人治得了這刁蠻、任性的小魔女。
"少假惺惺的,你心底在幸災樂禍呢。"任羽彤連計較都懶了,要換平常,崔浩不連著遭殃才怪。
"怎麼一點也不像我所認識的青春洋溢、活潑可愛,像只小兔子似的羽彤?"
"我什麼時候變成可愛的小兔子了?不是惟恐天下不亂的小魔女嗎?"任羽彤沒好氣地撇撇唇角,半晌,哀聲一嘆,苦惱問:"崔浩,男女間難道不能只是朋友嗎?"
他這個愛情專家打量了任羽彤心思一番,說:"男女間當然可以只是朋友,就像以前我和你媽咪,柯少華及一票死黨哥兒們一樣,男女間的互動關係其實很簡單,不是情侶、夫妻,就是朋友……"
"那也就是說男女間真的可以有友誼,像哥兒們似的關係存在啰!"
"沒錯,情侶、夫妻或者是朋友,關係很明朗化的人是不會問這個問題的,只有徘徊在愛情與友誼間模糊得找不到界線的人,才會問這迷惑的問題,通常||"
"通常怎麼樣?"
"通常心裡有了這糊模的迷惑問題出現時,那表示原先自己以為的純友誼,已經潛移默化,在不自覺中昇華為愛情了。"崔浩解釋。
任羽彤一顆忐忑的心直直往下沉,她愛上范以倫了?不可能,打從認識他,壓根兒也沒想過。
"范以倫對你展開追求?"崔浩暗地調侃,那小子活得不耐煩了?
任羽彤噘唇搖頭。
崔浩露出幾分訝然,揶揄笑說:"彤彤,你戀愛啰!"
她戀愛了!?唉!他哪裡知道,她的"初戀"感覺早給了他。而范以倫||難道||
"我沒有!"她否認。
崔浩不想追問,哪個少女不懷春。"愛情來的時候,就好好把握,享受戀愛的甜美滋味,別讓它輕易從身邊溜走,不然愛神什麼時候會再度眷戀你身上,就難說啰!"
"那萬一遇上的是不該愛的愛情呢!?"任羽彤問得衝動。
"比如!?"崔浩覺得籠統得無法回答,更暗地打量任羽彤的心思,經驗告訴他,問的人往往是當事者。
"比如||"比如媽咪和女兒愛上同一個男人。任羽彤還是將話吞了回去。
太明白了,崔浩絕不至於笨得聯想不到。
崔浩看了手錶,顯然趕著上節目,"我的時間快到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
"崔浩||"她轉身喚住走至大門口的他,"你愛我媽咪嗎?"
崔浩愣住了!將問題拋給了任婕婷,"先回去問你媽咪愛不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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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鋼琴演奏的柔美悠揚的旋律,流瀉在這座仿古羅馬宮庭式裝潢設計的高級餐廳里,使得柯少華為任婕婷精心安排的燭光晚餐,更加浪漫醉人。
可想見柯少華強烈追求任婕婷的積極企圖,不只是為了一圓八年的暗戀期待實現的美夢,作夢他都不忘崔浩虎視眈眈的攪局。
"這麼高雅的餐廳,我真該盛裝赴宴,瞧我穿得太隨便了,怕丟了你主人的面子。"
"無論什麼衣服,穿在你身上總是那麼高貴、優雅迷人。"柯少華由衷讚美。
"我發現你越來越油腔滑調了。"
"這是對美麗女人最誠心的讚美。"好恭維。
服務生送來菜單,他投其所好地點了日本料理。
"這餐廳也有日本料理?"
"經理我熟,特別請他準備的,我喜歡日本料理,希望你能委屈。"
"不,我正好喜歡日本料理。"
他隨之送上了一份包裝精美的禮物。"不曉得你喜不喜歡?"
"什麼禮物?"
"不介意你拆開看看。"
她興奮地拆開精美的包裝,驚喜得真想感激流淚,是條淡紫色的絲巾。
"經過東區,覺得不錯,適合襯托你的高雅氣質,所以就決定買下來了。"
"前幾天正想去買,沒想到讓你買來送我。"任婕婷感動得難以言喻。"真有默契!"
這默契還得拜她寶貝女兒"吃裡扒外"出賣她哩!
"愛情總是由默契培養出來的。"他深情地說。
任婕婷不自在地移開目光,岔開話題,"你今天這麼破費賄賂我,該有企圖吧!?
該不會想動我廣告預算的腦筋吧!?"
"愉悅地享受燭光晚餐,談公事不覺煞風景、破壞浪漫的氣氛嗎?雖然玫瑰花俗氣了點,但卻是表示對你愛慕的誠意真心。"
"少華||"任婕婷驚惶的不知回話。
"勇敢地向心儀的美麗女子表達愛慕之情,不算罪過吧!?"他悔怨地說:"錯過了二十幾年,我不想再錯過了,這是上天給我的最後機會。"
"少華,你這樣||實在會讓我措手不及,我始終當你是千尋難覓的最佳事業夥伴,根本沒想過我們之間||"
"我會愛上你?坦白說,連我自己都料想不到,在我眼裡,你始終是小男生,業界眼中的女強人,萬萬沒想到,你會出落得如此教人傾心。開始我只能將愛藏在心裡,默默欣賞你高雅脫俗的美麗;但自從得知羽彤是精子寶寶后,再度點燃對你展開瘋狂追求的慾望,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的機會,所以我絕對不能放棄。"
任婕婷以理智淡化柯少華瘋狂似的追求。"這會破壞我們之間長久的友誼及合作的關係。"
"我不在乎,你足以讓我拋棄所有的一切。"柯少華簡直愛得瘋狂,失去理智了。
任婕婷動容,然而理智告訴她,絕不能因一時動容而輕放情感。坦白說,這樣癡情的男子是值得託付情感的。
但,對崔浩二十幾年來的情感,又如何輕易割捨。
"少華,憑你的條件,要找到一個好女人並非難事,你又何必||"如此癡戀?
"為什麼拒絕我?是你已經封閉了你的感情世界,還是你心中早有所愛?"
"不是只有年輕少女才會憧憬愛情,只是隨著年齡的成熟,我們面對愛情時不再是率性的衝動,而開始對愛情產生了戒慎的心態,畢竟不再年輕,不容許感情的失敗。
"這是事實,也是婉轉的善意拒絕。
"二十幾年了,難道還無法認清我的為人及處事態度?"柯少華覺得不公平。
"朋友、事業夥伴,跟戀愛,甚至長相廝守的婚姻是兩碼事。"她理智分析。
柯少華挫敗,頹喪地呼口氣,恍然明白什麼似的,"是因為崔浩?"
任婕婷怔然失神半晌,不可否認有崔浩的因素存在,但理不清的思緒里,彷彿又全非盡然。
崔浩那顆不安定的靈魂,令她又愛又怕,惶恐得不敢輕放情感。
"我早該預料到的,不過對於這哥兒們我不會耍陰險的手段,我願跟他來場公平的競爭。"他表現應有的風度。
她打趣地緩和尷尬的氣氛,"崔浩那傢伙是不願受感情束縛的,依然過他瀟洒的單身貴族生活,天曉得他哪天會想過安定的生活。"
"你在暗示我,我有相當勝算的機會?"對柯少華而言,是利多的消息。
服務生送來了餐點,替任婕婷化解了難以回答的問題。
"享受美食吧!吃飯的時候,請別讓惱人的問題影響我的食慾。"
"我不會放棄的。"柯少華執拗。
唉,這餐美食,任婕婷是食不知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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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約會去了!
任羽彤靜靜坐在客廳沙發上,抱著抱枕,慵懶地將下巴靠在抱枕上,出神地發獃。
今晚她哪裡也不想去瘋,彷彿跟范以倫吵了場架,就如同世界末日般,腦海不斷思索兩個可以將腦袋炸開的困惑問題。
對崔浩的愛,只是渴望父愛的移情作用嗎?為何在舊宅,她莫名地遲疑不敢偷獻上初吻?當時在唇即將貼印上去的奇怪感覺,又是怎麼回事?絕非愛情的惶恐,但那又是怎麼回事?
至於范以倫,真是愛上他而不自知嗎?當他和別的女孩子搞七捻三時,總讓她有種不快的奇妙心態,甚至反對他去追求關倩倩,難道只為了不使關倩倩受傷害,想湊和邵雨晨,還是||吃醋而不自知。
如果這就是吃醋的感覺,真挺不舒服的。
愛上范以倫?她壓根兒沒過這念頭,是日久生情?男女間難道真的沒有哥兒們似的純友誼嗎?
哥兒們真只是掩飾內心情感的煙霧彈?
但,范以倫喜歡的是關倩倩,而自己||該如何淡然處之?
破除不了愛情不自覺加諸在身上的魔咒。
崔浩?范以倫?崔浩?范以倫?||簡直就像埋在腦袋裡的炸彈,隨時會炸掉她的腦袋瓜。
"煩死了,愛情這玩意真難懂,快瘋掉了!"她用力甩頭,想甩掉霸佔腦里的惱人困擾。
開門聲,使任羽彤紊亂的思緒暫時平息下來。
是媽咪,後頭還多了跟班的護花使者柯少華。
"媽咪,柯叔叔。"她懶懶地打聲招呼,畫滿了千萬個問號的眸子,在任婕婷粉頸上那條紫色絲巾瞥了一眼,又移回原位。
媽咪接受了柯少華的禮物,他們大概也吃了日本料理,把媽咪給出賣了,她這個身為女兒的……唉!
"無精打彩的,跟誰鬧彆扭了?"她這寶貝女兒不可能這麼"乖"的安安靜靜坐在家裡。
柯少華這"外人"也不認為。"誰欺侮你了?柯叔叔替你出氣。"
嘿,她不惹人家已算不錯,誰敢欺侮她。"沒事啦,誰都別理我就對了。"
柯少華見苗頭不對,急忙藉詞離去,因為暴風雨前的寧靜詭異得嚇人。這小魔女雖甚討他喜歡,而且還得感激她提供的"內幕消息",可現在似乎不是感激示好的時候,真拗起來他可消受不住,恐怕還會遭池魚之殃,還是腳底抹油溜之為妙。
"崔浩不理你,給你氣受了?"任婕婷耐心陪著,她多希望見寶貝女兒安安靜靜的像個小淑女似;可眼前這根本不是她所希望的那種安靜,是令她心疼的鬱卒。
"對不起啰!是媽咪告訴崔浩,別老是帶著你野,要是你覺得無聊,可以找別個同學到家裡聊天嘛!像倩倩啦!媽咪挺喜歡這個女孩子的。"
"連媽咪都喜歡她?"任羽彤酸不溜丟的。
"恬靜、優雅、乖巧,總是保持親切微笑,又懂禮貌,像是受過良好禮教,人見人愛的小淑女,媽咪還希望你多跟她學呢!"
"淑女,淑女,你就恨不得我連喘口氣都得像個淑女。"任羽彤使性地嘀咕。
"至少女孩子家就要有個女孩子的樣嘛,免得落得個個男孩子都拿你當男孩子看,看誰還敢要你。"
唉,這是她彌補不了的遺憾與心中永遠的痛,若是當年像個端莊的小淑女,說不定崔浩他||
她不願寶貝女兒步上她的後塵。
"媽咪,只為了討男孩子的歡喜,就非得掩藏本性矯揉做作的故扮淑女樣,這值得嗎?"她不以為然,至少她認為女人的一輩子不是為男人而活的。
任婕婷彷彿見到了學生時期的自己,充滿對自己身為女性的叛逆。"不是為了取悅男人,更非值不值得的問題。而是本分,老天賜予的本分,女人終究一輩子還是女人,率性而為並非不好,而是有時候往往會錯失很多身為女人所該擁有的||"
"像是被男人捧在手心疼惜的幸福?像是受男人寵愛的戀愛?說來還不又是全為了男人。"任羽彤厭惡。半晌,她沉沉地問:"媽咪,當年你失去過,或遺憾過什麼嗎?"
"我失去過。"任婕婷失神自語般地說:"失去的,卻是我再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她失去了花樣年華該盡情享受戀愛的權利,如果時光能倒轉,也或許不一定非崔浩不可,她會找個男孩子瘋狂地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崔浩嗎?他是媽咪無法彌補的失去的遺憾?"
任婕婷又是失神半晌,然後露出幾許感傷笑容,"太多了。"美麗的笑容轉為好奇,"為什麼你會認為我的遺憾是崔浩而不是柯少華?"
因為"羽蝶翩然,催夢來,彤雲皓月,婕婷癡";因為媽咪和崔浩在辦公室里的那段話;因為在媽咪眸子里存有對崔浩難捨的舊愛情戀;因為||
"因為我不認為媽咪會喜歡柯叔叔。"她一副知母莫若女般說道。
"未必哦!"任婕婷的笑容帶有要她意外費解的神秘。"媽咪倒覺得你柯叔叔人不錯,體貼、善解人意,才華洋溢,又是媽咪工作夥伴,論相貌也不遜於崔浩,你不是替媽咪著急找不到男朋友嗎?他或許是個不錯的人選。"
"才不咧!我喜歡崔浩。"任羽彤沒經過腦袋想一圈,便衝動地迸出話來,忙又收口。
笨吶!柯少華確實與媽咪很登對,可一點也沒委屈媽咪,而且將他們湊成一對,還是她原先打的如意算盤,怕的就是搞到最後心愛人變成爹地,那才真讓人慾哭無淚,啼笑皆非呢!
那句話像反打了自己嘴巴似的,痛吶!恨吶!
母女倆各有異思,那句話令任婕婷微悸,莫不成是"父女"連心,才教羽彤對崔浩有如此獨特的好感。
羽彤生日時,她給了一半藏了廿年的秘密,原打算將另一半的秘密當成羽彤日後的結婚禮物,告訴她,她的精子爹地是||崔浩。
此刻,她卻有股衝動,想提前給寶貝女兒驚喜,但還是忍吞了下來,怡然笑說:"崔浩會陪你瘋,陪你玩,徹夜陪你飆車,你不喜歡崔浩,媽咪才覺得奇怪哩!"
"才不是這個原因哩!其實人家||"愛上了崔浩。她咬唇收話,真要說出來不把媽咪嚇得臉色慘白,捉狂發飆才怪,"哎呀!反正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好感嘛!"
真是父女連心?
再不替柯少華說話,崔浩真要成她爹地了。"我喜歡崔浩可沒說媽咪也非得跟著喜歡哦!其實柯叔叔人真的不錯耶,相貌堂堂,有事業亦是媽咪工作夥伴,善解人意且跟媽咪挺有默契的。瞧,媽咪前幾天才想著那條絲巾,巧的他就送你這條絲巾,還知道媽咪喜歡日本料理,這應該叫做心靈相通吧!?"
任婕婷恍然明白,"你怎麼知道絲巾是他送的?又怎麼知道我們今天吃了日本料理?"居然讓自己的鬼靈精寶貝女兒給出賣了。
哦!哦!不好玩,泄底了,她出糗地調皮吐了吐舌尖,該掌嘴!
"白養啰!吃裡扒外,居然連媽咪都出賣了。"任婕婷故作哀嘆,連連搖頭。
"人家……人家是看柯叔叔可憐嘛!而且人家也是為了你好。"任羽彤理直氣壯地辯解,"他喜歡媽咪,又不知如何討好媽咪,哀求人家好幾天,我不忍心才透露出你一點點,一點點的小隱私嘛!"她一臉無辜做了﹁真的只透露一點點﹂的俏皮表情。
"而且……而且女兒都廿歲了,媽咪又不是丑不拉嘰的黃臉婆,而是美得可以讓男人噴鼻血,竟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很丟臉耶!所以||"
"所以女兒就扮起媽咪的紅娘來了?"
"人家……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嘛!"
呵,還得感激她用心良苦哩!
任婕婷沒好氣地白了女兒一眼,沒轍!生出這古靈精怪的ㄚ頭來,究竟是她自己的問題?還是崔浩的精子品質不良?
"你真的喜歡柯叔叔當媽咪的男朋友?"
"基本上,原則上,是同意,至少比那個弔兒郎當的崔浩來得稱頭多了。"
"基本上?原則上?那你接著的但是呢!?"
"但是他不能做我的爹地?"
任婕婷發笑,"是崔浩灌輸給你的錯誤觀念?女兒竟然教媽咪學壞遊戲去玩愛情,玩弄人家的感情。"
"怎麼老把帳算在崔浩頭上?"任羽彤不平,忙說:"除了我那個精子爹地外,誰也不能做我的爹地。"
"其實你的精子爹地||"是崔浩。話到舌尖又吞了回去,"連媽咪都不知道,你上哪兒找?"告訴女兒她是精子寶寶時,任憑女兒死纏活賴的,她還是回這"標準答案".
"全怪媽咪啦!當年也不向醫院問我精子爹地是誰?"
"媽咪不想留下後遺症,只當是上天將你賜給我的,萬一他是個無賴,媽咪可不要倒楣一輩子。"
"管他是什麼無賴,我還是會把他從茫茫人海里找出來的。"任羽彤執拗地說。
任婕婷實在無法想像,"父女"相認時會是怎樣錯愕、訝然的場面?是骨肉相認,激動得抱頭痛哭?還是難以置信地面面相覷,怔然而後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