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幹嘛慌慌張張的？有人在後面追妳喔？」見語婷慌張的從洗手問衝出來，白岩不明所以地問。

「快……」在這非常時刻，她想也沒多想，一把拖著他的手臂，焦急地催促道：「快走！」

白岩低頭一看，她的手正勾扯著他的，這同時也扯緊了他的心，「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那些人追到這裡來了？」

「不……不是！」不是地下錢莊的那些人，不過，同樣可怕啦！

「電影要上演了，我們快進場啊！」

夏語婷拖著他，向入口處快步走去，眼角瞄著洗手間那個方向，擔心那兩個女人隨時會出現！

「急什麼？會先上預告片的！」他任由她拖跩著，笑意爬上他嘴角。提議來看電影，還真是對極了！

「預告片也不能錯過！」

「放心，現在進場還來得及……」

入口處有點擁擠，夏語婷心急，拉著白岩就往裡面擠，兩人馬上陷入重圍之中。

前後都是人，她被卡得動彈不得，有個壯漢不停地靠過來，濃重的汗酸味令她眉心緊緊一皺，下意識想躲……

白岩也不喜歡人擠人，然而，感覺到夏語婷小小的身子直往他懷裡縮，他嘴角上揚，笑了。

私底下，她未必會親近他；被人群包圍的時候，他反倒成了她的靠山了，這個認知令他高興不已。

伸手，他搭住她的肩，把她納入他的臂彎中。這動作不但親昵，更包含了保護的意味。

等到夏語婷察覺時，她已然整個人緊貼著白岩，胸脯擠壓在他結實的胸膛上，別人的每一下推擠，都造成他倆之間煽情的摩蹭。

她的臉刷一下漲紅，心跳又急又亂！

老天！他身上的味道好好聞！

她抬眸，悄悄一瞥……瞥見白岩上下滑動的喉結，不知怎的，那男性的表徵竟讓她覺得好性感！

不過，這也很正常嘛！白岩煌子身上沒一個地方不性感！

他是那種會讓女人墮落的男人……

她吞咽著口水，腦海中亂七八糟的遐想，令她耳根子都燒透了。噢，她變得好色喔！

「再忍一下，馬上就可以進去了。」白岩湊上她耳畔，他說得輕鬆，額上卻已滲出了熱汗。

天曉得，他快忍不下去了！這樣親密的跟她緊挨在一起，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軟不住地蹭抵著他，他的心跳加快，氣息濁重炙人……

「嗯。」夏語婷緊繃得幾乎屏住了呼吸，小臉酡紅一片。

偎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竟是一件這麼美妙的事，讓她的心漲滿了甜蜜和幸福。

白岩不難從她陶醉的表情看出她的心思，他勾起了一抹笑，把她摟得更緊了，兩人相擁著擠入電影院。

一進到戲院中，四周有了活動的空間，沒有了相依偎的理由，夏語婷想從他身上退開。

「來，這裡。」白岩卻握緊了她的手，把她帶到位子上。

一直到坐定了，他還是握住她的手不放。

夏語婷紅著臉兒，心裡掙扎著，她不該跟他這般親近的，但是，她又好喜歡跟他親近的感覺！

「妳的手好冷。」

「欸……」她輕吐著氣，電影院里冷氣超強，「沒關係的，我一直都是這樣，在冷氣房裡手腳就會發冷，習慣了就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妳體質太弱了，這樣會讓我擔心的。」說著，他暖厚的手包覆著她的小手，輕輕摩挲著，一點一滴驅走她的寒意。

一股熱呼呼的暖流竄遍她體內，熨燙她的心。

她眼眶刺痛，「白岩……」

「嗯？」預告片上了，他壓低了聲音，頭也很自然的傾向她耳際，「妳想跟我說什麼？」

「我拜託你，不要再逗我了，別再對我花言巧語……」黑暗中，她的聲音顫抖而脆弱。

「我說我會擔心妳，這是真心話。」

「白岩！」她已經夠迷惘、夠軟弱的了，他怎麼可以還這樣說？！

「噓！」

他一不意她放低聲量，以免影響到旁邊的觀眾，而他湊過來的時候，竟順勢在她頰上輕啄一下。

「你……」血氣一下子全沖向腦門。他一記啄吻，令她禁不住心神悸顫，卻也氣苦萬分。

「你到底想怎樣？這樣逗弄我，讓你很高興是嗎？看我不知所措，你就很有滿足感是嗎？」她忍不住爆發了心中的憤惱。

白岩眉心一皺。唉，他又惹起她強烈的反彈了！

「語婷……」她明明對他也有感覺，為什麼不肯承認？

「不要這樣叫我！」他的溫柔，快把她逼瘋了！

她真想不顧一切，就這樣臣服在他的魅力下算了！就算到頭來他只會嘲笑她，她也認了！

「小婷……」他改口，卻更柔情似水。

「噢！」這人真是的！夏語婷揉著太陽穴，她已經求饒了不是嗎？「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征服感是不是？好，那我承認好了！我愛慕你、迷戀你、哈你哈得要死……喂，你笑什麼笑！」厚，就知道！搞半天他就是要嘲笑她！

「我……真是太高興了……」白岩止不住笑意，雙肩不住地聳動，連座位也抖動起來。

「笑！盡情的笑個夠吧！」夏語婷咬牙切齒，用力甩開他的手，「笑夠了就離我遠一點，別再惹我！」

「那可不行。」白岩重新握住她的手，這次握得更牢更緊，生怕她會跑掉似的。

「你……」一氣之下，她聲音不自覺地上揚。

「欸，你們是來看電影還是來吵架的？」坐在他們後面的觀眾受到干擾，發出頗為不悅的抗議聲。

「對……對不起……」夏語婷滿心歉意，看電影的人最忌諱受到干擾了，她犯了人家的大忌。

「對不起，妨礙到你們了！」白岩堅定的聲音從他漂亮的唇畔逸出，「我們是來約會的！」

約會！夏語婷覺得自己快暈了……

「搞什麼呀，約會需要這麼吵喔？」看在帥哥的份上，那位女性觀眾氣也消了大半，聲音里多了份柔媚。

「這是我們的溝通方式，我女朋友不太想理我，連我親她一下，她都很不高興，所以……」

「你說什麼呀？！」夏語婷一手搗住他侃侃而談的大嘴巴，怒瞪他一記，「你給我住嘴。」

白岩一下抓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印下一吻，笑意輕泄，「是，寶貝！」

夏語婷又羞又惱，心口卻又漾著一股異樣的暖甜。

「哇，肉麻當有趣！」那位女觀眾噘著嘴，悻悻然地咕噥了句。看帥哥和心上人卿卿我我，真傷眼睛！

四周暗了下來，銀幕上在播哪些預告片，夏語婷一點概念都沒有。

她的注意力，全被身邊這個男人佔據了。

白岩把她的手放在他胸口上，他的頭湊過去，跟她偎靠在一起，聲音很輕很柔地說：「小婷，妳的告白，是我收到最好的生日禮物。」

「你的生日？！」她愕然。

「嗯，今天是我生日。」低沉的聲音柔柔飄進她耳中，「沒有蛋糕和蠟燭，壽星還是可以許願的喔？我的生日願望是，但願妳一直這樣愛慕我、迷戀我……哦不，不，我能不能貪心一點？我要妳更愛我，不能沒有我……」

「你……」她愣住了，不明白他為什麼提出這樣的要求，好玩是吧？但，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真誠，充滿了感情……

是她的幻覺嗎？

「我不能沒有你，對你未必是一件好事。」嘆了口氣，她苦澀地說：「男人不會喜歡被女人黏著，尤其是條件太好、太出色、太受女人歡迎的男人。」

「妳錯了，我喜歡讓妳黏著我。」

「因為我沒有黏著你，你才會這麼說。」

「那好，我們來做個實驗。」他打著如意算盤，「從現在開始，妳來黏著我，我就可以告訴妳……」

「抱歉，我不想做你的白老鼠！」

「白老鼠？」白岩嘴角上揚，被她機敏的反應逗笑了。

這女人真不容易拐耶！她分明對他是有感覺的，卻偏要跟他劃清界線！

「好，好，妳不是白老鼠，妳是牙尖嘴利的小貓！我該拿妳怎麼辦才好？」搖搖頭，話語中凈是寵溺。

「少來！別把你追女人那一套，套用在我身上。」夏語婷吸吸鼻子，討厭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酸溜溜的，「你條件這麼好，想黏著你的女人還會少嗎？」

「既然我條件這麼好，那妳為什麼老是對我不假辭色？」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小腦袋瓜里是怎麼想的！

「我……」夏語婷頓了一下，「你言重了，我沒有對你不假辭色。我只是……沒有跟你調情罷了。」

如果不是在電影院里，白岩真的會放聲大笑。

調情？！

在某種程度上，她說的還真是該死的對極了！男人被某個女人吸引，千方百計在她身邊打繞討她歡心，他心裡會冀望這女人有怎樣的反應？

柔媚的眼波？動人的情話？銷魂的身體語言？不可否認，他的確想從她身上獲得這些。

但又絕不只是這些！

對她，他已經愈來愈貪心了，他想要她的全部！

「我真是敗給妳了，小婷，如果妳『只是』不想跟我調情，沒關係，我委屈一點好了，我們不調情。」

夏語婷斜眼睨他。厚，他很委屈嗎？笑得那麼賊，肯定還有下文！

「我們不調情，我們好好相處，讓感情順其自然的發展。現階段，我要求的就這麼多。妳可以接受嗎？」白岩說得很輕鬆，甚至有點俏皮的意味，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多麼怕她又一口拒絕了。

「現階段？」夏語婷重複著他的用詞。

「有什麼疑問嗎？」

「現階段是這樣喔？那下個階段又是什麼？別以為你可以提出愈來愈多、愈來愈過分的要求……」說到這，她的臉燒熱了起來。

噢，天哪！她的腦海竟然自動去想象……他「下個階段」的要求了，比如說，他要親吻她、抱她、**她的身體……光是這麼想著，她體內就湧上一股燥動……

「別急，我會讓妳知道的。」

帶著笑意的低喃，伴隨他炙熱的呼息鑽入她耳中。夏語婷身子繃緊了，心怦怦怦的狂跳一通。

還說什麼不調情……騙人！

這時，預告片演完了，電影正式上映，他倆很有默契的停止了耳語。

夏語婷的視線定在大銀幕上，卻無法集中注意力。她不曉得電影在演些什麼，她只知道白岩一直握著她的手……

而她也靜靜地任由他握住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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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電影，他們去夜市吃東西。因為第二天還要上班，他們沒在夜市逗留太久，吃了東西就驅車回家。

回到同一棟大樓，從電梯出來，夏語婷習慣性的向左轉，一邊從隨身的包包里掏出鑰匙。

「小姐，不是左邊，是右邊這間！」白岩曲起了手指叩叩她額頭，笑她迷糊。

「呃？對喔！」夏語婷摸摸頭，傻笑著。

白岩開了門，讓她先進去。

夏語婷一臉遲疑，偏頭看著她家緊閉的大門，腳步久久沒有移動。

「怎麼了？妳想回自己的家？」

「我……想……回去拿點東西……」

「我陪妳過去。」他二話不說，反手又把門給關上，還抽出鑰匙。

「不，不用了！你先回去，我只是一下子，很快的。」她急急的說，不想麻煩他。

「沒關係，我想陪妳。」他笑笑的說，示意她開門。

「真的不用啦！就一下子而已，我拿了東西就走，那些人不會這麼巧在這個時候上門的啦……」夏語婷嘀咕著，她知道白岩是一片好心，但她真的不願意老是這樣麻煩他、依賴他。

「難說，我還是盯緊些的好，我答應伯父伯母要照顧妳的。」

「知道啦，你不是空口說白話的人啦！」開了自家的門，她用他自己說過的話調侃他。

「妳挺了解我的嘛！」白岩一笑。

「才不是，我這是記憶力強……」突然，她聲音消逸，感覺有生物從她腳上爬過。低頭，她尖叫起來。

「啊──」

白岩馬上護在她面前，「別怕，有我在。」

銳利的眼光在黑暗中掃視著，尋找對她造成威脅的來源。

他早該想到的！那些催債的人或許早已潛進她家裡……幸好他堅持陪著她一塊兒回來，要不然，她就真的很危險了……

夏語婷低喊著，一雙手求救地緊抓著白岩的肩，兩條腿又跳又踩的，「快……把牠們……趕走……」

「行！我會把他們攆出去的！」問題是，他張望了半天，都沒看見半個闖入者，難不成他視力變差了？

看來，要先開燈才行。

「在……我腳上啊！」救命啊，她最怕蟑螂了！遠遠看一眼她都會起雞皮疙瘩了，現在竟被牠們爬到腳上，真的好恐怖！

「妳腳上？！」

雖然覺得很不可思議，但白岩還是快速的往她腳邊一看，還做好了心理準備，預期會看到歹徒趴在地上，雙手抓住夏語婷的腳……這樣的畫面。

不過，這世上大概還沒有這麼搞笑的歹徒吧！

「沒有哇，小姐，沒人抓住妳的腳啊！」該不會是，地下錢莊的事……害她得了嚴重的妄想症吧？

「不……不是抓我的腳啦，是爬……爬在我腳上啊……」

「爬在妳腳上？壞人怎……怎麼爬在妳腳上？」完了，完了，明天一定要帶她去看精神科！他可憐的小婷……

他決定了！縱使她秀逗了，他也要照顧她一輩子！

「壞人？」夏語婷愣了愣，差點忘了要害怕了，「小強也叫壞人喔？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耶！」

唉，情況真的非常嚴重！「小婷啊，妳連壞人的名字都知道了？妳應該說，壞人的名字叫小強，不是小強也叫壞人。」

他諄諄善誘，愛一個人，對她就會有無限的包容和耐性，就好像……那些悉心照顧弱智子女的父母，那樣義無反顧的心情……他開始有點明白了。

「唉呀，你在說什麼啊？」夏語婷跳腳，「我都被蟑螂嚇得半死了，沒心情跟你繞口令。」

「蟑……螂？」

白岩在牆上摸索，找到電燈的開關，開了燈，這次他是真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蟑螂，小強嘛！他想到哪裡去了？

夏語婷還不停地拍著胸口，一臉餘悸，「呼，好可怕！蟑螂爬到我腳上耶……真恐怖！才一天沒人在家，家裡就成了蟑螂的遊樂場，嚇死我了！」

「我才真是被妳嚇了一跳！」白岩又好氣又好笑，禁不住捏了捏她鼻尖。「害我以為是壞人潛進屋裡來了。」

「所以，你跑到我前面，想要……保護我？」夏語婷訥訥地問道，心口熱燙一片。

「不然呢？」這還用問嗎？傻女孩！「妳以為我為什麼要陪妳過來？難不成是等有壞人出現時，好在一旁看熱鬧？」

「謝謝你。」小小聲的，她說出心裡的感激。

「客氣什麼？」白岩一笑，得寸進尺的揉揉她飄柔的髮絲，笑著搖頭，「妳喔，蟑螂也怕成那樣！嚇得話也說不清楚，亂七八糟的，真是！」

夏語婷感到難為情，靦腆地笑著，「人家真的很怕呀！不能怪我！你應該想到是蟑螂的嘛！」

「我以為妳腦袋秀逗了，在心裡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淚呢！」

「唔，那你真的很有同情心耶！」

「何止同情心？我還打算照顧妳一輩子呢！」見她一雙水瞳訝然睜大，白岩苦笑了下，「妳不相信？」

老實說，他也沒想到，當時他會浮現那樣的念頭！這之前，他想都沒想過自己會對一個女人許下一輩子的承諾。

夏語婷紅著臉，雙眼一瞬也不瞬地凝睇了他好一會兒，好像在估量他話中的真實性有多少。

白岩坦然而堅定地迎視她的眸光。

「我……」她小臉紅暈加深，不知打哪來的一股勇氣，讓她大膽地說：「我記住了，萬一有一天我腦袋真的秀逗了，我就去你家當米蟲。到時你要後悔就太遲了。」

說完，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她急忙從他身邊走開。

老天！她居然說出那麼大膽輕佻的話，她在幹什麼呀？！玩笑可以隨便亂開的嗎？調情的話可以亂說的嗎？

讓她死了吧！她變得愈來愈不像自己了！

夏語婷幾乎是用跑的，逃到了自家廚房，她出神了好一會兒，才恍然想起自己回來是要拿什麼。

客廳里，白岩佇立半晌，忽爾低低地笑了起來，沉聲道出心裡的這一句──

「小傻瓜，我是不會後悔的！而妳遲早要來我家當米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