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救命……救命礙…」跟沈曼君、歐芷瑄分手后的言小諾獨自走在街上，突然聽到自暗巷裡傳來的哭喊聲，整個人震了一震。

「閉嘴!再羅嗦就把你宰了!想活命的話，就讓大爺我快活快活!」男人猥褻下流的話，讓人聽了想吐。

言小諾馬上知道自己碰上什麼事情了。

「嗚——走開……不要碰我……救命礙…」那驚恐欲絕的呼救和啜泣，顯然出自一名身陷險境的少女口中。

這年頭，或許很多人都知道什麼叫明哲保身。

但，言小諾天生比一般人多了那麼一滴滴的正義感和同情心，尤其是想到一個孤立無援的女生即將遭受禽獸的玷污，她全身的熱血都沸騰起來了!

問題是，她該怎麼做才好呢?

她言小諾並不是武俠小說中身懷絕技的女俠，就這樣貿貿然的衝進去，搞不好自身難保，又怎麼救人?

唔，最明智的作法是，馬上打一一○搬救兵!可是，她連手機都沒有耶!要跑去打公共電話，又怕遠水救不了近火。

「求求你們……不要……嗚……」女孩的哭泣聲，讓言小諾緊緊捏住了拳頭。

「阿泰，還不快給我按住她兩條腿!我的小弟弟等不及了!」男人粗魯地除下褲帶，發出淫笑聲。

「嗚……不要礙…」

言小諾再也沒有遲疑，衝進暗巷，「喂!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生，你們不覺得可恥嗎?」

「耶!?」好事被人破壞，那兩個淫賊不爽到了極點，橫眉怒視，「你是哪根蔥?敢管起大爺我的事!」

「我是專捉你們這些壞人的便衣警察!」言小諾雙手投腰，硬著頭皮冒充執法人員，虛張聲勢的斥道。

對方有兩個人，而且還是高頭大馬的歹徒，就算她小時候在孤兒院算得上是打架高手，但怎麼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這點自知之明她是有的!既然明知打不過人家，就只能智取了。

「警察?」歹徒臉色一變。

蜷縮在暗處，衣衫不整、滿面淚痕的段柔吟，聽到「警察」這兩個字，如遇救星般，如洋娃娃般漂亮的臉蛋重燃光采。

小妹妹，快逃啊!

言小諾拚命使眼色，使到眼角都快抽筋了，可那女孩怎麼還癱在那裡啊?都不曉得抓緊機會逃命!

「哼，看我今天就逮到你們，把你們關上十年八年!」平時她有看警匪片，希望這些台詞會管用，能把這兩個混蛋嚇得逃之夭夭!

「老大，快閃啊，是警察咧……」

「別傻了!」被喚作老大的，畢竟見過一些大風大浪，馬上鎮定下來，並沒有輕易被言小諾唬弄過去，「如果真是警察，早就衝過來抓我們了，又怎會只站在那邊窮嚷嚷?」

「我是不想弄髒雙手!我的下屬馬上就到了!你們死定了!」

「哈!不過是個小丫頭嘛!」老大踏前一步，看清楚后，大笑起來，「毛都還沒長齊，想扮刑警唬大爺我，再過幾年吧!」

糟了，穿幫了!

言小諾暗叫不妙，卻仍昂高下巴對著他，一言不發地瞪回，對這些匪類示弱，只會增長他們的氣勢，滅自己威風!

「大爺我今天真是好福氣耶，一連碰到兩個漂亮的小姐，呵呵……上天真是對我太好了!」老大色眯眯的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得意地大笑。「等大爺我玩夠了，再把你們賣個好價錢!」

「哼，就憑你們兩個也想打本姑娘的主意?」事到如今，她豁出去了，絕不能讓那女孩受到傷害!

她還那麼小，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怯生生的臉蛋讓人打從心底想好好保護她。

「嘿嘿，大爺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老大涎著口水淫笑著，向她伸出魔掌。

言小諾靈巧的一個閃身，拿齣兒時干架的狠勁，她用盡全身力氣朝對方胯間踹了一腳，頓時那色鬼發出殺豬般的哀嚎。

「哇!痛，痛死我了!」

「哼，知道我的厲害了吧?還有你，還杵在那裡做什麼?快放馬過來啊!」言小諾向另一個大漢挑釁，將他從女孩身邊引過來。

「阿……泰，亮傢伙，給我砍死這臭丫頭!」老大捂住下體，痛得死去活來之際，恨恨的下了這道命令。

只見那個叫做阿泰的歹匪亮出一把刀子。

言小諾吞了一口口水，赤手空拳她都未必打得過他們兩個，更何況他們手上還有刀。

「小妹妹，快跑!快回家去啊!」她朝那嚇呆的女孩吼道。

回家!?

段柔吟抽抽噎噎的流下更多眼淚，她就是不想回家，才會這麼晚了還在外面遊盪，為了甩掉小杜而拐進這條暗巷，卻遇上這兩個淫賊……

她好後悔!若不是她太任性，又怎會發生這種事?

「快走!我自身難保，保護不了你，快逃啊!」言小諾左避右閃，驚險萬分地躲開歹徒的襲擊，一邊催促女孩逃命。

段柔吟如夢初醒，大姊姊是為了救她，故意把壞人引開!眼看大姊姊險些就被刀子刺中，她的心跳幾乎停祝

她的愚蠢，她的任性，不該害死這位好心的大姊姊……

從地上彈跳而起，段柔吟跌跌撞撞的衝出暗巷，大聲呼救：「快來人啊!小杜!小杜!救命啊!」

她不知道自己哭喊了多久，直到兩個高大的男人疾奔而至。

「小姐，原來你在這裡!」之前被她千方百計甩掉的司機兼保鑣，奇迹般的出現在她眼前。

「小杜!大……大哥?」段柔吟哭了出來，沒想到自己還有命見到親人，整個身子一軟。

「發生什麼事了?你有沒有受傷!?」段舜臣扶住衣衫不整又飽受驚嚇的妹妹，心裡一沉，不難猜到她出了什麼事。

接到小杜的電話，說柔吟借口要買雪糕，下了車就一去不回，他這個做大哥的便馬上放下工作，火速趕來，四下尋找，就是擔心她有個三長兩短，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不，我沒事，快去，快去救她!」段柔吟嗚咽著說，顫抖的手指指著暗巷，聲聲催促，「快，快去!」

「救誰?」

「大姊姊……」段柔吟哭著說，「為了救我，大姊姊……在應付壞人……她不可以出事!不可以!」

「好，知道了，我馬上去!」

段舜臣二話不說，把幾近崩潰的妹妹塞進保鑣手中，便急步竄入人跡罕至的暗巷。

大姊姊!?

長這麼大，他從來沒見過他那任性叛逆的妹妹關心過什麼人。這個大姊姊究竟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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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眼前的一幕令段舜臣瞠目欲裂，俊拔敏捷的身軀像黑豹般竄至，一拳重重擊向凌虐女孩的歹徒臉上。一個迴旋踢，另一個歹徒手上染血的刀子應聲掉落地上。

「漂……亮!」言小諾搗住傷口，咬牙讚美。唉，要是她身手有這麼好，就不會只有挨揍的份!

還以為自己死定了耶，這會兒卻冒出一個帥哥高手來救她!?該不會是她臨死前的幻覺吧?

段舜臣一愣，忍不住挑高了一邊俊眉。

這女孩被揍到鼻青臉腫，身上也被劃了幾刀，傷口汩汩流血，居然還有心情贊他身手漂亮!?

也正因為她傷得重，段舜臣心中燃起熊熊的怒焰，對那兩個下此毒手的混蛋痛恨到了極點。

「可惡!」他憤怒地低咒。

「臭小子，你是不想活了，敢管大爺的事?」吐了一口口水，老大忿忿地罵著多管閑事的年輕人，見他身形高瘦，一派斯文，根本就不足為患的樣子，想必是自己沒防備，才會中了他的招。

真要干起架來，他們兩個魁梧大漢，又怎會忌憚一個文質彬彬的臭小子?這麼一想，他們便又氣焰高漲，摩拳擦掌起來。

「少廢話!」

冷著一張俊顏，段舜臣眨眼問連揮數拳。

他懶得跟他們浪費唇舌，用行動表達他的怒火會比較實際，更何況，眼前有個受了傷的女子需緊急送醫。

就這樣，那兩個歹徒根本還搞不清狀況，就被段舜臣毫不留情的痛毆一頓，把他們揍得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言小諾嚇壞了，「你你你……打死人了……」

這男人一派斯文儒雅，沒想到出手卻這麼狠酷。雖說那兩個人渣死有餘辜，但也不能把人活活打死!

「小姐，你先擔心一下自己吧!」是那兩個禽獸不如的傢伙不耐打，這樣也好，警察來之前至少他們會乖乖躺著。

段舜臣彎下腰，抱起她傷痕纍纍的身子，但不管他動作多麼輕柔，仍不免觸及她的傷口。

「噢痛……」言小諾手腳冰冷，痛得險些暈厥。

「撐著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感覺到一股熱流從她腹部急速湧出，段舜臣心中一緊，她傷得遠比他所想的還重。動作再不快一點，恐怕她會有失血過多的危險!

言小諾費力的撐開眼皮，身上的劇痛讓她連說話都顯得困難，「小妹妹她……她……」

「她沒事。」

「唔……」心頭大石已然放下，她微笑的閉上眼。

「喂!喂喂!撐著點啊!」段舜臣急喊，生怕她就這樣香消玉殞。

「好痛……」

言小諾申吟，她覺得自己快痛到不行了，原來啊原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要付出這麼慘痛的代價，不過，上天還不至於太殘忍啦，至少她得以死在一個帥哥的懷裡。

這男人簡直俊逸得不像話!被他這樣抱著，死去……哇，就跟那部很出名、很受歡迎的連續劇一樣，凄美得不得了耶!

不過，一想到她現在臉腫得像包子，言小諾真的很想哭，俊男抱豬頭女，哪裡談得上凄美?只有無限的哀怨，嗚嗚……

「撐著!你一定要撐著!」段舜臣抱著她，心急如焚的竄出暗巷，趕在最短的時間內送她入院急救。

陵中這奄奄一息的女娃，姓什麼名什麼他都不知道；被揍至鼻青眼腫的臉孔，也讓人看不出她的樣貌……然而，一向對女人無動於衷的他，這一刻卻對她產生了強烈的心疼和不舍。

怎麼會這樣!?

這種感覺他從來不曾有過，只能解釋為，因為這女孩對他妹妹有救命之恩，所以他才會對她另眼相看……

對，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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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醫院，言小諾馬上被推入手術室。

「大姊姊她……她傷得那麼重……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啊?」

段柔吟擔心得不得了，坐立不安地守在手術室外，不住地抬眼盼望手術室外的紅燈熄滅。

段舜臣睨了妹妹一眼。

「放心吧，醫生已經在進行搶救，她不會有事的!」

儘管他表面是一貫的冷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裡的擔憂並不亞於他妹妹，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他比柔吟更清楚，那女孩傷得有多重!

此時此刻，她正在與死神搏鬥吧?

段舜臣無聲地垂下頭，雙手插入濃密的黑髮中。

當時，他可以幫她擊退壞人；現在，他卻束手無策。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可是，大姊姊已經進去很久了耶!」段柔吟不安地跺腳，聲音哽咽，「情況一定很不妙……」

「柔吟，你也累了，又受了驚嚇，我看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我要留在這裡，我不回去!」

「柔吟，聽話。」段舜臣溫和的口氣中帶著一絲堅持，「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再不回去，奶奶和媽媽會擔心的。」

「大哥，不要趕我回去!我要在這裡陪大姊姊，我要知道她平安無恙!她是為了救我才受傷……我不能就這樣丟下她……」

「乖，你先回去休息，這裡有我。」一堆人在這裡也無濟於事，他已打定主意，自己一個人留下來。

聞言，段柔吟一愣。

她沒聽錯吧?她那日理萬機，平時忙得連睡覺都沒時間的大哥，居然說他願意留在醫院裡?

以她大哥一貫的作風，頂多是叫小杜留在這裡善後才對。

「可是哥……」段柔吟對大哥的決定深感意外，不過，話說回來，她並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醫院。

「小杜，送小姐回去!」

「是。」小杜馬上應聲，「小姐，聽你大哥的話，我們回去吧。」

「大哥……」段柔吟還想說什麼，然而，一接觸到大哥堅決的眸光，她知道，再說什麼都沒有用。

「哥……你會留下來，一直到大姊姊度過危險?」

「思!」他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一旦大姊姊從手術室里出來，你要馬上讓我知道，好不好?」段柔吟進一步要求。

「那，你把手機開著。」

「一有消息你馬上打給我!」段柔吟雙眼發亮地接下他的話。

「不，我不要你整晚不睡等電話，你明天還要上學呢!我會傳簡訊給你，你睡醒才看。」

「一言為定喔!」沒等到好消息，她今晚是不會合眼的!不過，這一點沒必要讓她大哥知道。

「好好!快回去!」

段柔吟這才乖乖地跟小杜回家去。

終於把這纏人的小鬼頭打發回去了!

耳根總算得到片刻的清靜……段舜臣伸直他那一雙長腿，手術室外的長凳又硬又窄的，很不好坐。

等待是漫長而折磨人的，無所事事令他的神經更緊繃，更加焦慮不安，於是，他重新打開身邊的藍色背包……

這背包是屬於言小諾的!

在辦入院手續時，他為了弄清她的身分，而搜索了她隨身的背包。雖然，逕自搜索別人的包包，是一件很不禮貌的行為，然而，在這個情況下，他別無選擇。

奇怪的是，翻遍了她的背包，也找不出聯絡她家人或朋友的方法，這位小姐背包里連一本通訊錄都沒有。

真是的!這不禁令人懷疑她到底有沒有親人或朋友，或許，她仗著頭腦好，親友的電話號碼都記在腦袋裡?

可是，這樣一來，萬一發生事情，就像現在這樣，對試圖聯絡她家人的一方來說，實在造成不少困擾。

當然，他可以派人去她學校探查，但，那最快也得等到明天。希望她家人不至於因她一夜未歸而太過擔憂。

「言小諾……」

翻出她的皮夾，深思的眸光直勾勾地盯著裡面一張學生證。

小小的學生照拍出她活潑的神韻，笑起來露出小巧的虎牙，雙眸神采奕奕，臉頰上迷人的梨窩，一頭層次分明的俏麗短髮，怎麼看都不像女大學生，反倒像個帥氣的美少年……

噢，他是怎麼了?

他之所以留在這裡，是因為這位言小諾小姐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他們家柔吟，若不是言小諾捨命相救，現在躺在醫院裡的恐怕便是柔吟，不，情況可能更糟，或許他永遠也見不到心愛的小妹……

所以說，言小諾是他們家的大恩人!

他除了感激她，還是感激她!其他的，他不該想太多才是!不管言小諾長得是圓是扁，一點都不影響他對她的感激之情!

那麼，他幹嘛還傻愣愣的對著人家的學生照發獃?

段舜臣啞然哂笑，笑自己莫名其妙!看來，他真是閑得發慌，才會莫名其妙的胡思亂想起來。

「誰是言小諾的家人?」

這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了，一位醫生神色凝重的走出來問道。

段舜臣站起身，並沒有猶疑太久，「我是!」

「言小諾失血過多，需要輸血，但我們醫院血庫里的O型血不足以應付所需，所以，希望她的家人能夠……」

「沒問題，我也是O型。」

「很好。」醫生眉頭一松，凝重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不過，我還是要為你先驗一下血，請跟我來。」

「好的。」段舜臣點一下頭，隨著醫生走進手術室。

她救了他妹妹，現在，換他為她做點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