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或許是激情耗去太多的能量，或許是這兩個人真的沖昏了頭。總之，隔天「影元」與「關宇」的合作案第N次會議上——
「對不起，我們宣小姐身體不大舒服，不過她正在趕往這裡的途中，大家可以先就之前還沒討論完的部分討論。」小雯尷尬說，這個映愛實在夠詭異，認識她這麼久，沒見她因睡過頭而遲到的！
不料面對小雯的尷尬，「關宇」的李主任也一樣一臉不好意思。
「之前還沒討論完的是關於資料庫的設計，這地方上次我們夏總監有意見。但是……」李主任有點僵硬地笑了笑。「他還沒進辦公室。」
哇！
「這兩個人是約好的不成？」小雯劈口就抱怨，隨即馬上住口。
該死的！或許他們就是！
霎時她與李主任尷尬對看，然後后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對不起，我來晚了！」笑聲方落，映愛就衝進會議室，急急忙忙地道歉。
隨即另一陣笑聲又起。
「看來你們進行得很順利嘛！」映愛笑著說道。「剛剛討論到哪裡了？」她根本還沒進辦公室，就直接到「關宇」來了，早上從床上驚醒時，便發現她跟旭雍都遲到了。
「因為夏總監跟你一樣遲到了，所以下面關於資料庫的部分，我們暫時也無法討論。」小雯說著，嘴角還帶著笑意。
說起夏旭雍，她不禁有點臉紅，想起昨夜的纏綿……她趕緊收斂心神，以免在大家面前露了餡。
事實上她不知道，光從她與夏旭雍同時遲到這件事情來看，很多事情已經不言而喻了。
隨後夏旭雍出現了，但他畢竟是男人，也是個有歷練的成熟男人，半點看不出有任何困窘的表情。
會議很快地進行，事實上雙方的合作案已經進行到尾端了。
「那我回公司了。」映愛等所有人都離開會議室后，才輕聲地對他說。
他俯身吻了她一下。「這個給你。」他塞了某個冰涼的東西在她手中。
她攤開手一看。「鑰匙？」
「我房子的鑰匙，你上次去過那裡。」他曾經帶她到他的住處，那是旭雍自己的住處，他只有假日才會回家與父母吃飯，平日也是一個人住，不過房子可是比她的小窩大得多。「離這裡很近，你若太累就請個假，先回去睡一覺，下班我再去接你吃飯。」
她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腿間的酸痛，但是請假……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看今天大家的曖昧眼神，她死都不能請！
「我可以，不用請假。」他說著要還他。
「不用還了，那是要給你的。」他輕撫著她額際的發梢，喜歡她柔細的發，尤其當它披散在枕上時……「如果你太累，隨時可以去我那邊，把它當成你另一個窩！」
映愛凝視著他溫柔的眼神，眼眶紅了。
她多麼想要這個男人！
多麼想要一臂子棲靠在他寬大的肩膀上，但是她能夠嗎？如果她棲息下來，當這肩膀不再讓她倚靠，她會不會反而失去了飛翔的能力？
「那我先回去了，小雯還在等我。」她斂去眼底的感情說。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可以感受到她的退縮，但是他並不氣餒。他知道她沒有安全感，但或許時間會是最好的證明。
＋＋＋
夏旭雍今天雖沒有準時上班，但卻是準時下班的。
他回到自己的住處，簡單地做了一點食物，準備等晚一點映愛加完班後接她過來吃飯。由於以前留學在外，一切吃食得靠自己張羅，所以簡單的吃食還難不倒他。
當門鈴響起的時候，他還以為映愛提早做完工作，因為現在才六點鐘。
「姐夫！」
門外站著一個羞怯細緻的女孩子，穿著連身長裙，裙擺還有孩子氣的花邊。不過整體來看，女孩柔弱的模樣頗為動人。
「郢柔？」旭雍嚇了一跳。「怎麼突然想到來找我？」
郢柔是他死去的未婚妻郢霜的妹妹，兩家算是世家，所以他與郢柔也是打小認識的。只不過郢柔的年紀比郢霜小了三歲，現在也只有二十一歲。
郢柔走進了旭雍的住所，環顧了一遍，不著痕迹地檢視著是否有另一個女人的蹤影。「我不能找你嗎？我再不來找你，你都要被搶走了！」她嘟起嘴巴說道，十足的撒嬌意味。
旭雍有點尷尬，雖然郢柔是郢霜的妹妹，但是他連郢霜都了解不深，更何況是她的妹妹。郢霜死後，他除了把她當成妹妹之外，平日也少有聯繫，只是偶有一些世族間的餐宴會碰到她。
「你今天沒上課？」他隨口問著，還是滿訝異她跑來找他。
郢柔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姐夫，我聽說你交了新女朋友？」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旭雍瞧。旭雍有點訝異，印象中的郢柔都是柔柔的，對什麼事情都沒什麼意見，但她眼中所閃動的堅定似乎是擺明了非要他回答不可。
「是啊！」說起映愛，他不禁又想到她認真又有點迷糊的模樣，今天早上起床時她的尖叫差點掀翻屋頂，他忍不住嘴角泛起寵溺的笑意。
那個笑容卻刺痛了郢柔！「你們到什麼程度了？」
旭雍馬上感到反感。「我沒必要……」向你解釋我的私生活！他的嚴詞凍結在唇邊，他不想要對她這樣，好歹她也是郢霜的妹妹。但他也無法太縱容她過於侵略的問題。
「你先回答我，除非你覺得這件事情見不得人！」她馬上堵住了他。
「這是我的私生活，沒有必要跟你解釋。」他的眼神閃耀著不悅的光芒，識相的人看見這種表情就該摸摸鼻子走人，因為這是他發怒的前兆了。
「你怎麼可以？！」她硬咽出聲，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嗎？」
「你……」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他傻了眼。
「你知道我從小就一直愛著你，當時你已經有姐姐了，那麼我認了，可是……」她哭得一臉淚水，邊說邊指控。「我以為我又有機會了，我好高興，難道你都看不到我的努力……」
「郢柔，」他嘆息著。「我想你誤會了，我從來不曾對你有那種想法。」
「不！你不要這麼說。」她猛搖著頭。「為了接近你，我花了多少工夫去學一些你喜歡的東西，你知道我本來念企管的，為了你我轉繫到商業美術設計，就是希望更接近你……再辛苦我都認了！可你現在竟然連個機會都不給我……」
旭雍在心裡悄悄嘆了口氣，他從來沒想過郢柔會有這種想法。不過看她哭得這麼激動，他根本沒有辦法跟她好好說。
「你冷靜一下。」他壓低聲音說，不希望她繼續對他有不當的想像。「這只是你的迷戀，這不是真的，等你長大就……」
「我早就長大了！」她堵住他的話。
旭雍無奈地退後一步，想等她平靜下來。
她終於也發現這一點，於是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哭泣。但她一張臉仍飽含希望地看著他。「你跟她不是認真的，對不對？你只是新鮮……聽說那個女人是你合作公司的主管，你是為了工作順利才跟她在一起的，對不對？」
「停，你不要說了！你現在根本不清楚你在說什麼！」他挫敗地看著眼前已然不可理喻的女人，轉身想要離開。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圖，郢柔的眼中閃過一抹不顧一切的光芒，下一刻她攀上他的肩膀，嘴唇直直地堵了上去。
事情似乎總是發生在致命的一刻！
正當旭雍被這突來的動作驚得一愣時，下一刻手還來不及推開她，一個驚呼就為這個慌亂的狀況投下另一個變數。
「啊！」
旭雍倏然抬起的眼正好對上映愛痛苦的臉。那個驚呼原來出自於她！
「映愛！」他用力推開郢柔的同時，緊張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映愛的眼中寫滿了錯愕與痛苦，整個人只能用慌亂來形容，她聽到他叫她，也往她奔來，但是一個衝動讓她轉身往外跑。
彷彿身後追趕她的是洪水猛獸。
＋＋十
旭雍與映愛這段轟動兩個公司的戀情，出現的非常戲劇化，後續發展當然也是大家的注意焦點。現在，根本就是這兩家公司的人目前最關心的八卦。
「小雯，你快說，已經三天了，事情到底怎麼樣了？」影元科技八婆一號問。
「對啊，你不是跟映愛最熟？快說啊！」八婆二號接棒。
「她怎麼連著兩天沒來？我去人力資源部查過了，一天病假一天年休……」八婆三號邊問邊公布重要消息。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搞得原本就很煩的小雯臉色更黑。
「我怎麼知道啊！」小雯推開圍著她的眾人。「她電話也不接、手機也不開，就連去她家等她都找不到人，你們問我，我問誰？」
「啊！」大家一同驚呼。
「那這樣看來你也不知道她跟夏總監到底是不是吵架羅？」
傳說這兩天宣映愛史無前例地臨時請假，是因為跟夏旭雍吵架了。這件事情在「關宇」也被傳得甚囂塵上，尤其是「關宇」的女同事們，更是關心這個流言的真實性，畢竟這跟她們的福利有很大的關係。
「你想他們有沒有可能已經合好，然後一起出去度假啊？」
「不可能啦！根據可靠的線報，『關宇』的人說夏旭雍這兩天都有去上班。」
「真的啊？」
當大家繼續討論的時候，小雯偷了個縫隙溜了出去。
她當然知道夏旭雍有去上班，因為這兩天他都有打電話過來。他也真是有心，不知怎麼打聽出來她跟映愛感情不錯，找不到映愛就直接找她，旭雍也大概地跟她說了發生什麼事情。
唉！感情不錯？
說起來就怨嘆哪！映愛根本沒有跟她聯絡，虧她以為發生了這麼誇張的事情，映愛應該會找她聊聊，無論是幫忙拿主意，還是幫她罵人都可以啊，誰想到……
「真是沒良心的女人！」小雯嘴裡正罵著，轉個身眼角就瞥見映愛走進辦公室。
小雯一個箭步上前，抓住映愛的手臂就往角落走。
「你幹嘛？」映愛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說，你跑去哪裡了？」小雯一臉凶樣，威脅地問。
映愛目光閃了閃。「身體不大舒服，休息一下。我有打電話來請假…」
「誰管請假的事！」她打斷映愛的閃躲。「你電話也不接，人也不在家，你究竟跑去哪裡了？」
映愛嘆了口氣。「我回去南部一趟。」
「你到底在逃避什麼？」小雯一臉受不了的神情。「你真的不像宣映愛耶！我所認識的宣映愛是個勇敢的女人，你到底在逃避什麼？」
相對於小雯的激動，映愛的反應冷淡得多。「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而已。」
「你如果是為了夏旭雍跟那個臭女人發生的那件事，你好歹也聽聽他怎麼說啊！你對夏旭雍也避不見面，這樣對他是有點不公平。」
事實上小雯覺得夏旭雍實在可憐，整個事情大致她也知道，在她看來根本沒什麼問題。可是這個女人跑去躲了兩天，要說沒問題，騙誰啊？
「我知道，我會再跟他談。」映愛說，語氣中有著疲憊，眼眶下也有著陰影。
小雯心軟了。認識映愛以來，她從不曾見過她這個樣子，映愛給人的感覺是理智的、堅強的，但是女人哪！在愛情的面前，哪有永遠的強者？！
「映愛，」小雯喊住她。「你若真的找到了對的人，不要放棄。」
但是映愛只是僵著身子，正要走進辦公室時，又被邵仲昕給逮住。
「我正好有事找你，到我辦公室來。」邵仲昕鄭重其事地說。
映愛只好跟著他進辦公室。
「你的美夢要成真了。」邵仲昕高興地說，遞上一份公文。
她打開公文夾。「幹部培植計劃……」她愣住了，猛地抬頭看向他。「過了？公司要派我去？」
這是公司的一個人才培育計劃，主要是針對主管人才的培植，做一些進修。順便可以到海外其他分公司學習，一邊可以念書進修，對於自己的前途可謂相當有幫助。
「你不是一直覺得自己的專業背景不夠？你的機會來了。這一次公司特別增加了兩個名額，我為你爭取到機會了。」
「我是想念跟資訊直接相關的東西、以增加我的資訊背景。」她大學念的是大眾傳播，在進人資訊業以前都在廣告公司做AE。雖然目前的工作主要是企劃與行銷，但是她認為自己有需要加強自己資訊方面的知識。
這是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她的父母幾年前就離異了，在她的親戚眼中，她等同於一個沒人要的孩子，他們總覺得她沒出息是理所當然的。也就是因為如此，她特別爭氣，無論是念書還是工作，總要拼出一番好成績。
這確實是她夢寐以求的機會。但是，為何出現在此時？
「現在你就有機會啦！只要你把這些資料填一填，後續的手續很快可以辦好，接著你只要準備出國就好了。」邵仲昕沒見過比她更愛工作的女人，所以他預想她會欣喜若狂！
「這麼快？」她心亂如麻。
她的反應完全脫離了邵仲昕的預想。
「是啊！因為名額是公司臨時多出來的，所以準備工作會匆促一點，不過一樣可以趕得及那邊春季班的開課。至於這邊的工作，我會找人來接你的位子的。」他安慰著，以為她是被突如其來的好消息驚得不知如何反應。
「我……什麼時候要決定？」
「什麼時候？」邵仲昕終於發現她的表現與料想有段差距。「你還要考慮？這不是你爭取很久的嗎？錯過了這一次，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就很難說了。」
她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
夏旭雍的身影閃過她的腦海，她氣惱的想把那種不舍的感覺推開。
「總要給我時間想一下，太突然了，太突然了……」她低喃著，不知道所謂的太突然指的只是進修的機會，還是……
「那……最晚後天給我答覆。」邵仲昕說。
映愛點了點頭，拿著公文往外走去，滿心混亂哪！
這兩天她躲回南部去，但是其實南部已經沒什麼親戚了，她的父母離異后都各自嫁娶，她根本無家可歸。
她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麼。她並不是不清楚旭雍會有很好的解釋，但是她被自己強烈的感覺嚇壞了。那一刻她真的痛得快死去！人的心怎會如此脆弱？她害怕極了！
根據她的經驗，無端降臨的幸福總會在毫無預警之下失去，她生命中失去太多，她已經習慣在得到的同時預期著失去了，就像她的父母離棄了她一樣。
但是這次不同！
她不曾這樣喜歡一個男人！甚至喜歡到令她懷疑這是愛。
她滿心掙扎地走回座位上。不過她才落坐．手機就狂響起來，她順手接了起來。
「我要見你。」夏旭雍的聲音陰沉。
該面對的逃不過！「要約幾點？」
聽到他的聲音才知道她有多想念這個低沉的嗓音。
「我在你公司樓下。」他說。
「樓下？」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衝動？「我要上班……」她又想躲了。
「你下來或是我上去，選一個。」他可不再吃她那套！
映愛嘆了口氣。「我下去。」讓他上來還得了？
＋＋十
五分鐘后快速電梯把她送下樓，一走出大樓大門，就看到人行道上仁立的那個熟悉的人影。
他背對著她，看著馬路上來往的車流，那背影顯得有些蕭索。她停住腳步，仔細地看著他，想一想人與人的聯結真是奇怪，幾天前如果有人告訴她，她會為一個男人如此誇張的演出，那她鐵定要大笑三聲以示不屑。
但事實證明，不過短短兩三天，她的心整個偏向他。
所以她不僅與他在公眾場合擁吻，還讓這戀情像一出八點檔大戲，天天在兩邊同事的嘴中上演。末了，她又演出悲情女主角的角色，遠走避開兩天。
毫無預警的請假，這可是她生平第一遭。
想到那天的情景，她整個心都擰了起來。那天她提早做完工作，高高興興地打算給他一個驚喜，但是當她用他給的鑰匙打開門，迎接她的卻是一個擁吻的畫面！
她不知道心可以那麼痛！
而當對方抱住旭雍，用那種親密的方式碰觸他的唇時，她只想衝過去把那個女孩撕裂。
那種強烈的感覺嚇住她了。
這就是她為什麼逃開，且對誰都避不見面的真正原因。
「旭雍。」
她的唇輕輕吐出他的名字，當這兩個字在後邊悠轉，悸動又開始在心底蕩漾著。
他聽見她的呼喚，轉過身來，那一刻她驚訝地微張著嘴，不敢相信他憔悴了幾分。
那眼底的陰鬱竟然比第一次見面時更甚。
天哪！瞧她把彼此弄成什麼樣子了？！
這樣不成熟的她憑什麼讓他對她付出？
「對不起。」她便咽著說。
旭雍手臂一張，將她整個人攏進懷中，緊緊地抱著，恍若要將她揉入身體中。那一刻彼此的感覺是那麼複雜，恍若經過了千山萬水才相逢。
「你可惡！」他捧住她的臉，叱道。「也不聽我解釋就這樣跑掉，你知道我的細胞死了多少？」
她的眼眶整個紅了，淚珠在眼底匯聚。
「我不值得……」她哽咽著說。「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愛人，以及如何被愛！看我……」她難過得說不下去了。
是不是有人根本是天生的感情白痴？
她可以處理複雜的合作案子，寫出非常優秀的企劃案，卻無法處理自己內心的強烈感情。
或許是因為她的生命中沒什麼和諧安定的感情關係可供參考，她父母從她很小的時候就以不斷傷害對方為樂，以至於她根本成了一個無法創造穩定情感的人！永遠只能等待失去！
旭雍疼惜地看著她緊蹙的眉頭，一手捧住她的臉，拇指揉著她的眉間。「沒有那麼嚴重，我們都需要學習，沒有人天生下來就是感情專家。」
「可是我真的是……好怕這種強烈的感覺！好像自己就要失去控制了！」好像自己就要愛上你！無可抑制地、狂野的、完全拋棄自我的愛上你！
他眼底浮現了感動，將她的頭貼靠著他的胸膛。「不要怕，有我。」
有我！
這種話她等了一輩子，可是沒有人對她說過。連她的父母，都常在她痛苦無助時缺席。
她不懷疑他此刻的真心，但是她自己根本就沒有成熟到足以愛人或被愛。她需要成長，而在那之前，她……
「我……下個月要去美國。」她遲疑地說，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要去幾天？」他故意漠視她語氣里的遲疑。
「最少兩年。」她頓了頓。「公司讓我去進修，申請很久的，今天……剛剛被通知……」
「夠了。」他打斷她。「如果我沒聽錯。你是『告訴』我，說你要出國。」
他知道眼前她正面臨著抉擇。
這是她最後一個機會留住他。她知道她可以自私一點要他等她，或許他會妥協，但是這公平嗎？
「我一直想出國念書，我想很久了……」她的聲音在他冷凝的目光中打住。
「那你想拿我怎麼辦？」他深吸口氣，對於她不曾想過要找他商量．讓他非常的受傷！
「我能拿你怎麼辦？你有你的生命，只有你自己能決定你的人生。」她多想開口告訴他，她有多麼想要他在她接下來的人生里繼續存在。
但是，她可以這麼自私嗎？
這一等說不定兩年、三年。甚至四年！
為了一個認識才短短兩三個月的女人守身如玉？
她憑什麼？！
但是就這樣留下來？
她知道行不通的，她需要更多的成長，或許她就可以成熟一點，用勇敢的態度來面對感情。眼前的她若留下來，只會撕裂彼此的感情，而且出國念書是她長久以來的夢想哪！
但是她的回答卻讓他的目光徹底的冷透。
「這就是你的答案？」他放開她，讓她脫出他的懷抱。
她咬著唇，輕輕地點了點頭。「對不起，那是我的夢想。」
這幾下輕輕的動作卻重重地刺傷了他。
「重點從來就不是夢想不夢想，你心知肚明。」他緩緩地說，凝視著她的目光充滿了瞭然的痛苦。
她捂住嘴差點哭出來。
「好！」他深深地凝視著她，那目光穿透她的眼睛，穿透她的靈魂深處。「你不要後悔！」他的話直接命中她最柔軟的心底深處！
她站在風中顫抖著，但是不曾開口挽留。
她站在人行道上目送他離去的背影，突然感覺到今年冬天好冷！
或許她生命的寒冬就此降臨了，而且再也不離開。
或許她就是註定孤獨的那種人……
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