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麥雯不安的坐在一清宮的內寢,厚重的鳳冠壓在頭頂上,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覺得沉重不堪。
她不明白,她已枯坐喜床超過一個時辰了,為何卻不見夫君前來掀開她的喜帕,為她卸下這一身艷紅的負擔。
她越想越不安。會不會是三皇子不喜歡他的新妃所以才故意冷落,又或者是他……突然病情加重了!
思及此,她驚坐得更挺了。若三皇子真的病危而她還獃獃的坐在這裡,這還得了!
她是他的妃子得照顧他,不是嗎?
她心驚得立即拉下喜帕,心急地起身四處張望,想找人詢問三皇子的狀況。
她得照料她的夫君。
自行拿下沉重的鳳冠,她發現寢內竟空無一人。
她無人可問,而一清官畢竟是皇子宮殿,豪華與佔地甚廣自不在話下,她心急地奔出內寢迷失了方向,被困在大花園內,園內花團錦簇美不勝收,但她無心觀看,一心想找到人詢問她的夫君人在何處。
慌亂之間,她瞧見一人影立於一團艷麗的牡丹當中,她欣喜的奔往。
「請問……」她小心地問,發現他背對著她,身形消瘦,似乎若有所思的看向遠方,這令她不敢打擾。
他是誰?
「想必你是今日剛進宮的新妃了。」他發現了身後的她,開口說話。
「我……」好沉的聲音。
「你不是應該在寢內等候新郎為你揭開喜帕,怎麼獨自跑出來了?」他轉身,蒼白的臉龐露出不悅的神情。
「我……」瞧著他,她竟說不出話來。
「怎麼?還是你等不及的想儘快見到你那病入膏盲、半死不活的夫君?」
啪!她不知哪來的力量競狠狠打了他耳光,怒視著他。
他愕然地震住了一會兒,接著用力扼住了她的手腕。
她好大的膽子!竟敢對他如此放肆!
他與她怒目相視,誰也沒有開口,而她毫無懼怕的迎向他的目光。
最後反而是他心折了,她果然是個剛毅的女子。「為何如此無禮?」他首先開口。
「不許你侮辱三皇子!」她抽回他扼住的手腕,有些疼痛的揉了揉。
他定定的注視著她,在他的注視下,她心慌的臉紅,連忙的低下頭來掩飾她的不安。
「你是誰?」這人到底是誰?有著一股教人心悸的氣勢,且他長得十分俊美,眉宇間有一股威儀,讓人不敢多加放肆,他的體格相當俊偉,但卻稍顯消瘦,氣色亦泛青。
「你來此做什麼?」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質問她來此的目地。
「我枯坐寢內,擔心三皇子是否發生什麼事這才衝出殿,誰知一路上沒遇到半個宮女,這才迷了路。」她紅著臉老實說。
「這麼說你是擔心那個病夫會突然身亡,讓你成了寡婦,這才匆忙地衝出寢殿的啰?」
「你!」她怒不可抑地又揚手向他揮去,他輕易地握住她的手不動。
「莫非你打人打上癮了!」他竟含著笑,接著正色的又說:「不可再造次了。」
她心驚,滿是疑惑地審視著他。「莫非你就是……」
「三皇子,原來您在這裡,奴才找了您好久,提醒您別冷落了雯妃娘娘太久。」基總管滿頭大汗的出現。
她驚訝不已。「你就是三皇子!」
「正是,我的妃子。」他變得笑容可掬。
「你……我……這……」她想到剛才竟狠狠颳了皇子的耳光,她可是犯下滔天大罪了。
知道她的心思,他低笑的朝她耳語道:「不用擔心,方才沒有人看到,這一切就當作是咱們夫妻的秘密,本宮賜你無罪。但,下次不可再犯。」最後一句他嚴肅的說。
她悸動了一下。
夫妻的秘密!她頭低得更低了。今天起他真是她的夫婿了呢!
「主子,原來您已見到娘娘了。奴才基總管,見過雯妃娘娘。」基總管方才沒注意,這會兒認出麥雯連忙行宮中大禮對她跪下參拜。
「快起!」她不習慣,上前扶他起來,他嚇得更不敢起身。
「奴才不敢,請雯妃娘娘以後有事儘管吩咐。」
「快別這麼說,宮中的禮儀我一點都不懂,今後還請基總管多加教導。」她真心的說。
「雯妃娘娘這麼說真是折煞奴才了。」他緊張的回說,在宮中處久了深怕這些貴婦們是有意刁難,故意說些話刺激他們這些奴才,以彰顯她們的地位,此刻若奴才們回答得遇於隨便,今後可就有苦頭吃了。
「我……」瞧他緊張,她擔心自己是否說錯話。
「基總管,雯妃沒有其他意思,你不用多心,好生伺候便是。」三皇子知道基總管有顧忌,為她解釋。
「喔,奴才明白了。」基總管這才放心,暗自慶幸這新來的主子並無宮中貴婦氣焰,當真是他們這些做奴才的福分。
她依然滿是疑問,不了解為何誠惶誠恐的基總管,在三皇子幾言後便露出大為放心的表情。
三皇子明白她的心思,湊向她低聲又道:「初次進宮,宮中許多積習你還不甚了解,許多時候宮裡的人所說的話和心裡真正想的往往是相違背的。」
「你是說,這裡的人都喜歡說反話?」她吃驚的問。
他低笑。「宮中為這世上最險惡的地方,處久了你便知。」他沒想到她真是單純的可以。
她心驚。原來她逃離了麥府的現實卻掉進了更大的虛偽中。
「不過別擔心,全宮中就屬一清宮最為與世無爭,你可以安心自在的待在這裡,不需要矯情造作。」見她一臉心驚害怕,他不舍的說。
「嗯。」她這才稍感安心的輕笑出聲。
瞧著她單純的笑容,他不由得看痴了。
這種笑容他多少年沒見過了,處於宮中,人人各懷心機,所露出的笑容每每暗藏凶機,甚至笑裡藏刀欲置他於死地,而她的笑容真誠單純,是他所見過最美的笑容。
而此笑容的主人正是他的皇妃!
「咳咳咳……」一陣風來,惹得他猛咳了起來。
「皇子,這兒是寢外,風大,您還是進屋去,免得病情又發作。」基總管立即關心的上前。
「知道了,咳咳!」他不耐煩的道,並且越咳越烈。
他果然身子不好。她一臉憂心的以身阻擋來風,避免強風直接吹向他,並且伸出手準備攙扶他。
麥雯有些自責為何明知道他的身子不適,還讓他在外頭說話吹風,她真不是個善體人意的好妻子。
他瞧著她的動作與伸來的雙手,愣了一愣。她想保護他,想以一個女子之身來保護他這個弱不禁風的男人。這樣的發現不禁讓他痛恨起這沒用的身子來。
他是男人,該由他來為她擋風保護才是啊!
「不用,基總管會攙扶本宮。」無法接受地,他冷冷的拒絕她伸來的手。
她尷尬難堪的收回雙手。
「基總管……咳咳咳!」他突然狂咳起來。
基總管見狀,趕忙熟練的攙住他的手臂,「主子,您還好吧?」
「咳!」一口氣上不來,他又咳出血來。
「三皇子!」她驚異的捂住嘴。
基總管大為緊張地拍撫他的背,讓他能順氣並急呼侍衛前來幫忙。
「不許驚……動父皇!」才說完,他竟昏厥過去。
一旁的基總管吃驚,立即快速命人小心地將主子攙回寢內。
一刻鐘不到,三位御醫連袂趕到,眾人手忙腳亂地為三皇子把脈診治,忙得不可開交,就怕三皇子一厥不醒。
瞧著這一叨,麥雯一點忙也幫不上的站在一旁,因事況緊急也無人搭理她。
她才想要插手幫忙,基總管便將她請到一旁,希望她見諒不要妨礙御醫的診治,還道,三皇子診病時除了御醫以外嚴禁他人靠近,但她不解為什麼,她可是他的妻子呀!為什麼連她也不許靠近?
哪知基總管搖著頭,更是堅決地將她請出殿外,所以她只能心慌意亂地立於殿外,心急如焚的祈禱三皇子能平安無事,擔憂的淚水一顆顆由她的臉龐滑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何種心情,是擔憂三皇子病危,還是悲情自己這驚天動地的洞房花燭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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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都在這兒陪著本宮,不曾回寢休憩?」三皇子瞧著枕於他殿外,累得席地而睡的麥雯,他不忍叫醒她,側蹲於她身旁註視著她的睡容足足有好一會兒,這才心疼的問向一旁的基總管。
「回主子,奴才昨夜幾次請雯妃娘娘回奴才為其備妥的寢居先行歇息,但娘娘堅持不肯,非要在殿外陪著您,奴才無計可施只好由著她。瞧,這一夜下來,想必是累壞雯妃娘娘了。」基總管好生感動的說。
三皇子無限憐地為她抹去眼角的淚痕。昨夜鐵定嚇壞她了吧!他心中浮現些許罪惡感。
「嗯……三皇子!」他才一碰及她的臉頰她立即驚醒。
「你醒了。」深怕她在殿外待了一夜後會受到風寒,他含笑的取下自己的披風反身為她披上。
「三皇子,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見他只是臉色泛白,但完好的站在跟前,她激動的喜極而泣。
「本宮沒事了。」他撫了撫她睡亂了的秀髮,一身嫣紅的霞帔此刻還穿在她身上末脫下。
想她一夜不好睡,真難為了她。他萬般不舍。
「沒事就好。」她驚嚇了一晚,這會兒總算放心了。
他召來宮女為她梳洗,他在一旁耐心等候,待梳洗完畢,他將她召到跟前。
「告訴本宮,你的臉是怎麼回事?」瞧著她益發腫脹的臉頰,一股怒氣正逐漸在他心中醞釀。
她幾乎忘了自己臉頰上的傷,懊惱臉頰定是絲毫沒有消腫的跡象,這才會讓三皇子一眼看出。
撫著無法掩飾的臉,她只得說:「沒事,我不過……不小心在府里跌了一跤,摔傷了。」她沒有說實話,不想將家醜擴大,更不想為大娘與兩位姊妹惹來麻煩。
他靜靜凝視了她臉頰的傷勢,久久不發一語,也不知他心裡是怎麼想。她心慌的等著他開口。
他輕輕的道:「看來你並不懂得照顧自己,本宮得派人多加看護你了。」他轉身命令基總管加派護衛看顧雯妃娘娘,並交代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她。
「不用,需要被照顧的人是你,你不需要派人特別——」她急急說。
他臉色更沉了。「本宮說需要就是需要,你不能違背我。」
「是。」她有些驚訝於他突來的深沉。
明白自己過於嚴肅,嚇著了她,於是他緩了口吻問道:「以宮中之禮,新妃入宮的第二日親屬將獲准入宮探訪,麥大學上及夫人一乾親屬今日都將會求見才是,你希望本宮備什麼禮給他們?」一般來說,新妃娘家的人第一次來訪,皇子都會為新妃做面子,備些贈禮讓新妃娘家的人帶回,而他不希望她臉上無光,有意為她做足面子,大力賞賜珍寶玉珠於她的家人。
「這個……宮中有這樣規定,臣妾不甚清楚,臣妾想……爹及大娘他們也不是很清楚宮中的規定,應該不會來訪探視臣妾才是,三皇子毋需特意備禮。」她支吾的道。
大娘和倩兒、姬兒必然清楚一個新入宮的妃子在成婚的第二日,娘家的人若沒前來探望,在宮中將是笑柄一件,連一乾奴才都要笑話了,她們有意讓她難堪自是知道這不成文的條規,所以今日要她們前來探望是不可能了。
「他們怎麼會不清楚宮規?皇后就是出自你們麥家,想必這宮中條規,麥大學士及夫人一定是再清楚不過了,不是嗎?」他冷笑的戳破,心中氣惱自是不在話下。
其實就如他猜測,這麥府今日肯定無人來訪,果真放肆到了極點!
「這……」她為難的不知如何是好。
「但皇後進宮已是多年前的事,大學士及夫人會忘記也不是不可能。」他不忍為難,又為她解圍的說。唉!人善被人欺!
她說不出話來。
「唉!基總管,這會兒勞你親自前往麥府一趟,提醒麥府一家,就道三皇子今日午時恭候大駕,殷切盼望見見雯妃的親人,順道也想與大學士敍敍舊。」言下之意即是今日麥府的人得進宮拜見,不可有人缺席。
「奴才這就去辦。」基總管領命立即退出辦事去。他詫異此事主子竟會差他親自前往,可見主子十分重視此事,不希望麥府今日出絲毫錯,領命之後他知道該怎麼辦了。
「多謝三皇子。」基總管退下後,她感激的說。莫非他知道她的苦處?否則怎會處處維護她?
「你我夫妻何必言謝。」他淡然說。
「可是——」
「不用說了,是為夫的虧欠你。」他無奈的說。
她想他指的是他虛弱的身子。「三皇子身子不好,不是你的錯,所以三皇子沒有虧欠雯兒什麼,反倒是雯兒,什麼都不懂,三皇子病發時我慌了手腳,一點忙也幫不上,三皇子一定覺得雯兒是世上最無用的妻子。」她反而自責起來。
「你……」他垂下眼臉,心中五味雜陳。她也許不是最能幹的妻子,但絕對是世上最溫柔善良的女子。這些話他沒有說出口,只是朝著她說:「你不是大夫,所以昨夜的事你不用自責。」
「三皇子……經常像昨夜一樣病發嗎?」她小心的問。
「嗯,害怕了嗎?後悔嫁給了一個病夫是嗎?」他又突然冷言諷刺。
「你!」她生氣的起身。「三皇子不是個病夫,你是雯兒的夫君,是雯兒一生所依靠的人,我不許三皇子再說些自暴自棄或說一些傷害雯兒的話了!」
他微微怔了一下。「本宮明白了。」好個剛烈的女子,他沒有看錯她,更感激父皇沒有為他選錯妃。「雯兒,本宮要你記住,你今日的一切委屈為夫的來日定會加倍補償。」他忍不住萬分柔情的說。
「補償?」她一臉疑惑。「雯兒不需要補償,雯兒只希望三皇子能健康得足以讓雯兒依靠一輩子,這就是雯兒唯一的請求了。」
「本宮明白了。」他趨前環抱住她,決定好好珍愛她。
天啊,瞧他得到什麼樣的珍寶,老天竟會如此的厚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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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麥宏廣攜同妻小,特來拜見,賀喜三皇子及雯妃娘娘百年好合。」麥宏廣朝著端坐廳前的三皇子及麥雯行下跪禮。
今日麥雯已是皇子妃,儘管麥宏廣是她的父親,依然得對她行大禮。
「爹,快起!」麥雯覺得擔當不起,連忙起身避開。
「不成,這是宮規,怎能違背?娘娘,你如今身分不同了,這禮還是要行的。」麥宏廣堅持說。
「哎呀,我說爹,既然雯兒都說不用行禮,那能免就免了吧!」麥倩介面說。
「是啊,爹,天底下哪有做爹的給女兒行禮的道理,雯兒若真受了,也不怕折壽了!」麥姬當然也是苛薄不輸人的不願跪。
「你們都給我住口,不要在三皇子面前造次,你們還不快給我跪下行禮?」麥宏廣低斥。
「哼!」麥倩和麥姬這才心不甘情不願氣憤的跪下。
要不是三皇子派人將她們母女押來,她們才不會來此見雯兒招搖,還讓她們自己下跪受辱。
不過沒關係,這筆帳她們記著,將來她們成為太子妃後定要報今日之仇。
「臣教女無方,還請三皇子及雯妃娘娘見諒。」麥宏廣趕忙說。
「嗯,岳丈,你免禮了,長輩給晚輩行禮本就無道理。」三皇子含笑的要他起身。
麥宏廣這才敢起身,喬百合母女三人跟著氣呼呼的起身立於一旁。
三皇子身子不佳鮮少出席公眾場合,所以少有見過他廬山真面目的,這會兒麥倩和麥姬趁著機會正好瞧一眼三皇子的長相。
這姊妹一見,當場臉紅心跳。
想不到雯兒嫁的人身子雖嫌消瘦,卻極為俊美,堪稱當代美男子,這回真讓雯兒這賤丫頭撿到便宜了,反觀她們自己,大皇子及五皇子長相雖也不俗,但與三皇子相比起來,三皇子俊偉的程度哪是他們能相提並論。
三皇子果真是人中之龍啊!
「基總管,賜坐!」三皇子吩咐道。
眾人坐定後,氣氛有些尷尬,麥宏廣首先說:「聽說昨夜裡三皇子病情轉危,臣原本十分擔心,但今日見皇子氣色甚佳,著實放心不少。」
「多謝關心,本宮昨夜確實身體不適,但今日一早醒來已覺精神不少。」三皇子笑說。
「這麼說來,雯兒昨夜是獨守空閨啰!」
麥倩毫不掩飾地幸災樂禍起來,惹得麥雯難堪的漲紅了雙頰。
「倩兒!」麥宏廣低喝,要麥倩收斂。
她這才收起與麥姬對看訕笑的嘴臉,不以為然的撇嘴噤聲。
「小女不懂事,還請三皇子見諒了。」麥宏廣怕觸怒三皇子連忙說。
「不要緊的,昨夜確實是委屈了雯妃,讓她為本宮擔心了一晚。」三皇子道。
「三皇子可是皇上最鍾愛的皇子,可得要保重身體,免得皇上操勞擔心。」
「本宮明白,多謝岳丈關心了。對了,今日眾人為何姍姍來遲?莫非岳丈忘了今日是進宮探訪出嫁愛女的日子,還得要本宮派人送帖,三推四請的才能將岳丈一家給請進宮來作客?」他切入正題冷笑著。
「這是因為……」麥宏廣紅著脖子,惶恐地不知如何應答。他總不能實說是因為妻小沒有人願意走這一遭,這才遲了進宮的時辰。
「岳丈無話可說,那岳母可幫著找個理由,給本宮一個交代。」他故意看向喬百合。
只見她氣憋著一張臉道:「請三皇子見諒了,因為一早皇後由宮中派人來說要咱們母女進宮敘舊,這才遲些時候來拜見三皇子,還請三皇子多多包容。」她立刻抬出了皇后撐腰。
諒他一個小小的皇子也不敢與皇後作對!
「原來如此。」他並無動氣,繼續又問:「多日不見皇后,據聞皇後身體微恙,許久不喜見客了,你倒有福氣見著她的面,不知她老人家可好?尤其知道你昨日嫁了女兒,今日特意召了你們前去,可有說些祝福的話?」
「呃……皇后她……」為避開今日之行她們母女三人,根本是自行進宮要求見皇后,哪知教皇后的宮女以皇後身體不適為由,打了回票,壓根沒見到皇后的面,一時之間她不知如何回答三皇子的問話。
瞧在眼裡,三皇子冷笑。「怎麼?皇后她老人家沒交代你什麼話嗎?」
「這……我們沒見著皇后。」謊言說不下去,她只得懊惱的承認。
「喔?沒見著皇后?」他似笑非笑,讓人見了心裡發毛,但出乎意料他沒在這上頭追究,轉口又問:「雯妃臉上的傷,沭目驚心,你們可也給本宮一個理由。」他態度平和絲毫看不出已滿肚怒氣待發。
「這個……」糟了,三皇子果然是為雯兒這賤丫頭出氣來著。
喬百合母女三人立刻怒視麥雯,一副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一般。
一定是這賤丫頭在三皇子面前搬弄,要他為她出氣!
麥雯無奈只得轉過身。「三皇子,臣妾——」她想為眾人解圍,才剛開口,三皇子就揚手要她不必多言,她只得又閉上嘴。
「怎麼?又無話可說?」三皇子不悅的抿嘴,緊盯著喬百合非要她給他一個交代。
「這……這都怪雯兒自己欺下犯上,娘才出手教訓的。」麥姬哼聲,替喬百合道。
雯兒這賤丫頭一定裝可憐的將所有的事情都向三皇子一五一十的說了,既然如此,她們也不必隱瞞什麼就實話實說吧。
他蹙緊眉,「可雯妃告訴本宮,她臉上的傷是自己不小心跌倒造成的,怎麼會變成是麥夫人動手打的?」他大為訝異地說。
「雯兒說是她自己跌倒的?這個……」麥姬沒想到麥雯會為她們掩飾,這下露出馬腳了,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原來雯妃你騙了本宮。」他故意說。
麥雯低著頭緊咬著下唇,不敢瞧向他怒氣的臉。
「哼!就算是教訓女兒,麥夫人使的力道也未免有失分寸了!」他忍不住指責。
「妾……妾身這是為三皇子教訓她,以免她進宮後不知進退,惹惱了三皇子,恐怕日後要責怪妾身不會教導女兒呢!」喬百合為自己辯解道。
他挑了挑濃眉,「那麼本宮不就要多謝夫人在大喜之日為本宮教訓妃子,並讓眾人得知本宮所迎娶的妃子是一個不受教的女子,是該好好調教之人?」
「這……」這回儘管喬百合嘴刁也不敢介面,只得乖乖低頭不語。
「好了,這事本宮也不追究了。聽說父皇有意將雯妃的兩個姊妹賜婚於大皇子與五皇子,可真是恭喜了,麥府近來真是喜事連連。」他話鋒一轉朝向麥宏廣道喜。
「是啊,我與姬兒就分別要嫁與你另外兩位有權有勢的皇子,今後可要與三皇子平起平坐了呢。」麥倩得意至極便口無遮攔。
「是嗎?」
「當然,說不定將來三皇子和雯兒還得恭敬的叫咱們一聲皇後娘娘!」麥姬更甚的說。
「還不快給我住口!」
在三皇子動氣之前,麥宏廣就對於兩個女兒無恥的言行感到無地自容,不知如何才能堵住她們該死的嘴,就連喬百合也忍不住以眼神責備她倆沉不住氣,竟當著三皇子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好個未來的皇後娘娘!」三皇子一臉嚴肅。
麥姬還不知死活的繼續說:「是啊,只有大皇子與五皇子身體健康足以擔當重任登基為皇,所以只要能嫁與這兩位皇子,我與倩兒他日為帝后也是早晚的事。」她一心要炫耀她也即將入皇族,甚至暗譏三皇子破殘之軀與帝位無緣。
「你們想要他日為後,那也得等我父皇百年以後,這時候未到你們現在可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計算了。」三皇子用冰冷至極的聲調說。言下之意就是兩女逆謀皇位,詛咒皇上早日升天。
這還得了!這要傳了出去,麥府兩女別說嫁與皇子,麥府一家老小必遭株連,哪還有活命的理由。
「三皇子,饒命啊!兩個孽女該死,說了大逆不道的話,還請三皇子饒命!」麥宏廣知道嚴重性,拉著妻女立即跪下求饒,此時麥倩姊妹才知禍從口出,竟把平日在家肆無忌憚說的話在三皇子面前說開,這下闖下大禍,兩人才知緊張的跪地抖個不停。
三皇子低吟不語,一隻長指敲著桌緣,似憤怒異常,怒氣未消。
麥雯見狀,也急著跪下為她們求情,「三皇子,她們是無心的,你就饒了她們這一回吧!」
「你起身吧!」他不要她為她們下跪。
「不,除非三皇子饒過倩兒她們。」她不肯起身。
「她們如此對你,你還要為她們求情?」他定定望著她,知道她會這麼做。
「不管如何她們終究是我的姊妹。」
「是啊,三皇子瞧在親戚一場的份上,您就當她們不懂事,別要她們的命了。」喬百合趕忙也說。
他瞧著麥倩與麥姬確實嚇得抖個不停,這才緩了口吻。
「起來吧,看在雯妃的份上,姑且饒過你們這一回,下次記得謹言慎行,若再出言闖禍可就別怪本宮不留情的向皇上據實以報了。」他親自扶起麥雯,並低身為她拍去身上的塵埃。
麥府一家這才千謝萬謝,連三皇子早先備好的名貴贈禮也不敢收受,火速叩頭後快快離去。
離開一清宮後的喬百合,心驚的細想。
從方才進宮至逃出宮,三皇子三言兩語就輕易的教訓了他們一頓,看來這三皇子當真厲害,可不是普通的病貓。今後她得對他多留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