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是怎麼一回事?
方小雅捧著頭，四周的景物不住地旋轉著。
「小雅，你怎麼了?」凌亞瑟見她腳步踉蹌，連忙扶住她。
「我……好難受……」她覺得身體好熱，四肢無力，腦袋昏昏沉沉，整個人像得了重病似的使不出力。
「你不舒服?」凌亞瑟擔憂地攏起眉頭。
他應允方小雅，在狄斯可只待了十分鐘就帶她離開，沒料到，她一踏出狄斯可整個人就顯得很不對勁。
瞧她的樣子，簡直就像喝醉酒似的。可她喝的明明是可樂……
「我送你回家好了。」凌亞瑟當機立斷的說。
這樣草草結束他們第一次的約會，雖然很遺憾，但，看到方小雅現在這個樣子，他覺得送她回去休息是最體貼的做法了。
「嗯，我要……回家……」方小雅露出慵懶愛嬌的笑容，「可是……我不記得……我家在哪裡了耶……」
「這個我知道。」凌亞瑟很慶幸之前他堅持去接她，所以知道她住在郊外的別墅。當時，他很疑惑，全校都知道方小雅因為家貧而搏命打工，誰會想到她居然是住在這麼高級的海邊別墅!
不過，小雅告訴他說，她因為某些因素暫時跟朋友一起住，還叫他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他不再多說什麼，攔了一輛計程車就朝郊外的方向駛去。
在車裡，方小雅柔若無骨地倚在他身上，親昵的態度跟先前的冷淡有著天壤之別，令他既疑惑又驚訝，不明白什麼原因令她有這麼大的轉變。
「好熱……」她扯著自己的衣領，露出若隱若現的白皙胸脯。
「小雅，忍耐一下。」凌亞瑟連忙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春光乍泄。
「頭好暈……」方小雅倒在他懷裡，呻吟道：「我看不清楚……什麼都在旋轉……我好暈……你抱著我好不好?」
「好，好，很快就到家了，你再忍一忍。」凌亞瑟強抑住焦慮，輕摟著她的肩膀。
這時，計程車司機忍不住大搖其頭，「唉，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搞的?年紀輕輕就這麼不自愛……」
「你說什麼?」凌亞瑟一愣。
「嗑藥啊，這種客人我也載了不少……」
「我不懂你說什麼。」他最討厭這種愛亂搭訕的司機了。
「你這位朋友不是嗑了葯嗎?」
「大叔，你別亂講!我朋友是個好女孩!」凌亞瑟生氣地為心愛的女生辯解。別說嗑藥，方小雅潔身自愛，是個連酒都不沾的好女孩!
「這種情況我看得多了，瞞不過我的眼睛，」
「你……」凌亞瑟正想大聲駁斥，卻突然想起了什麼，眉頭皺得死緊。
難道方小雅的飲料被人動了手腳?
在狄斯可，紀蕾有充裕的時間趁他和小雅去洗手間的時候搞鬼，為什麼他不提防著點!
「如果不是女孩子自己愛嗑藥，就是男孩子耍的手段了，不過，小夥子，我看你倒不像是會使這種手段的小混混。」
「我不是小太保，我朋友也不是小太妹!她只是身體不舒服罷了!」車子已到了目的地，凌亞瑟塞了一張大鈔給司機，「不用找了!」
他扶著方小雅下車。
「那就謝了!」司機發了一筆小財，頓時眉開眼笑，他從小匣子里取出一個小小薄薄的東西作為回禮，「對了，小夥子，我看你需要用到這個吧。」
凌亞瑟一看，那竟然是保險套!
「我不需要這種東西!」可惡!這人自己頭腦骯髒，還把他和方小雅想像成那種齷齪的關係。
「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司機自以為很好心，不由分說的把手裡的東西丟給他，車子揚長而去。
「真是的!」他看了看掉在地上：那個以箔紙包裝的小玩意兒，基於維持環境整潔人人有責，他只好彎下腰把它撿起來。
他半扶半抱著方小雅，按了半天門鈴，卻沒人來應門。
「方小雅，你朋友家擺空城計不成?」今晚的怪事還真不少!
「我要喝水……」方小雅倚著他不斷地嬌嗔，「我口渴……」
「好，好，好，一會就給你水喝。」凌亞瑟放棄按門鈴，從她的隨身小包包中搜出鑰匙，直接打開大門。
黑暗中，他摸索著亮了客廳的燈，這時，方小雅突然扯開喉嚨高歌起來。
「噓!你會吵醒人家的!」他嚇一跳地掩住她的嘴。
「我要唱歌……」方小雅傻笑著，「這裡沒人……」
凌亞瑟擰著眉環視客廳雅緻不俗的裝潢，空蕩蕩的房子靜悄悄的，看來真的一個人也沒有，難道她口中的朋友一家人去旅行了?
「啦啦啦……」方小雅張開雙臂，藥物在她體內起了作用，她做夢般的旋轉身子，心情歡快得想飛起來。
「你不是說想喝水嗎?」凌亞瑟隨手將保險套放在矮柜上，然後倒了一杯水給方小雅，「來，喝點水。」
方小雅沒拿隱，杯子里的水全倒在她身上。
她咭咭咭笑了起來，「好好玩哦!來，你再用水潑我……」
「我沒有用水潑你，是你自己打翻的。」凌亞瑟搖頭嘆息。
「來嘛!我們來打水戰!」方小雅又跳又叫，而且開始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小雅，你幹嘛脫衣服?」凌亞瑟怔住，俊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我要換泳衣，到海邊打水戰啊!」她憨笑地把上衣脫掉，然後又脫下半截裙，美好的身段頓時展露出來。
「小雅，別再脫了……」凌亞瑟聲音乾澀地勸道。
他知道方小雅現在神志不清，他應該阻止她在他面前脫衣服的，但，他不知該如何阻止她，他害怕自己一靠近她，就會忍不住將半裸誘人的她納入懷中，甚至對她做出不該做的事來。
這時，方小雅已經解開胸罩的扣子了——
「夠了!」突然，一記低沉慍怒的聲音響起，凌亞瑟轉過頭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背後悄然站立了一個高大挺拔的男子。
他滿面怒容，大踏步走向方小雅，偉岸的身子擋在她跟前，遮住了凌亞瑟炙熱的視線。
「趁我還沒動手揍你之前，滾!」薛庭楓冷冷地對他說。
「我……」凌亞瑟有點被他懾人的氣勢嚇到，但，他不能丟下他心愛的小雅不管，「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還不快滾!」薛庭楓快氣炸了。
由於航機延誤起飛，他在機場枯等了三個小時，最後他乾脆放棄了這趟美國之行，指示副總代替他去簽署那份重要的合同。
他興匆匆的趕回來，想給小雅一個驚喜，他不用去美國，她一定很開心……萬萬沒想到，看到的卻是令他撕心裂肺的一幕!
方小雅竟趁他不在帶一個男生回來，還大膽主動的在那男生面前寬衣解帶!如果他再遲一些回來，恐怕會看到更淫穢的畫面!
「庭楓?」方小雅嬌笑地從背後抱住他，「你回來了?我好想你喔，達令，我好愛好愛你!」
凌亞瑟聞言，心裡明白了一大半，方小雅跟這個男子的關係匪淺。
他就是她口中的男朋友吧?看來，他是誤會了……
「我可以解釋，事情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凌亞瑟說道。
「滾!」薛庭楓陰驚地瞪著他，「這裡沒有你插嘴的餘地!」
凌亞瑟嘆了一口氣，「好吧，既然你這麼不高興，我離開就是，不過，你別怪小雅，這件事說來話長，你最好是冷靜的聽她解釋，如果聽了之後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加以補充……」
「我再說最後一遍，滾出去!」薛庭楓額上青筋暴現。
凌亞瑟探頭看了小雅一眼，「小雅，晚安，我走了。」
然後，在薛庭楓心中的怒火忍不住要爆發時，他連忙腳底抹油的離開這個火山口。
那男人的眼光，簡直像要殺人似的!
不過，凌亞瑟很篤定就算他在盛怒之中，也不會對方小雅怎樣，因為，瞎子也看得出他很愛小雅，他不像是那種對心愛女子下得了手的人。
***
當晚，方小雅鬧了好一陣子才睡著。
薛庭楓卻整晚沒合過眼，站在窗前，煙一根接一根地抽著。
想不到方小雅不但愛玩弄男人，還會嗑藥!
他是中了她的蠱不成?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真的愛上了她!
在覷見她浪蕩媚惑男人的一幕，他的心仿如被狠狠的捅了一刀，痛到不能再痛，現在，血也快流幹了，所有的感覺都已喪失……
也該是時候了!俊荃在九泉下，還等著他報仇呢!
他必須趁現在作個了斷，絕不能再心軟了!
主意已定，他緊繃的俊臉上陰沉得駭人，方小雅一睜開眼睛，他就踱到床前，冷冷地說道：「我有話要跟你說。」
方小雅按著頭呻吟，「我的頭好重……」
「你活該頭痛，這是你嗑藥的後果!」他的語氣冷厲，眼眸中沒有一絲溫度。
「你說什麼?」方小雅慵懶地閉上眼，「庭楓，我是不是還沒睡醒?對，我一定是還在做夢，夢到你對我兇巴巴的，唔，人家不要做你這麼凶的夢……」
「方小雅，這該死的不是夢!睜開你的眼睛看清楚，用你的耳朵聽清楚，我要跟你分手!」
被他這麼一吼，方小雅睡意全消，猛地從床上坐起。
「庭楓?你……」她張著嘴，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再說一遍，我們之間玩完了!」
「什麼?」方小雅震驚地瞪著他，不相信這會是真的。
薛庭楓冷笑一聲，「為什麼?你想知道原因嗎?那可真是一言難盡，說來話長啊，不過，我會慢慢的說給你聽。」
「庭楓，不要這樣，你……你這個樣子，我覺得好……陌生……」方小雅緊緊地蹙著眉，他冷酷的表情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我做錯了什麼?是不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她捧著隱隱作疼的腦袋，努力回想，「昨晚……昨晚好像發生什麼事情了……可是，我不太記得了那……好像，有人帶我去狄斯可……」
狄斯可?她就這麼高興的慶祝他出國嗎?
他前腳一走，她後腳就溜出去跟男生狂歡了。
他真是鬼迷心竅了，才會愛上這種女生!真可笑，他接近她的目的是為了替弟弟報仇，結果他卻步上俊荃的後塵，徹頭徹尾的愛上她，搞到現在自己也黯然心碎……
「我給你二十分鐘，你去把自己弄清醒一點，我在樓下客廳等你!」撂下這句話，薛庭楓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方小雅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
為什麼?他在發什麼脾氣?
***
洗把臉之後，方小雅吞了兩顆阿斯匹靈，然後靜靜地回想，有關昨晚的記憶便一點一滴地回到她腦海中。
天哪!想起她在凌亞瑟面前脫衣而當場被薛庭楓逮到，她真想一頭撞死算了!她究竟是發了什麼瘋，才會做出那種丟死人的事?
怪不得薛庭楓會發那麼大的脾氣，甚至說出要跟她分手的話。
這下完蛋了啦!
她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客廳，劈里啪啦地急著解釋：
「庭楓，昨晚的事情，請你先聽我解釋……」
「不用!」薛庭楓冷冷地打斷她，剛才他無意間發現矮柜上的保險套，心都冷了，「你不用解釋，你只要聽我說就行了。」
方小雅沮然把張大的嘴給合上，一臉懺悔的樣子。
她以為他會氣不過的先教訓她一頓。然而，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完全出乎她的預料之外，令她聽得一愣一愣的。
「方小雅，我之所以接近你，完全是因為俊荃的關係。」他決定把一切攤開來說。「我是為了替俊荃報仇，才一步步接近你的。」
「報仇?」方小雅臉色刷白。
難道說，薛庭楓是氣她當時沒有好好勸導俊荃而懷恨在心?
「俊荃的死，我也很愧疚、很後悔。」她顫抖地說：「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並不知道他會看不開，如果我早知道的話……」
「現在說這些，你不覺得太遲了嗎?」薛庭楓恨恨地說，「俊荃已經死了!就因為你，他喪失了寶貴的性命!」
「庭楓……」他眼中的恨意令她不寒而慄。
「他是那麼迷戀你，你卻毫不在意地玩弄他的感情。方小雅，你害死了我唯一的弟弟，所以，我也要你嘗到被人玩弄的滋味!」
「不……」方小雅渾身一晃，像被一記閃電劈中。
莫俊荃什麼時候迷戀過她了?天哪，他怎麼會有這樣荒謬的念頭?他誤解她了，徹頭徹尾的誤解了她!
「總歸一句話，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像你這種水性楊花、看到男人就放電、把感情當兒戲的女生，根本不值得我去愛!」薛庭楓殘忍地說：「反正我已經玩膩了你的身體，你儘管去找別的男人，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了!」
血色從方小雅蒼白的臉上迅速褪去。
他怎麼可以對她說出那麼殘忍傷人的話!
方小雅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她聲音顫抖地開口：「俊荃喜歡的女生並不是我啊，薛庭楓，你搞錯了呀，俊荃喜歡的人是紀蕾，是我們班上的紀蕾……」
「我看見他抱著你痛哭，這是我親眼看見的!」
「那……那是……」她百口莫辯。
「你不用再說了!現在你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我們之間已經玩完了!」薛庭楓譏誚地抿了抿唇，「我是為了報復才接近你，我的目的是將你的心踩碎，但是，像你這種沒心沒肺的人，這恐怕是不可能做到的。」
「我一不在，你就找上別的男人了，不是嗎?」他難掩妒恨而受傷的口吻，「方小雅，你真是個不要臉的女生!」
「不!不是這樣的……」被他如此誤解，方小雅痛苦欲絕，她哀求地抓住他的手臂，「庭楓，你聽我解釋……」
「拿開你的臟手，別碰我!」薛庭楓狠狠甩開她，因為，如果不這樣，他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
尤其在看到她痛苦哀怨的神情時，他一點也不好受。
他真想回身抱住她，告訴她這一切只不過是個玩笑，是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但是，他又不能這麼做。
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不能一時心軟而前功盡棄!
方小雅被他這麼一推，重重跌坐在地上。
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再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了。
但是，她還是按捺不住，幽幽問了他一句：「你……有沒有愛過我?」她不相信他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的溫柔深情，不可能全是偽裝的!
薛庭楓俊拔的背影僵了一下。
他閉了閉眼睛，他多希望自己從來沒有愛上她。如果他不愛她，此刻他的心就不會這樣撕裂般的疼痛……
但是，他絕不會向她承認他是愛她的!
漠視靈魂深處的聲音，他強迫自己說出違心之言：「沒有!我自始至終都沒有愛過你!」
瞬間，方小雅心都碎了。
「我想，真正傻得會愛上你的人，只有俊荃一個吧!你何不到九泉下去陪他呢?他見到你一定會欣喜若狂!」薛庭楓似仍嫌傷她不夠徹底，冷酷地再加上一句。
方小雅哀傷絕望的大眼睛蒙上了淚霧，「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你要我去死，是嗎?」
「你的死活不干我的事!」撂下這句冷硬無情的話，他頭也不回地走出她淚眼汪汪的視線。
方小雅倒在地上，痛哭起來。
她的世界，全教他一手摧毀了!
她的心，被他傷得如此之深，為什麼卻還是無法停止愛他?
就因為她是這樣掏心挖肺、無法自拔地深愛著他，才會覺得他的殘忍無情更加令她難以承受。
巨大的痛苦，不住地啃蝕她脆弱的心……
***
那天之後，薛庭楓把自己投入忙碌的工作中，試圖遺忘方小雅，遺忘他不知不覺中用整個靈魂愛戀著的這個女人。
但是，他怎樣都忘不了她!
她哀痛絕望的神情一直盤旋在他腦海，揮之不去，日日夜夜折磨著他。
這就是他為俊荃報仇所付出的代價?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衝去那棟海邊別墅，想去看看方小雅是否還待在那兒．不過，他也知道這個可能微乎其微，在他那樣殘忍地對她之後，她是不可能繼續留在那兒的……
唉，真是矛盾透了!
他所做的一切，不都是要令方小雅陷入痛苦的深淵?
現在，他卻該死的無法停止擔心她。
再這樣下去，他總有一天會忍不住回頭去找她。
不!他萬萬不能這麼做!不管他多麼想她、多麼愛她，他也無法忘記俊荃的死!他無法不恨她把他唯一的弟弟逼上絕路……
痛定思痛，他作了回美國的決定，名義上是回去坐鎮那兒的總公司，實際上卻是想逃離有方小雅的這個島國。
或許，遠離了這塊土地，他終究會漸漸地忘了她……
即將啟程的前一天，他意外地接到莫莉姨的電話。
「我有一件事情想拜託你。」她哽咽地請求，「俊荃去世后，我一直無法好好整理他的遺物，只要一開始整理他的東西，我就會忍不住傷心痛哭，我真沒用，每次都是這樣……」
「莫莉姨……」薛庭楓心情也變得沉重，「俊荃永遠是我弟弟，他雖然不在了，但你還有我，我說過會替俊荃侍奉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儘管開口，不要跟我客氣。」
「我想拜託你幫我理整一下俊荃的遺物……」
「好!」薛庭楓一口答應，「我現在馬上過去。」
他匆匆掛了電話，拎了外套就離開辦公室。
半個小時后，他已經置身在俊荃生前居住的地方，他的房間原本就很整齊，莫莉姨準備了幾個大紙盒，薛庭楓默默將俊荃的衣服放進盒裡，準備拿去送給孤兒院。
在整理俊荃的書本時，一張相片從日記本里掉了下來。
薛庭楓拾起一看，那是一個似曾相識的女孩，她有著一張嬌俏甜美的臉孔，好像在哪裡見過……
奇怪了!迷戀方小雅的俊荃，怎會私藏其他女生的照片?
難不成自己真的搞錯了?
薛庭楓疑惑不已，悄悄翻開了弟弟的日記……
***
你這個大笨蛋、大渾球!
薛庭楓懊悔不已地在心裡痛罵自己。
看過弟弟的日記，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正如方小雅所說的，玩弄俊荃感情導致他投海自盡的，是別的女生。
這一切都不關方小雅的事。他錯怪小雅了!
天哪，他怎麼會犯下這麼嚴重的錯?
他對她說了那些冷酷無情的話，她一定是傷透了心了。
她會原諒他嗎?說真的，他都無法原諒自己，她……可會原諒他?
薛庭楓心中百感交集，可懊悔自責的情緒中，也摻雜了些微的驚喜和慶幸。
方小雅並不是害死他弟弟的女生，他沒有理由恨她了。
消弭了誤會和仇恨，現在，他心中對她洶湧的愛意像潮水似的席捲而來，把他淹沒了。
飛車趕去她的學校，卻仍是遲了一步，學生都已放學回家了。
於是，他又驅車到她以前住的地方去，那位自稱是她嬸嬸的歐巴桑很兇地吼道：「方小雅不住在這，她已經被男人拐跑了!」
小雅被男人拐跑了?
薛庭楓不由得苦笑，那個男人指的就是他吧?
找不到小雅，他開始慌了起來。
她沒回嬸嬸家，那她究竟去了哪兒?
小雅曾說過，她好朋友家也不方便收留她，那她還有什麼地方可去?
想到她根本沒地方可去，薛庭楓的心緊揪了起來。
小雅，你究竟在哪?
她會不會跑去投靠那個對她有意思的學生會長?
不!薛庭楓甩甩頭，他不能再胡思亂想，作出沒有根據的猜測。
他的疑心病已經對他所愛的女人造成無可彌補的傷害，從現在開始，他要學習毫無保留地信任她!
他又兜回學校，但是，學校的大門已經關上了。
天哪，他快要急瘋了!
他知道，他可以等明天天一亮就到學校來找她，如果小雅沒退學的話，他一定可以找到她；萬一她真的連學校也不上，她應該還會跟幾個同學保持聯絡吧，再不然，他就僱用全台灣的私家偵探去找她……
問題是，他現在連一秒鐘都熬不下去。
他想見她!他瘋狂的想要馬上見到她!
漫無目的地開著車，最後，他發現自己來到海邊別墅。
一推開大門，他的心就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掐住，這裡有著太多他和小雅恩愛甜蜜的回憶，他彷彿還能聞到屬於她的馨香氣息……
但是，他找遍了整個房子，都沒有方小雅的蹤影。
她果然不在這兒了!
萬般失望的他，不知不覺來到這無人的誨灘。
對著波濤滾滾的大海，他扯開喉嚨大聲地喊道：「小雅，你在哪裡?」
「小雅!請你原諒我，請你回到我的身邊!」
「我是個自欺欺人的大笨蛋!」四下無人，他毫無顧忌地將心裡強烈的情感宣洩出來：「我愛你!小雅，我是真的真的愛你!」
他盡情地對著大海吼出他的真心話。
在沙灘上徘徊的方小雅，遠遠聽到他這番話，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激動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好怕這一切全是她的幻覺，是因為她太思念他而產生的幻像。
縱使他傷透了她的心，她還是放不下刻骨銘心的這段情。
那天，他狠心拋下她離開后，她傷心欲絕，每天以淚洗面，卻還是堅持到這片沙灘來等他。
她知道她這麼做，真的是太傻了!
就算薛庭楓發現自己錯怪了她，那又怎樣?他說過，他根本不愛她，他從沒有愛過她!撇開俊荃的恩怨，她對他而言一點意義都沒有!他對她的溫柔繾綣，都只是他精湛的演技，不是嗎?
她傻傻地守在這兒，縱使讓她等到他，他至多只會跟她說一聲抱歉吧?
可是，現在，她卻聽到他發自肺腑的告白。
呵，幻覺也好，做夢也罷!
方小雅眼眶含淚，迎著風奔向他，她張開雙臂，不顧一切地由背後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小雅?」薛庭楓渾身一震。
「嗯……」方小雅吸了吸鼻子，眼水止不住地滑下，弄濕了他的襯衫。
「小雅。」他動容地閉上眼睛，聲音微微顫抖，「我找你找得快要瘋掉了!小雅，你真的是我的小雅?」
「嗯!」她心裡又甜又苦，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小雅……」薛庭楓沙啞道：「對不起，我錯怪你了!那天，在咖啡廳看到俊荃抱著你哭，我以為你是俊荃喜歡的女生……俊荃自殺死了，我甚至沒查清楚就把一切怪罪到你頭上。」他悔恨交加，「小雅，我錯了，你能夠原諒我嗎?」
方小雅垂著淚，「其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那天我不應該匆匆拋下俊荃，他那麼傷心欲絕，我卻連多安慰他一下都做不到，他死了，我一直很愧疚，或許，是老天要你陰差陽差的找上我，懲罰我……」
「不!不是這樣的。」薛庭楓轉過身，拭去她的淚。「我想，這是俊荃在冥冥中為我們牽線，安排我們在一起……」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聞言，方小雅破涕為笑，淚痕未乾的小臉上掛著雨過天晴的笑容。
薛庭楓溫柔地摟住她，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夕陽下，兩人的身影緊緊地交疊在一起，兩顆心永不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