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總經理楚唯新別出心裁的創意企劃之下，這次百貨公司的周年慶活動得到了極大的迴響，這幾年來被大型購物商場搶走的人潮更是回籠了不少，短短的幾天下來，業績屢創新高。

「總經理，真沒想到這幾天的業績會這麼好。」

業務經理不停地向楚唯新報告這幾天營業的情況以及業績提升的狀況，笑得嘴都合不攏。

然而，楚唯新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對於業務經理的話似乎不是那麼在意，只是望著桌上的公文，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

「總經理。」過了一會兒，業務經理終於受不了這片刻的尷尬，向他叫道。

「我、我在聽啊。你繼續說。」

楚唯新抬起頭，伸出手，做出「請」的動作，要他繼續報告。

「啊？」業務經理更是尷尬萬分，無奈的道：「可是我已經說完了。」

「這樣啊，」楚唯新似乎也感受到這尷尬的一刻，連忙起身，打破沉默地向他道：「那你陪我去巡視賣場好了。」

「這種小事，怎敢麻煩總經理呢？」

「你就當陪我去散步好了。」

「是。」

業務經理對站在旁邊的宋秘書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今天總經理已經巡視過兩次賣場了，沒想到宋秘書卻丟還給他一個苦笑。彷彿總經理這個情形，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只有嘆了口氣，連忙跟在總經理的後頭走出去。

「在周年慶前，這層樓的動線就特別調整過，所以人潮不會顯得擁擠，顧客對這點的滿意度相當高。」

兩人一起走在人潮洶湧的百貨公司里巡視著銷售情況，業務經理盡責的報告著。

「嗯。」

然而，身為百貨公司總經理的楚唯新，卻彷彿聽不進去業務經理的報告，徑自想著自己的事情。

「至於營業時間，比照往例，提早半小時上班、延後半小時下班，停車場也有加派人手支援，還有……」

業務經理話才講到一半，原本心不在焉的楚唯新突然眼睛一亮，彷彿看到什麼似的，整個人精神都來了，突然往反方向衝過去。

逼得微胖的業務經理邊追著他，邊喊著：「總經理，你等等我，我還沒說完啊！總經理。」

兩人一路追逐，惹得眾人紛紛投以異樣的眼光。但是，楚唯新仍用著跑馬拉松似的敬業精神，用堅定的眼神、不變的態度，不斷地往前衝去。

「別關啊！」

只是，即使他跑得很快，電梯門還是無情的關了起來。

「總經理，要坐電梯也不必這麼趕啊，我們坐別台就好了。」

好不容易趕到的業務經理，因為久未運動，在清涼空調的伺候之下，居然還是飆出汗來了。

「快開啊！」楚唯新仍不死心的拚命拍打著電梯門、不斷按著電梯按鈕，希望奇迹能出現。

「總經理，我們坐別台嘛，你這樣子會嚇到顧客的。」

看著他瘋狂的舉動，看熱鬧的人也越圍越多，業務經理連忙上前勸說。

「不行，我一定要坐到這台電梯！」

楚唯新不理業務經理的勸說，突然間靈機一動，抬起頭，看向電梯上頭閃動著紅光的數字。

「最近的安全門在哪？」他激動的轉頭抓住業務經理問道。

「在那邊。」業務經理滿臉疑惑，但還是指示著左手邊的方向。

「謝謝你了。」

楚唯新拍拍他的肩膀以示謝意，隨即往左手邊的安全門衝過去。

那天之後夏瑾對他不理不睬，還丟下一句「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明白」，讓他留下滿肚子的疑惑，他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呢？今天，他一定要向她問個清楚才行。

「在搞什麼啊！」

楚唯新就這麼跑走了，留下滿臉問號的業務經理站在原地，摸不著頭緒的喃喃自語著。

「謝謝您的光臨。」

電梯門一開，夏瑾送走這班電梯最後的一位客人，還不忘鞠躬行禮。

她穿著電梯小姐的粉紅色制服，化上了淡妝，看起來十分搶眼、美麗，連路過的顧客都忍不住朝她行注目禮。

只是，她的臉上卻多了一份失落，方才那抹面對顧客的親切微笑，在沒有人的時候，就變成了難以掩飾的落寞。

「上樓電梯，有人要上樓嗎？」

夏瑾深呼吸一口，又掛上了職業性的微笑，依照公司規定，她走出電梯一步，右手按住電梯門，不斷地朝外頭大聲喊著。

這一層樓是位於百貨公司最底層的地下停車場，平時就少有顧客會坐到這層樓來，夏瑾見四下無人，於是又回到電梯里，按下電梯關門鍵。

「唉！」

望著電梯門漸漸關上，夏瑾忍不住靠在牆壁上，輕嘆了口氣。

回到這個再熟悉不過的工作崗位也快一個星期了，對於這份工作，她並沒有不適應，對於同事冷嘲熱諷，也能釋懷。

只是，有關楚唯新的事，卻變成她難以釋懷的痛，知道他真正身份后，她不知道在深夜裡痛哭過多少回。

她真的很愛他，眼淚知道，心痛也知道。

要不然，在輾轉反側不能成眠的夜裡，她不會這麼難過；在工作時，她不會時常心不在焉、若有所思。

望著慢慢關上的電梯門，夏瑾的心，彷彿也沉入了深深的谷底……

「砰！」

沒想到，正當電梯門要全關上時，一隻腳卻不識相的伸了進來，發出了巨大的聲響，也讓陷入沉思的夏瑾嚇了好大一跳。

「歡迎光臨，請問到幾樓？」夏瑾下意識的鞠躬點頭，向冒冒失失闖進來的人說道。

「我哪裡也不去。」

那個人直直走到夏瑾身邊，嗓音低啞地說道，還聽得出急促的喘息聲。

「啊？」

夏瑾聽到這個不合常理的答案，奇怪的抬起頭，卻看到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我哪兒也不去，只想跟你在一起。」

楚唯新喘著氣，雙手撐在電梯的牆壁上，將夏瑾圍在他的胸膛里，緊緊鎖住她的深情眼神，令她毫無招架之力。

「神經病、無聊。」夏瑾臉紅地駁斥著，心跳加速的低下了頭。

「為什麼躲我？」

「我沒有。」

「還說沒有，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楚唯新加重語氣，靠她靠得更近了，夏瑾雖然低著頭不發一語，卻可以明顯感受到他擔優的語氣，以及過分激動的心跳聲。

這段日子裡。楚唯新發覺夏瑾故意在躲他，莫名其妙的像泡沫般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手機一直撥不通，心急的他下班后還特別跑到她家等她，但是她的妹妹夏心蘭卻總是說她不在家、還沒回來。

偏偏這陣子百貨公司周年慶，身為總經理的他忙得焦頭爛額，就連夏瑾被賴經理又調回去當電梯小姐的事情都不知情。

所以當他與業務經理巡視賣場時，看到夏瑾穿著制服站在電梯里，他才會那麼驚訝。

再加上她消失太久，他心急如焚的決定追上，說什麼都要和她好好談一談。

如今，熱切的心情卻遇到她冷淡的態度，楚唯新看著她，漸漸開始失去了耐心。

「我要工作，請別這樣。」

夏瑾想要將他推開，這麼緊迫的距離、貼近時的火熱溫度，只會讓她心裡更加慌亂，不知如何是好。

「除非你給我一個答案，否則，我不會離開你半步。」

平時對她總是彬彬有禮的楚唯新，此刻卻鐵了心地斷然搖頭，拒絕她的請求。

「你……你給我出去。」夏瑾皺著眉抬起頭，硬是賭氣地想推開他。

沒想到，就在他們兩人拉拉扯扯的時候，一名冒失的女子衝進電梯，絲毫沒有注意到裡頭奇怪的氣氛。

「我要到五樓。」

「你快放手，有客人進來了。」夏瑾見到有人進來，羞紅了臉，低聲地說道。

「對不起，現在不提供服務，請坐別台電梯。」沒想到楚唯新絲毫不為所動，轉過頭，用著堅定的語氣，直接向這名顧客說道。

「啊？為什麼？」

那名女子見到楚唯新緊緊抓住電梯小姐的肩膀，兩人一副快打起來的樣子，連忙道：「不好意思，你們正在吵架啊？」

那名女子識相的退出電梯，還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不斷地往裡頭望去，又雞婆的說道：「情侶吵架很正常的，我結婚前也是一直跟我老公吵，最嚴重的一次，是發生在我們逛街買結婚用品的時候……」

楚唯新不耐煩地按下電梯關門鈕，將剛才那名聒噪的女人關在外頭。

不過這個情況實在太好笑了，兩人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小瑾，可以告訴我，為何躲著我嗎？」話鋒一轉，楚唯新切入主題問道。

「我……」夏瑾聽到楚唯新這麼叫她，心中為之一動。

先前交往的時候，楚唯新總是會在四下無人時或者在電話里，用著親昵的口吻叫她「小瑾」。

小瑾，你睡了嗎？小瑾，今晚想去吃些什麼？小瑾，別工作得太累了……那些貼心的對話、溫暖的叮嚀、令人感動的回憶，不斷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印象里的楚唯新就像是她的靠山，永遠在她身邊默默陪著她，做她想做的事情、順著她的口味點菜、忍受著她偶爾無法控制的任性脾氣……

就像是在海邊永遠等待的岩石，永遠等待著海浪一波又一波無情的侵蝕，毫無怨言。

但是只要想到他隱瞞身份欺騙了她，她就會回復理智，逼自己冷下心腸，不要被他所騙！

「我沒有躲著你，你想太多了。」夏瑾看著他，痛苦的閉上了雙眼，緊咬著雙唇說道。

就在此時，她不小心碰到了電梯按鈕，門再度打開，幸好外頭空無一人。

楚唯新不顧夏瑾的阻止，乾脆按下電梯開門的延長鍵，這樣一來，他不讓電梯關上，其他樓層的人也無法控制這台電梯，反正他今天是豁出去了，一定要跟她說個清楚。

「你騙人，你明明在說謊。」

他單純的以為，夏瑾是因為知道他的身份、氣他對她隱瞞，所以態度才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冷漠的回答，只是想增加他的痛苦和著急罷了。

「我沒有。」

她的內心在交戰，情感與理智不斷地翻湧著，她無法看著眼神憂傷的他，那會影響到她作正確的判斷。

楚唯新再也忍不住了，挾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彎下了腰朝她逼近。

「你幹什麼！」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夏瑾嚇了一跳，過於接近的距離令她手足無措、心跳加快。

她被逼到緊緊貼住電梯里的鏡牆，全身緊繃著，還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緊張得猛冒冷汗，從背後竄出陣陣冷意。

「讓我抱著你，好嗎？」

「這……」

狹小的空間里，瀰漫著危險的暖昧氣息，他身上渾厚的男人味混合著溫熱的鼻息襲來，過於露骨的表白，令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知道我這陣子有多痛苦嗎？」

「什麼意思？」夏瑾裝糊塗的問道。

「看著我。」

楚唯新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用命令的口吻要她直視著他，半秒也不準移開視線。

夏瑾感到身上莫名的火熱，連反抗的餘力都沒有，只是覺得他的眼神好危險、好炙熱，她全身的骨頭都快要被他的眼神融化了。

「你說呢？難道你感受不到我的難過、痛苦和著急嗎？」

「我真的聽不懂。」夏瑾硬是裝糊塗到底，睜眼說瞎話。

「是嗎？」

看著低頭不語的夏瑾，楚唯新卻揚起篤定的微笑，知道她的心是屬於他的。

「別這樣好嗎？我正在上班，電梯隨時會有人進來，求求你。」終於，夏瑾放下身段，低聲求饒了。

她雖然塗著粉底、畫著淡淡腮紅，但尷尬的心情，還是讓臉頰泛起了自然的紅暈。

他看著她緊張臉紅的模樣，嘴角忍不住又揚起勝利的微笑。

這個小魔女，註定要牽絆他的一生，令他深陷痛苦的深淵之中，又同時品嘗著愛情的快感……

他決定要好好的懲罰她，讓她知道這段時間他所受的相思之苦，還有不斷被她拒絕時，內心所承受的煎熬。

「你總不會不知道我還跑去你家找你吧？你妹都沒有告訴你嗎？而且我在你手機里留了幾百通留言，你不可能都不知道，難道你就忍心讓我這麼痛苦？」

他訴說著內心的激動，聲音低沈沙啞，對夏瑾而言，有著難以言喻的致命吸引力。

聽到他難過、失望的語氣，她的心又動搖了，幾乎要忘了他的身份以及過去的一切……

「不、不是這樣的……」夏瑾開始語無倫次了起來。

「那究竟是怎樣？」

「我……」她突然不說話了，一改剛才的倔強，抬起頭來望著他，一切盡在不言中。

深情的眼光彷彿要訴說什麼，微張的性感紅唇似乎在誘惑著他，令楚唯新怦然心動。。

他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

夏瑾心跳加快，雖然腦袋裡拚命的說服自己不能這樣，但是卻全身無力，完全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原本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任由楚唯新的左手環過她的腰，緊緊的抱緊她，感受著彼此的溫度。

她心醉得閉上了雙眼，還可以感受到楚唯新伸出右手，用著略微粗糙的手指，挑逗的輕輕滑過她細嫩的臉龐。

「你知不知道，我為了你幾乎快瘋了。」

楚唯新看著她，再也忍不住了，突然一個用力緊抱住她。

「啊—」夏瑾忍不住驚呼出聲，他過於衝動的舉動讓她變得酥軟無力，覺得整個人都要著火了，開始感到不安、危險。

「你在求我嗎？」

楚唯新得意的微笑著，一把緊緊抱住想要轉身逃走的她，嘴唇輕輕地貼在她的耳邊，呢喃著這段日子的相思之苦。

「別這樣。」

夏瑾無力的求饒，但是整個人早已沉醉在他的懷抱中，彷彿再做什麼掙扎都是枉然，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也變得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難懂，像黑墨般深沉迷離，彷彿化身為非洲草原上的野豹，眼神銳利、動作狂野，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將她變成口中血淋淋的戰利品。

楚唯新緊抱住她，不讓她有逃走的機會，再也忍不住心中對她的渴望，猛然低下頭，開始了一個充滿慾望卻又帶著深情的吻。

「嗯……」夏瑾忍不住嬌喘出聲，她感到不安，想要逃離。

然而她的呻吟及掙脫的舉動，卻只讓楚唯新男性的原始慾望宛如火山爆發般更加無法收拾。

他不斷瘋狂地吻著她已然紅腫的雙唇，深情吸吮著她性感纖細的脖子。

夏瑾全身無力，雙腳幾乎站不住了，要不是楚唯新霸氣的緊攬住她的腰，她老早就整個人癱軟了下去。一波又一波情慾的浪潮，不斷衝擊、拍打著她，她無力抵擋，只能不自覺的回應起他的熱情，開始坦白對他的愛戀。

「我真希望，我們不是在電梯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唯新終於捨得放手，離開被他親吻得紅腫的雙唇，用著低沉性感的聲音說道。

話裡有話，他表達著對她的情意，他想要的，是她的全部、她的永遠、她的一切。

「我真的好想跟你在一起，別再從我身邊逃開了，我無法忍受沒有你的日子。」

「我……」

夏瑾話都還沒說完，楚唯新又突然激切的吻住她，像是一波波瘋狂的浪潮，正直攻山頂。

稍微恢復理智的夏瑾又被他這番攻勢搞得無法思考，她忍不住張開雙唇，任由他親吻，不斷探索著她唇里的芳香。

她緊抱住他，瘋狂的沉浸在他的需求當中，甚至整個人忍不住發起抖來，不得不對自己坦白，她也是愛他、也是想要他的。

她根本無法抵擋他致命的吸引力，越是躲著他、越是壓抑自己的情感，她越是知道，她早就深深愛上他，難以脫逃了。

因為，他早就在她身邊，撒下了一張牢牢密密的情網…

「愛我嗎？」

終於，楚唯新放開了她，伸出手在她耳邊撫摸著，臉龐緊貼著她臉側，吸取著她的味道，輕輕開口問著。

原本按下延長鍵的電梯門，此時又緩緩關上，幸好楚唯新眼明手快，又再度按下延長鍵，爭取更多的時間，好好的跟她「交談」。

「愛？」

夏瑾猛然回神，恢復理智，用力推開楚唯新，他冷不防地被推到電梯的另一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你又怎麼了？我說錯哪句話了？」莫名其妙的楚唯新，撫著被撞痛的背，用著無辜的眼神問道。

「你還敢問我，問問你自己啊！」她……還是沒辦法忘記過去那痛苦的回憶，以及他欺騙她的事。

「說到這裡，我倒想問你，為何你又回來做電梯小姐了，你不是調到內勤單位了嗎？」

「你不知道嗎？」夏瑛挑著眉，仔細玩味著他的問題。

「我怎麼會知道？」

楚唯新苦笑著，這段時間忙著百貨公司周年慶的事，對於內部的調動，他反而鮮少過問了。

而且打從上回宋秘書勸告過他之後，他徹底反省了一下，決定上班時好好工作，對於她職位的變動，他不是很清楚。

「前幾天我犯了個小錯，賴經理就借故把我調下來了。」

夏瑾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什麼？」楚唯新先是一愣，隨即氣憤地為夏瑾抱不平。

「怎麼可能，我去問他，賴經理竟然敢自作主張！」當時他因為性騷擾案而處罰賴經理，沒想到卻讓賴經理記恨在心，找機會將夏瑾調職。

「不用了。」沒想到，夏瑾卻搖頭拒絕。

「為什麼？」

「哼！」夏瑾冷笑一聲，提高聲量，可以感受到她越來越激烈憤怒的情緒。「難道你可以叫賴經理把我升回去，或者把我調離這個單位？」

「這……」

楚唯新一臉為難，身為總經理的他的確是有這個權力，但是，夏瑾還不知道他的來頭，更不知道他的身份，他該如何幫助她度過這個難關？還有，該如何開口告訴她這其中的一切巧合呢？

他從未想過要隱瞞自己的總經理身份，只是當時的情勢十分複雜，令他說不出口。

沒想到，這個謊言到了最後卻變成越滾越大的雪球，變成包裹著糖衣的毒藥，任誰吃下，都會有苦難言、必死無疑。

「不用麻煩了『總經理』。」

正當楚唯新還在沉思要如何開口解釋時，卻被夏瑾的話嚇了一大跳。

「你知道了？」

「嗯。」夏瑾面無表情，心中波濤洶湧。

「那你會怪我之前瞞著你嗎？其實，我一直很想告訴你實話，但是卻苦於沒有機會。」楚唯新似乎鬆了一口氣，他滔滔不絕的向她訴說著這段時間的掙扎及痛苦。

「我還知道，你爺爺叫楚正天，更知道楚氏集團。」

「想不到你還有做功課，不錯、不錯。」

楚唯新驚訝的摸著她的頭，不斷稱讚她，全然不知道，這些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啪！」

突然，響亮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電梯狹小的空間里。

楚唯新驚訝的表情透過電梯的鏡牆，顯得更加鮮明。

「為什麼打我？」無緣無故的被打了個巴掌，楚唯新再怎麼愛她，還是忍不住大聲起來。

「就憑你是這家公司的總經理！就憑你，是楚正天的孫子！」

「家境、身份，還有出生的環境，是天生註定的事實，是沒有人能改變的。就算我當初沒跟你講實話，你需要這麼生氣，打我出氣嗎？」

「就憑你這番話，我就該再打你一巴掌。」

「你夠了沒有，再打我翻臉了！」

幸好楚唯新眼明手快，機警的抓住她的右手，不讓她有機可乘。

「我們的相遇根本是不對的，而今天發生的一切，更是錯誤的。」

夏瑾甩開楚唯新的手，眼淚不聽使喚的流下來，她發瘋似的沖了出去，不理會楚唯新在背後的呼喚。

「你要去哪裡？」楚唯新快手快腳的抓住她，皺眉問道。

「你怎麼了？」

「你還不懂嗎？你是高高在上的總經理，而我只是個小小的電梯小姐罷了，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什麼身份、權勢，都只是身外之物罷了，我不在乎，我只在意你對我的看法，你難道不知道嗎？」

「來不及了……」夏瑾哭得梨花帶雨，不斷搖著頭。

楚唯新心疼的想要為她擦拭淚水，卻被她快速避開。

「你到底怎麼了？」

「誰叫你是『他』……」夏瑾話中有話的說道。

「什麼意思？」

「反正我們不會有結果、不會被祝福的，明知道結局不會幸福，倒不如在一切還沒有太晚之前……結束吧！」

「夏瑾。」

聽到她的話，楚唯新整個人都傻了，她到底在說什麼？為何他感覺到她內心有著深深的悲哀，以及隱瞞著他的秘密呢？

「別再說了，我承認，我對你動心過，但是，就這樣子吧！別讓我恨你一輩子。」

「恨？我只是沒有告訴你我真正的身份罷了，需要『恨』我嗎？」楚唯新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不知她為何用這麼強烈的字眼。

「沒錯，別讓我恨你。」

夏瑾講得斬釘截鐵，眼神充滿了怨氣。

「為什麼？」

楚唯新痛苦的語氣，並沒有引起夏瑾的同情，反而只讓她更加失去理智，不停地瘋狂大叫。「放手！」

「夏瑾……」

他嘆了口氣，看這個情況，現在再說什麼她都不會接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甩開他的手，轉頭離去。

呆了好一會兒，他才恢復神智，失控地在停車場里找她。

但是，無論他再怎麼尋找，她卻像蒸發的空氣般消失在停車場里。

他只能帶著滿腦子解不開的疑問，以及留在臉上仍然火熱的手指印，像只無頭蒼蠅不斷地在停車場、百貨公司里，瘋狂的尋找著她的身影、尋找著那份消失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