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湊不出的幸福
林夕妍終於出院,耿天磊親自把她送回家,打開家門本以為會到處積滿灰塵,沒想到映入眼帘的卻是清新爽潔的家,茶几上的水晶花瓶里還盛開著一大捧嬌艷欲滴的鬱金香。夕妍緩步走過去拉開半掩的窗紗,陽光迎面射進來,女人微眯著雙眸俯視著,窗外依舊是熟悉的景色,同樣的房子,同樣的家,可是她的心境卻大不相同,她轉過身來視線飄忽的打量著自己的家竟恍如隔世。
耿天磊注視著有些恍惚的女人,語氣輕柔,「我已經派人清潔過了,連同旁邊的房子,夕妍,累了吧?休息一會兒,午餐送來時我會叫醒你。」
夕妍望著他關切的目光,心底似有酸澀涌過,她定了定心神,聲音淡漠,「不用陪我,你回公司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有事情我會給你去電話。」
耿天磊輕聲的嘆息,把冰冷的女人擁進懷裡,「不要對我這麼冷,我的心也會痛,夕妍,我只是想多陪陪你。」
夕妍輕輕的推開他,目光中儘是嘲諷,「我知道你現在很忙,不會有那閑功夫來陪我,你放心的離開吧,我不會再無緣無故的失蹤。」
耿天磊的目光一滯,她還是如此的彆扭,自從那天起她就沒有對他和顏悅色過,象塊冰一樣,越凝越寒,寒得他心慌無底,他試圖耐心的開解她,「夕妍,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好好的相處,非得要這樣的折磨彼此,你到底要我怎麼樣,你才能消氣?」
夕妍瘦削的肩頭微微地聳動,仿若這話好笑的很,「是我該問問你們耿家人,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放過我?我求你們都離我遠一些,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遇見你們兄妹倆,象惡夢一樣的纏著我,讓我不得安生。耿天磊,只要你們不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能好過,你能做到嗎?」
耿天磊驀然驚怔住,女人的話似鋒利的銳器紮實地刺進他的心口,痛得他竟說不出話。林夕妍望著受傷的耿天磊,心中劃過不忍,無奈的嘆息聲溢出口來,「我累了,先去睡一會兒,你自便。」
耿天磊痛楚地目視著女人離開客廳,卧室的門鎖應聲落下,「咔」的一聲,震得他一寒,寒冷順著至痛的地方迅向全身蔓延,腳步遲緩的向外移動,是哪一步錯了,竟讓她如此的恨他,讓他們形同陌路,他這樣的愛她為什麼就換不回她的真心對待?夕妍你不是我,你永遠不會明白我的苦衷,你能心疼師兄,你也能諒解子恆,你卻唯獨不能體諒我,這麼固執的、狠心的傷害我,你真的開心嗎?
古樸典雅的茶藝館里,曲水流觴,竹影婆娑,石子鋪就的小道,曲徑通幽。夕妍低著頭淺飲著茶品,肖子恆的目光緊鎖住女人,這幾日她一定是沒休息好,眼底竟泛著淡淡的青色,眉頭濃鎖,醞結著化解不開的消愁。
肖子恆的心陣陣疼痛,「生了什麼事?這段時間看不到你,我真的很擔心。」
夕妍彎了彎唇角,扯出個笑容,「不要擔心,我沒事,子恆,你最近公司一切都還好吧?」
肖子恆的眼裡流露出疑惑,忽然眼眸一暗,他握住夕妍的手,「一定是耿天磊,是他不讓你來見我,小妍,是不是他威脅你了?」
夕妍錯開目光,輕咬柔唇,猶豫的開口,「子恆我不想連累你,我不想你辛辛苦苦建立的公司出任何的變故,我們以後還是不要見面了。」
肖子恆的目光一沉,「他們耿家一向愛耍手段,總是做這種不入流的把戲,小妍,不要怕,我們這次再也不分開,誰都不可以。」
男人的面色漸漸轉柔,取出一個精緻的錦緞盒子,小心的打開。夕妍目光一怔,竟是兩個人一起挑選的結婚戒指,肖子恆聲音里溢滿了柔情,「小妍,我不想再錯過你,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重新把它戴在你的手上嗎?」
夕妍低著頭怔怔的望著這對耀眼奪目的鑽戒,當初這還是她親自挑選的,眼淚狀的心型鑽,四周散步著星形的小鑽石。往事如潮盡湧現在眼前,記憶中那時他們是何等的恩愛,幸福快樂充盈著每一天,讓他們對未來充滿了憧憬和希望。包房裡靜謐無聲,肖子恆輕輕撫上女人低垂的臉,抬起的臉上,儘是淚水,盈盈水眸瑩光流轉,肖子恆的心都要碎了,他猛的把她攬入懷裡,嘴唇不住地親吻著女人的淚水,「不要哭,我不會再負你,小妍,這一次我不再勉強你住在那個家,我們搬出去過自己的日子,沒有別人,就我們倆。」
懷裡的女人緩緩抬起頭,眼前一片模糊,這一刻她竟有些恍惚,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只是這一刻她是真的心酸,「子恆,不要衝動,她是不會同意離婚的,還有你媽更不會妥協,這一切你都想好了嗎?」
「我做了這麼多年的好兒子,也該為自己活一次了,離婚的事我會儘快處理好,小妍,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你能陪在我身邊,這就足夠了。」
這一刻的肖子恆竟讓夕妍仿若回到兩個人結婚前夕,這個男人也是這樣堅定的承諾她,能帶給她幸福,乞求她嫁給他。
兩個人一起吃過晚餐,肖子恆才把夕妍送回家,夕妍破天荒的請他到家中喝茶。肖子恆的心頓時欣慰不已,坐在溫馨爽潔的客廳里,望著沏茶的夕妍,肖子恆內心溢滿了感動。這一刻,他心愛的女人正低垂著眼斂,優雅熟練的為他沖泡著碧螺春,燈光下恬靜的面容柔和而美麗。他環視四周竟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這屋子的設計風格和他們那個曾經的家竟如此的似曾相識。
肖子恆心潮澎湃,原來他的小妍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們的過往,他激動的把夕妍擁入懷裡,「小妍,這裡好象是我們曾經的家。」
夕妍的臉爬上紅暈,她掙脫著嗔斥道:「胡說,哪裡象,是你記錯了。」
望著懷裡嬌羞佯怒的小女人,肖子恆心中最柔軟的弦怦然斷裂,夕妍只覺得光線一暗,男人的嘴唇頃刻間覆了上來,在女人的菱唇上輕柔的碰觸,男人熟悉的氣息把她浸襲濃卷,夕妍的心一縮,竟有些茫然無措,她終是沒有掙扎,闔上雙眸,任由熟悉的吻纏綿的落在她的唇上,輾轉反側,愈吻愈烈。
急促的敲門聲驚擾了糾纏擁吻的人,夕妍的臉紅的通透,她匆忙的站起身來去開門,剛打開鎖,門就被咣當的拽開,出震耳的響聲。望著來者,肖子恆立現不悅,皺著眉頭走過去。夕妍巧笑的望向來人,耿天瑤緊盯著她有些紅腫的嘴唇,目光愈現陰沉,擋在面前的這個女人竟向她展露著挑釁得意的笑容。耿天瑤怒火中燒狠力地推開夕妍,夕妍倒退數步,被肖子恆及時的攬進懷裡,肖子恆望著受了驚嚇的夕妍,心疼至極,他怒視著天瑤,「你瘋了,你給我趕快離開這裡。」
本來就怨氣衝天的耿天瑤看著自己的丈夫竟這樣疼惜的把那個女人抱在懷裡還如此嚴厲的訓斥她,頓時氣暈了頭,她步步緊逼這個躺在男人懷裡的女人,「林夕妍,你把我老公帶到你的家裡想做什麼?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耿天瑤揚起的手還沒有落下,「啪」的一聲,臉上火辣辣的脹痛,肖子恆重重地甩了耿天瑤一耳光,懷裡的夕妍也被他的舉動震驚住,肖子恆無視捂著臉呆怔的天瑤,輕聲安撫著夕妍,「不要怕,我先把她帶走,你等我電話。」
夕妍自是不會反對,柔順的點著頭,肖子恆毫不憐惜地拉扯著耿天瑤一路急走離開夕妍家,天瑤的步伐凌亂,踉蹌的跟在後面,來到樓下的車前還沒站穩腳步就被肖子恆狠狠的甩在車門上,耿天瑤揉著撞疼的胳膊,滿目的委屈。
肖子恆目光陰鷙的慎人,「你竟敢跟蹤我?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回去。」
耿天瑤的眼淚濺落下來,「肖子恆,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我才是你妻子,你竟然為了外人如此的對待我。」
肖子恆額頭上的青筋直蹦,快走到自己的車前打開車門,「耿天瑤我受夠你了,你要是不覺得自己丟人現眼就繼續留在這裡耍潑,這幾天我會讓律師與你聯繫,我們真是沒有必要過下去了,你好自為之吧。」
耿天瑤一僵,她顧不得臉上的疼痛緊拉住他的手,「不要,子恆,我不要離婚……」
肖子恆厭惡的甩開她的手,車門剎那間隔斷了拉扯的兩個人,車子啟動快離開小區,只留下女人一個人黯然的站在那裡瑟瑟抖。
林夕妍站在窗前望著樓下的鬧劇落幕,唇角微揚。她拉上窗帘,把自己陷進沙里,望著那兩杯春染杯底的綠茶,竟雙目刺痛,角色的對調,自己誠然佔了上方,可是這情景又是何等的可悲可笑。
耿天磊接到天瑤的電話頓感到腑臟一陣陣的翻滾,胃灼痛得讓他直冒冷汗,他捂住腹部,濃眉緊蹙,酷眸緊緊的盯著手機,突然手機被狠狠地砸向牆壁,頓時機體四分五裂濺飛的到處都是。看來他有必要去見見自己的這位妹夫,顯然他的話對於夕妍來說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面對耿天磊的親自到訪,肖子恆坦然得很,秘書送上來兩杯綠茶後為他們輕輕的關上了門。耿天磊望著如此鎮定的肖子恆,邪起嘴角,「你是越來越有進步了,只是沒有用在正地方,我今天來的目的你也應該知曉,我們也不用拐彎抹角,子恆,離夕妍遠些,這個女人你要不起。」
肖子恆微抿了口茶露出溫和的笑容,「這茶還是小妍沖泡的香,別人泡的總是差強人意,看來這口福我是享定了。」
耿天磊望著茶杯笑意漸濃,「懂茶道的人都知道這碧螺春得需玻璃杯沖泡,你偏要用這搪瓷的白底杯盛裝真是可惜了這茶,不過非要硬裝,倒也可以,只是這杯如果碎了就不好了,自己都保護不了,又怎麼配裝這上等的好茶呢?」
肖子恆終究是沉不住氣,他面色漸漸暗沉,目光冰冷的注視著眼前人,「直說吧,你要做什麼?耿家的人一向不達目的不罷休,總是不擇手段的得到你們想要的一切。可是耿天磊,你真的愛小妍嗎?還是你覺得她和你以往的那些女人太不相同,她的拒絕傷了你的自尊,激起了你的征服**,所以你非要把她弄到手,可是然後呢,你玩夠了再把她拋棄嗎?」
耿天磊的笑聲格外的爽朗,「傷害拋棄她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們耿家人做事情一向明確,對待阻礙的人,是毫不留情的,不管這個人是不是耿家的女婿,我今天來告知你已經是對你客氣了。子恆,管理好你自己的公司,離夕妍遠遠的,否則我讓你一無所有,對於一個窮光蛋,你以為還會有女人願意嫁給你嗎?」
肖子恆嘲弄的望著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這一次你可要失望了,我不會再放手,我和小妍本就是真心相愛,我們不會為了任何人、任何事分手。耿天磊,你聽好了,我肖子恆清清白白的做生意,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辛苦打拚來了,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耿天磊笑著站了起來,惋惜的搖了搖頭,「現在的你倒是象個男人了,不過很遺憾,你這決心下的太晚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豈能有重新來過的便宜,看來我們今天真是話不投機,那我也就不打擾了,不過肖總經理,不要把心思都花在自己得不到的女人身上,還是多關心下你傾血投資的新軟體項目上,不要把注意憐中在研究成果上,如果有人已經註冊了極為類似的軟體,你說你是不是要血本無歸了?」
果不其然耿天磊成功地在肖子恆的臉上看到了震驚,他拂了拂衣服的下擺,「做事情還是要給自己留些餘地的好,子恆,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的所有都盡數賠上,這代價值得嗎?」
耿天磊已離開多時,肖子恆才從怔忡中驚醒,急步走回辦公桌前,撥通外線電話,焦急的詢問著,他的臉色越聽越暗,「砰」的一聲,話筒掉在桌上,目光陰霾的肖子恆猛的把桌上的東西都掃落到地上,這個混蛋,真是太卑鄙了,竟然釜底抽薪,讓他的心血頃刻間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