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冷彤捧著剛做好的衣衫前往冷秦的房裡去,臉上帶著輕柔的微笑。

令她巧笑嫣然的是一送完義父的衣衫,她就會為冷傲送去那件長衫。那可是她日日細心織就的,包含了她對冷傲濃濃的愛意,若冷傲能夠穿上那件長衫,就是她最幸福的事了。

冷彤停在冷秦的房門前,正想揚手擊門,瞧見門開了一道縫。

欲要推門而入,聽到兩人交談聲。冷彤不禁自門縫悄悄看士,眨眨眼。那不就是三天前為月牙兒看病的大夫嗎?他和義父怎麼會扯上關係?

冷彤生平從未像今日如此偷偷摸摸的,但她認為,他們談的內容非比尋常,她的好奇心布滿全身,第一次做偷聽賊應該不為過……

「二爺,我已照您的吩咐在月姑娘的葯里滲入孔雀膽,您該放了我妻兒了吧?」大夫滿面愁容哀求道。

冷秦面無表情的將手中的長劍不停的擦拭再擦拭,彷彿要將它擦得出光還亮、比月還潔白。

冷秦冷笑道:「她是個礙我手腳的人。她一天不死,我就無法完成大事。」

「月姑娘服的慢性毒藥,要在十天後才會發作,今日才第三日,要她死還過早,除非她運功才會毒發身亡。」

「這我知道。」冷秦仍是不停地擦拭長劍。

「可是,您說過我只需下毒讓她服下,就會放了我妻兒的。」大夫惶恐的道。

「哦?你的意思是說我冷秦不守信嘍?」他肅殺的眼神苴盯著他。

大夫嚇得汗如雨下,「我不……我不是這意思……不是的。」

冷秦停止擦拭,揚起劍,劍影寒冷的映在大夫的頸上。冷秦有意玩弄劍柄上裝飾特殊的劍稱,口吹它一下,劍穗像跳舞的晃來晃去。

「你這麼急著見他們?」冷秦未將劍影移開大夫的頸子,而劍穗仍在晃動,卻也漸漸減慢速度,像是在倒數著時間似的。

「是的。」大夫已嚇得臉色蒼白,若不是冷秦捉了妻兒做威脅,他也不會做出違背良心之事。

冷秦笑笑,劍穗停止了晃動,但劍影卻是動了。他握劍柄的手,看似有動卻又沒有動,可,一個事實,那就是冷秦的劍已刺穿大夫的咽喉。

冷秦快速的收劍,大夫的頸部血如水注的噴激出。接著,大夫身體直直的倒下。

冷秦對已死去的大夫說未說完的話,「你不該憎恨於我,因為我已守信讓你去見你妻兒了,就是黃泉路上。」

在門外的冷彤嚇得大神無主,倉皇的想遠離冷秦。她必須奔往冷傲那兒。

不料腳步倉皇的害她跌了一跤,不禁吱叫一聲。

冷秦心一怔,箭步如飛,瞬間已冷冷的站在她面前。

冷彤就這麼癱在地上,想起身卻也無力起身。

「你什麼都瞧見了?」冷秦無情的問。

冷彤啞口,驚悚的向後挪身。

「你為什麼要跑呢?」

冷秦踏前一步,冷彤就退後一步,直返到支撐屋笛的大樑柱,退無可退。

他轉頭看她適才跑的方向,挑高眉,瞪著冷彤。

「你要告訴冷傲這件事?我辛苦的帶大你、收養你,而你居然要出賣我?」

冷彤慌亂的搖頭,她搖頭的是,十八年來在她心中一直是慈祥形象的義父,竟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冷彤好不容易擠出話來,「月牙兒跟您無怨無仇,您為什麼要下毒害她?」

「她三番兩次毀了我的好事。礙我手腳的人,我不會讓她活太久的。」

他繼續道,「若你也礙著我,我一樣殺了你。要是讓冷傲知道這件事,你也別想活著過日,希望彤兒你呀!別做傻事。」

※※※

神運算元對半昏迷的月牙兒怨道:「你怎麼早不中毒、晚不中毒,遍挑我喝酒這一天中毒!」

月牙兒勉強笑道:「那就讓我吐血身亡好了。」

「那你請便,但別弄髒客棧里的房間。」神運算元悠然道。

冷傲不知這兩師徒是真開玩笑還是假開玩笑,事情非同小可,竟還談笑自如。

「前輩,難道您解不了月牙兒的毒?」冷傲捏一把冷汗問道。

神運算元大攆道:「我當然沒法子解嘍!」

月牙兒這時才知道什麼叫青天霹霹。她不懂解「孔雀膽」的毒,因為她的解毒能力並非高超,但爺爺卻是解毒高手,原以為他能解「孔雀膽」的毒,所以她才不擔心,不料爺爺的一句「沒法子解!」毀了她生存的希望。

上天怎能如此待她,她才深覺愛一個人的滋味是如此甜美之時,老天爺卻判她死刑。況且尚未還花家一個清白,更未得到冷傲愛她的心……上天居然跟她開這種玩笑。

月牙兒此時啞口道不出任何話來。

「前輩您在開玩笑吧?」冷傲顫聲問道。

神運算元拿起酒瓶,大飲一番,然後笑道:「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

冷傲點點頭,望著已中毒一個時辰的月牙兒,他的心痛苦的掙扎。沒想到她師父到這時還拿玩笑做樂,連自己的徒弟生死都不當一回事,若月牙兒真的沒救,他第一個殺了她師父!

「既然沒法子救我,不如現在殺了我,別讓我痛苦下去。」月牙兒毅然道。

冷傲走到床前,握起她的手親了一下。

神運算元看的眼都快凸了。

「不!我絕不讓你死,絕不!」冷傲握著她的手顫抖不已,因為月牙兒冰冷如雲。

神運算元佯裝迷糊樣,笑道:「嘿:我的徒弟死不死關你冷大莊主什麼事?」

月牙兒也傻眼,這會才看出冷傲竟……

「我不能沒有月牙兒。」冷傲炯炯目光,深情的看著月牙兒。

月牙兒緊抿著唇,盈盈淚光在眼眶裡打轉,啼笑皆非。冷傲如此明白的表態,教她想笑也不是,更不敢哭出聲來,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就更捨不得離開他。

「我不會死的,你放心吧!」月牙兒勉強安慰他。

神運算元大大的不同意,「你不會死?那是你這樣說,你中的毒可是千個孔雀膽提煉成的劇毒,名叫『化血之後』,若不在三個時辰內解毒,你會吐血身亡,痛不欲生。」

「前輩既然如此明白,應該有辦法做出解藥。」

「這解藥我不會做,更別想在老子身上找出什麼仙丹的東西。各奇毒若有解毒之道,老子都會解,單單『化血之後』的毒,我幫不上忙。」神運算元處之泰然道。

「前輩當真袖手不管,如此無情?」

「萬萬不可這樣說,老朽可是感情濃厚……小子,你借一步說話。」神運算元站在窗口前向冷傲招手。

至今,能夠大膽稱冷傲為「小子」的,神運算元倒是頭一個,不過冷傲不反對他如此稱呼自己,因為冷傲發覺他和月牙兒的性子挺相像的。

冷傲走到神運算元前,道:「前輩已想出如何解『化血之後』的毒?」

神運算元白了他一眼,「都跟你說過我沒法子解了,你……小子,問你一件事。」他開始附耳低語。

神運算元細聲道:「你喜歡我徒弟?」

「我──」

「你不用說,我知道你喜歡!」神運算元大聲道,又細聲問:「你是不是愛上我徒弟了?」

「我──」

「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是!」神運算元揚揚得意道。

神運算元搭他的肩,道:「老兄,既然你鐘意那丫頭,一切都好辦事了。」

「前輩是說月牙兒有教?」冷傲含喜道。

冷傲納悶地想,喜不喜歡月牙兒跟救她又有何關連?怎麼這對師徒素來說話都拐彎抹角。

月牙兒離他們較遠,又沒精神聆聽他們交談的內容,所以只能茫然的看著兩人的表情。突然,她眼前的景物竟如煙飄動,也無法定神,隱約聽到眾多女人的嬌笑,更可笑的是,把爺爺看成風度翩翩的俊公子,所有的景象盡成虛幻不真實,而且她體內激發某種渴望,怎麼也摒除不去。

冷傲看了月牙兒一眼,驚然道:「月牙兒怎麼了,似笑非笑,仿若比剛才還痛苦且眼神迷惘!」

神運算元無謂的聳聳肩,悠然解釋,「哦!差不多要死了,大約再過一個時辰她就朝西方極樂奔去……不!那丫頭這麼壞,應該朝地府奔去才是。」

「前輩!」冷傲禁不住叱道。

神運算元帶冷傲走到床前,一同看著月牙兒,正色道:「這『化血之後』還有一個特點,它的解藥就是男人。」

「男人?!」冷傲驚道。

難怪前輩說他不能解,難怪他會問他愛不愛月牙兒之事,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月牙兒,好一個師父。

月牙兒慘叫著且嘶喊。

「她現在已失去理智,痛苦不堪,她會無理智的在大庭廣眾之下央求男人要了她,不然就會血吐的精光。」神運算元不再嘻皮笑臉,正經嚴肅道。

「我不會讓她這麼做。」冷傲冷靜道。

神運算元走到門前,「救不救她,就由你決定。」語畢,替冷傲關上了門便揚長而去。

冷傲沉默良久才道:「我不會讓你死。」

也緩緩為月牙兒寬衣,一絲不掛。然,放下了床幔……

※※※

醉酒樓。

酒樓里的人形形色色,有的人為失意飲酒,醉的落魄潦倒;有的人沒來由的呼朋喚友來酒樓划酒拳,樂的痛快;有的人呢,一生若無酒相伴,似乎要了他的命。

神運算元可不同了,他認為酒需要細心品嘗,對於酒,他很挑剔,更喜歡碰到識酒的人。

神運算元坐在酒樓的角落,笑飲手中酒,通:「酒醉人不醉,葡萄美酒勝過人間歡樂,好酒,好酒!」

驀然,已有人坐在神運算元面前,長相俊美,是位瀟洒的青年。手中不帶兵刃只有一支簫,一身上等綢緞織成的青衫,衣裳外還有一層有些透明的羽紗。

神運算元看出此人的身形是個高手,眼神帶著自信,無疑是個聰明絕頂之人。小心為妙,世態炎涼,人心隔肚皮。神運算元心底起戒,外表卻安然一笑。

「前輩對酒一定很挑剔。」青衫男子揚笑道。

「何以見得?」

「識酒之人,會先聞酒的香味,來評斷濃淡之分。」青衫男子將手中的簫旋轉自如。

「這麼說你也是識酒的高人嘍?」

「不敢,晚輩適才瞧見前輩一人飲酒,不免有些孤意,所以晚輩想同前輩一同飲酒。」青衫男子停止轉動簫,輕放在桌面上。

「你也是一人?」神運算元看他似乎沒有邪念,便放了一個酒杯在他面前,表示同意與他共飲一壺酒。

「正是。在下南宮旭,不知前輩──」

「你是無跡堡堡主南宮旭?」神運算元挑高眉打量著。

江湖傳說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南宮旭,素來一人來去自如,武功變幻莫測,獨步武林。眨眼前他仍在,眨眼后可能就如鬼一般消失了。其實是他的輕功快的讓人瞧不見身形,誤以為他突然消失,也只有冷傲能與他並駕齊驅。

不過這一切都是江湖傳說,但不可否認,他是個難敵的高手。

「前輩難道不相信?」南宮旭笑問。

「不,我知道你是。不過,到今天才知你是好酒之人。」

南宮旭狂笑著,「前輩怎不怕我是假的南宮旭?」

「南宮旭的狂傲,你有。」

「前輩好眼力!」南宮旭為二人斟酒,接著道:「前輩有心事?」

神運算元笑道:「人人都有心事,你也不例外,我的心事可說,你的心事也可說,因為都可見光,沒啥好掩飾的。」

「前輩怎知我的心事可說?」

「武林大會。」

南宮旭眼底流露讚賞,沒多加解釋,問道:「前輩的心事又是什麼?」

「我也許會有曾外孫。」神運算元更笑的得意。

「前輩如何稱呼?」

「沒名沒姓,神算天下。」神運算元掩飾卻又在表明。

南宮旭皺了眉,心想:沒名沒姓……無名!神運算元花無名!他訝然地睜大眼,十七年前失蹤的花家人,在今日重現。「前輩,既然十七年前消失,十七年後為何又要出現?」南宮旭動容道。

「為了還我花家清白。」神運算元啜了一口酒。

「清白?花無痕前輩現今人在何處?」南宮旭恭敬問道。

「死了,連同媳婦楚令箏在十七年前死了。」

「前輩不怕我告訴冷傲?」

「不怕,因為你不是這種人,反而會幫助老朽。」

南宮旭坦然笑道:「我是會幫您,因為我是閑不住的人,不過我也是為了武林大會。武林大會是神聖莊嚴的大會,我不容許有人在大會上撒野,尤其是對各個武林中人下毒!」

「你心裡已有個底,知道此人是誰,不過敵暗我明,怎麼說都是咱們處於危地,若是一個不慎,命就完了。」

「前輩有何打算?」

「打算是有,不過就看冷傲願不願意合作。」

「他會的,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

神運算元自袖裡掏出一個黑色小巧的瓶子,肅容道:「這是五毒散的解藥,當年冷秦知道我沒法子解五毒散的葯,所以用此毒害死冷顏……」

「但為何現在又有解藥?」南宮旭狐疑問。

神運算元嘴角一抹笑,「這一切都歸功於一座詭異的山,濕熱蒸發的瘴氣之處竟能生長一些草,而我發現那些草可解五毒散。」

神運算元接著道:「冷秦除了殺冷傲之外,有可能會殺了你,他這人為了盟主之位會不惜一切手段,不如你和冷傲一同送上門,冷秦是個急性子的人,下毒自然會用最陰毒的五毒散,你將解藥帶在身邊,到時也有個照應,之後的事……你和冷傲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不過千萬則告訴冷傲你見過花家的人。」

南宮旭自信笑笑,「這您倒可放心,我南宮旭除了好管閑事之外,還很會替人保密。」突然又深鎖眉頭,茫然問:「前輩不是有個孫女嗎?!而且她早指腹給冷傲,前輩怎麼說會有個曾外孫?難不成她已毀婚嫁於他人?」

「沒的事,是也許……嫁給冷傲不就也許會有曾外孫了嗎?真是的,這也想不出來。」神運算元調侃道。

南宮旭摒除疑問大笑著。

神運算元更是笑得狂傲,踏破鐵鞋無莧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原本想找南宮旭這好管閑事之人插上一手,孰料他自己卻行蹤飄忽的出現在眼前,也許上天良心發現,讓他在十七年後有機會還花家一個清白。

※※※

烈日陽光,透過了窗,透過了床幔而赤裸裸地映在芙蓉出水的女子臉上。也驚醒了正在好夢中的她。

月牙兒坐起身,被子落於腰際,擦擦惺忪的眼睛,再來伸伸腰、打個大呵欠……

腰伸到一半,呵欠打到一半,一個念頭湧上腦子。

她怎麼覺得身子涼涼的,低頭一瞧身子,嚇了一跳。她怎麼光著身子?!轉右一瞧,更是吃了一驚。

冷傲怎的睡在她旁邊,除了被子蓋住的下半身,其他部位都是裸著的。

月牙兒緊張的喘氣,兩人一絲不掛的,還能做什麼事?

冷傲突然閉著眼發笑,原來他早醒了。

月牙兒立刻鑽到被窩裡去,卻又震驚的探出頭來。

忘了下半身也是裸著的,在瞧見雪白的床單沾有鮮紅的血后忿然而起。

「臉紅的!你對我做了什麼事?」月牙兒首先大吼道。

客棧的床本是一人睡的寬度,兩人在同一張床上,身體難免會觸碰。月牙兒硬是挪身,想把冷傲推到床下,但冷傲一個翻身,便將月牙兒霸道的壓在下面,緊緊貼著她的身子。

「不是我對你做了什麼,而是你對我做了什麼。」冷傲取笑道。

「你……你胡說!」她氣紅著臉否認,接著也一個翻身,換冷傲被她制伏在下。

冷傲在她不知不覺中環住了她的柳腰。

「我沒胡說,你瞧你自己現在不是精神百倍嗎?」

月牙兒心頭一怔,是呀!她不是中毒了嗎?怎麼現在好端端的?難不成……

月牙兒驀然大聲道:「難不成解毒的方法是……」

「沒錯!這下我可沒胡說了。」

月牙兒低著頭,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愁容道:「聽我爺爺說,做了那種事,女人會大肚子的。」

「我會娶你。」冷傲抬起臉親啄了她一下。

月牙兒遲鈍的未注意到冷傲開始對她的親昵動作。

「不嫁!你又不會疼惜我,我為啥要嫁給你!」月牙兒率性一個翻身,平躺在床上。

「任性!」他厲言道。

「我沒任性,我又不是娃兒。」月牙兒努努嘴接道:「好吧!我承認,我是有一點點喜歡你,但沒道理要嫁給你!」

月牙兒特彆強調「一點點」。

「你現在已不是清白之身,我若不要你,往後對你的名節會不利。」他分析道。

這麼勉強的話,不論誰聽了都會火冒三丈、怒不可遏,但月牙兒卻笑笑,心裡頭卻恨不得將他大切八塊。

「我不嫁人總行了吧?」

月牙兒拉起被子蓋住冷傲的頭,放聲道:「我要換衣裝,不許偷看!」說完便躍到床下,撿起零落的衣裳,從容的換上。

冷傲不理她,掀開被子,「萬一你懷了我的孩子,你就得嫁給我。」

月牙兒早已穿好衣裳,紅著臉道:「若是沒有,我就不用嫁給你。」

哪有人用這種口氣要人嫁給他的,他冷傲是這麼沒感情。

「人言可畏,不管你有沒有懷了我的孩子,我都要娶你!」這口氣頗為霸道。

月牙兒狠狠的道:「我現在不想談這件事。」

月牙兒拿起茶壺想往杯子倒水,不料冷傲在遠遠的床頭打出一掌,掌氣震破了月牙兒手提的茶壺。

月牙兒怔了半晌,萬一掌氣一偏,不就打中了她的胸口?!這臉紅的挺沒人性!

「這件事必須現在就做決定。」冷傲命令道。

月牙兒怒目道:「別以為你說話大聲就可以嚇著我!」

冷傲將蓋在身上的被子往月牙兒拋去。

倏忽飛撲而來的被子讓月牙兒一時來不及反應,便蓋住了她。她卯足力掀開被子,往床上一瞧,冷傲卻不見了。再後知後覺的旋身往後一瞧,冷傲果真在她身後且已穿好衣服,似乎佇候已久。

「裝神弄鬼。」月牙兒暗暗道。

「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冷傲已先坐在單椅上,口氣轉為溫柔。

月牙兒抬起另一張單椅,到離他三尺遠的距離才安心的坐下來。

「你幹嘛?」冷傲納悶她為何坐到那麼遠。

「離你遠一點談哪!萬一你突然發脾氣打出一掌,那可怎麼辦!」她直言道。

冷傲無奈地蹙了眉,適才的那一掌不過是想教訓教訓她的率性,哪知她竟以為他當真要動手打她。

「我真那麼可怕?」冷傲問。

「虎子比你還溫柔就是了。」她肆無忌憚道。

「別拿我眼畜生比較!」冷傲淡道。

「至少虎子不會對我吼!而你每天每日對我大吼大叫的,你不累,我還嫌煩呢!」

冷傲乍然重拍桌面一詞,月牙兒嚇得倒吸一口氣。

「我們現在談的是婚事。」他綳著臉說。

月牙兒嗽著嘴,喃喃道:「這是哪門子的談法?一點感情也沒有。」

她腦里很理智,她是很想嫁給冷傲,不過……以這種方式嫁給他,倒不如兩個月後以花弄月之名光明的嫁給他,這才叫風光,而且花弄月才是貨真價實的她。

月牙兒忽然掬笑揚眉道:「好吧!臉紅的,那我問你,你為什麼一定要娶我?」

「因為我奪走了你的貞操。」他從容不迫道。

月牙兒笑得有點勉強,就為他那沒感情的話。

「你仔細想想,一定漏了幾句重要的話。」月牙兒刻意的指點他。

「沒有。」他佯裝不知。

她氣得緊握拳頭,心頭憤怒大作。說一句你喜歡我──會死嗎?要命的冷傲,比豬還笨!

「咱們談完了。」她率性道。

月牙兒氣得站起身,大剌剌地往門走去,但卻讓冷傲即時拉了回來。

「誰說我們談完了?」他肅起容顏。

「咱們本來就談完了嘛!」月牙兒兩手一攤,確定的說。

「我們何時談了?」他記得她問他一個問題,但如果那算是「談」的話,他就服了她。

「從我問你為何要娶我的時候。」月牙兒的表情認為事情並沒有什麼不對。

「那算是談?」冷傲詫異的提高音調。

月牙兒明眸眨眨,無疑的點頭。

冷傲雙手懷抱,平靜道:「你解釋解釋來聽。」

「行!我問你,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我──」

「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沒有!」月牙兒很快的替他回答,又問道:「你是不是不愛我?」

「我──」

「你不必說,我知道你是!」她強詞道。

冷傲開始被這兩師徒搞得頭昏腦脹,這種間法他倒是頭一次見識,但這兩人前一位是說中了他想說的話,后一位卻是錯的離譜。

冷傲嗤笑一聲,不打算解釋他對月牙兒的真正感情。

「你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若是娶了我一定過的不順心,我不嫁你是為你著想,深怕你憂鬱寡歡,到時你一定怪罪於我。你瞧瞧,我是不是挺為你打算呀!」她說的振振有詞。

「萬一你有了我的孩子,怎辦?」冷傲得意的笑。

月牙兒咕噥,「都說不嫁給你了,還擔心孩子,當我是屁!」

「那種事等武林大會結束后再說。」她白了他一眼。

「月牙兒!」冷傲叱道。

「我不小了,做事自有分寸,除非你真的喜歡我。」

「我……」感情,是冷傲生平第一考驗,且是個大難關。

冷傲頓了頓,抬起衣衫,趕緊穿齊,「我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而且我冷傲做事素來負責,行事比你更有分寸。所以,等武林大會結束后,我立刻娶你!」

月牙兒立時楞住,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

天哪!為了負責而娶她?!連喜歡也談不上……月牙兒現在開始後悔,當初為何不中毒死了算了,就不用承受讓人勉強娶她的難過、痛苦滋味了。

天啊!為何她偷偷愛上這種沒感情的冷血動物!

對了!一切、一切都怪下毒害她之人,若不是那人下毒,冷傲也毋需在兩人感情未培養好之下為她解毒;若不是那人下毒,冷傲也不用勉強娶她;若不是那人下毒,她和冷傲就不用走到這種地步,也許一切都是美好的!

所以,不用猜測,下毒的人……

她若不報仇,她月牙兒就變豬:不,變貓好了,豬太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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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月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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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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