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緯凡看著今天第四名來應徵助手的男學生,更加肯定吸引他們前來的不是自己,而是站在他身後的魏想夢;他知道美麗的女孩總是少不了人追求,更何況是想夢。
只是他迷惑的是,除了英文系的男同學外,竟也有外系學生及研究生前來報名,可是想夢卻未曾加入任何社團,為什麼知名度竟然比他這個老師都高?
「何強,你也來啊?真是有緣。」想夢笑著看著坐在緯凡面前的男孩。
「我不知道你和莫老師認識。」何強盯著她,他相信自己的追求,一般女孩都會懂;偏偏,她卻像個無事人,仍是待他如普通朋友,他的感情根本進不了她的心中。還好,她對每一個追求者,都是同樣的態度,他才稍微平衡,誰知道她突然和莫老師走在一起,而莫老師一向對女學生保持距離的,這下子,他才慌了起來。
緯凡很清楚何強問話的含意,不過,他沒有必要告訴他任何事。
想夢只將他的話當成一般的詢問,爽朗的說:「莫老師是我哥大學時候的學長,我們當然認識了。」
「何強,你是單純為了我的助手職位而來,還是另有目的?」緯凡開門見山的問。
「都有。」何強直率的回答。
緯凡揚起眉看他。
「我喜歡老師的課,對『神話學』也有濃厚的興趣,可是因為我在打工,時間有限,所以一直沒有採取行動。」
「現在有人讓你採取行動了?」
「是的。」
想夢聽著他們的對話,不覺蹙起眉頭。她實在對何強帶有影射的話感到不悅,尤其是當著莫緯凡的面,承認對自己有意!當下,她對他的印象跌到谷底,可是,她又不好干涉莫緯凡的決定。
「你的成績不錯,企圖心也很強,更重要的是你很誠實,這是優點。」
何強眼睛一亮,問:「意思是我錄取了?」
「急躁是會壞事的,不論什麼事,急切都不是成功的條件。」緯凡微微一笑。
「想夢的意見呢?」他抬頭看一臉淡漠的想夢,她似乎不太高興。
「由老師決定吧!反正是誰都和我沒有關係。」
緯凡好笑的看著原本意氣風發的何強,因為想夢的一句話而哭喪著臉。
「既然如此,就決定出何強來當我的助手。哦,何強,你等一下出去就告訴助教我找到人了,請他把廣告撕掉。」
「是,那我先走了。」何強歡喜的站起身,隨後看著想夢問:「要一起走嗎?」
「我還有事。」
何強失望的嘆口氣,離開緯凡的研究室。
「他的話惹你不高興?」
「我不喜歡他語氣中的強迫,更不喜歡這種一廂情願的追求,很霸道,根本不考慮對方的心情。」想夢坦白的說出心裡的感受。
「感情常是一廂情願的,想要兩情相悅,必定要經過追求的過程,也許你不喜歡這種鍥而不捨的追求,但是,你不能否定他們對你的感情。」緯凡溫和的笑。
「感情?我不知道他們是對我有感情,還是對我這張臉有感情。人類不是都喜歡美麗的東西嗎?他們一直追逐著美麗的幻夢,有多少人注意到內心的良善才是真正的美?在我們家鄉,美麗的外表是虛浮的,每一個人都具備,不過,我們最重視的是一顆心。」想夢滔滔不絕的說。
「你的故鄉一定很美,你是哪裡人?」緯凡突然問。
「我是魔……我和哥哥生長在瑞士的莫斯里村,一直到我們二十歲才來到台灣。」
想夢差一點咬到舌頭。
「瑞士?我怎麼沒有聽想風提過。」
「我們不願意提,怕會想家。」
緯凡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中泛起一絲疑問,總覺得她在隱藏些什麼。
「莫老師,既然你的助手人選已經選定,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明天下午吧!我先整理一下資料,才能夠交給你們。」緯凡沉思一下道。
「在你家嗎?會不會打擾你太太?」
「她不在家,就算在家,她也不會幹涉我的事。」
想夢由他的話中,聽說他和妻子的婚姻關係並不太好,似乎感情很冷淡,這才想起孫束君她們說的,莫老師和他妻子的婚姻亮起紅燈,而蕭樺正在外地拍戲,好像還有個護花使者。
她真的搞不懂人心怎麼會變得這麼快?!
「你還好吧?」
「我?為什麼這樣問我?」
她聳聳肩道:「我聽說過你們的事,你和太太的感情好象不太順利。當然,我不是想刺探你的隱私,可是,如果你想找人談一談,我想一個旁觀者,應該是很好的對象,而且,我是個絕佳的聽眾。」
緯凡淡然一笑,他不想和別人討論自己的婚姻,至少不是現在,也不該是和一個女學生來談。
想夢揚眉道:「不要把我當成學生,而是朋友,我想一個朋友應該分單你的痛苦,而且沒有任何條件。」
再一次,她令他驚異,彷佛她可以看穿他的心思,這種被一覽無遺的感覺,很糟。
想夢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我知道自己有時候太好奇、太愛管閑事了,你可以拒絕我,我會接受。而且有時候我很喜歡揣測別人的心思,很奇怪的是,我的第六感一直很准,我絕不是會讀心術,你不用防備我,真的。」
的確,她看人的本事,比普通人都厲害,而且她可以很快的知道一個人的內心,以及本質,這似乎是她與生俱來的本能。
「我只是吃一驚,難怪你對那些追求者,會有相似而不同的態度。」
「你看出來了?」她不好意思的笑,她的確是針對不同人而用不同的態度,唯一相同是有禮卻不給他們希望。
「大概你會說我像是變色龍,針對不同的環境,有不同的反應。」
緯凡搖頭笑道:「不是變色龍,而是水晶石,在不同的光線下,反射出不同的色彩,真實而璀璨。」
想夢眨眨眼,開心的笑了,在他心中的自己似乎並不是很奇怪的女孩,這令她有種愉悅的感覺。水晶石,好象很不錯,她愈想愈快樂。
「想夢,你怎麼一直傻笑?」
想夢摸摸自己的臉。「有嗎?大概是肌肉僵硬吧!」
緯凡忽然放聲大笑,想夢真是一個奇妙的女孩,和她在一起,不自覺的他就想笑。自從他說服自己,將想夢對他的吸引力,轉成對妹妹般的喜愛后,他不但輕鬆多了,更奇怪的是愉快的氣氛一直圍繞著他。
這個聰慧卻又純真、直率的女孩,她的未來伴侶會是誰呢?是哪個男孩子有幸能夠陪伴她一生呢?一想到這裡,他竟有些捨不得,或許這是做哥哥的心情吧?
「要上課了,你還不去?」他看著牆上的鐘問。
「唉!」她深深嘆口氣。「一定要去嗎?我……」
「不準逃課,我受你老哥的託付,一定要盯著你乖乖的去上課。」他堅定的打碎她冀望的眼神,想夢失望的翻翻白眼。
她一向不肯受人脅迫,或許想風發脾氣的時候,她會衡量當時情況,先溜為妙。
不過事後,她才不理會想風的危言恐嚇。可是莫緯凡溫和的口吻,沒有危險的笑容,卻教她乖乖聽話,是不是自己腦子有問題?想夢眨眨眼,站起身,懶洋洋的道﹕「看來,我又多了個哥哥,只能怪我自找麻煩,讓你知道我是想風的妹妹,真是自作自受。」
緯凡好笑的說!「有那麼可怕嗎?我倒覺得滿好的,我是獨子,沒有兄弟姊妹,有你這麼個妹妹,感覺很新鮮,說不定,我還會為『妹妹』寫首歌呢!」
想夢一聽,立刻大叫:「真的?那麼歌名一定要是「想夢之歌」。」
「為什麼?」
「不把我的名字冠在上面,誰知道是我的歌?你真的要寫哦!」想夢一本正經的說。
她的興奮教緯凡覺得好玩,看來不幫她為首歌,她是不會罷休的,他可不想見到她失望。
「只要你乖乖的去上課,不逃課,我一定會為你寫歌。」
「叫『想夢之歌』?」
「就叫『想夢之歌』。」
「OK,一言為定,我去上課了。」想夢抱起書本,說聲再見,便衝出他的研究室。
妹妹?!這也許是個好的IDEA。緯凡提起筆,開始在紙上寫下腦中閃過的字句,十幾分鐘后,他放下筆,吁了口氣,看著紙上的文句,嘴角開始往上翹。
☆☆☆
想雲將如黑絹般的長發扎著一條粗麻花辮,從鏡子里她清楚的看見自己驚慌的眼神,以及毫無血色的臉龐。
昨夜她從青晶殿,也就是費雯的住所回來后,整夜不能成眠。
一閉上眼,浮現的就只是薩斯對費雯的柔情,還有他眼眸中的苦澀。為什麼她會覺得胸口好似壓著重擔,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一整天,她陷入苦思,想找出問題所在,卻理不出頭緒!她需要找個人談談,再想下去,她怕自己會崩潰。
下定決心,她走出自己的房間,來到想夢的房間。
「想夢?」她推開想夢從不上鎖的門,只見想夢趴在窗抬上,獃獃的望著黑夜,奇奇溫馴的在她腳邊蜷曲著。
奇奇首先發現她,立刻拍鼓翅膀,飛到她懷中撒嬌的叫:「想雲。」
她拍拍奇奇的頭,「今天怎麼這麼乖?」
奇奇睜著大眼睛,低聲道:「想夢一整晚坐在那裡發愣,又沒有人陪我玩,當然只有乖乖的睡覺。」
想雲聞言,望著一動也不動的想夢,一向靜不下來的想夢,竟然會發獃到連她進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看來事態嚴重。她立刻把自己的煩惱先壓下,走到想夢的身後,伸手拍她的肩。
想夢嚇一跳,急忙回過頭,有些心虛的看著想雲,「姊,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怎麼都沒聽見。」
想雲在她身旁坐下,和她並肩靠著。「我和奇奇都談了好一會兒。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連我進來都不知道。」
想夢將臉理入曲起的膝蓋內,訕訕的道:「沒有想什麼,只是無聊發獃而已。」
「無聊?小妹,你從來沒有無聊過,有心事可以告訴我啊!是功課嗎?還是……」
「哎呀!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提不起勁。」
想雲沉默的凝視著她,突然想起母親曾說過想夢的事,不禁問道:「是男人的事?」想夢倏地抬頭看她,奇怪的蹙眉說:「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
「只是猜的,是不是?」想夢撇撇嘴道!「才不是,除了莫緯凡外,其它的男人,我是一點興趣也沒有。而莫緯凡正巧是想風的學長,也是我的老師啊!他把我當成妹妹,盯我上課比老哥還嚴呢。」
說到後來,想夢臉上的表情不知是生氣,還是高興。
「聽你的口氣,好象不太滿意他那樣對你。」
「當然啰,有一個老欺負我……嗯!不,老是拿我沒辦法卻又愛管我的哥哥,已經很煩人了,誰知道,又來一個自諭是我哥哥的男人!偏偏我不知為什麼,就是聽他的話,真是討厭。」想夢苦著臉道。
想夢會聽一個不相干的人的話?!這點倒讓想雲對那個莫緯凡感到好奇,卻也起了警訊。
她小心翼翼的問:「小妹,你不會是喜歡上那個叫莫緯凡的男人吧?」
想夢瞪大眼,大聲叫了起來。「又來了,你和哥為什麼老問我愛不愛莫緯凡?我又不是笨蛋,怎麼會喜歡上人類?我只是好奇,才不是喜歡他呢!他是我的觀察體,是為了幫助我了解人類的媒介。」
「這是你的真心話?」
想夢想也不想的猛點頭。
「為什麼選他?」
「因為他吸引我啊!」想夢回答。
「他為什麼吸引你?」
「為什麼?吸引就是吸引,還有理由嗎?我一見他就覺得他很好,有一種──親切感,他看起來值得我信任,就這樣啊!」
親切感?信任?想夢對人一向有十分準確的判斷力,她會親近他們,但是卻很難對人類產生信任感,這種直覺式的信任,尤其少見。想雲更加憂慮,看來想夢對莫緯凡存有不同的感情,只是自己仍不自知,或許,她該見一見這名男子,再決定怎麼做。「姊,你在想什麼?」
「我想見見他,你口中的莫緯凡。」
「不可以,你不可以去見他。」
「不要緊張,我又不會吃人。」
「我說過我不愛他,你去見他又有什麼意思?」
「有沒有意思,現在怎麼知道呢?」
「哎呀!他有老婆,我和他不會有瓜葛啦!」想夢急切的說道,她不希望想雲干涉她的計畫。
「有老婆?我去見他和他老婆沒有關係,你也不用拚命劃清界限,無論如何,我去拜訪妹妹的老師,並不過分。還是──你有什麼事不願讓我知道?」
想夢溜轉著眼睛,說:「沒有啊!」
想雲盯著她看,好一會兒才笑道:「沒有就好。好好睡吧!不要擔心了,晚安。」
想夢咬著唇,看著姊姊走出房間。看來,明天會是個大陰天,或許還會颳風、下大雨呢!
想雲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才壓抑下去的煩惱又蹦了出來,非但沒有解決,又多了一重煩惱,她只希望想夢不會和她一樣傻,愛上不該愛的人。天啊!想雲震驚的呆立原地,她真的愛上薩斯了,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一想通這點,所有的事全部一清二楚了,她的輾轉不眠,她的眼淚,只為了一個字──愛。
命運的轉輪已然轉動,她已經沒有退路,也回不了頭,只有向前行,走向一條沒有明天的漫漫長路。
☆☆☆
想夢從一早醒來就開始擔心,上課時也是一副心神恍憾、心不在焉的樣子。
想雲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冒出來,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她曾到莫緯凡的研究室找他,才想到他今天沒有課,一顆心七上八下,恨不得立刻飛到他身邊去保護他。
保護他?想夢知道,如果別人聽她說要保護莫緯凡,一定會笑破肚皮,可是,對魔法王國的成員而言,人類脆弱得就像花瓶一樣,手輕輕的一揮,他們就得對世界說拜拜。當然,他們是不可能對人類下手的,尤其是想雲,但是,她就是擔心,不知道想雲會對他說些什麼,如果他因此不理自己,又該怎麼辦?她從來沒有這樣心慌意亂過。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鐘響,她決定與其坐在這裡胡思亂想,還不如逃課去一探究竟。
想夢急忙的收拾書本,人還沒有站起來,就發現何強站在她身邊。想夢真想立刻隱身,省得他糾纏自己。真是奇怪的人類,明知道自己對他沒有一丁點興趣,卻不死心,期望用熱情感動她,這種人不幹不脆,她是絕對不會喜歡的。
「想夢,下午上完課,我們一起去老師家好不好?我有車,可以載你去。」
他溫柔真讓人毛骨聳然,想夢沒好氣的想。
「不用了,我現在有事,晚上自己會過去。」
「你現在要走?我可以送你去,待會兒再去接你。」
老天!他真的打算緊迫盯人。想夢揚眉笑道:「不好意思吧!我和男朋友約會,要你接送,我男朋友會不高興的,我不想讓他生氣。」
何強的臉白得讓人擔心他會隨時昏倒在地上,她可不想真的有人匍匐在她的腳下。
「你有男朋友?」
「是啊!怎麼,我不曾告訴過你們嗎?也對,這是我的私事,沒有必要到處宣揚。」想夢微微一笑,也許一開始她就該下猛葯,斷了他們追求她的決心。
誰知,何強嚴肅的道:「沒關係,只要你尚未嫁人,我就有希望,我不會放棄追求你的。」
想夢一聽,下巴差點沒掉下來。麻煩的男人!她此刻才明白為什麼想雲要隱藏自己的容貌,就是為了減少這種麻煩。唉!她已經是後悔太遲了。
她正色的說道:「不管你怎麼想,我這個人是不會變的,你再努力也是一樣!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你這樣子死纏爛打,實在不像個男人,我是不可能喜歡你的,如果你及時醒悟,我們還可以做朋友,要是再執迷不梧,咱們連朋友都不用談。我趕時間,不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說罷,她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下走出教室。
不過一天,何強慘遭滑鐵盧,以及魏想夢心有所屬的消息立刻傳遍校園。
☆☆☆
緯凡注視著站在他門外的陌生女子,正想開口詢問,女子已經先自我介紹,「我是魏想雲,想夢的姊姊,想風的另一個妹妹。」
想夢的姊姊?他驚異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稱不上美麗,頂多是清秀文雅,一點也不像是想風的妹妹。畢竟五根手指,也不可能一樣長,雖然她沒有出色的外表,卻有一股溫柔秀雅的味道。
「我知道你的表情的意思,我和他們並不像。」她微微一笑,沒有不滿也沒有自卑。「外表不代表一切,請進。」緯凡退了一步,伸手邀請她進屋。
「冒昧打擾,希望莫先生見諒。」想雲一見到莫緯凡,就明白想夢為什麼會被他所吸引。
一顆有著包容力、體貼和善良的心,難怪會吸引想夢,畢竟他和想夢有相近的氣質和交接的心靈。
「我正好閑著。魏小姐有事?」
「說實在話,我只是好奇。」
「好奇?對我?為什麼?」
「你是想風的好朋友,又是想夢崇拜的對象,我自然好奇是什麼樣的男人會如此吸引魏家人。」
「我吸引他們?錯了,是我被他們吸引。」緯凡和煦的笑。
想雲不解的看著他。「想風是我的學弟,很難不去注意到他這個人;成為好朋友,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只能說是有緣,他是一個值得交往的朋友。至於想夢,雖然有些調皮,但是她有顆善良的心和敏銳的觀察力,我把她當成妹妹,我想,我有這個年齡、資格做她的哥哥吧?」緯凡頗有深意的看著她。
想雲迎視他的目光,輕輕的笑道:「當然。嗯!聽想夢說莫先生是教『神話學』的老師,你相信那些東西真的存在嗎?」
「相信。」緯凡毫不考慮的回答。
「你怎麼這麼篤定?你看過它們?還是只因為你學的是『神話』,就相信有不屬於人間的事物?」
「我沒有看過除了人類、昆蟲,或其它動植物以外的生物,但是我相信神話中的生物是存在的,但這不是因為我自己是研究這方面的才如此,完全只是單純的相信。西方傳說有所謂的狼人、吸血鬼,並沒有真實的證據可以證明它們的存在,一切僅是傳言,但是,有何不可?地球上本來就充滿不同的生命,這是事實。」緯凡簡單的回答,他不清楚她問的動機,只是感覺到她對他的回答鬆了口氣。
想雲點頭道:「對啊!誰說沒有看過就代表不存在?用這種理由來否定其它不同生物的存在,是很無知的行為;人類只知有三度空間,說不定有四度、五度,甚至有無數個異質空閑,重疊在一起。人類不是說有天堂、有地獄嗎?如果真的相信有這兩者,為什麼不相信可能有所謂的魔界、仙界呢?」
「對人類而言,天堂、地獄多半是宗教上的勸誡之辭,天使、魔鬼更是宗教書上的名詞。信者即信,不信的人還是不相信,這是人性現實的一面。」緯凡淡淡的笑,他沒有想到會有人對未見過的生物感興趣,而且還是一個年輕女子。
「是啊!人有時就是會自欺欺人,以為自己不承認,事情便不存在,否則就是視之為敵,盡其可能的抗拒攻堅。」想雲冷笑道。
緯凡突然有種奇異的感受,好象她自己並不是人類似的,對人有種不信任和提防。
「相不相信有其它生物的存在,對你很重要嗎?」
想雲一愣,笑道:「對我無所謂重不重要,但是對想夢就很重要。」他蹙起眉,關心的問:「為什麼?」
「以後你就會明白。只希望到時候你不會忘記現在說過的話,相信神話。」
緯凡被她故作神秘的話,搞得滿頭霧水。
一連串急促的門鈴,打斷他們的交談。
想雲忽然笑了起來,搖頭道:「看來是想夢,我還在想她什麼時候才會出現。」
「想夢?她知道你要來找我?」
「她一定以為我會去學校找你,卻不知道你今天沒課。快去開門吧!否則我擔心你的門鈴會被她按壞。」她好心的提醒他,刺耳的門鈴聲,並不適合聽太久。
緯凡走出客廳,打開大門,果然是想夢。
「莫老師,太好了,你在家,沒有人來找你吧!我姊姊不知發什麼神經,想來找你──」想夢一見到緯凡,霹哩啪啦的說了一堆,直到看見站在他身後的想雲,才閉上嘴。
「哎呀!小妹,你怎麼可以說我發神經呢?來拜訪莫老師也是應該的啊!更何況,我們相談甚歡。瞧你急得跟什麼似的,難不成怕我欺負莫老師,特地來護駕不成?」想雲揚起眉,開玩笑的說著。
想夢臉一紅,無辜的笑道:「怎麼會呢?誰不知道你是最溫柔的,才不會欺負弱小。」
弱小?緯凡一愣,他什麼時候變成弱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難道看似文雅的魏想雲是身懷絕技的女子?
想雲瞥他一眼,笑道:「你說莫老師是弱小之輩,未免太看低他了,我又不會武功,更不是俠女,說弱小,倒該是我,莫老師才真正是身懷武藝的高人。」
緯凡又一愣,想雲怎麼會知道他學過武功?這對姊妹怎麼都會看透人?
想雲一笑,手指著他擺在書柜上的獎牌、獎盃道:「那些獎牌不正說明了你學過武術,而且成績斐然?!」
他轉頭望向獎座,這才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才把獎盃移到書柜上,但並不是為了炫耀,只是想嚇嚇宵小。
前一陣子,他家已經遭竊兩次,所以氣得他出此下策,沒想到想雲竟然會注意到。
「年輕時候練過空手道,獎盃也不過是唬人的玩意,不值得一提。」
「已經兩點了,我只請了一個小時的假,該走了。莫先生,突然來拜訪,很抱歉,希望以後有機會再談。」
「歡迎你再來。」緯凡對來匆匆、去亦匆匆的想雲,有一種捉摸不定的感覺,不過他並不討厭她,相反的,還有些好奇。
想雲笑一笑,問想夢!「你有事嗎?要不要一起走?」
想雲搖頭道:「我今天起要幫莫老師做研究,不會那麼早回去。」
「好吧!自己小心點,我先走了。」
向緯凡道別後,想雲滿意的離去。
待想雲走後,想夢才問:「姊姊和老師都說些什麼?」
「她說對我好奇,如此而已。」
「真的沒有問別的事?」
「別的事?她只有問我相不相信神話,很奇怪的問題,不是嗎?她似乎十分相信有其它生物存在地球上,只是,有可能在不同空間卻同時存在其它生物嗎?看來她很喜歡靈異的事情。」
「神話?」想夢也想不通姊姊的用意。
「你怎麼這時候來?學校沒課嗎?」
「嗯──我……我是有些擔心姊姊,根本無心上課,所以乾脆就先過來。」
「擔心你姊姊?」他挑高眉看著她。「為什麼你會擔心你姊姊?她看來很健康,又很理智、冷靜。你怕她會做出什麼傷害我的事嗎?」
緯凡嘲謔的語氣,教想夢尷尬的紅了臉。
「我不是那個意思,姊姊是無害的,只是有時候她的想法不可捉摸,不過她絕對是個好姊姊。」想夢加重語氣強調。
她似乎愈解釋愈糟,說不定莫老師還以為想雲是個腦筋有些短路的女人;或許她把想雲來找緯凡的事想得太嚴重了,說來不過是她自尋煩惱罷了。
她猶疑了一會兒,一臉罪惡的說:「老師,我想有件事應該先告訴你,如果我沒有猜錯,何強不會來了。」
緯凡揚起眉,雙臂在胸前交又,倚著牆問:「你和他出了什麼事?」
「我──哎呀!我說了傷害他的話,其實我也不想說那麼重的話,可是,我不想他浪費時間在我身上。我根本不會喜歡他,與其讓他有著希望,不如趁早要他死了這條心,我不想以後他怨恨我誤了他的青春。」
「想夢,為什麼你不給他機會,就斷然的否定他?你這麼年輕,不多給別人機會接近你,又怎麼知道他適不適合你,或是你會不會喜歡他?」緯凡嘆口氣,想夢對男孩子的追求都不理不睬,究竟她腦中在想些什麼,他真的不明白。
她只是聳聳肩,無所謂的說:「我不用知道,反正是不可能的事。不過,我也知道,如果我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會終我一生的愛他,這是我們的宿命。」
想夢的眼睛閃著溫柔的光芒,有些夢幻似的令人著迷。當她用那種眼神看他時,他的心臟就會不規律的亂跳,那份初見面時的悸動,再一次重現。
不,他是她的兄長,她就像妹妹,他不能胡思亂想,更何況他的手上還戴著象徵誓言的婚戒。就算昨天蕭樺打電話給他,決定兩人暫時分居,他仍是屬於另一個女人的。
深吸口氣,他甩去乍現的思緒。他是一個男人,一個成熟的男人,不再是血氣方剛的男孩子,他不會把這種一時的迷亂,錯當作是愛,這絕對不會是愛情。
「莫老師,你在想什麼?」
「沒有,沒什麼。如果他真的不來,可能比較麻煩,我想研究報告的事先擱著,等我到替代何強的人再說。」
「還找?老師,乾脆就由我來當助手,我會很努力的,好不好?」她用小狗企求主人撫慰般的眼神看他,讓他到嘴邊拒絕的話又吞了下去。
「這──不太好吧?我是老師,你是學生,常在一起可能會引起是非。」
「有什麼是非好講的?我們行的正、坐的端,怕別人說什麼?更何況,我們又不會一直兩個人窩在一起,師母不久就會回來了,只要她不誤會,管別人的瘋言瘋語幹嘛?!」她不以為然的反對他拒絕的理由。
唉!她真是太天真了。有時候別人有色的眼光,才真的是強而有力的無形殺手,有多少人,尤其是女孩子,禁得起流言騷擾?她以為蕭樺的存在就能杜絕悠悠眾口?
如果他和蕭樺分居的消息一傳開,恐怕首當其衝、身受其害的就是她,他又怎能不為她著想,不去保護她,不要讓她因為他而受傷害?
「我和蕭樺已經同意分居一段時間,以思考我們的婚姻和未來。所以短時間內,她是不可能回來的。」他淡淡的說。
想夢一聽,臉上立刻浮現難過的表情,溫柔的說:「你一定很難過,需要找人談一談嗎?」
他淡然的笑道:「只是暫時分開,讓彼此冷靜的想一想是分是合,說不難過是騙人的,可是,也鬆了口氣,你會認為我冷血嗎?」
「不,我不以為你是冷血的人,你一定是壓抑自己很久,才會對這個結果感到鬆口氣。雖然我不知道相愛的人,為什麼會彼此傷害,可是我知道如果沒有愛,就不會傷得如此深。」她搖搖頭,坦誠的眼中有些迷惑。
「是啊!沒有愛就不會有傷害。」緯凡語重心長的嘆道。
「我聽說工作可以治療痛苦,在這個時候,你更需要有事情來分心,研究報告就最好的療傷劑!不論別人說什麼,我都決定來當老師的助手,不管你答不答應。」
她霸道的說。只要能幫助他,她才不在乎旁人的毀謗,或是任何不利於她的話,因為她堅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緯凡好笑的搖頭道:「我似乎沒有拒絕的權利?」
「當然,你可以去問哥哥,我要做的事,沒有人能夠阻止。」想夢得意的笑。
「沒有人?一個都沒有?」「嗯──或許有那麼一、兩個,不過並不常見。」她想了一下,勉強改口。
「我知道,我不屬於這一、兩個之中,所以,我只有舉雙手投降了。隨你吧!不過,你會很忙、很累,尤其在我埋首書堆中時,根本管不了身外的事,你要有心理準備。」他警告她。
想夢咧嘴笑笑,「放心,我應付得了。現在就開始嗎?她已經躍躍欲試,欣喜的問。「不急,你吃過午餐了嗎?一旦開始,你會沒時間吃飯,而且你剛從學校趕過來,一定還沒吃飯,對不對?」他盯著她問。
想夢經他一提醒,才想到自己的確沒來得及吃飯,而且她也的確餓了。
「你這麼說,我才發現真的餓了。」
「來吧!我煮碗面給你吃,你已經夠瘦了,不能再瘦下去!工作不能沒有體力,累倒就糟了。」他領著她走進餐廳,開始下廚。
想夢坐在餐桌旁,注視著在廚房忙碌的緯凡,心中升起一道暖意,傻傻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