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瞬間,一道突來的拉力將她往前趺的嬌小身軀拉回馬上,披在身上禦寒的白裘落到地上,馬兒抬起馬蹄在上頭來回踏步,片片雪絮紛落在上頭,逐漸化成了一灘水次感到那麼模糊

「這只是個小小的教訓,你最好不要輕易地惹惱我,否則你的下場就跟這件毛裘一樣,跌到雪地里任馬兒狠狠地踐踏。」他滿意地睨著她受到驚嚇的神情,黑色的髮絲散落在他寬闊的肩后,冷魅的俊臉上少了十年前那病弱的模樣,增添了幾訐不易察覺的狂傲。

「你為什麼這麼恨我?我不懂……」沐瑜昂首望進他冰冷的眸內,彷佛看進他內心最深的思緒,緩緩……緩緩地滲透進去。

「你不需要懂,更不需要了解,只要記得你是我的,其餘的,你不需要知道!」德煜放開了拉著她的手,冷傲又出現在他臉上,隔離她無聲的追問。

「不是的……不該是這樣的……」沐瑜輕搖著頭,晶亮的星眸呆若無神地睨望他無情的俊臉,對他原本該熟悉的俊容,頭一次感到那麼模糊與陌生。

她不懂?為什麼他這麼討厭她?見了她,都是用最傷人、最殘酷的方法來對待她,難道他真的這麼恨她嗎!?

「不是什麼?又不該什麼?」德煜眯起了黑眸,嘲弄似地揚唇笑道,「沐格格你未免太天真了,別以為有皇阿瑪替你撐腰,我就會要你。」

「我……」她難以回答,她的真心就算攤在他面前,他也只會視之為無物。

「哼!」德煜冷哼一聲,拉起馬韁用力一踼馬腹,馬兒嘶叫一聲,突地奔跑了起來,直往冰天的雪地里奔去。

他倒要看看她還能撐多久!?

他要將她帶回行別宮,帶回他那個冰天寒酷的囚牢之中,看看她的天真無知能否戰勝他狂妄的邪魅。

十年的時間已經夠久了,他已經等不及索取她當時所許下的承諾了,只是這一次,沒有人能幫得了她……

他會親手毀了她,毀了她無邪的心……

【第四章】

白紗簾迎風輕吹,窗外依舊飄著雪,雪絮沿著房檐翩然而下,落了一地銀光,在光線的照射下閃閃發亮,美不勝收。

一名斜倚在欄杆前的女子百般無趣地嘆了口氣,靈活的黑眸不時地用眼角瞥了瞥正專註研讀著書卷的主子,刻意大聲地嘆了口氣,企圖引起她的注意。

「千里迢迢來到這成天下著白雪的鬼地方,也沒瞧見人家心底老惦記著的四爺來陪咱們聊聊天、說說話,把咱們這麼一丟,就狠心不理咱們了,唉……我青青的命可真苦呢!」青青又嘆了口氣,無趣地拿起圓扇輕搖著,對門外飄進來的雪絮,厭惡地拍了開來。

真是討厭!來到行別宮也有十來天了,那個沒良心的臭四爺居然連一聲問候都沒有,就將她們主僕給丟在這兒,也不想想她們是為誰而來,每天除了瞧見送飯菜的小廝外,連個鬼影兒也沒瞧見,這也難怪她快氣死了!

沐瑜抬起柔趷,輕輕翻過圖書上的另一頁,對青青的話像是沒聽見般,而她雪白色的輕紗長衫裙,正被窗外吹進來的寒風微微撩起,將她的纖弱表露無遺。

「格格!」青青漲紅了臉,粗魯地跳下欄杆,氣沖沖地奪過沐瑜手中的書畫,對她的不言不語感到氣憤,「你聽見我的話了嗎!?」

沐瑜抬起頭來,睫毛如羽翦般地搧了搧,納悶地看著青青氣憤的模樣。

「你怎麼了,青兒?」燦爛的笑容在她雪白的臉上形成一種柔美,就像是由雪白的花絮組合而成的形體,紅艷的唇瓣嬌艷欲滴、引人垂涎。

「我說,你心底老惦記著的四爺,是個沒良心、無情無義的大壞蛋!」青青懶懶地睨了眼由她手中奪過來的書。

什麼嘛!她這善良過了頭的主子,居然還有心情看著民間流傳甚廣的「刻版圖鑑」,對四爺的不理不睬,一點反應也沒有,真是快把她這個旁觀的閑人給氣死了!

「青兒,到底怎麼了?」沐瑜微蹙著眉頭,被她怒氣沖沖的模樣槁胡塗了,不是好好的嗎?怎麼這會兒青兒又罵起他來了呢?

「格格,你就不能死心嗎?咱們都來十幾天了,連四阿哥的影兒都沒瞧見,你說,咱們遠道而來到底是為了什麼?」青青嘟著唇,倒了杯熱茶遞給沐瑜,深怕她在這鬼天氣下著了涼。

「也許他忙。」找了個不算好的借口,勉強算是自欺欺人吧。

沐瑜由青青手中拿回那本令她愛不釋手的「刻版圖鑑」,自顧自的翻閱起來,裡頭的刻版圖畫吸引了她所有的思緒,也轉移了她困惑得不到解答的不安感。

青青說的對,從那天和他一同回行別宮后,他就像在空氣中消失似的,連一向跟在他身旁的段風也不見了,這種感覺,讓她打從心底心慌起來。

「忙!?我看是故意的吧!皇上不都說了,四爺可是在這兒靜養的,閑雜事兒都輪不到他管,這會兒有什麼事可以讓他那麼忙碌,而將格格丟在這兒理都不理的?」青青叉著腰數落著。

「青兒!」沐瑜終於放下書本輕斥,用來遮掩額前長疤的瀏海正被風微微吹亂,隱約可以感覺到當年那傷口的疼痛,還在她的心底沒有結痂。

「你越來越大膽了,我什麼都可以依你,但就是不許你再多說四爺一句壞!」沐瑜一向掛著微笑的唇瓣此時正緊抿著,頭一回,她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正為了他而掀起波澗,不斷在心頭上起伏著……

「格格!」青青氣憤地跺了下腳,對格格的死心眼感到無奈、心疼。

她生著悶氣繞到沐瑜身後,輕揚著手梳理沐瑜那頭長如瀑布的黑髮,實在不理解主子的想法,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待在愛她的男人身邊不是嗎?為何格格始終看不清這一點呢?

「青兒,從進宮的那一刻起,我便是四阿哥的人了,這一輩子都是,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你要知道,不管今天四爺如何對我,你都得將他當成主子看待。」沐瑜回過身拉住青青的手,水靈的黑眸直直望進她眼底,帶著她始終不了解的情愫。

「我不懂,格格你對四爺那麼好,四爺怎麼都不懂呢?」青青不舍地側著頭輕靠在沐瑜的肩頭上,眼眶泛起淚光,對格格的純真善良有說不出的心疼。

「不是他不懂,而是他瞧不見……」沐瑜輕喃著,心底的傷痕只是被冰雪霎時凍結,總有一天會化開,因為留在心底只會更加疼痛……

這夜,雪依舊不停地下著,寒風夾帶著雪絮亳不留情地肆虐,深夜寂靜時分讓人更覺凄寒,彷若狂天的大雪是為著即將到來的血腥拉關序幕。

嬴弱的白衣女子手中端了個托盤,獨自輕步過長廊,來到行別宮內最偏僻的北側,纖弱的身影被刺骨的寒風凍得頻頻打顫,緩緩地往不遠的燈火明亮處前行。

「段大哥,四爺睡了嗎?」沐瑜嬌小的身子端著食盤,巧笑信兮地向段風欠了個身,嬴弱的身子在這大雪夜裡,竟宛若一株堅毅的寒梅。

「沐格格!?」守候在外的段風對沐瑜的舉動感到相當吃驚,這是第一次有人敢私自闖進四阿哥所居住的地方,「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歇息呢?」

沐瑜聞言,臉頰微微泛起紅暈,「我……我熬了碗甜粥,送過來給四爺暖暖身子,段大哥,他睡了嗎?」她羞窘地露出笑容,輕聲詢問,對段風的訝異絲毫不感到奇怪。

「沐格格,四爺尚未入睡,只是……」段風微微皺著眉,不知該不該告訴她四阿哥今日的情緒十分不好,任何人都不敢接近。

「只是什麼?」段大哥看起來好象很為難似的,是四阿哥不願見她嗎?

「他……」段風才剛開口,一道冷淡的聲音便傳進他們耳里,打斷了他未完的話。

「段,我倒不曉得你盡責的還得替我趕人!?」門內頎長的身影此時正緩緩站起,微弱的燈光模糊了他的身影,卻掩蓋不了他身上冷峻的氣息。

「段風不敢!」段風欠了個身,退到一旁。

「那就讓她進來!」冷冷的命令中夾帶幾許嘲諷。

自個兒來送死的,怪不得他!

「是!沐格格請進。」段風替她輕推開書房門,讓她方便端著食盤進入。

「謝謝段大哥。」沐瑜深吸口氣,綻開一抹笑靨,端著還冒著熱氣的甜粥,緩緩步進。

「找我什麼事?」德煜坐在書桌前,提著墨筆在白紙上洋洋洒洒地落下字,未曾抬眼瞧她,以冷淡的聲調問道。

一向冷魅的性情在這飄雪的寒天里,顯得更加狂狷,銀白色的長衫在燭光的照射下,形成一片陰暗,就如同他深沉不為人知的一面。

「我……我熬了碗甜粥,怕你深夜餓了,便幫你送來當作消夜,也暖暖你的身子。」沐瑜極力展開一朵自然的笑靨,聲音卻怯懦地成了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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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閨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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