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混蛋邵燁!你去死!」江葳琦忿忿不平地把花一一丟進垃圾桶。「有女人嫁了不起啊?居然在我面前公然親熱，你的眼底還有沒有我……」

一想起也撞見的親熱場面，酸澀味就不地在她口中發酵。「混帳!」

她把最後一束花塞進垃圾桶后，降到冰點的灰暗心情依舊沒有改善的現象，桌上的電話卻在這不識趣的時刻嘟嘟響起。

「您好，這裡是創意部秘書處。」她斂起潑辣火氣，必恭必敬的詢問。

「你好，我找邵燁……」

又是打邵燁的女人?江葳琦受不了的直翻白眼。自邵燁上任以來，就屬今天最為熱鬧。這個臭小子果真艷福不淺!

「請問您是哪一位?總經理正在會客，可能無法接聽您的來電。」

電話那一頭傳來清脆的悶笑聲。「葳琦，你果然是專業的秘書，平常看你大咧咧的，沒想到工作起來倒也有模有樣的。」

「你是……沈望?」難怪她覺得這個聲音似曾相識。

「我是沈望。」她爽快地承認自己的身份。

「話說在前頭，我正在工作，沒空陪你瞎混，至於你那個大情聖表哥正在跟一個美女會面中。」

「我知道，那個女人是麗娜對吧?」

「你怎麼知道?」她懷疑沈望是不是練就了天眼通。

沈望發出一串神秘輕笑聲。「我當然知道，因為麗娜是表哥在美國的老相好……」

「老相好?」她就知道!

「不過麗娜已經結婚了。」

「已經結婚了還來糾纏男人，她到底懂不懂羞恥?」不知不覺間，她的感覺已被沈望牽著走。

「如果懂的話還會來糾纏表哥嗎?」沈望忍住笑，繼續按照計劃進行。「對了，我忘記你現在跟表哥……」

「我跟那個混蛋沒半點牽扯，你不要亂想。」江葳琦急急地糾正。

「我亂想?難道你不知道表哥非要你不可嗎?他雖然是個沒啥節操的花花公子，可是自從認識你之後就收斂多了。」

「哪有?」她可看不出來他哪裡收斂了。「沈望，你知不知道今天我光是幫他收花，就收到手軟了?現在又蹦出一個麗娜……看來他在美國的生活一定是多采多姿。」

沈望掩嘴露出賊笑，江葳琦一定沒有發覺到她的話有多酸啊!這分明就是在吃醋嘛!可是卻又死不承認，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

「那當然，你看我大哥在婚前女人還不是個換過一個?邵燁是他表弟，當然也好不到哪兒去。以前甚至還有女人為他爭風吃醋，最後還打起架來了。這不是證明了表哥的魅力無人可擋?」

「是啊!」她早知道邵燁的豐功偉業定能與婚前的沈拓匹敵，可是當她親耳聽見，心還是不住地緊縮。

她最討厭這些自詡風流的花花公子，也一再告誡自己千萬別被甜言蜜語所迷惑。可是碰上邵燁之後，她的心就不自覺地軟化，甚至還喜歡上那些柔情蜜語……

「不過……」沈望話鋒一轉。「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應該不會跟表哥計較這些陳年舊事吧?」

「我才不是那種器量狹小的女人。」只不過頗不是滋味就是了。

沈望得意地嗤嗤發笑。「現在你可承認了吧!」

「承認什麼?」

「你是表哥的女人啊!別急著否認，我知道你心裡早有表哥的存在。你現在一定很生氣，對吧?」

「生氣?我鄭重地糾正你的語誤：我不是邵燁的女人!」是誰給邵燁那種自以為是的權利?想要她當他的女人，去牆角等吧!

「呵呵，我說過了，你就別再謙讓了，現在誰不知道你是表哥的人?如果你現在開口要求表哥娶你，他一定會欣喜若狂地答應。」

「是嗎?」她很是懷疑，尤其他的舊愛又回頭來找他。

「葳琦，你在意什麼?麗娜已經是過去式了，而你是現在進行式。所以你有資格把麗娜趕走，展現你又嗆又辣的率氣性格。」

「沈望，為什麼我總覺得你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罷了!如果我是你，駱洋的昔日女友找上門的話，我會把她趕跑，努力捍衛我的愛情。」

江葳琦唇邊露出淺笑。「這的確很像你的作風。」

「那你的作風呢?既爽朗又潑辣的江葳琦小姐?喜歡自己、自己也喜歡的男人並不多，能好好把握就要緊緊抓牢，別讓其他的狐狸精趁虛而入。」

「我……」

「我言盡於此，記住!千萬不要讓自己後悔，尤其當你遇上一個可以燃起熾烈感情的男人時，更要緊緊抓牢，跟狐狸精拼了!」

「沈望，我……」

「不多說了，我等會兒還要跟駱洋一起吃飯。你也知道，因為我大哥老是阻撓我們交往，好不容易才能碰頭吃個飯。」她幽幽嘆口氣。「就讓你跟表哥說，我打過電話來了，就這樣了，拜!」

「沈望。」江葳琦搖頭放下話筒。這種沈望總是來去一陣風，也只有駱洋才受得了她說風是雨的個性。

桌上的分機紅燈亮起，江葳琦深吸口氣，接起電話：「總經理，請問你有何吩咐?」

「江小姐，請你幫我確定一下麗娜小姐的訂房，還有，幫我訂個生日蛋糕。」

江葳琦擰緊眉，不愉快的情緒猛地湧上心頭。「我知道了，給我麗娜小姐的飯店名稱，我立即打電話去確定。」

邵燁說了個飯店名稱，江葳琦立即掛上電話。一股本楚立時在胸臆間四處流竄，壓迫著她的心，使她無法順暢呼吸。

儘管心不甘情不願，江葳琦還是打電話去訂蛋糕、確認飯店的房間。當她從訂房人員口中得知麗娜所訂的房間是雙人房時，她的腦子突然轟然一片。

她神色灰白的掛下電話，酸楚隨即被湧現的震撼所取代。「又人房……難道邵燁……」他跟麗娜舊情復燃了?

雙人房，看似單純的一個名詞，在她聽來卻多了份曖昧，尤其今天又是麗娜的生日，他們一定約好要共度一個熱情的夜晚。

「不……不要!」她的心好苦，一個小小的聲音從心底鑽出。

她討厭邵燁如此用情不專，更不希望他跟麗娜一起共度生日。難道他只是在戲弄對感情不知所措的她?

一股憤怒從心底迅速竄出，燒紅了她的眼。「可惡的邵燁!」

江葳琦霍地從座位中起身，拳頭憤怒的抵著桌面，眼底閃爍著一股邪惡精光。她咬牙切齒地喃喃低語道：「你喜歡陪麗娜過生日是吧?那我就送個禮物給你，讓你們度過一個熱情澎湃的夜晚。」

???

當邵燁從江葳琦手上接過一份神秘禮物時，眼中除了疑惑之外，還多了訝異。「這是送給我的?」

天要下紅雨了，一向節儉到小氣的江葳琦居然會主動送禮物給他!這實在太令他訝異了。

江葳琦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這只是一點薄禮，希望你不會嫌棄才好。」

邵燁掂掂手中禮物的重量，確實是一點薄禮。不過他好奇的是江葳琦會送什麼禮物給他!

挽著邵燁的手臂準備一起離去的麗娜，從江葳琦眼中捕捉到一閃而逝的促狹光芒，不禁也對那份薄禮產生了好奇心。

「我可以打開嗎?」他實在對這份薄禮好奇得很。難道這是她送他的訂情之物?

「可以。」江葳琦笑得甜蜜，迫不及待地想瞧瞧他灰頭土臉的模樣。

邵燁滿懷期待地打開包裝紙，當「戴銳斯」這個字樣映入眼帘時，他微微一愣。

麗娜見到那整整一打的保險套，嘴角微微抽搐抖動，拚命忍住狂笑的衝動。這個江葳琦果然是個不容小覷的狠角色。

邵燁的笑意從臉上消失。「葳葳，請問你為什麼要送一打保險套給我?」

「你覺得這份禮物無法表達我的誠意嗎?」她問得好無辜，不慌不忙地從抽屜里拿出一份醫院簡介報告遞給他。「總經理，那麼我再送這份大禮給你。」

「這是什麼?」好端端的，她幹什麼拿醫院簡介給他?

江葳琦加深唇邊的無辜笑容，賣力解說介紹：「總經理，這家醫院有最先進的器材與醫療人員。」

「那又怎麼樣?」

江葳琦探頭在簡介上頭特別點明某條注意條款。「總經理，如果你有空的話可以去幫一次AIDS檢驗，這家醫院的檢驗可靠安全……」

「葳葳!」他的額角隱隱冒出青筋。「你這是暗示我有AIDS。」

江葳琦連忙搖頭。「總經理，我只是認為預防重於治療，你千萬不要因為害羞而不去檢驗，否則到時候……」她澄澈烏瞳在麗娜身上意有所指地轉了一圈后，刻意壓低聲音接下去說：「以免到時候害人又害己……」

「天……」邵燁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這個小女子擺明在整他。

「哈……」張嘴想要大笑的麗娜連忙捂嘴，假意清咳幾聲。「燁，我到停車場去等你，你跟這位秘書好好談談。」

說完她便掩嘴快速離開，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地狂笑一番。

這個幸災樂禍的麗娜，任誰都看得出她極力忍耐的笑意，真是個沒義氣的傢伙。

「總經理，難道你不喜歡嗎?」江葳琦故意張著烏靈大眼，狀極無辜。

「喜歡。」邵燁眼底漾滿盈盈笑意，故意向前朝她傾靠，靠在她耳邊低聲細語：「前提是如果你願意跟我一起消耗。雖然一打是多了點，不過我對我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所以我願意收下你這份『薄禮』。」

江葳琦不客氣的賞了記白眼給他。「誰要跟你一起消耗，你可以去找其他女人。」

「我不要。」他耍賴，故意扭曲事實。「葳葳，我知道你的心意，你特地送保險套給我，不就是暗示我跟你……」

「邵燁!」這個滿腦子黃色思想的下流男人。「誰要跟你一起用，你想都別想。」

「嘿嘿，這下你可不打自招了吧!剛剛我好像沒說要跟你一起用，不過現在我已經明白你的心意了，那麼今天我們就努力一點，把這一打保險套給用光如何?」

江葳琦詫異地睜大雙眼。「你神經病!」

「我精神正常得很，小弟弟的精神也很好……」

他充滿曖昧的語氣惹得她俏臉紅透。沒想到反被他將了一軍。「我不跟你說了。」

她耍賴的嬌俏模樣迷人極了，頰邊的淡淡紅暈把她柔媚的容顏襯托出來。「葳葳，別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很關心我，否則你也不會關心我是不是感染上AIDS。」

江葳琦橫他一記。「誰關心你?我是在嘲弄你!」

「不，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他含情脈脈地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她發脾氣以及吃醋的模樣煞是可愛。

江葳琦板著美顏，將手從他的掌握中抽出。「你不要臉，誰要關心你這個濫交的花花公子。」

「就是你啊!」他抓住她逃離的小手，笑嘻嘻地捕捉她臉上不自在的赧潮。

江葳琦正動力把手從他手中抽出，桌上電話又響了，她無奈地拿起話筒：「您好，創意部秘書處。」

「我找燁。」

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從電話傳出，嗲聲嗲氣的語調讓江葳琦心生怒意，惡狠狠地瞪了邵燁一眼。

「總經理現在不在位置上，如果可以，請您留下聯絡電話，我會儘快轉告總經理，請他回電。」這套社交辭令從早上重複到現在，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方便，請你轉告他，我是黛拉，我人現在正在台灣，目前住在晶華酒店506號房，請他一定要回我電話。」

「黛拉小姐，我記下了。」她奮力將小手從邵燁手中抽回，沒有注意到他倏變的神色。

「秘書小姐，請你一定要幫我轉告燁喔!」倏地，她嬌嫩嫩的語氣猛然一轉：「秘書小姐，你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你今年幾歲?」

「我?我今年二十四歲。」這個黛拉小姐還真奇怪，居然問這種突兀的問題。

她的話氣突地變得陰森異常：「我警告你，你千萬不可以對我的燁有非分之想，否則……」

她發出一連串陰森森的笑聲，讓江葳琦心驚不已。

「否則我就殺了你!」

「你……」這個黛拉是不是神經不太正常，居然對她發出威脅警告。

黛拉的語氣又緊接著變換。「秘書小姐，請你轉告燁，說我好想他。告訴他，我會一直等他來!」

「好。」江葳琦顫抖地掛上電話，心上滿是驚恐。

邵燁注意到她在頃刻間顯露的灰暗神色，握住她的手才赫然發覺她的手好涼，「葳葳，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她無意識地搖搖頭，黛拉威嚇的言語帶回蕩在耳邊。

邵燁俊臉一沉，眉宇間蒙上一層陰寒。「黛拉跟你說了什麼?」

「黛拉她……」對上他那憂心忡忡的眸子，她內心驚慌逐漸平靜下來。「沒什麼，她只是要我轉告你，她人現在住在晶華酒店506號房，請你一定要去看她。」

「黛拉還跟你說了些什麼?」她眼中的驚懼讓他焚心不已。

「她沒說什麼。」她擰眉，不解他為何如此焦慮。「她只說……」

「葳葳，我要重點!」他確信黛拉一定跟她說了些什麼，否則她的手不會這麼冰涼。

他戒慎的口吻令她一凜，內心深處某個脆弱的部分被催動。「我……我嚇到了……」

那種冰冷陰森的警告，聽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但是她猛然驟變的語氣，又讓她理不出頭緒來。

「告訴我，她說了些什麼?」他捧住她的臉，溫柔地追問。

「她說……」江葳琦眼中露出絲絲譴責與哀怨。「她叫我不可以愛上你，否則她就會殺了我。」

邵燁眼角的笑痕立即消失無蹤，倏地伸出雙臂將她擁入懷中。「葳葳，你嚇壞了，對吧?」

「我……」他身上的古龍水味幽幽地傳來，安撫著她驚疑不安的心情。「那應該是開玩笑的……」

「葳葳，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難道……」她倏地推開他，斜睨著他逼問：「這個黛拉該不會也是你以前的老相好?」

「這個……」邵燁一臉訕笑。「那個……都是過去的事了。」

「你這個臭男人!」她不客氣地掄拳打他的胸膛。「你這花言巧語的花花公子，你到底還要騙多少女人你才甘心?」

她真的好生氣，這傢伙的女人緣讓她又妒忌又氣憤。一個又一個女人的出現，讓她不由得開始患得患失。

邵燁將情緒激昂的她擁入懷中，溫柔地安撫她的怒氣。「葳葳，別生氣，今生今世我要想騙的女人只有你一個。」

「又來了。」她靠在他懷中直翻白眼。「我受夠你的甜言蜜語了。」

「葳葳，相信我。」他抓著她的小手來到心臟部位。「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只愛你一個人。」

「你……你騙人。」她討厭自己一聽見他說「我愛你」就會不自覺地軟化下來。

「我沒騙你。」自始至終都是她想逃開他，不想承認自己的感情。

「可是……麗娜她……」

「她只是一個老朋友。」

「沈望說她是你的老相好。」她盈盈秋眸漾著絲絲妒意：「而且你居然當著我的面跟她親熱，你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我，你所說的每句話都是在欺騙我。」

「那是騙你的，我跟麗娜只是在作戲。」

「作戲?」她眼中盛滿了問號。

邵燁抬起她的下馬上，輕輕地印上她的唇。「因為我想要看你為我吃醋的模樣，我想知道……你是否也愛我?」

「你……」江葳琦腦中霎時一片空白，尷尬及氣憤兩種情緒同時湧上心頭，拳頭再度紛紛落在他身上。「該死的邵燁!耍我很好玩是不是?可惡!」

「葳葳……」邵燁抓住她的小拳頭。「別生氣，壽星怎麼可以生氣呢?」

「壽星?誰是壽星?」

邵燁輕啄了下她嬌嫩的唇片。「小傻瓜，今天是你的生日，不然我要你訂蛋糕乾什麼呢?」

「什麼?!」江葳琦再度傻眼。

她還以為是麗娜生日，所以她特地要店家加了些「好料」，好好回敬風流成性的邵燁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