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張泓棋這個害人精!一個美好的早上就這樣被毀了,沒事鬧什麼辭職?他虧待他了嗎?還關了電話,讓他聯絡不到他!
方誌宇一邊開車一邊用最大的力氣詛咒著。
轉過市區,他找到張泓棋位於小山坡上的家。
都是一棟典雅的歐式別墅,不但比他目前暫住的房子漂亮得多,連院子里的王蘭樹都比他家那棵還大。
難怪他跌得二五八萬的!
「張泓棋!」方誌宇像拍門叫陣似的,一邊按門鈴一邊叫。
好一會兒,張泓棋終於出來開門,一身休閑服,看來愜意得不得了,相較之下,自己簡直狼狽得離譜了。
可恨的是,陸璇居然會以為張泓棋是受害者、屈居弱勢。這還有天理嗎?
「你為什麼不去上班?你知道小璇在找你嗎?」方誌宇劈頭就罵。
「我不去的原因,你該清楚才對。」張泓棋面無表情地說。
該清楚?方誌宇再清楚不過了,但那只是猜測。沒想到他還敢挑明地說?
「你以為上演罷工的戲碼,我就會把小璇讓給你嗎?想得美,我寧可回家種田,也不會將小璇拱手讓人。」他恨恨地說。
「我知道。」張泓棋懶洋洋地轉身,又轉回頭招呼他:「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用這種傲慢的態度請他進去坐一下?方誌宇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挑戰,但他忍著想發火的情緒跟著進院子去。
他要看看張泓棋到底想囂張到什麼程度。
院子里有一套美觀的庭園椅,從敞開的屋門看得到裡面漂亮的格局,院子里的玉茵花也出奇的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裡住了一隻豬!方誌宇在心裡下了定論。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來?」張泓棋逕自在椅子上坐下,嘴角微微彎起,看起來既冷漠又得意。
如果張泓棋工作是這個德性,不早就被他請出門了?這樣的轉變為誰,大家心知肚明,辭職想必是他另一種挑釁的方法。
「我是為我叔叔來的。」方誌宇火大地拖開椅子坐下,用同樣挑釁的眼神看他:「小璇跟你投機,我為了確保她在工作上的愉快才來找你,如果不是因為這點,我不會來,所以你別高興得太早。」
「現在,你還要我回去嗎?」張泓棋意興闌珊地問,眼裡彷佛還有種恨不得他立刻暴斃在此的期待。
「現在,就算小璇再怎麼誤會我,我也不會請你回去。」方誌宇咬牙說。
張泓棋嘴角漾起一股淺笑。
那是得意!他為了能讓他和小璇反目而快樂!方誌宇恨恨地想。
該走了,除了和眼前這傢伙大打出手外,他已經無活可說。
「所以,你決定不去上班的選擇是對的。」方誌宇不甘心地又加了一句。
「你吃飽了嗎?」張泓棋別有深意的問候。
他居然連他還沒吃早餐這種事都知道?想必也情到是因為他的緣故,他偏不要讓他得意。
「吃過了。」方誌字裝出幸福得緊的樣子。「你知道嗎?小璇做的早餐很好吃,我總是吃得發撐上班。」
果然張泓棋的笑容收斂很多,方誌宇開心起來。原來自己的弱點就是張泓祺的弱點,他打算再和他耗上一會兒再走。
「哦?是嗎?小璇會做『匯園』的小湯包?」張泓棋語帶嘲弄地說。「我經常看她吃那個東西耶。」
陸璇喜歡吃小湯包,只要她想吃,方誌宇就會刻意多繞幾條街去買,張泓棋跟她同在一個辦公室,再清楚不過了。
方誌宇感覺自己又落了下風,他不死心又繼續說:
「我想要不了多久,就會陸璇續續有小孩喊我爸爸了。」
張泓祺的臉一下刷白了,而且那種白,誇張到不能形容。想必這句話殺傷力強,而且他絕不可能提出反證。
誰會知道他昨晚是寂寞難耐?
「有人是近水樓台,並不是真有那麼行。」張泓棋冷冷地說。
「喔!是嗎?」方誌宇挑著眉望他。「我跟她相處的時間,好像還沒你多耶,如果真要說近水樓台,你比我更近,那她怎麼選擇我?」
「位高權重。」張泓棋近乎輕蔑地說。
「位高權重可以得到愛情?你眼裡的愛情價值就是如此?」方誌宇更加嘲諷:「我們兩情相悅,才是你不願承認的吧?」
「那是小璇喜歡你,並不是我爭不過你。」張泓棋好半晌才開口。
「這就對了,小璇喜歡我。」方誌宇得意地說。「所以我贏了。」
張泓棋不吭聲,代表他真的贏了,而且贏得漂亮,但方誌宇的心情卻驀然消沉。
從張泓棋神情,他看到自己曾有的痛苦。方誌宇知道他對陸璇用了情,感情無罪也脆弱,他不該這樣傷他。
「泓棋,我剛剛說的沒有一樣是真的。我沒吃早餐,也沒有和小璇有任何越矩的行為,說孩子更是太早。」方誌宇苦笑著更正。
「你不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嗎?」張泓棋笑起來,臉色也鬆懈了。四自交接中,方誌宇看到彼此在職場上曾有的互相賞識和信任。
「你是對手。」方誌宇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就是讓我神經兮兮的原因。」
張泓棋也苦笑。「小璇選擇你,代表她有眼光,這也是我一直不敢爭的原因。我一點勝算都沒有。」
「你願意回去上班嗚?」方誌宇真切地問。
「我不想回去。」張泓棋酸澀地回答。「我知道接下來你們會結婚,甚至有孩子,我不想看、不想聽。」
「謝謝你的祝福。」方誌宇嘆了口氣說。「但我還沒跟我叔叔開口,也不知道結果會如何。」
張泓棋笑起來。不過、那種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不像在期待什麼。
「你不去上班,我不能勉強,不過,你怎麼對小璇說?你說要帶資料給她,今天她還一直催我出門。」大志宇頓了頓,又說:「她對你一真很信任,我不希望她對人性失去信心。」
「原因我跟她說過了,你只要告訴她,我跟劉舒舒在一起就好了,她會懂。」張泓棋抿抿唇,看樣子正在忍受某些特別的情緒。
「你跟小璇說過什麼?同病相憐?」方誌宇急問。
「我跟她說,跟劉舒舒在一起可以少奮鬥二十年。」張泓棋撇撇嘴說。
「少奮鬥二十年」這種沒出息的話你都說得出來?」方誌宇忍不住罵。
「講話客氣一點.現在你不是我的老闆9」張泓棋冷冷地提醒他。「如果你認為我說得不恰當,我可以照實把心裡的話說給她聽。」
「不用。」方誌宇慌忙回絕。「你願意貶低自己是再好不過的事。」
張泓棋苦笑一下,但牽不動臉上冷硬的線條。
情場的角力跟戰場的生死相爭同樣殘忍,勝者為王。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此時,方誌宇沒有勝利的喜悅,只覺得遺憾。
「謝謝你,我要走了,我很榮幸曾經有你這樣的職員。」方誌宇站起來。「你很有成全的雅量,我自嘆弗如。」
「你過獎了。」張泓棋站起來指著門前的小山坡說:「昨晚我喝醉了,在那裡吼了幾十句『方誌宇是王八蛋』。」
「這種事我也做過。」方誌宇苦笑,也據實以告。「在你和小璇去看電影那個晚上,我從市區罵到郊區,橫越台北市的一百二十條馬路。」
「這種話聽起來真舒服。」張泓棋笑了起來。「你等一下,我拿資料麻煩你轉交給小璇。」
張泓棋進屋裡去后,方誌宇也站起來走動,又忍不住讚歎;房子漂亮、空氣好,還住著一隻可愛的豬。
好一會兒,他出來了,把手裡拿的一疊資料給他。
「泓棋,你決定好到哪裡上班了嗎?」方誌宇關心地問。。
「我打算出來自組公司。」張泓棋時時而堅定地望地。「我會記得自己的失敗,也會永遠記得小璇。」
會永遠記得小璇?這傢伙到現在還堅持這愚蠢的執著!方誌字暗自詛咒。
但這種志氣讓他很欣慰,當初他就是憑這種愚蠢的執著,才有今天的地位,失之東鸝,收之桑榆,他相信張泓棋會有成就的。
「在商場上,我還是不會讓你,你要多努力。」他一邊叮嚀,一邊走出門外。AAAA
方誌宇挂念著陸璇,以最快速度回到公司。
公司里「關愛」的眼神依然,唯一不同的是陳姐朝他比了比辦公室:「董事長,小璇就在裡面等你。」
方誌宇立刻進辦公室去,陸璇正握著他的行動電話呆坐在沙發上。
「小璇,你怎麼坐在這裡?」方誌宇意外地迎上前去,但她一臉委屈地遞給地行動電話。
方誌宇接過電話只想著自己該解釋什麼,怎麼說才會面面俱到、皆大歡喜?
「抱歉,我誤會你了,我想打電話跟你道歉……你走得匆促,連電話都沒帶,我好害怕你會出事。」陸璇哽著淚,撲到他懷裡。
方誌宇欣慰地拍著陸璇。不知陳姐說了什麼,居然可以把她哄得這麼乖順?
「沒關係。」他應著。當下決定多給陳姐一個月的年終獎金。
「我忽然想起泓棋為什麼不來上班了。」陸璇忽然說。
「少奮鬥二十年?」方誌宇試探地問。
她好用力地點了頭。
方誌宇有說不出的感動、但什麼也不必說。世界上總有不可避免的遺憾,但有些困擾能避免就避免。
「肚子餓嗎?,我們去吃午餐,」他岔開話題。
「你一定餓壞了,我看到你的早餐沒吃。'』陸璇內疚地說。
「我本來就打算減肥的。」方誌宇安慰著她。「正好稱心如意。」
「你就是這樣,從不願讓我覺得錯,我才會這樣不分青紅皂白。」陸璇怨懟地說。「我記得你說過在公司里要保持一定的威嚴,結果……我讓你那麼難堪,你還不生氣——」
方誌宇打斷她的話:「小璇,你是我的唯一,不管如何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我的快樂來自我的村出,所以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好嗎?現在我們去吃飯吧?」
方誌宇拉著她出門去吃飯。
難堪?再難堪他也還是老闆啊!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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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方誌宇半靠在床頭看書,陸璇像貓—樣柔順地倚在他身邊,玩著他的衣領,白天的不快和內疚已經消失無蹤,怡然的神情顯示她回復了平日無憂無慮的心情。
她快樂,方誌宇就快樂,但心情始終無法輕鬆。
明天就是休假日,他明天就要回家「提親」,小璇說叔叔嬸嬸一定會答應——唉!誰曉得呢?想到就煩惱。
他又翻了下一頁.勉強將注意力由她怡然自得的臉龐移到書本上,但另只手卻摩挲著她柔細的長發來尋求慰藉。
這是一種殘忍的自我安慰法,一直拿著書就是怕自己「胡思亂想」。
「志宇,為什麼我一無是處,又只會惹麻煩,你還想娶我?」陸璇撒著嬌地問,眼睛瑩亮得像星星、很讓人陶醉的神情。
「因為愛你啊。」方誌宇傾過身去吻她一下,又迅速回復來的姿勢。
在床上吻得深是大忌,一旦做了不該做的事,會讓他明天回家去談親事時,理不直、氣不壯。所以,他必須在享受親昵、相依的情況,也掌握住冷靜、理智的原則。
「志宇,人家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你娶了我會不會變心?」她又問、眼神依然柔媚。
用這種讓人想入非非的神情,問這種殺風景的話?他忍不住想逗她:
「也許不會,也許會,人家不是說有什麼七年之癢嗎?眾說紛紜,我不敢保證自己不會。」
「我的快樂在於我的付出!這句話是誰說的?」陸璇睨著他,料准他絕對無話可說。
「誰?讓我想想……」方誌宇播搔腦袋,假裝陷入苦思的樣子。「孔子?還是孟子?怪了,我怎麼記不得了?」
「晚安,你慢慢想,我回房去睡覺了。」陸璇故意把腳放下床,做做樣子來嚇他,這是方誌宇的弱點。
「我想起來了,是那個世界上最英俊的男人說的。」方誌宇忙不迭地拉佐陸璇。「一個英俊得讓人嫉妒的男人。」
「還貧嘴?」陸璇又打他。
「你不信啊?」他一邊笑一邊吻她。
「當然信。」陸璇用自己的唇去掃觸他灼熱的唇。
這句話聽起來沒啥誠意,但這樣的甜膩就讓人快樂無比了,方誌字抱著她,給了,相同熱切的吻,一不小心就吻得根深。
這是大忌,體內原始的狂野隨著彼此一口一口互蹭而釋放、撩起。
一切又開始遙遠,他彷佛以幾億光年的速度脫離現實,遁人三度空間。
「小璇……」方誌宇沉重、沙啞地喚。
陸璇嬌羞地凝睇他,他在她暈紅如玫瑰初綻般的臉頰,感受到春天漱漱的水聲,他撫上她的胸前,溫柔得讓彼此裸裎——
在晶瑩白別的半裸間,他以唇印證她的完美,和自己想像中的期待。
「你好美……」他回到她耳畔低喃,用手探索著她。「伸出你的手來碰我。」
陸璇羞怯地舉起手撫著方誌宇結實有力的胸部,又移到後面順著光滑的背往下游移,生澀地探索充滿力與美的男性軀體。
此刻,不受干擾,屬於兩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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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著玉蘭樹有如點上亮彩。恰似昨夜羅織的旖旎風光。
方誌宇滿足地輕蹭依在自己膀彎里的陸璇,依戀地看著她恬然柔美的臉龐。
一夜的激情后,愛上大小姐的流浪漢已經變成無賴。該如何面對叔叔嬸嬸?他們會怎麼說?
不過,愛情堅定到某個程度以後,似乎什麼都不重要了。
如果他們反對或全力阻攔,他決定拋下一切帶著陸璇私奔,去尋找一個屬於兩人的世界,等到孩子成群時再回來。
到時,他們不答應也不行了——得了吧!真要這麼做,他還算是人嗎?
「小璇,起來嘍!我們回家去。」方誌宇無奈地起床,準備回去求叔叔嬸嬸把女兒賞給他。
「志宇,你今天還沒說愛我,」陸璇睜開眼,賴著不起床。
如果叔叔沒意見的話——這句話他只在心裡補充。
但陸璇是很好哄的,隨便說兩句,她就咧著嘴乖乖地照吩咐做,刷牙、洗臉、換衣服、收拾東西,樣樣做得精準快速。
準備就緒,兩人出發往回家的路前進。☆★http://yrxzh.512j.com★☆
家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上了高速公路閑扯了幾句就下交流道了。
當家鄉的一草一木映人眼前時,方誌宇的情緒開始
緊繃起來。腦袋裡除了準確地掌握車子前進方向外,就
剩下一堆亂七八糟的患緒在張牙舞爪。
他無法去想像任何可能出岔的狀況,但他不得不想。
陸璇像是察覺什麼似的,轉頭呆望他。
「志宇,我爸爸一直對你讚賞有加,你不要想得太
多了。」
她當然了解他的反常是為了什麼,但方誌宇可不喜歡讓人料得這麼准。
「一夜夫妻,你得對我負責,如果叔叔不肯的話.我要據理力爭。」他貧嘴起來。
「這麼說,你『吃虧』不少嘛。,』陸璇豎眉瞪眼望他。
「我不後悔做這樣的犧牲。」方誌宇笑得幾乎推擠出皺紋,一分神,叢糾的忐忑立刻消失無蹤,原來煩惱也是禁不起打擾的。
經過科學研究院接著就到家了。
陸靜琦和李心芸正在院子里,一個修剪花木,一個曬著衣服。』
他把車開進院子,一股濃郁的香味沖鼻而來,院子
里的七里香正盛開。。
「志宇、小璇。」陸靜琦拉大嗓門喚著,滿臉笑容。
「琶、媽」陸璇甜甜地喚著。
「叔叔、嬸嬸」」方誌宇也咧起笑容喚著,但心裡那股忐忑又回來了。
如果叔叔聽到他要求把女兒嫁給他,不曉得會不會腿軟?那股笑容會不會收回去?
「志宇、小璇,我燉了人蔘紅棗雞、你們快進來吃。」李心芸喚著,帶領他們進廚房去。她咧著笑容把鍋子從爐上端下來,一邊盛一邊招呼:「你們坐下來,趁熱吃了。」
嬸嬸把盛好的碗擱放在方誌宇眼前,雞湯上浮著油一亮的紅棗,還有片片的高麗參,接著又端出一盤蒸得鮮亮的魚和一盤切得細薄、排列漂亮的冷盤,但這時候誰吃得下?
方誌宇兀自思索如何開口。
「志宇,坐下來。」陸靜琦進來招呼。「這些是你嬸嬸一早做的,還不准我吃哩!害我口水都流成溝了。」
「我就是專程做給志宇吃的。」李心芸又端了道涼伴辣皮雞絲上桌。
這話絕不是人情應對,而是事實!
看著眼前的菜全是他愛吃的,方誌宇沖著他們對他這股始終不變的疼愛,鼓起勇氣開口:
「叔叔,我想請您把小璇嫁給我。」
「我說過,娶我女兒要兩萬塊聘金。」陸靜琦拉開椅子坐下來。
叔叔以為他在開玩笑?嬸嬸也笑得開心,想必也是同樣想法。
「叔叔,我是認真的。」方誌宇急忙又說。
「快吃吧!要開玩笑,吃飽我奉陪。」陸靜琦又說。
「叔叔,我是認真的!」方誌宇篤足地望著一臉赧然的陸璇說。
叔叔的笑容凝結了,連嬸嬸也訝然地望著他們,顯然已經明白他的認真了。
方誌宇等著他們開口,感覺自己的心跳逐漸緩慢,彷彿心臟冷凍在零度,僵硬得無法壓縮血液,甚至聽到有聲音在譏嘲他的不自量力。
但一切都沉靜,靜得連窗外風吹的聲音都清晰入耳。
他趕在自己窒息前打破沉默:「叔叔、嬸嬸,我真的想和小璇結婚。我知道這樣的要求你們受不了,但我真的愛她,希望你們成全我。」
「我會受不了?」陸靜琦掀眉笑著。「兩個串通好來整我,我要真受不了,不死得冤枉?」
「爸,是真的。」陸璇坐下來說,,「我愛志宇,我要和他結婚。」
「志宇?你叫他志宇?」陸靜琦拿著筷子的手停滯在半空中,一臉不相信地說:「小璇.你別逗爸爸了好不好?」
「小璇,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李心芸示意陸璇和她出去。
方誌宇灰心地看著陸靜琦,但嘴裡擠不出半句話,只有四隻眼睛,互相注視。
「志宇,你真的愛小璇?」半晌,陸靜琦終於開口。
「是的,」方誌宇急忙點頭。「我會好好地照顧她,不會讓您擔心。」
「志字,叔叔知道你為人重情義,但婚姻要兩個人相愛才會幸福,你知道嗎?」
「這我知道。」方誌宇理所當然地點頭,但不明白叔叔為何這樣說。
「你確定不是因為小璇喜歡你,你才要娶她的?」叔叔語重心長地問。
「不!」方忘宇急忙否認。「我真的愛小璇,沒有勉強,我甚至為了自己這種高攀的想法,感到痛苦,我對感情的事一向不認真,但我真的是愛小璇。」
叔叔別有深意地望他一眼,像想要應允又有所顧慮一樣。
「志宇,我們吃完這碗雞肉再說,我等了一個早上耶。」叔叔一邊拿起筷子一邊招呼他:「你快吃,不吃要涼了。」
叔叔夾起碗罩的雞津津有昧地啃著.方誌宇沒有動筷子,只是眼巴巴地等他吃完,但等了三分鐘,他連一塊雞肉還啃不完。
叔叔還不到發落齒搖的地步,這種情形只有一個可能:他在一邊吃一邊斟酌要不要把女兒嫁給他。
方誌宇坐不住,一下站起來,叔叔一臉疑惑地望著他。
「喔,我腳麻,站起來抖一抖。」這是很好的理由,但他後悔站起來。
一時衝動總要付出代價,叔叔延緩了把雞肉送進嘴裡的速度,想必思慮也嚴重受到打擾。欲速則不達,接下來,無論心在滴血、腦袋休克,就算瀕臨抓狂,方誌宇也不敢再站起來,只咬著牙忍耐著。
一場幾乎咬斷牙的苦撐后,叔叔終於吃完那碗雞肉,也露出笑容。
「志宇,我對你們的婚事沒意見,但還是得看你嬸嬸的意思——女兒不是我一個人生的。」陸靜琦認真地說:「你的表現一直很讓我們放心,小璇能嫁給你是她的福氣。」
「謝謝叔叔」方誌宇緊繃的情緒終於鬆懈了下來,有如枉梏脫身。
他住客廳走去,聽見嬸嬸的聲音自院子里傳來:「小璇,你志宇哥原來不是有女朋友的?」
這是母女私下的交談,方誌宇站在門邊,猶疑該不該出去——
「我上回到台北就發現你看志宇的眼神不一樣,你確定地不是因為你喜歡他,他菜要娶你的?」嬸嬸又問。
她和叔叔的默契果然很好,不需要商量半句九又相同的想法,這很看得起他,但沒有意義。
「嬸嬸,我愛小璇,絕沒有別的情緒牽扯。」方誌宇還走了出去,插嘴。「您養我這麼大,您該了解我的。」
「我就是了解你——」
一輛車子開進院子,打斷李心芸的話。
「志宇哥。」陸風還來不及下車就高聲喚著。
方誌宇給他一個勉強的笑容,又惶恐地望著嬸嬸,期待她開口應允,這是萬事皆備、只欠東風的臨門一腳。
「你們在幹嘛?」陸風來到眼前,很誇張地審視每個人的表情。「哇!氣氛凝重,三巨頭會議。」
李心芸白了他一眼,又對方誌宇說,「你叔叔同意了嗎?」
「叔叔說看您的意思,他說女兒不是他一個人生的。」他照實講。
「什麼意思?你們到底在說什麼?」陸風不明就裡地追問,但這時候誰有空理他?
「你日子看好了嗎?」李心芸又問,這是應允。
「沒有、但是我想儘快。」方誌宇開心地說,陸璇也漾起笑容,眼裡滿是愉悅和嬌羞,但嬸嬸在場,他忍住衝過去吻她的衝動。
「什麼儘快?你們到底在幹嘛?」陸風不耐地問。
「你姐姐替你找到姐夫了。」李心芸應他。
「姐,你釣到什麼金龜婿啦?」陸風湊上前去問。
陸璇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小璇要和我結婚了。」方誌宇愉快地宣布著。
「你真的要——你確定?」陸風望陸璇,又故意裝出悲憐的神情望他。
「十分確定。」方誌宇給他一個幸福的笑容。
「陸風,你那什麼表情?」陸璇不以為然地說:「志宇喜歡我不行啊!」
「志宇?」陸風裝出毛骨悚然的樣子來氣她。「志宇哥,你得好好考慮再下決定,終身大事,兒戲不得。」
方誌宇好笑地望著杏眼圓睜的陸璇。她也默契地把目光轉向他,彼此又開始深情凝視,一切又開始遙遠。
「哇嗟!你們別那麼噁心好不好?」陸璇想笑,還裝出嫌惡的樣子。
「你不要老是口無遮攔的」李心芸推著陸風進去了。
太陽高掛,坡上林子被光影構築得閃爍、迷離,方誌了的臉映著陽光,~像帶著金光的雲影,俊美得虛妄。
陸璇走過去,柔情款款地湊上自己的唇:「吻我。」
「我看我們乾脆回房間去算了。」方誌宇揶揄著,貼上她的唇。
嘴上的吻鼓動著心跳,譜出他們將共度晨昏的未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