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該怎麼說呢？命動的安排，有時還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幾年前，駱卡恩在猛虎的攻擊下救了蘇水灧，原以為死定了的兩個人最後有驚無險地躲進一處足以安身的小山洞，從鬼門關前撿回兩條小命。

幾年後，駱卡恩同樣為了救蘇水灧，兩人雙雙墮落山崖，而此時此刻，他們也同樣沒有墮入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當年救了他們一命的，是沿著山壁生長的藤蔓，而隨著歲月的更迭流逝，那些藤蔓長得更加茂密了。

駱卡恩當然不會忘了當年是怎麼保命的，因此早在他摟著蘇水灧墮落的同時，就格外留神地注意著這些藤蔓。也因此他及時抓住了其中幾株看來最為粗壯牢靠的藤蔓，用著與當年同樣的方法，盪呀盪地來到了山洞之中。

安全了之後，駱卡恩緊摟著蘇水灧，再也不願意放手了。

「沒事了，水灧，沒事了。」

蘇水灧倚偎在他的懷抱之中，心中沒有差點面臨死亡的恐懼感，因為有他陪在她的身邊，就算真摔得粉身碎骨她也不怕。

「你真是傻，剛才為什麼不放手？倘若沒有那些藤蔓，或是你一個失手，可就要陪我一同墮入萬丈深淵啊！」

「無所謂，若真是如此，就讓我們同赴黃泉吧！」

「你這是何必呢？倘若我死了，你不是可以得到想要的自由了嗎？」蘇水灧感傷地說。

駱卡恩搖了搖頭，輕撫著她美麗的容顏，說道：「我不要什麼自由，我只要你陪在我的身邊。」

「為什麼？我不懂，你不是很討厭我，氣得不想再見到我嗎？」

「誰說我討厭你的？」

「呃？」蘇水灧愣愣地眨了眨眼。「可是你明明……」

「我討厭的，是不擇手段硬逼我成親的公主，但是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苦心，也明白了你的深情，而就算撇開這些不談，我也早就被嬌艷無雙、柔情似水的，『艷』給迷得神魂顛倒、意亂情迷了。」

「真的嗎？」蘇水灧怔怔地望著他，一時之同還無法相信一切突然之間變得如此美好。

「當然是真的。」駱卡恩摟緊了她。「我差點就失去了你！幸好小巧對我說清了一切，讓我及時醒悟。都怪我被原先的成見給蒙蔽了雙眼、蒙蔽了自己的心，才會這麼的顧忌、抗拒你。過去是我太傻了，身在福中不知福，還好現在來得及，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好好地相處。」

一輩子的時間……聽起來多麼的美好、多麼的甜蜜。

蘇水灧靜靜地倚偎在駱卡恩的懷中，聽著他強勁有力的心跳，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那幸福踏實的感受，讓她感動得有種想哭的衝動。

「沒想到事隔多年，你又救了我一命。」想到命運巧妙的安排，她不禁揚起一抹微笑。

「是啊！」

駱卡恩伸出手，撫著一旁的山壁，上頭還留著當年他刻下的名字，只是經過了這幾年的歲月，字跡變得有些模糊了。

「人家不都說，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來報答嗎？那麼我救了你兩次，你連下輩子也得當我的妻子了。」

聽了他的話，蘇水灧唇邊的笑意加深。「那我願被你救一次又一次，好讓我生生世世都跟你在一起。」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讓駱卡恩的胸中漲滿了感動。他低下頭，深深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一開始如同春風般溫柔，但隨即變得激情而狂野，彷彿剛經歷了生死關頭的兩個人，亟欲藉此證明彼此的存在。

火熱的親吻，將兩人濃烈的情意瞬間化成了熾熱的慾望，很快地，光是親吻已無法滿足駱卡恩，他的大掌開始在她曼妙的身軀上遊走，指尖逗弄撩撥著她的每一處敏感。

在他的親吻與愛撫之下，蘇水灧發出一聲聲嬌媚的喘息，而那讓駱卡恩體內的慾望更加高熾，再也停不下來了。

他一邊親吻著她，一邊緩緩地褪去兩人身上的衣衫，將美麗的她擁入懷中恣意愛憐。

天地為證，在這一刻，他們的身心緊緊地相系，再也不想離開彼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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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沒有前來找人的侍衛可以幫忙，駱卡恩只能自力救濟。

他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切下了好幾條藤蔓，並將它們牢牢地捆綁起來，成為一條又長又堅固的繩索。

接著，他在藤蔓的一頭綁了個石塊，然後看準了一株長在山崖邊的大樹，運足了內力使勁一扔，讓手中的藤蔓纏住了大樹。

他試著拉了拉，確定安全，足以承受兩個人的重量，才轉頭對蘇水灧道：「水灧，抱緊我，千萬不能放手，知道嗎？」

「嗯。」蘇水灧點了點頭。

「記住，無論任何情況下，我都不許你鬆手，倘若你放了手，我也必定會跟你一起放手，知道嗎？」他一臉認真地叮嚀，就怕她等會兒又因為擔心自己拖累了他，而再度產生想要犧牲自己的傻念頭。

「我知道了。」蘇水灧明白他的心意，感動地點了點頭。「不論生死，我們都要在一起的。」

「這就對了。」駱卡恩低頭深吻了她一記。「那我們走吧！抱牢了。」

在確定蘇水灧已牢牢抱住自己后，駱卡恩才謹慎小心地順著繩索，慢慢地爬上山頂。

為了自己和心愛女人的安全，駱卡恩十分小心謹慎，就怕一個失足，兩人真要粉身碎骨。好不容易，最後總算是平安無事地重回了山頂。

「太好了，我們安全了。」蘇水灧開心地說，大大鬆了一口氣。

「這表示我們命不該絕，還要做一輩子親密恩愛的夫妻。」駱卡恩輕擁著她，笑道：「我們也該回去了，我瞧你那個叫小巧的侍女也很擔心你呢！」

「嗯，小巧跟了我四、五年了，一直很關心也很照顧我。」

「那我們快回去報平安吧！」

駱卡恩抱著蘇水灧坐上他來時騎乘的那匹駿馬，立即踏上歸途。

原本他們以為，回了家之後，就可以過著幸福安定的生活，豈料才一接近大門，就瞥見一群皇宮侍衛聚集在門口。

「怎麼回事？」駱卡恩皺起眉頭，隱豹覺得情況有些詭異。

「該不會小巧擔心我的安危，跑去找人幫忙吧？」

「看起來不太像。」

這些人看起來像是身負重任而來，該不是來傳達皇上旨意的吧？但……若只是宣旨這麼簡單的事情，何須出動這麼多全副武裝的侍衛呢？

駱卡恩想不透，卻也只能沉著應對。

他抱蘇水灧下了馬，輕輕放她下地后，才朝大門走了過去，那些侍衛們瞥見他們，立刻簇擁過來，恭敬地行禮——

「參見駙馬、參見公主。」

「免禮，你們來這兒，有什麼事嗎？」蘇水灧問。

「呃……回公主的話……」帶頭的侍衛低下了頭，有點不敢看蘇水灧的表情。「屬下們奉了皇上的旨意，要來帶走駙馬。」

「帶走駙馬？」蘇水灧驚愕地愣了愣，轉頭和駱卡恩四目交會，兩人眼中都是同樣的疑惑。

父皇若有事情，宣見不就行了嗎？為什麼還要這麼大陣仗，好像是來逮人似的。

「父皇為什麼要你們來帶走駙馬？要帶去哪兒？」

「這……屬下……不敢說……」

「都要來帶人了，還有什麼不敢說的？快說！」

「是……」侍衛低著頭，一股無奈地說：「皇上得知駙馬爺新婚後不但沒有對公主呵護有加，反而還……反而還三天兩頭逛妓院。皇上大怒，派屬下們來抓駙馬爺，還要……要……要將駙馬爺關入……天牢……」

「什麼？」蘇水灧臉色一白，怎麼也想不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

明明她已經對鴇母再三交代，絕對不能泄漏她和駙馬的身分，怎麼竟然還是讓消息走漏了，還傳進了父皇耳里。

看來一向最寵愛自己的父皇這回真的生氣了，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駙馬，請別為難屬下們，跟咱們走吧！」

「不。」蘇水灧搖頭。「這件事情是誤會，我……」

駱卡恩握了握蘇水灧的手，安撫她激動焦急的情緒。「我跟他們走吧！這是皇上的旨意，我豈能抗旨。」

「但是……」

「我去『水雲閣』確實有錯，皇上若要責罰，我也無話可說。先前我確實是錯待了你，我願意接受皇上的懲罰。」

蘇水灧焦急地搖頭。「可是……」

她知道父皇的脾氣，也知道父皇是多麼寵愛自己，倘若只是言語的訓斥便罷，可父皇要人將駱卡恩關入天牢，這事就非同小可呀！

「水灧，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皇上的旨意不可違抗，我是一定得跟他們走的，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了，我跟皇上解釋清楚之後，很快就會回來陪你了。」

侍衛們見駱卡恩相當合作，都不禁鬆了一口氣。

「那駙馬請跟屬下們走吧！」

「嗯。」

駱卡恩低頭在蘇水灧的眉心輕輕一吻之後，才轉身跟著侍衛們一起離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蘇水灧的心彷彿被一把無形的手給狠狠地揪住。隱隱約約覺得事情似乎並不單純，這教她如何能放心呢？

她臉色凝重地走進屋裡，開口喚著她的貼身侍女。「小巧、小巧。」

「公主，你可回來了！小巧快擔心死了！咦……怎麼只有公主一個人回來？駙馬爺呢？駙馬爺神色匆匆地去找您了，難道你們在路上錯過了？」小巧從剛剛就一直待在屋裡，因此還不知道剛才外頭髮生的事情。

「駙馬被皇上派人來帶走了。」

「帶走？」小巧驚訝地挑起眉梢，一時間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現在沒時間解釋清楚，我要立即進宮去覲見父皇，快幫我準備準備。」蘇水灧說道，打算立刻去見父皇，替駱卡恩求情。

見她神色凝重，小巧不敢多問更不敢耽擱。「是，小巧這就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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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見心愛的女兒入宮求見，皇上立刻屏退了原本正在議事的大臣們，宣見蘇水灧。

「女兒參見父皇。」

「快起來，水灧，讓父皇瞧瞧你。」

皇上主動走了過去，仔細地上下打量女兒——

「唉，才成親沒多久，你竟然就消瘦不少。」皇上心疼地嘆了口氣。「這些日子，可真是苦了你。」

「不……父皇……」

蘇水灧正想開口解釋，卻被皇上惱怒的話給打斷了——

「哼，那駱卡恩竟然敢逛妓院，父皇絕不饒他！要知道，若不是你看上了那傢伙，朕又怎麼可能將最心愛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意圖作亂的西拉瓦國皇子？他不但不知感恩，竟然還敢亂來，朕絕不輕饒！」

見父皇龍顏震怒，蘇水灧驚覺情況比她想像得還嚴重，想到心愛的夫君可能會遭到嚴懲，她心裡不禁急了。

「父皇，這件事情其實是一場誤會……」

「怎麼會是誤會？水灧，朕知道你心裡愛著他，但是既然他這樣傷害你，你又何必再為他說話？」

「不是的，父皇，這真的只是誤會呀！」

皇上搖了搖頭，認定她只是在為心上人辯解。

「怎麼會是一場誤會呢？司徒維都已經調查清楚、據實向朕稟告了。駱卡恩那傢伙才剛和你成親，竟然就天天往妓院鑽，沉溺於溫柔鄉，根本無視你的存在！難道這些都不是真的嗎？」

蘇水灧的臉色一僵，雖不想承認，卻又不願意欺騙父皇，免得連她也惹惱了父皇，屆時情況更難以收拾。

「這……是真的，但那是有原因的……」

「不管什麼原因，他這樣的行為簡直罪該萬死！」

「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蘇水灧的心裡猶豫著，該不該說出她自己假扮花魁的事情？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先隱瞞著，畢竟公主跑去妓院假扮成花魁的事情實在太過荒唐，父皇若是知道了，說不定又要大發雷霆，將一切的過錯全都算到駱卡恩的頭上，那可就更麻煩了。

「怎麼不嚴重呢？」皇上怒哼道：「你可是堂堂的公主，是朕最寵愛的掌上明珠，駱卡恩這麼做，等於是輕視朕、不將朕放在眼裡，你說，朕怎麼能輕饒了他？朕沒有立刻殺了他，已經是看在你的面子了！」

「不，父皇，別殺他呀！」蘇水灧急嚷著，擔心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是女兒的夫君，難道父皇忍心讓女兒守寡嗎？」

「哼！這麼一個不懂得珍惜你的夫婿，就算失去了也沒什麼好遺憾的。好了，水灧，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

蘇水灧咬了咬唇，心亂如麻地問：「那……父皇打算怎麼處置他？」

「朕一時半刻還沒有決定，暫時先將那傢伙給關進天牢，說不定將來兩國交戰時，還可以拿他當人質。」

「什麼？」蘇水灧的臉色又更蒼白了些，就怕事情真演變成兩國交戰，那事態就嚴重了。

皇上看著女兒心急如焚的神色，臉上原本掠過一抹猶豫，可隨即又皺緊了眉心，堅定地搖了搖頭——

「水灧，朕知道你的心裡還愛著駱卡恩，但是那樣的男人不值得你這麼全心全意地對待。這一次，不管你怎麼說，父皇都不會再通融，更不會放了他的，你也別再說了。」

見父皇心意已決，蘇水灧的心涼了半截。

怎麼辦？看來父皇這次真的氣壞了，若是事情繼續鬧大下去，說不定兩國的友好關係生變，真要掀起一場戰爭！

她不願見到這最糟的情況發生，但是……她能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