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尤由里從衣櫃里拿出那件寶貝的象牙白細肩弔帶小禮服,小心翼翼的將上頭的防塵罩拿下。這是兩年前她當同學的伴娘時忍痛買下的,兩年後第二次穿,她簡直感動得幾乎落淚。

將小禮服套上身。咦?胸口處似乎緊了點。照照鏡子,不得了!她的胸部居然又長大了,低胸設計的領口清楚的可看見若隱若現的乳溝,性感又不失清純,上天厚愛,她渴望這種效果渴望了十幾年了。

果真喝奶補奶,勉強自己喝了兩年的牛奶,今日總算見到成績了,而且來得非常是時候,在今晚向心愛的人展現自己傲人的體態,當下讓自己的信心飛漲不少,那正值發育期的謝湘台小姐跟她一比,恐怕還得靠邊站呢。

興奮的掩嘴一笑,開始整理起自己的頭髮及儀容。一切準備就緒,披上淡紫色薄紗披肩,掩蓋住自己裸露的肩膀,輕移蓮步的下樓來。

樓下正在用餐的客人聽見高跟鞋敲落地面的清脆聲,紛紛好奇的抬起頭,一下子嗆咳聲、瓷碗破碎聲、口水滴答滴答聲響徹裡外。

尤由裡帶著淺笑,從容小心的跨越過滿地的碎碗及一小攤一小攤人類口水,婀娜的來到門廊處,挑了張乾淨的椅子坐下,交疊起優雅迷人的雙腿,靜候著心愛之人的到來。

同一姿勢保持了五分鐘,她臉上的淺笑漸漸有些不穩,交疊的雙腿隱約可看出正在發抖,終於,她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放棄了淑女坐姿,兩腿開開豪邁的跨坐著,兩隻手撐在膝蓋上喘氣。

累死人了!她不斷以手扇風,真不知道那些貴夫人是怎麼活過來的?成天以那端莊賢淑的姿態示人,若是她,早丟了這條小命。

「嘿嘿,我就不信你撐得了多久。」說話的是一直對她冷眼旁觀的尤老爹,正為自己對女兒的了解而洋洋得意。

「老爸,你不喜歡我當淑女啊?」尤由里不平衡的叫。

「當然想呀!可惜你天生不是做淑女的料。」二十幾年的父女了,尤老爹早將尤由里的個性給摸得一清二楚。

「說得也是。」尤由里嘆了口氣。還是現在這樣子比較適合她。

「做自己就好了,別學那些愛作怪的女人。」尤老爹喋喋不休,一雙靈巧的手忙碌的煮著麵食。尤媽媽正在廚房裡熬著牛肉,夫妻倆分工合作著。

「老爸,你真的這麼想?要是我繼續這樣下去,你不會擔心我嫁不出去嗎?」雖然小鬍子有追求她的跡象,但她只心屬向柏宗,不過她跟向柏宗似乎不太可能了,畢竟是他親口說他們是「朋友」的。

「安啦!我的女兒不可能嫁不出去的啦!」尤老爹自信滿滿的,想起小子向柏宗。

尤由里弄擰了尤老爹的意思。「你是指阿財?就算他要我我也不嫁,我根本就不喜歡他。」她扁起嘴,扯著自己肩上的紫色薄紗。

「該來的跑不掉啦,反正會有人娶你就是了。」尤老爹心情大好,笑得開懷。

面已煮好,尤由里伸出手想瑞進去給客人,卻被老爸給—把准開。「去坐回椅子上,等一下弄髒衣眼怎麼辦?」

尤由里只得乖乖回去坐下,思維又回到剛剛老爸的話上頭,聳聳眉,是啊!該來的跑不掉,她不想要,別人也強求不來,她沒事操這麼多心幹麼呢?

黑色明馳滑進牛肉攤前的路旁,坐在裡頭的向柏宗透過車窗看見尤由里身上美麗的小禮服,卻兩腿大張,小禮服所營造出來的優雅效果全被她的行為給破壞了,向柏宗不禁哈哈大笑。

真是本性不改,不過如果她原屬那端莊文靜的女子,他的一顆心也不會懸在她身上這麼多年了。

見她眉頭效蹙,表情困惑,肯定又有事讓她心煩了。悄然下車,她還沒注意到他的到來,等站到她身邊,見著了身旁落下的陰影,她才抬起頭,直盯著他看。

尤由里毫不掩飾的熱情目光下,向柏宗得費盡全身的意志力,雙手插進褲袋緊握成拳才能忍住擁她人懷的衝動。

「嗨,你今晚真美!」他的聲音沙啞,眼神迷醉,發自肺腑的讚美著—

尤由里有著與他一樣的神情,不知不覺的站起身來,四目膠著后便再也移不開了。

「你也一樣英俊。」她喃喃道,迷失在他那兩泓深黑的眸光中。

完成端面動作的尤老爹在一旁緊盯著兩人,從這對愛情鳥的表情看來,已經完全忘了他人的存在,連他都不敢稍有動作,深怕驚擾到這對愛情鳥。

直到腳站麻了,尤老爹才咳了咳,將兩個沉溺在彼此眼眸中的年輕人給喚回了現實中。

向柏宗和尤由里尷尬的互視一眼,紅著瞼垂下頭去。

向柏宗畢竟是以冷靜出名的,不一會兒便回復了情緒,朝正賊賊偷笑的尤老爹微微領首。「尤伯伯,在忙啊?」

尤老爹呵呵笑。「不忙不忙,剛剛實在是站得腳發酸,才會那麼殺風景的打斷你們。好了,現在我進去,你們就當我不存在,繼續、繼續!」他又端了兩盤滷菜進去了。

「老爸,你在說什麼呀?」尤由里紅著瞼嬌嗔,轉過身子想追上去,卻被裡頭站起來看好戲的人給嚇得猶豫了腳步。

「老闆,好命喔!」一個客人怪叫。「女兒那麼漂亮,未來女婿那麼帥,登對耶!什麼時候請喝喜酒啊?」

起鬨聲四起,嚷著問佳期。只見尤老爹樂透的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承蒙各位對小女的關心,但是年輕人的事還是由他們自己去決定比較好,不過我想依目前的進度,要請大家喝喜酒……快了快了,哈哈哈!」他摟著跑出來一采究竟的老婆,豪邁的哈哈大笑。

尤由里翻翻白眼,轉過身直接抓起向柏宗的手。「我們走吧,要不然等會兒他們興緻一來,我們可就得接受一些亂七八糟的質問了。」

向柏宗任由她拉著,等到進了車裡他才開口問:「什麼亂七八糟的質問?」他故作不解。

尤由里的視線由窗外移回他身上,故作輕鬆的解答:「我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啊?什麼時候結婚?第一次接……牽手是在什麼時候?第一個孩子幾年後生等等。」她聳聳肩,又掉過頭望著窗外。

吁!真險。幸好她轉得快,將接吻轉為牽手,不然就糗了,從他出現到現在,已經有夠多事不受理智的控制了,雖然她對這種感覺還滿喜歡的。

「很正經的問題嘛,我全能回答。」

他的話又將尤由里的注意力給吸引了回來。「你不覺得該等最後一個問題實現以後再來回答比較妥當嗎?」

向柏宗眉一揚。「何必?反正我早已有計畫了。」他沉穩的說。

「計畫?一尤由里又忍不住回頭、忽然間,覺得自己全身發冷,涼意從腳底悄悄漫了上來,他說的該不會就是她所想的吧?

向柏宗唇角眉梢滿是幸福的笑:「當然,畢竟我已經有心儀的對象了,總得為未來計畫一下。」

就算天空垮了也不會比她現在的感覺糟。「是……是嗎?恭喜。」她的聲音無法自己的發顫,瞼上雖然帶著笑容卻笑不由衷。

一定是天譴!當年地愛他卻懦弱的放棄他,如今地依然愛他也勇敢許多,但他卻早已放棄了地,真是天譴啊。

「所有人中,最不需要恭喜我的人就是你了——」她是他的新娘,有誰聽說新娘跟新郎說恭喜的?

青天霹靂啊!現在她連說聲恭喜的資格都沒有了?不行,她用力甩頭。她,不能再如此自怨自艾下去,她得想些事情來分散注意力,想想有什麼事……啊!

「維秀呢?」她猛地掐住向柏宗的胳臂,「她可是今晚的主角,我怎麼會忘了她呢?」她一瞼焦急又慚愧。

想來是他刺激過了頭了,尤由里的臉色顯得極蒼白,害他心裡一陣陣心疼卻又得忍住不擁她人懷。唉!阿拓還真是說對了,全都是他自找的。

「放心,我已經叫阿拓去她家接她了,如何?有我這個朋友不錯吧?」

他半脅迫半利誘再加上取消阿拓欠他的那兩拳,阿拓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駕車去接孟維秀。

「喔。謝謝你。」尤由里哼了哼,寬下心來。他總是心思縝密,讓他身邊的人無後顧之憂。

當他們到達豪華訂婚宴現場時,鄭拓與孟雉秀已在入口處等著他們了。

「哇----」尤由里驚嘆連連!有錢人到底是不一樣,連個訂婚宴也能搞得如此金碧輝煌。瞧那美麗的歐式宮廷建築,由里從不知道台北有這麼一個華麗的地方。

眼珠子一轉,她這才看到一臉厭煩的阿拓和偎在他身邊潮紅著臉頻頻向她揮手的維秀,她也朝維秀揮揮手。

站在門裡迎接賓客的男主人見到向柏宗似乎很驚喜,直握住他的手不放。

一陣寒暄后——

「優秀的向氏一族今天齊聚在我們游府,簡直就是我們的無上光榮。我有這榮幸為你們帶路嗎?」

「有勞了。」向柏宗溫文的笑。

一直待在他身邊的尤由里知道他的臉何時變僵的,就在男主人說了那句「優秀的向氏一族今天齊聚在我們游府」時。

向柏宗在見到了那「優秀的向氏一族」時,死命的維持住嘴角那抹和氣的笑。該死的,居然連爸媽都來了。

「兒子。」製造向家兄妹的向天成夫婦太過愉悅的起身擁抱小兒子,眼角則正大光明的偷瞥尤由里。

「嘿,老弟。」接著是向家老大、老二、老四及他們的妻子們,當然少不了他的三姊向柏瑪。

「嗨,小哥。」向美寶熱烈的起身擁住他。

結果除了懷抱他小侄子的大嫂金小蘋沒和他擁抱之外,他得到了每一位家人給予的熱情擁抱。

而當老大向柏頁伸長乎也要給他身邊的尤由里一個擁抱時,被他一個不露痕迹的轉身給擋住,乾脆將尤由里給塞進椅子里,斷了老大的企圖。

向柏宗這充滿保護欲的行為一出,優秀的向家人立刻互相傳遞一個「了解」的眼神。

「尤小姐,請問你在哪裡高就啊?」

「尤小姐,你跟我們的小老弟是在哪認識的?」

「尤姊姊,你看起來好眼熟,你以前到過我們家嗎?」

「尤小姐……」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向柏宗臉上保持著微笑,實則心裡卻挫敗的想大叫。真是一群虛偽的人,沒有他的介紹就知道她姓尤,想必心裡早巳清楚了由里的一切了,現在竟還可鄙的裝無知想唬弄他?他淺笑著,緩而慢的掃視過親愛的家人們。

尤由里正要回答這有如浪濤向她湧來的問題,向柏宗適時的在桌子下拍拍她的手,她望向他。

他依舊令人發毛的笑著,圍成一桌的向家人頓時寂靜無聲。

「我最近常有種感覺。」向柏宗的語調沉又慢,像是故意吊家人的胃口。一抬頭,「不知道誰願意幫我的忙,我似乎出現了職業倦怠症了。」

空氣中浮現草木皆兵的氣味,靜默了一會兒后,大家全變得忙碌了起來。

向天成首先起身。「你們慢慢聊。」他揚目梭巡。「唉,這不是李董嗎?好久不見,好久不見……」老狐狸從容不迫的遠離是非之地。

「老公,寶寶好像快醒了,我們出去外面逛逛。」金小蘋機智的救了老公。

「哎呀,曉潮,你禮服上的扣子掉了一顆!快點,我們快去車子上找找。」向柏原拉著丁曉潮迅速「落跑」。丁曉潮身上那件禮服連一顆扣子也沒有,哪有什麼扣子可以掉?

「若蜜,咱們倆出門前好像忘了喂家裡的十六條狗了喔?」向柏恆擔心的皺起眉頭,若蜜將手裡的瓜子殼放到桌上,迷惑的望著自己的老公。

「我沒忘呀,家裡狗罐頭沒了,我還特地叫木木載我去買,唔……」她的紅菱小嘴被向柏恆突地吻住,霎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向柏恆氣息不穩的放開若蜜。「尤小姐,我們得先離開了,祝你今晚玩得愉快。」他拖著滿臉羞紅的若蜜離開會場。

向美寶微微傾向尤由里,解釋說:「他們才新婚不久。」

尤由里明了的點點頭。

原本人滿為患的大餐桌,一下子人全跑光了,只剩下幾個稀稀落落的留在位子

「別看我,我的好奇心比螞蟻還小,純粹是為了祝賀新人而來。」向柏瑪坐在一角撇清道。

她說的當然不是真的,老五頭一次破天荒的參加宴會攜帶女伴,家人們全是為了搶看那位神通廣大的女伴而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位尤小姐與六年前參加了美寶生日宴時,親愛的小弟帶回家的那位女朋友是同一個人。

嘖嘖嘖!痴情最數向柏宗。

雖不信她的話,但向柏宗還是沒說什麼,挑著眉望向向美寶。

向美寶紅潤白析的臉蛋上滿是無辜。「小哥,真希望能為你分擔一些,但是又怕公司敗在我手中,我現在又還在求學,你該不會忍心累死我吧?」

向柏宗憐愛的笑了笑。「美寶可是我們的寶貝,小哥當然不會那麼對你的。」他輕輕柔柔的說,「你能為尤姊姊端來一杯飲料嗎?」

向美寶像只輕靈的粉紅小蝴蝶飛了出去。

「你的家人真是和樂融融呀。」尤由里羨慕的說。

「以後你就會知道我們有多和樂了。」向柏宗毫不掩飾的凝視著她,語帶雙關的說,直到尤由里的兩頰飛上兩朵紅雲,羞澀的調開視線。

「如何?喜歡這種氣派的訂婚宴嗎?」他問,先問清楚她喜歡怎麼樣的婚禮,他好心裡有個譜。

新人們手牽手鶼鰈情深的攜乎而出,在場人士讚歎聲不絕於耳,款款深情的模樣令尤由里好生感動。向柏宗的話還沒留上心頭就又從左耳出去了,不過終究還是在右耳朗田下迴音。

「唉?喜歡啊!不過好像奢華了些。」她心在不焉的回答。哇,女主角身上的鑽飾起碼有幾斤重。

向柏宗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那你喜歡什麼樣的婚禮?」他興緻勃勃的又問。

陶醉在浪漫氣息襄的尤由里回頭瞅著他,雙手緊握在胸前,神聖的開始訴說她理想中的婚禮。

「當我結婚時,我要穿一襲最美麗的白紗禮服,在百花盛開、綠草如茵的山坡上舉辦露天酒會,然後在一座莊嚴神聖的教堂里請牧師為我福證,將自己一生的幸福交到我所愛的人手中。」她一臉嚮往與憧憬,然後又像想到什麼,頹然的放下交握的手,眸中的光彩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這個願望想要實現可能很難了。」尤由里凝視著向柏宗須口黑色蝴蝶結,憂傷的說。

「為什麼?」

她看了他一眼,而後迅速的別過頭去,盯著那對沉浸在幸福中的男女主角。

「我所愛的人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了,而除了他,我想我是不會跟別的男人進教堂的。」她只是他的朋友,而他真正喜歡的女孩是謝湘台,她相信以他的外表及家世,謝湘台早晚會拜倒在他的石榴褲下的。唉!

向柏宗瞠大了眼。所愛的人?心儀的對象?她什麼時候愛上別人了?

尤由里還在哀聲嘆氣,要不然她只要一回頭便可以看到他發綠的瞼色。

不行,他必須克制住想殺人的衝動。向柏宗勉強自己做了幾次深呼吸,讓冷靜慢慢的再回到腦子裡。

她這幾年來的行蹤全在他的掌控里,自然也就包括她的感情生活,自從她要求分手后,她就再也沒交過一個男朋友,並不是沒人追求她,而是因為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當然都是因為他神不知鬼不覺的干涉所致。

既然她的生命中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別的男人,那她口中那個所愛的人不就是----

耳畔突地傳來的得意朗笑聲讓尢由里詫異的回過頭去,而後不悅的蹙起眉。

「很高興我悲慘的感情能讓你感到如此愉悅,」她的眉頭愈皺皺緊。真想一腳將他給踢翻下去,瞧他都笑出淚來了。

向柏宗不在乎正有多少雙驚愕的眼睛盯著他看,此刻他真想大聲歡呼,讓大家都知道他壓抑不住的喜悅。揩揩眼角流出的淚水,揚眼看到尤由里氣呼呼的表晴,他又想狂笑了。

「對不起,我不是在笑你不愉快的感情,而是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在公司里發生的一件趣事。」他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著謊。

尤由里揚揚眉。「喔?介意說出來笑笑嗎?」

「唔,仔細想想,好像也沒那麼好笑的。」眼角瞄到新人滑進舞池,向柏宗機智的站起身來,朝她伸出於。「想跳舞嗎?」

尤由里有種錯覺,覺得時光又回到七年前她剛進大學的那時候,在新生舞會上他也曾像這樣跟她邀舞,她醉眼蒙嚨的將手放在他溫厚結實的手中,讓他帶領自己滑向舞池。

隨著輕柔慢調的旋律擺動,尤由里幸福的將瞼輕輕靠在向柏宗安全厚實的胸膛前,悄然的逸出一聲滿足的嘆息。假如世界就此停止轉動,讓她一輩子待在他的懷裡,那該有多好。

忽地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失態,艱難的將臉頰稍稍與他如磁石般的胸膛移開一些距離。

「怎麼了?」向柏宗低頭輕聲問道。

尤由里覺得自己快在他那兩潭寫滿無比憐愛與深情的黑眸中沉淪了。

「為你著想,你畢竟是個公眾人物,緋聞對你的形象不好,且會影響到你追求謝小姐的計畫。」她的嘴巴苦苦澀澀的,卻無法將自己從他俊美的臉龐上移開。

「你介意嗎?」

她該說自己介意,但腦袋瓜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般,輕輕搖了搖。

向柏宗堅毅的嘴角漾起柔情傻笑。「那就別介意。」他將她的頭壓回自己懷裡。

尤由里從眼縫中望出去,舞池中雖然不止他們這一對,但她可以清楚感覺到落在他們身上打量的目光最多,但尤由里發現感覺並不如想像中可怕。有名、有利、有聲望的人跟平常人差不多呀,他們跟平常人惟一的不同就是能吸引別人較多的目光和注意力罷了。

不經意的一瞟,瞥見在向柏宗刻意安排下,主人特地為情人所設計的情人座上的阿拓與維秀。他們兩人正坐在不遠處看著他們,嘴上還掛著洋洋得意的笑。

她驚呼一聲,從向柏宗的胸前抬起頭。「糟糕,我們忘記阿拓跟維秀他們了,我答應要幫維秀製造機會的。」她小聲的叫,不敢原諒自己的粗心。

他該讓阿拓他們消失的,向柏宗無奈的想?在尤由里乞求和期待的眼神下,他只好不舍的將手從尤由里的腰際挪開,朝含笑注視他們的鄭拓比了幾個手勢,鄭拓的笑凝結在臉上,而後堅決的搖搖頭。

他一定會被阿拓怨恨上一世。向柏宗咬咬牙,鍥而不捨的再度比了幾個只有他和阿拓看得懂的手勢,鄭拓毫不妥協的拿眼角睨他。

向柏宗低下頭朝尤里僵硬的一笑,微眯了眼,再次揚起頭朝鄭拓又比了比。

不知他們溝通了些什麼,那方的鄭拓似乎有些心動,猶豫了一會兒后,屈服的站起向孟維秀邀舞。

剛失去了一幢位於法國巴黎鄉間的別墅,向柏宗的心情此刻夠鬱悶的了,但見到尤由里那張興奮難掩的瞼龐,他又覺得一切都值得了。雖然她不知道他為她作了怎樣的犧牲。

「喔,你不覺得他們是天生的一對嗎?「尤由里看著鄭拓和孟維秀,不自禁的讚歎道。她顯然沒看見鄭拓那張苦瓜瞼。

「明天阿拓會跟我一塊兒去服裝發表會,你也會去嗎?跟維秀一起?」向柏宗正在做件「明知故問」的蠢事。

「當然。不過還真巧,我才在煩惱怎樣跟黃經理要一張邀請函,沒想到還沒開口要,黃經理就因為有事不能去而將他的那張邀請函讓給我了,瞧,這不是天意是什麼?」尤由里兩眼發亮。

客氣,他可不敢自喻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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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了一夜好夢的尤由里,今早精神奕奕的走進辦公室,跟孟維秀打了個響亮的招呼。

「早,維秀。昨晚還愉快嗎?」昨晚她跟向柏宗是最早離開的一對。沒辦法,她實在是已經哈欠連連,否則她也不想這麼早結束那個神奇的夜晚。

孟維秀一直用充滿曖昧的眼神睇凝著她。

「很愉快。經理,你昨晚一定比我們全部的人更愉快?尤其是有向總這麼一位英俊迷人的男子陪伴在側——啊!昨晚真是個旖旎夜啊。」她跌入了浪漫幻想里。

兩朵紅雲飛上尤由里的雙頰,隨手捲起幾張紙,朝孟維秀的方向扔去,嚷嚷著:「阿花,想到哪去了!」她居然想到自己跟向柏宗共度一夜去了!

孟維秀靈巧的躲掉騰空飛來的紙俸。「害羞、害羞了!」孟維秀的食指在臉頰上畫了畫。「唉,其實由里姊你根本就不用不好意思,向大哥又是知會黃經理善用你又是安排我進尚佳,還怕你工作績效不好,特地情商新舊客戶來跟我們簽約,他這番用心良苦也該得到回報的了。由里姊,你還真是幸福,要是有個人能跟宗哥一樣如此深愛我的話,我這輩子就了無遺憾了。」語畢,她還滿足的吁了口氣。

尤由里沉進椅子里,呆愣住了。

「由里姊,你怎麼了?」尤由里臉色蒼白的極不尋常,孟維秀開始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身體開始發抖。「該不會是----」

尤由里揚起發紅的眼珠子,「刷」一聲刮到孟維秀面前,孟維秀被她可怕的樣子給嚇著,連椅帶人往後滑了一大步,背脊緊貼著椅背。

「說清楚!」尤由里的聲音忍不住尖銳。「把你剛才的話說清楚!」她像只憤怒欲狂的野獸,兩手緊箝住椅子把手,孟維秀想逃也逃不了,只能縮在椅子里瑟縮發抖。

「我……我以為……宗哥他……你們……」孟維秀嚇得語無倫次,看到今早尤由里含羞帶怯,儼然一副戀愛中小女人的模樣,孟維秀以為她早巳知道了一切。

「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對不對?我會當上經理、你的出現、還有那些合約?」尤由里咬牙切齒,再也沒有什麼比這更值得讓她吐血的了。「昨天那場訂婚宴呢?也是耍我的?連你愛上鄭拓的鬼話也是騙局?維秀,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跟他們聯手起來欺騙我!」

尤由里痛心疾首的冰冷語調逼出了孟維秀焦怕的眼淚。她急切的開口為自己辯解:「不不不!我是真的愛上阿拓,在還沒進這裡以前就喜歡上他了,我沒有騙你。」她哭得殷殷切切。

如果尤由里不是那麼氣憤,她會冷靜下來安慰孟維秀,但她現在已經氣瘋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跟他們一起聯合起來欺騙我?我是那麼相信你。」尤由里大叫。

孟維秀哭得更細碎了。「人家不是故意的呀!宗哥說他已經等你好久了,可是你又懦弱的因為他的身分而不敢接近他,我看他那麼苦惱難過,所以我才會自告奮勇要幫他的,真的,我是出於好意的,而且宗哥也說會幫我在阿拓面前說好話的嘛,」她哽咽的說道。

尤由里聽了更是怒火中燒。「那卑鄙的人種說的話你也信啊?他既然說已經等我好久了,那又怎會去牽扯上那位美麗可人又高姚的謝湘台?從齷齪的人嘴裡說出來的全是屁話啦!只有你才會詖他給騙得團團轉!」

「其實宗哥根本就對謝湘台沒興趣,他只是想藉用她來讓你嫉妒而已,真的,我發誓,宗哥最愛的人還是你。由里姊,你就別跟他生氣了吧,他用心良苦的想這些都是為了讓你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希望你能讓自己真心的感覺勝過你的自卑與怯懦。」半晌,孟維秀才可憐兮兮的吐出話來。

尤由里往後倒退了兩三步。

見她已有軟化的跡象,孟維秀鼓起勇氣繼續說:「我們大家都很關心你們的事,像通勤的那位小鬍子王仁正,他才是謝湘台的正牌男友。由里姊,你看我們大家都那麼關心你,而你也已經知道了這一切,難道你一點都不為宗哥的痴情所感動嗎?昨晚你們兩個在共舞時是那麼契合,看你們在一起就像蘋果樹會長蘋果,桌子一定要配椅子一樣的理所當然,你就拋下你那無謂的自卑感,跟向總在一起吧。」

「蘋果樹不只會長一顆蘋果,桌子更有可能同時擁有好幾張椅子。」尤由里嘴硬的斥駁。

維秀說了那麼多,要她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她畢竟還是個有血有淚又多情的塵俗女子,當得知所愛的人經過這許多年還是愛她時,她更是激動得無以復加,但這一切竟是建立在欺騙之上。

尤由里還以為終於有人懂得欣賞自己這塊璞玉了,而她也將這行銷部經理的位置當成她畢生的光榮、奮發圖強的原動力,誰知道,這位置竟是別人關說得來的,教她情何以堪?還有那天降的合約,原來一切全都是向柏宗搞的鬼,難怪那天那位胖主管的態度會那麼奇怪,再怎麼驕傲自大的人都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完全改變的,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好騙。

但,這一切又怎麼全都怪向柏宗呢?假如真如維秀所說,他是因為想培養她的信心才做出這些事,那她又有什麼立場去怪他?立場對調的話,她也可能會這麼做的,也許還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想通之後,尤由里已經沒那麼生氣了,但是要地完全原諒向柏宗的行為的話那是不可能的。

孟維秀抬起淚眼瞅了她一眼,見她面色依舊緊繃,立即又低下頭去。

「我舉錯例子了。」她囁嚅道。「宗哥只會摘你這顆蘋果,只會坐你這張椅子,他不會那麼貪心全都要的。」

尤由里偽裝出來無表情的瞼,差點讓孟維秀所修改的例子所破壞殆盡。她忍住笑再度走向前,將手擱在椅子的把手上,目光兇狠的盯著孟維秀。

「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你覺得我會怎麼做?」她冷冷的問。

孟維秀怯怯的指指桌子。「打電話跟宗哥說?」

尤由里眯起眼睛。「不許你跟他說。」她陰森森的低咆。

「那你要我怎麼辦嘛?」一陣哭聲又起。

尤由里假意思索幾秒鐘。「我要你轉作我這邊的人。」

「你要我出賣宗哥?」

「你還不是一樣出賣我!」

孟維秀垂下頭。「由里姊,別做傷害宗哥的事。」都怪她嘴碎,才會壞了宗哥的大好計畫。

「放心好了,一兩個玩笑不會死人的。」尤由里無情的回答。「你只要閉緊嘴巴,別對他說溜嘴我已經知道他欺騙我的事就行了。」見孟維秀無奈的點點頭,尤由里的嘴角揚起算計的笑。

她的情人想讓她嘗嘗妒火中燒的感覺,她一定奉陪,只是到時候妒火中燒的人—不會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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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性小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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