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倒楣的傻大姊這下成了紅星製片公司里最令人值得掬一把同情淚的對象。

「那妳在找到房子前,要住哪啊?」

「我想……先睡公司的休息室,不知道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啦!」阿興大手拍了拍徐安佾的頭,笑得開心,臉上卻仍是有點壞壞的表情。「這樣要是我拍片到很晚,要在公司休息,就有傻大姊陪睡了,這樣很好喔!」

被他如此調侃,徐安佾的臉上立刻飛紅。「阿興,不能這樣啦!」

見她這樣的反應,阿興的笑聲更響。

「不要嚇自己的同事。」嚴定川提著兩大包紙袋進入公司,他聽到阿興不正經的玩笑,突然那一夜徐安佾在床上可人的模樣無預警地竄出他的腦中,讓他的情緒因此產生了些許的浮動,於是他的聲音生冷得有些嚇人。

「拿去,這是從倉庫里找到的衣服。」

「這……」看著那兩包紙袋,徐安佾有些遲疑。

「這些都是為了拍片所買的衣服,用過一次就沒再用了,堆在倉庫也是占空間。」不容她拒絕,嚴定川直接地將紙袋置於她的辦公桌上。

「可是,這些樣服不是每隔一陣子就會拿出來讓同事競價拍賣,為公司的福利金增加收入嗎?都給了我……」

看著徐安佾仍猶豫的表情,嚴定川沉聲說道:「也只有這幾件衣服合妳的身材,倉庫里還有很多其他size的衣服可以拍賣,不差這幾件。」

「真的?那我就收下了喔!」太好了,她正愁沒衣服可以替換,嚴定川的及時雨,真是救了她啊!

「還有,我家有空房間,在妳找到住處前,可以先睡我那邊。」

此話一出,徐安佾連同一旁的阿興,都極有默契且戲劇化地睜大雙眼,嘴巴大張。

「怎麼?有意見?」

「不、不是啦!我是怕太麻煩你了。」

「找到新住處,妳就可以搬走。」

「真的……不能睡公司嗎?」她為自己的主權做最後一次的掙扎。

「不能。」

很好,交談結束,徐安佾知道嚴定川一旦做了決定,便絕無改變的可能。

唉!山不轉路轉,至少有個地方可以安身,也算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明白了。」她笑笑的答。

原以為會看到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卻不料徐安佾竟微偏著頭,帶著笑!

「妳好像心情不錯?」她怎麼總是讓他猜不透?

「是啊!至少嚴總監給了我一個住的地方,雖然是短期的,但總是比住公司方便。」

「妳方才不是一副有意見的模樣?」還一副嫌他多事的模樣,休想以為他沒看到!

「可是睡公司也很不方便嘛!要是有客戶到公司來,看到我在刷牙或是睡覺就不好了。」

「妳明白就好。」看來,徐安佾還不到他想象中的沒腦袋嘛!

「對了,房租要怎麼算?」

「免了,同事一場,我還不缺那點外快。」嚴定川的語氣仍是冷硬而公式化。

但徐安佾卻不怕他如此聲調,在他說出那句話時,她竟不自覺地揚眼看向他的臉,那是張俊美柔和的臉龐,單薄優雅的唇線總是只會吐出充滿威嚴的話語。

但在細細推敲之下,她總覺得在那些命令式的句子下,彷佛隱約透露出一種名為「體貼」的氣味。

她是怕強勢的男人,但,她卻怕不了他。

在徐安佾的心底有一道開口,那是一場意外下所造成的隙縫,她想修補它,卻在一次又一次與他接觸下,讓那些不經意的發現慢慢的撐開了那道痕迹。

她堵不住的。

突然,徐安佾感到有點不安,她怕若放任那道裂縫繼續增長,終將成為她心牆垮下的引爆點!

「厚喔……困逗陣喔~~」在旁的阿興一陣低鳴,尾音上揚的語調,像極了發現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再配合上他那奸險到不行的臉,真令嚴定川想送他一拳。

「阿興,你別亂想,嚴總監是對同事很照顧,才會這樣做的!」

「是喔!」阿興的頭緩緩的晃著。

他的肢體展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但他歪笑到一邊的薄唇,及弦月般彎起的雙眼,在在讓徐安佾更為心驚,更加的不知所措。

嚴定川跨一步,來到阿興及徐安佾的中間,他俐落而修長的體型完美地阻去阿興的視線,

徐安佾也因此自阿興的視線中得到解放。

在阿興那飽含調侃的眼中,只佔滿了嚴定川的身形:同樣地,徐安佾的眼中亦只剩嚴定川那偉岸的背影。

「阿興,下午要跟客戶開會,還不去做準備。」

「是是,我就知道公正無私的嚴總監,一定會為公司小助理出頭的。」

「嗯……」

嚴定川低八度的喉音一出,阿興馬上閉嘴回座。

徐安佾的視線就這麼定定的留駐在嚴定川的背上,想不到這削瘦修長的男人,原來有著如此寬闊的肩背。

想是他的身材比例太過完美,長相亦太過俊美,以至於她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而他那令人沒來由感到安心的寬背,她也曾以手環抱過……

突地,嚴定川回過頭。

徐安佾的心臟狠狠的縮了一下,因為他無預警的舉動,忘了該吸氣而臉漲紅的她倉皇的轉身。「我……看衣服去。」

看著徐安佾踉蹌的步伐,嚴定川的心不自覺地也跟著晃動著,為何他會把那間卧房讓給她住?只因阿興的一句調侃,竟讓他沉不住氣嗎?

突然,嚴定川亦覺得這個決定做得過於倉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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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佾!」

那聲音好熟,徐安佾忍不住將視線放遠,發現在巷子的另一端,站著一道她熟悉的身影。

「勁甫……」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叫做勁甫的男人快步走到她身邊,順手便將她抱著的大袋子給拿起。「哇~~這麼重,妳們公司不會找個男的來幫妳忙嗎?」

「呃……公司的人都去跟客戶開會了,所以只剩我來拿這袋影印的資料。」

「沒人,那蹺個班跟我喝茶去吧!」手上抱著「人質」的楊勁甫,步伐是徐安佾跟不上的大,她得走個兩步才跟得上他的一步。

沒走幾步,他停了下來。「唉!我都忘了,妳走路很慢的。」

「我沒請假,不能蹺班去喝茶。」徐安佾乘機快步到楊勁甫的身邊,試圖想從他手上拿回袋子。

「小佾,妳真可愛,所謂蹺班就是不請自休啊!」楊勁甫為著徐安佾的傻氣而搖搖頭,「算了,妳就是這樣,那我跟妳一起到妳公司去好了。」

他笑得自然,笑得令她感到困惑。「我們已經不是男女朋友了。」

「不是男女朋友,就當不成朋友嗎?」楊勁甫臉色一凝,讓徐安佾的心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小佾,妳應該不是那種愛記恨的人吧?」

他習慣性地以食指扣了一下徐安佾的額頭,這在過往是很自然的:但如今,他都主動跟她說分手了,卻還對她做出這種熟稔的動作,讓她的心底覺得很難堪。

為何他能在傷害她之後,還存在著如此的習慣呢?即使是維持朋友關係,那他也該保有一些分寸的……

「勁甫,我們現在只是朋友,有些動作……」

「妳現在有男朋友了嗎?」

突來的問題,讓徐安佾呆了一下。「沒那麼快。」

「是喔!我還以為妳現在一定有很多人追呢!」

「啊?」

「廣告啊!那三支運動飲料的廣告一定會為妳帶來人氣才對。」楊勁甫的眼中有著小小的遺憾。「想不到妳打扮起來會這麼迷人,要不是我們之間種種的不適合,看了那廣告,我都想跟妳再複合了。」

「有沒有打扮,真的差這麼多?」徐安佾的十指緊緊的交握著,她沒想到勁甫竟這麼的以貌取人。

但楊勁甫卻沒有察覺到。「人要衣裝,小佾,其實妳長得不錯,身材修長,比例完美,又有張古典美人的瓜子臉蛋,說真的,妳的條件不錯。」

「你喜歡我的長相嗎?」

「很喜歡啊!不然就不會跟妳交往這麼久了。」

「我以為,你是因為……」

「看上眼才會想在一起,在一起之後才發現不合,我只能說,我們沒有緣分。」他把分手的理由說得很簡單。

「沒緣分?那為什麼還要跟我交往那麼久,既然你……只喜歡我的外表!」徐安佾的手愈握愈緊,向來掛在臉上的善意笑容此刻亦蕩然無存。

「雖然妳不求上進,人也有點傻氣而迷糊,但妳卻很穩定,是個很適合結婚的女人。」他老實回答,「只是出來工作的這幾年下來,我很明白自己並不想這麼早就定下來,為了不再拖住妳的青春,所以只好跟妳分手。」

「你……」徐安佾睜大她的細眸,在楊勁甫如此理直氣壯的話語中,她竟找不到一句話好反駁。

「不過,要是妳願意多等我幾年,也許以後我想安定下來時,我們還是可以再試看看的。」

「你來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她低下頭,聲音已抑不住地微顫。

「嗯,看到廣告,讓我想起了妳曾經吸引我的魅力。小佾,要是妳願意多用點心,也許我是不會跟妳提分手的。」還把分手的原因推到她的身上。

「那這是我的錯啰?」頭一抬,眼中早已泛滿淚光。

那一夜提分手,她沒落淚;在楊勁甫的印象中,在他倆六年交往的時光里,他從未見她哭過。

而這一次,他卻見到了她眼中的淚花。

一股愧疚,油然而生。「也不是這個意思啦。」楊勁甫伸手想為她拭淚。

徐安佾退了一步,「我以為,多年的相處可以讓我們把那些不適合給磨掉,原來,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小佾,如果妳想的話,我們可以再試試看。」他跨前一步,伸手攬住她的腰。「只要妳願意做些改變。」

「只做外表的改變,就能挽回愛情嗎?」她的淚落得更急。「以前,你曾深深著迷於我所夢想的未來,我會為你建立起一個溫暖而美滿的家,讓你在出外打拚后,有個可以休憩的地方;在你還愛著我的時候,這個夢想對你而言是美麗而實際的,但現在呢?你一定覺得這只是一個可笑而又不求上進的幻想吧?」

「小佾,愛情是需要經營的,不是只有愛就能延續。當初,妳跟我都還單純,所要求的也是單純的,如今很多事都變了,妳跟我也該跟著改變吧?」楊勁甫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可是,經營是兩個人的事啊!你不能單單要求我一個人改變啊!」她雙手握拳,狠狠的往他的胸口捶。「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對我說這些話?為什麼你要這樣傷害我?」

她突如其來的情緒爆發,令楊勁甫措手不及,拿在另一隻手上的紙袋應聲落地。

影印資料散落一地。

「你在對我們公司的員工做什麼?!」

低沉而飽含嚴厲的聲音,在二人尚未來得及反應前,那聲音的主人已將徐安佾自楊勁甫的懷中拉開,將她置於自己身後。

是嚴定川!

徐安佾的淚眼中,看到的正是他偉岸的背影。

「你是誰?我和小佾正在處理彼此的關係,我看你似乎是多管閑事了。對不對啊?小佾。」楊勁甫頭一偏,視線搜尋著被嚴定川阻擋的徐安佾。

「我和你沒有關係了,連朋友也當不起。勁甫,你走吧!」

「小佾!」

「你走!不要讓我真的討厭你了,我不想要讓那六年的交往,變成我往後的夢魘……」

「妳怎麼變這麼快!」過去的她不是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嗎?楊勁甫不高興的想。

「她叫你走,如果你還是個男人的話,就不要再這麼婆婆媽媽的。」嚴定川的聲音不怒而威,聽得出他正壓抑著極大的怒氣。

「好吧!既然妳這麼絕情,把我們之間可能的友誼給砍斷,那以後妳想再和我複合,可是沒有任何機會了。」照往例威脅她。

「我和你之間不會再有任何可能了,再見了,勁甫。」徐安佾卻是下定決心了。

「再見?我想我們之間是沒有再見的機會了。」楊勁甫悻悻然的離去。

徐安佾則是俏俏的蹲下身,低頭收拾著散落在地上的資料:而嚴定川亦無聲地彎下曠,幫她一起撿拾紙張。

當東西都收拾好,她卻不敢起身,只因她臉上的淚痕讓她不敢抬頭。

「公司里現在沒人,回去不會有人問的。」他像是看出她的為難,直言要她不必瞎操心。

「嗯。」慢慢起身,她站得不甚穩定。

「東西我拿。」嚴定川接手過那袋紙袋,「一起走吧!」

「你不是在開會?」

「我交給阿興負責,妳才剛要搬進我家,身為屋主,我有責任送妳回去好好的安置。」

原來,他是為了她才先行回來的啊!

這個向來以公事為重的嚴定川,竟會把她的事放在心上,這瞬間,徐安佾本來心傷得難以自己,卻在他的陪伴下,她的心痛漸漸的平緩下來。

在她感到最脆弱、難堪的時候,總是有他陪在她身邊,也許這就是她不曾感到寂寞的原因吧……

心緒浮動的徐安佾走路的速度變得更加的緩慢了。

嚴定川放緩腳步,與她並肩而行。

她亦察覺到他的體貼,那一刻,她多慶幸此時有他相伴啊!「謝謝你。」

「不客氣。」

她低頭而行,他直視前方,沒有交集的視線卻有著共同前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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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到他家,是在酒醉之時,是以她的印象模糊;這一次,她睜大眼看向窗外,原來從公司到他家的景色竟是如此的美麗。

心緒是紛亂的,因為下午的事件,她仍然感到有些的哀傷;卻也因為要住進嚴定川的家,讓她的情緒不斷的高漲著。

也許,她對他,有著某種的期待;只是他是個有女朋友的人,她不能再胡思亂想了,以免將來又要再次傷心……

車停了,她的思緒也平靜下來,但為何嚴定川卻遲遲未將車開進車庫呢?

「嚴……」她好奇想問,卻見嚴定川的神色凝重。

順著他的視線,她看見他家門旁停了一輛寶藍色的迷你奧斯汀,

那氣氛是詭異的,徐安佾直覺不對勁,從嚴定川全身緊繃的狀態,及緊跟著看到從那輛車上走下來一名女子時,他的臉色變得愈來愈凝重,她突然明白這兩人之間一定是關係匪淺。

那女人信步來到他的車旁,而嚴定川則是降下了車窗。

「為什麼來?」

「我有些東西放在你這裡。」

「妳不是有鑰匙?」

「現在的我,是沒有資格用的。」

「是妳提的分手不是嗎?」嚴定川冷言以對。

「但你也沒有任何挽留的意思啊!我們分手快兩個月了,這段時間,你從來沒跟我聯絡過,我想你大概也不是那麼在意我的吧?」

「我工作很忙,妳難道不知道嗎?」

「工作忙、工作忙,我比誰都清楚你的工作有多忙,這幾年下來,我已經很習慣自己一個人過了,其實,我的人生有沒有你的加入已經差別不大了。」

「但妳的存在對我卻是有差別的!」不意出口的話,讓嚴定川這才真正的正視起自己心中這段日子以來的落寞。

他的努力、他的奮鬥,不就是想建立起一個家,一個富足而美滿的家,裡頭會有個他心愛的女主人等著他回家,溫暖他一天的辛苦。

而今那個位置卻空了下來,他這些年來的努力簡直就像是一場笑話似的!

他又成了孤單一人,在失去所有家人後,連同那個可能跟他一起建立新家園的女人,他也失去了……

「定川……我沒想到,你對我還那麼的在意!我以為我的存在,對你而言是無足輕重的,畢竟我總是被你排在開會、拍片、工作跟應酬之後……」

「交往那麼久,妳還不明白我在想什麼嗎?」

「交往愈久,你和我的關係變得愈淺薄,我根本無法確定我對你是否真正了解。」

被她這麼一說,自尊心極高的嚴定川伸手拉住坐在一旁的徐安佾。「我現在也不需要妳來了解了,她是我新交往的女人,從今天起她將和我一起住;往後有沒有妳,對我而言的確沒差了。」

女人的表情呈現出幾秒的空白,大抵是她沒想到,這個交往十年從未花心的前男友。會如此快的投入另一段戀情。

「是嗎?那我祝你幸福。」她給了個苦笑,而後作勢欲離開。

卻被嚴定川伸出窗外的手給緊緊的抓住手腕。「祝我幸福!這種話妳居然說得出口?」那份被強壓的不甘心從未得到宣洩,此時此刻,他心底的那份痛全都迸發而出。

「你抓痛我了。」

「那妳知不知道,妳也傷了我?」

「你不是有了新女友嗎?在她面前說這種話,會傷她的心的。」

「妳真的不在意?這十年的時光,妳就這麼放得開?妳就這麼捨得讓我再度成為孤單一人?只要妳想,我身邊的位置隨時都可以再讓給妳!」嚴定川不顧自尊的說出深藏在心底的真心話,

「你身旁的位置,放上任何女人都行,不一定需要我……」吳建沁的眼眶發紅,音調亦不自覺地高揚。「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歡收到花束?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全心追求自己的夢想,而不用分心為你建立所謂『家』的感受?你知不知道我更討厭為了配合你不規律的生活,得將自己的時間空下來,隨時等著你call我?」

「妳不喜歡,為什麼不跟我說?」他會……會改才對。

「我有暗示過,可是你從來不去正視;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我想開工作室,過去你是那麼的支持,但那場車禍后,你就開始變了,你需要的不再是能與你齊頭並進的女人,你需要的是一個能為你帶來『家』的感受的女人。

「現在你留給我的位置,只是你心中想要的形象,而非真正我的樣子:那樣的位置我坐不起!」

此刻,他頭一次聽進去吳建沁的心聲,原想怪罪她的話語再也說不出口。「建沁……」

「承認吧!自從那場車禍后,我倆早已是雙頭馬車,一個往西,另一個往東,強要拉同一輛車,總有天車子會裂成兩半的。定川,你需要的是個追隨你目光的女人;而我需要的是一個能隨時看著我的男人。」

「妳……不寂寞嗎?十年,這十年來妳只有我,放開我,妳身邊半個人也沒有了。」她不會寂寞嗎?像他一樣的寂寞!

「寂寞也不是這一、兩年的事了,,繼續和你在一起,除了寂寞,我還得承受更多的孤獨及束縛;你說,這樣我該不該放開你?」

「是嗎……」嚴定川臉上雖是痛苦的表情,卻緩緩的鬆開了手勁。「我會將妳的東西寄給妳的。」

「謝謝。」吳建沁揉揉手,自兩人相交以來,他從未如此失控粗暴的待她。

這,證明了她亦曾在他心中佔有很重要的位置吧……只可惜習慣相守並不能留住她,只能嘆他倆有緣沒分……

吳建沁驅車離去,而嚴定川則是將車駛入車庫中。

從頭到尾,徐安佾都沒開口說半句話,她一直靜靜的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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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間素雅的卧室,以著鵝黃色系作為主軸的配色,搭配上木製的傢具,整個空間呈現出一股溫和卻又不致過暖的基調。

「這間不像客房。」徐安佾好奇的問。

「有空時,她會過來住。」嚴定川緩緩的說。

「那……」

「沒開系,她不會再回來了。」

她沒見過這樣的嚴定川,落寞而黯淡,此刻她明白那個女人帶走的不只是情感,而是他生命里的一些時光,亦如楊勁甫對她的影響一樣。

刺痛在這份認知之後產生,她無法開口安慰人,只因她心裡也不怎麼好受。

「妳怎麼安靜下來了?」

「嗯……因為才剛看到很尷尬的事。」她老實說。

「妳我各看一次,誰也不比誰吃虧。」他調侃著自己。

「是啊!就這麼巧,我們的壞事都發生在同一天。」

「看來妳跟我真的很有緣。」

他,慢慢的靠近她。

他身上所散發的熱力,在密閉的房間里,那氣氛著實令徐安佾不安。

「妳,還會怕我?」她的局促,看在他的眼中,他明白她感受到他身上潛藏的慾望。

「沒那麼怕了。」

「是嗎?」嚴定川綻出淺淺的一笑,令人心神蕩漾。「陪我。」

在他瞳色略淡的雙眸中隱含著晦閣的情緒,徐安佾一望,便知道他需要的不過是個女人,而非她。

突地,她不禁心疼起這個男人,這個在人前總是沉穩可靠,讓人安定人心的男人,原來也有如此脆弱的時刻,「嚴總監,我以為你是個不需要人陪的人。」

「是嗎?」嚴定川退了一步,「那,晚安。」

隨著他的離去,原該溫和的房裡竟令人感到一股冷意。「等一下!」

正要離去的他,被徐安佾喚住。

只見她自背包里拿出梅酒,偏頭憨笑著。「其實……我把剩下的酒都帶過來了,陪我喝好嗎?」

她那帶些傻氣卻透著羞怯的模樣,為冷凝的空氣染上一層薄霧般的氛圍,原是沉重的心情隨著她的傻笑而散去,室內再度回到暖色調的世界中。

嚴定川隱約明白了這個善良女人的用意,她在為他留存僅剩的自尊,在這樣一個體貼的女人面前,他還需再逞強嗎?嚴定川的心中已有答案。

凝睇著她,他回應了一抹笑,帶些輕鬆,亦帶些他慣有的自信調調。「妳還敢跟我喝酒?」

「嚴總監不嫌棄我的酒品就好了。」

嚴定川趨近她身前,手一攬,便環上徐安佾的腰肢,在松垮的連身裙里,有著單薄的曲線。

他記起了她的身體,略有骨感,抱起來不如建沁的舒服,但她卻有著令他無法忘懷的笑,那份傻氣及純美,嚴定川極為偏愛。

「開瓶吧!我倒是挺喜歡妳的酒品。」挑逗的言行令徐安佾全身激出紅暈。

是啊!他倆都是傷心人,傷到心的深處,亦只能互舔傷口,恣情縱歡。

「喝吧!嚴總監。」她想忘,忘卻那份痛,所以,她任由自己隨著肉體的感受而行,反正醉過就當它是一場夢,夢醒了,她會重新站起來再度往前行的。

接下她遞過來的那瓶酒,心有靈犀似的,他覺得她此刻應與他有著相同的心境,這樣的兩人的確很適合大醉一場。

「叫我阿川吧!」

「嘻嘻,這樣好像又回到平安夜了,不過……」徐安佾舉瓶與他輕敲。「上一次是意外,這一次算是順水推舟嗎?」

「推得很順嘛!我們。」酒香再度四溢,甚有默契的兩人,一口又一口地灌下忘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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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rry,我們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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