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髮廊里的修剪區里,一「只」毛毛蟲不安地在修剪位置上「蠕動」,一會兒看向設計師休息室,一會兒透過鏡面看向身後的男人,全身上下沒一根安靜的骨頭。
「你夠了沒?」何佑緯以臂環胸,閑適地倚著牆面,冷眼觀察「毛蟲蠕動生態」。「只是叫你剪個頭髮就扭成這樣,你是長痔瘡嗎?」
說來蔚甘琳那女人硬是了得,他勸了好久都不肯剪髮的房蔌築,竟讓甘琳三言兩語就「拐」來髮廊;由甘琳口中,他得知房蔌築的自卑心態與他預計的八九不離十,所以在她好不容易點頭首肯之後,體貼地想說些「笑話」讓她放輕鬆。料不到,竟是冷得令人尷尬的冷笑話!但他毫無所覺。
「長……」房蔌築脹紅了臉,沒想到他的用詞竟會如此「粗俗」。「才沒有!」
「那你幹麼扭來扭去?」好奇地走到她身邊,微低下頭近距離審視她的紅臉蛋。「還是身上長了蟲?要不要我替你抓抓?」他純粹是體貼,沒別的意思。
何祜緯的大掌復在她身後的椅背,立時讓她警覺地渾身僵硬,連呼吸都停了。
「不、不必了!」她兩眼圓瞠,幾乎由位置上跳起來,卻又被他一個反手硬壓坐好。「我沒長蟲,只是……」
「只是害怕?」他挑起眉,滿臉戲謔。
「才……才不是!」倔強地咬了咬牙,她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臉紅心跳。「不過是剪個發,我沒膽小到那個程度!」
「那你就別東扭西扭。」站直身軀,正巧看到設計師走出體息室。「設計師來了,你乖乖的別亂動,當心她剪掉你的耳朵。」帶著惡作劇的心態,他壞心地威嚇她。
房蔌築果然沒敢再亂動,直到設計師走到她身後站定,她已經緊張得全身冒出冷汗,胃部微微緊縮,似乎有點痙攣。
沒事、沒事,不過是剪個發而已。她不斷在心裡自我催眠,可惜效果很有限,只能讓汗水集中在額頭,逼得額前的發微微汗濕。
「May,麻煩你為她修掉那『堆』礙眼的劉海。」沒注意到她的緊張,何佑緯兀自與設計師攀談起來。
「哎呀!這個頭髮怎麼會留成這個樣子!?」來不及搭上何枯緯的話,May一見房蔌築額前那堆「亂草」,便不加遮掩地驚叫起來。
「有必要這麼誇張嗎?」房蔌築不滿地撇嘴小聲咕噥,透過鏡面狠瞪身後的設計師。
「所以才要麻煩你『大刀闊斧』的為她『修整門面』,讓她隱在頭髮後面的眼睛『重見天日』。」感謝老天,他終於可以看見她那雙一直以來總是「垂簾聽政」的眼睛。重見天日?太嚴重了吧!房蔌築暗嘆一聲,找不到任何言辭加以評論。
「好好的一張臉,這麼遮起來多可惜?」May不由分說地撩起她那厚重的劉海,大方地看清她的臉。「瞧,這樣好多了。」將發由兩旁撥開,她的雙眼確實「重見天日」了。
何佑緯吸了口氣,就是那雙大眼——晶晶燦燦、閃閃發光。若不是她羞怯地半合眼瞼,May又恰巧在鏡里擋住她半邊臉,他會看得更加清楚。
「你的發質很好,又黑又亮,應該沒有燙過或染過吧?」May似乎對她的頭髮情有獨鍾,手指一再流連地在她的發間穿梭。
「沒有。」她才不會做那麼引人注目的事,這次是「空前」的頭一遭;倘若成效不彰,從此使成「絕後」。
「她的臉蛋小,為了襯托她的小臉,我打算將她的頭髮剪至齊肩長度,沒問題吧?」May而詢問何佑緯的意見,沒忘記這回是他第二次帶朋友來,而且都是女人。
「嗯?」何佑緯愣了下,拉回亂七八糟的心緒。「你怎麼做都好,只要能讓她露出眼睛。」
房蔌築心裡不斷犯嘀咕。明明是她的頭髮,為什麼要問他的意見,分明枉顧人權!
「何先生似乎很在意這位小姐的眼睛?」May覺得好笑,忍不住多問一句。
「這樣比較有精神。」隨意抓個理由搪塞,何佑緯依舊不想和設計師談太多。
「安太太也常來我這兒修整髮型呢!」蔚甘琳已成了May的固定客戶,從何枯緯帶她來的那時候開始;順手抓起剪髮圍巾,將之套上房蔌築的脖子。
「喔。」可有可無地應了聲,他的眼膠著在鏡面里房蔌築的臉上。
「何先生常和安太太見面嗎?」想當初,她原以為蔚甘琳是他的女朋友,想來好笑的是,那個「女朋友」最後另嫁他人,所以這次她可沒敢亂加猜測。
「還好。」一個月一、兩次,但他沒必要詳加解釋。
「她是個好客戶。」剪子一動,一小撮厚長的劉海落了地。
「嗯。」何佑緯目不轉睛地盯著房蔌築落在地上的發,胃部一陣抽緊,彷彿May正在剪的是他的肉,卻變態地有絲快感。
「以後你可得多帶些人來照顧我的生意哦!」她的收入靠的是業績抽成,顧客自然是越多越好。「我在這裡先謝過嘍!」
「唉。」他終於覺得不耐煩了,為了讓心臟不隨著房蔌築落下的發而絲絲抽動,他決定先行「退場」。「May,你慢慢剪,我先到休息區看看雜誌。」
「怎麼你不在這裡等嗎?」好可惜,她還想跟他多攀點關係呢!
「不了,記得剪漂亮點。」撂下話,他匆匆閃離修剪室。
「奇怪,上回不是趕他都不走,這回怎麼好像逃跑似的自己躲開?」M真y動作不曾稍停,就跟她的嘴巴一樣。「簡直莫名其妙。」
耳邊充塞著May沒有建議性的叨念,房蔌築沈靜地看著一撮撮髮絲由眼前墜落,就似她理不清的、一落千丈——
www..cnwww..cnwww..cn
不自在地拉了又拉,剛「厶《·力々」好的頭髮讓房蔌築拉得有些走樣,但仍無處遮掩地露出她整張臉蛋,看起來神清氣爽。
「別拉了,頭髮長長的速度沒那麼快,當心『揠苗助長』。」何枯緯涼涼地說了句,卻止不住心頭的亢奮。
無法形容當她走出修剪區,自己第一眼看清她臉蛋時的震撼;他不得不承認,May的手藝當真無可挑剔。
中長度的發尾輕觸她纖細的肩頭,額際的劉海並沒有如他所願地全數剪短,卻巧妙地以中分發線區隔開來,既不失青春的氣質,更襯托出她那張小小卻清秀的臉蛋,令他百分百滿意。
「有人把『堰苗助長,用在頭髮上的嗎?」不習慣地又拉了下,房蔌築忍不住嘀咕了聲。
「怎沒有?」拉開她控制不住拉扯的小手,他正經八百地解釋。「你在那邊猛拉頭髮,不但不會變長,反而會掉發,你難道想像下出那種『慘狀』?」天!太令人崇拜了,他的幽默簡直是「出神人化」!
房蔌築陡地瞠大雙眼,才剛不經意舉起的手定在肩膀的位置,久久才頹然放下。
她無力地回道:「謝謝你的提醒。」雖然他的出發點是好,警告性也夠,但敘述方式實在令人……無法苟同。
「不客氣。」完全聽不出她話里的嘲諷,何祜緯推開精品店的門,拉著她往裡頭閃進去。「進來。」
「來這裡做什麼?」她頭皮一麻,一陣心驚肉跳。
剪髮一事,她是事前知曉,雖然不甘願,卻也有所心理準備;但現在上演的又是哪一出、哪個橋段,為何她心裡完全沒個底?
怪嚇人的!
「買衣服啊!」他挑眉,說得理所當然。「甘琳不是說你答應了?」
「她是說什麼『變身』,可沒說要買衣服啊!」穿慣了寬鬆的舒適衣著,這下子要她改穿這些精品店裡綁手綁腳的衣物,她怎麼可能穿得慣!?
「變身、變身,所謂變身呢,就是『改變衣著妝扮的身體』,不買衣服怎麼變?」他解釋得理直氣壯,並不懷好意地打量她。「你看看你,身上穿得花花又綠綠,全身上下就屬那顆頭還能看,不改變妝扮哪能交得到稱頭的男朋友?」
房蔌築瞠目結舌,一根食指指著自己的鼻頭微微打顫。「我、全、身、上下、就、屬、這、顆、頭、還、能、看?」她氣得差點沒爆血管。
「從來沒人點破你的盲點是吧?」何枯緯天真地以為她真心受教,領著她往櫃檯方向移動。「不用太感激我,來呀。」
不氣、不氣、不能氣,氣壞身體沒人替。房蔌築慍惱的火焰吞了又吞,心裡不斷暗念小時候常念的順口溜,硬是壓下衝上天靈蓋的漫天怒氣。
好,沖著他這句評語,她非得像蔚甘琳一樣變身成功,跌破他的「大白目」不可!
她賭氣地走向衣架,順手挑了幾件還算順眼的衣服,卻讓他毫不留情地全數搖頭否決,讓她不覺氣餒加沮喪。
他到底想要她怎麼辦嘛!
「Judy。」眼見她的審美觀實在乎庸得令人髮指,他不得不向櫃檯里濃妝艷抹的店員求助。
「哎呀!原來是何醫生。」正修著指甲的Judy抬頭一見來者,立刻扯開職業性的笑容,扭腰擺臀地由櫃檯里走了出來,大刺刺地攀上他的手臂。「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小店光顧呢?」
「有件事可能要麻煩你。」不著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何佑緯笑得有點僵硬。「請你幫這位小姐找幾件適合的衣服。」
Judy噘起唇,試探性地問道:「女朋友啊?」
「呃……」他支吾地不做正面答覆,輕輕將她推往房蔌築的方向。「麻煩你了。」
聳聳細眉,Judy扭著蜂腰往房蔌築走去。「小姐,需要我幫忙嗎?」Judy頂著一雙三角眼上下打量她。
「你不就是來幫我的嗎?」她慧黠地勾起唇,當場令Judy啞口無言,開始動手為她挑選衣服。
這個何醫師真是了不起,到處都有他認識的女人,還個個都是「漂亮」的女人,既長得不賴又會打扮,他就是想把自己「變成」她們那個樣吧?
難道一定要有亮眼的外表才交得到好對象?她寧可相信「內在重於外在」這句老話,至於妝扮……在她眼裡,只是「加分」的工具,畢竟男人都是膚淺的動物,只會由女人的外表來評定女人的價值。
接過Judy遞過來的衣服,在何枯緯的催促下,她不得不被動地走進試衣間。
她最討厭試穿衣服了。剛由衣架上拿下來,還貼著標籤的衣服,不曉得讓多少人試穿過了;而且還得面對落地鏡里自己不甚姣好的身段,實在令人厭惡到極點。
就像頭上的新髮型一般,她扯扯尚嫌太過貼身的土黃色V領羊毛衫,又拉了拉略具彈性的深藍色小喇叭褲,連瞥一眼鏡中自己的勇氣都沒有;吸了口大氣,她硬著頭皮走出試衣間。
何佑緯原本不經意地翻看擺在架上的各類衣物,聽到開門的細微聲響,下意識抬頭看向她;這一看,讓他狠抽了口氣。
「好看嗎?」天!她從沒穿過這麼合身的衣服,感覺好似自己全身的缺點全給暴露出來了,害她好想挖個地洞將自己埋進去。
「呃,好看。」游移的眸始終沒能對上她清澄的大眼,在他看來,想的絕對跟她南轅北轍;至少就視覺效果來看,絕對跟她天差地別。V領羊毛衫並不緊身,卻恰恰托出她「飽滿壯觀」的胸圍;到腰間微微收束,正好點出她不盈一握的蜂腰;由於小喇叭褲略帶彈性,更是將她的兩條腿包里得筆直而修長,與先前給他的感覺全然不同,非常不同。GOD!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某部位」竟「衝動」了起來!這下子,他不得不承認,男人果然是「視覺系」動物,絕對是!
「怎麼樣?我的眼光不賴吧?」Judy扭著腰靠近他,麻花手攀上他的肩,整個人半倚在他的手臂上。
「咳!」他輕咳了聲,顴骨微微發燙。「很、很好。」不知怎的,他竟無法將話說得平順,喉中間彷彿梗了顆大螺絲。
房蔌築咬了咬唇,很想把整家精晶店的物品全扔在他頭上!
那個Judy摟著他,他很高興是吧?瞧他臉紅得什麼似的,根本是偷吃魚骨的貓!
「裙子,再幫她弄幾條適合的裙子。」很好,他看到長褲的「效果」了,但裙子有存在的必要,非常必要。
「我不要穿裙子!」她抗議。
「女孩子本來就該穿裙子。」他瞪她。
「我不要!」她撇開頭,索性不看那女人緊攀著他的模樣。
「我說裙子!」這妮子怎麼回事!老有激怒他的本事!?
「不要!」她也惱了、火了,胸口隨著怒氣的堆積而上下起伏,製造出她完全料想不到的「效果」。
何枯緯吸氣再吸氣,一張俊臉脹得火紅,分不清是生氣,還是因為她不經意釋放出來的天真性感。
「這件、這件,還有這件!」他一口氣撈了好幾件衣服、裙子,不管她適不適合,全部塞進她「壯觀」的胸前。「進去試穿!」
房蔌築狠瞪了他一眼,沒忘記自己之前在心裡下的決定,她要變身成功讓他驚艷,絕對要讓他驚艷!瞪了他好半晌,她才不甘心地走進試衣間。
「喲!幹麼這麼生氣嘛!」Judy再次像只無尾熊般攀上他的手臂,修長的指尖挑逗地順順他的發。「別生氣,氣壞了多劃不來?」
「別碰我。」睨了她一眼,何佑緯推離她一臂之遙。「你最近沒回醫院做定期諮商,是不是哪裡又不對勁了?」
沒錯,Judy正是他的病人,有躁鬱症傾向。通常躁鬱症大致上分為兩類,一類為躁症、二類則為鬱症。
躁症的病情較為特別,病人會顯得煩躁、不安,會有某種特定行為宣洩自己的不安情緒,除非病狀較為嚴重,不然一般人不太容易發現病人的怪異舉止。
Judy就是屬於躁症的一種,她的行為模式很特別,一旦發起病來,會不自覺地搔首弄姿、挑逗男人,所以何佑緯直覺以此推斷。
「你!」Judy氣惱地一跺腳。「人家好得很,不勞何醫師費心!」討厭!沒情趣的大木頭!
「那就好,別忘了回醫院複診。」
www..cnwww..cnwww..cn
天空很藍,藍得看不到任何白雲,偶爾幾隻飛鳥掠過,發出吱吱鳥鳴。
「大姊姊,為什麼換人了呢?」小嫻拉了拉帽檐,神情有點羞怯。「蔌築姊姊不喜歡我們了嗎?為什麼換你來陪我們玩呢?」
女人的雙眼微微瞠大,沒有給她答案。
「我不是說你不好啦,可是人家很想念蔌築姊姊嘛!」剛過周休就換了個姊姊,而蔌築姊姊都沒事先通知他們,人家不習慣嘛!
女人的眼又瞠大了些,眸底滲入一絲詭異及……好笑?
「是啊,大姊姊,為什麼蔌築姊姊不來了呢?」小賢總喜歡為小嫻幫腔,這次也不例外;大大的眼直視眼前的漂亮姊姊,圓圓臉浮現絲微赧色。
這個姊姊好漂亮,跟蔌築姊姊完全不一樣。雖然蔌築姊姊很好,但換個漂亮姊姊也不錯啊,所以——對不起了,蔌築姊姊。
「大姊姊,你叫什麼名字呢?」
「你是新來的嗎?以前我們都沒看過你耶!」
「你會陪我們玩、說故事給我們聽,就像蔌築姊姊那樣嗎?」
常聚在一起的病童見有人起了頭,紛紛耐不住好奇地圍攏過來,七嘴八舌地繞著女人說個沒完。
「你們……不認得我了嗎?」噹噹!身分公布,這個美美的女人就是房蔌築。她不是不回答孩子們的問題,而是她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自己的改變這麼大,大到連小朋友都認不出來是她。
小朋友們個個瞪大眼睛,一雙雙明亮的眼裡皆閃過些許疑慮——
「姊、姊姊,你的聲音……跟蔌築姊姊有點像耶!」小舌頭有點打了結。
「你們做社工的人,聲音都很像嗎?」另一個懷疑冒出頭。
「蔌築姊姊的聲音跟你一樣好聽,可是她跟你長得不太一樣……」
「她也沒你穿得那麼漂亮,好奇怪哦!」
「真的好奇怪哦--」這句是齊聲大合唱。
房蔌築溫柔地拍拍孩子們的頭。這些孩子就像她的小孩,每一個都在人院後跟她混得很熟,沒想到他們竟認不出自己來,她直覺好笑,也深感不可思議。
原來打扮真會改變一個女人。蔚甘琳說得沒錯,世界上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
以往她貪圖方便、簡單,加上自卑心作祟,讓自己躲在不起眼的外貌之下,因為她覺得安全;可沒想到變裝之後,滿足了別人的眼也滿足了自己的虛榮,她開始覺得人生充滿無限可能,如果僅是改變就能得到這麼大的快樂。
「傻孩子,我就是蔌築姊姊啊!」帶著一絲得意,她笑著公布答案。
「唉!?」孩子們的驚嘆聲足以媲美管弦大樂隊。
「小聲一點,護士長會罵人喲!」俏皮地眨眨眼,她笑得好生快樂。
原來除了樣貌改變,心情也會隨之改變。現在的她,感覺很輕鬆、很隨意,往日的自卑心態就像褪去的厚重外衣,只留下輕便簡單的心情。
「哇--你真的是蔌築姊姊嗎?」
「真的耶!只有蔌築姊姊知道這個秘密。」
「因為她跟我們一起被護士長罵過呀!」
「可是……她變漂亮了耶!」
「漂亮、漂亮,漂亮的蔌築姊姊!」
「好棒!我們有個漂亮的姊姊了!」
「那麼,漂亮的蔌築姊姊會不會教我們更漂亮的遊戲呢?」
「笨蛋!什麼叫做『更漂亮的遊戲,?」
「就是更好玩的遊戲嘛……好痛!」
。我要玩、我要玩!」
「我也要、我也要,快點快點!」
「快來嘛!蔌築姊姊,我們要開始玩嘍!」
房蔌築抬頭看著天際,天很藍,真的很藍,就像孩子們天真無垢的純潔心靈,還有她單純快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