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婉筠坐在馬車上,一副無奈的模樣。從長安出發,到現在也有二十幾天了,剛離開長安時的興奮感已經消失,她還以為很快能見到子懷,誰知道一直到現在,每天還是在趕路。她也知道前進速度之所以會如此慢,她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因為她哥哥怕累壞她,所以往往在趕了一段路之後,就要停下來休息一下子。
「筠姑娘,」在一旁的軍醫高架拿了一個水袋喚道,「要不要喝點水。」婉筠對他笑了笑,搖搖頭。這一路上,幸好有兩位軍醫同行,否則她還真不知道這麽長的一段時間該做些什麽。而且這一段路下來,她也耳濡目染的略懂一些藥理。「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另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軍醫洛建昆放下手上的書,開口說道:「你一個姑娘家,獨自一人從長安到邊疆,這麽長的一段路程,難道你家人不怕你出事嗎?」
從婉筠被毅剛帶回與軍隊會合的時候,她就對外說她是要去邊疆找表親,所以才跟著軍隊走,而因為與毅剛認識,才請他順路送她,一路上也比較安全。
「這個┅┅」婉筠忽然破人這樣一問,愣了一下,「其實這一趟原本是我爹要來的,但是偏偏他在揚州的鋪子出了點事不能來,而我的表親家又有急事,不得不來幫他們忙,所以只好由我來了。反正跟著傅將軍,我爹也比較放心。」
高桀不疑有他的點點頭,但是洛建昆卻仍懷疑的看著她。
婉筠看到洛建昆懷疑的臉色,暗地扮了個鬼臉,心中希望他能夠原諒她,她是逼不得已才這麽說的。她好奇的心想,不曉得當他知道她的真實身分後,又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婉筠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就對兩位軍醫示意的點了點頭,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她在馬車旁毫不含蓄的伸了伸懶腰,抬頭看了眼天色,知道今晚軍隊將要在此地紮營。「大哥!」婉筠走到正在看著兵士紮營的毅剛身旁。
「怎麽不待在馬車上呢?」毅剛轉頭看著婉筠,「起風了,小心著涼。」
婉筠點點頭。「大哥,我們大概還有多久才到雲中?」
雲中是目前大軍駐守的地方,也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最遲明天傍晚就到了。」
婉筠了解的點點頭。望著即將下沉的太陽,想到現在長安城的王府,不知變得怎麽樣?十之八兒,恐怕正因為她的失蹤而搞得上下人仰馬翻。唯一知道她去處的擬霜,不知道有沒有告訴他們她的她的去處?不過,以凝霜好玩的個性,她根本不指望她會那麽好心告訴王府的下人。
「想什麽?」毅剛低頭問道,「該不會是害怕明天到了雲中,子懷會把你打一頓吧!」「他才捨不得打我。」婉筠肯定的說。「我只不過在想,現在王府不知道變成怎麽樣了?」
「哦,終於良心發現了啊!」毅剛取笑的說,「不過你也真是的,離開長安已經二十幾天,到現在才想起王府那些人的死活。」
婉筠不以為然的看他一眼,「別說得那麽誇張。」
「這一點都不誇張。」毅剛正色道。「那些下人沒有盡到他們的職責,依子懷的個性,等他回王府一定辦人。而我呢,」毅剛指指自己,無奈的表示,「等明天你就可以知道我的下場了。」
婉筠看到他可憐的表情,搖了搖頭。
她走近臨時搭好的圍欄,深感興趣的望著頭的馬匹。從長安出發到現在,她看到的女子幾乎都是馬上英雄,看得她好生羨慕。
「別靠太近。」毅剛出聲警告她。
「我想學騎馬。」婉筠轉頭看跟在她身後的毅剛,提出要求。
毅剛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答道:「不行,太危險了。」
「危險?你騙人!既然危險,為什麽你會騎馬?」
「這個就要另當別論了,畢竟我是男子。」
婉筠皺起眉頭,她大哥跟子懷講話還真是同一個調調。
「你又騙人。」婉筠指著他的鼻子,「我已經看到很多女子都會騎馬,為什麽我不能學?」
「你跟人家比?」毅剛拉了拉婉筠的手,有點諷刺的打量她。「你這種身材連構不構得到馬背都還是個問題,居然還想跟那些高頭大馬的邊塞女子相比。」
「你輕視我!」婉筠不平的嚷道。
「這不是輕視你,只是┅┅」毅剛嘆了口氣。算了,反正要跟她講理簡直就是妄想,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問題丟給子懷。「你要學騎馬可以,不過不要跟我學,因為我是不會教你的,你乾脆自己去找子懷,要他教你。」
這總不會出錯吧!毅剛得意的想著,他可不會笨到讓子懷心愛的寶貝嬌妻受傷。他把她帶來邊關,已經犯了一個嚴重的過錯,若再議她受傷,他這條命說不定真的會讓子懷親手結束掉。
婉筠不開心的嘟著嘴巴,一邊嘀咕著,「誰教還不都一樣。那麽小氣!找子懷教就找子懷教嘛。」
「你啊!這樣就又生氣了。」毅剛用手點點她的鼻子。
「我才沒有!」婉筠否認道。「反正我一定要學會騎馬。」
「好,大哥精神上支持你。」毅剛摟摟她,對她說道。
「有這種舉動,不怕被你的士兵看到。」婉筠嘲笑他。
「怕什麽,你是我妹妹。」
「你忘啦?他們並不知道我們的關係。」婉筠提醒他。
「反正無所謂,明天就到雲中了,屆時他們也都知道你是誰了。」
「婉兒!」毅剛看到婉筠的舉動,無奈的對天翻翻白眼,把正要爬過圍概的她給拎下來。「營紮好了,該用晚膳了,我送你回營帳。」
毅剛這下還真慶幸明天就到達雲中了,不然他真的快被他這個妹妹給嚇死,才稍微一個不留神,就看到她可能會傷了自己。以前婉筠還沒出閣前,多少還會聽他三分,而現在子懷把她寵得無法無天,連他的話她都不放在心上了。反正只要明天一到雲中,立刻把她交給子懷,他就可以算是功成身退。
★★★「婉兒,」毅剛特地騎到馬車的旁邊,對頭的婉筠說道,「前面就是雲中了,待會兒會有人出城來接我們,可能是魏翔或是程浩賓,不過也有可能是子懷。」婉筠一聽到子懷的名字,眼睛不由得一亮,立刻就想跳下馬車。
「小心!」毅剛吼道,直到看見一旁的洛建昆把婉筠給拉住,才放心的呼了口氣。這不要命的丫頭,馬車還在走就想下車,差點把他給嚇死。
「大軍是駐守在城外二十里的地方,所以我們還有一段路要走,你就乖乖的待在馬車上,不許亂動,到了我會再來告訴你。」
「將軍,有人出城來了。」前面的都領對毅剛喊道。
「好。」毅剛回答完,又轉頭看著婉筠,「要待在馬車上,知不知道?」
他一直等到婉筠點點頭,才放心的離開。
出城迎接的果然是子懷和程浩賓。
「毅剛,怎麽那麽遲才到?」子懷取笑道,「你也不過只慢我三天出發,卻比我遲了那麽久,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
毅剛的反應只是對他露出一個苦笑,如果讓子懷知道他之所以會那麽慢,全是拜他的寶貝妻子所賜,不知道子懷還笑不笑得出來。
「阿剛啊!今天晚上替你洗塵,我們可以好好的喝兩杯。」程浩賓說道。「還喝,敵軍在前,你還想喝酒,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毅剛轉頭對程浩實說。「我知道,可是┅┅」
「別說了,有事回營再說吧。」子懷打斷他們兩人的談話,率先將馬掉頭離去。「子┅┅」毅剛望著已經離去的子懷,無奈的搖搖頭,只好對身後揮揮手,示意大軍繼續前進。
★★★一進到營區,毅剛就趁著大夥兒全都一團亂的時候,悄悄的把婉筠帶到他的營帳去。「我要見子懷。」婉筠一發現是被帶到毅剛的營帳時,立刻要求道。
「我拜託你啊!」毅剛連忙擋在婉筠的面前,「算為兄的我求你,我還沒告訴子懷你來了,待會兒我告訴他之後,再叫他來找你,好不好?」
「不好!」婉筠毫不猶豫的反對。她好不容易來到這,為什麽還不能直接見子懷?「你就看在我帶你來雲中的份上,聽我一次,行不行?」
「這┅┅」婉筠看到毅剛哀求的表情,遲疑了一下。「好吧!就聽你一次,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她現在當然可以那麽洒脫了,毅剛心想,畢竟打死子懷,他也不會對她怎麽樣。然而,他受到的「待遇」可就不同了,他把婉筠帶到這個危險地帶,子懷肯定會把所有罪過都歸到他身上。
毅剛走到左側,拉開一面紗幔,指指頭說道:「這是卧室,我知道你最近都沒睡好,所以你可以先睡一下,等會兒我就叫子懷過來找你。」
他看到婉筠點了點頭,再次確定的說:「我要出去一下,你可要乖乖待在這。」走出營帳後,毅剛不停的思索該怎麽告訴子懷。直接跟他說婉兒在這?不行,毅剛自己先否決了這個建議,因為他可能話還沒有講完,就先被子懷揍了一頓。可是不這麽講,又要怎麽說呢?他真的快被煩死了。
「阿剛。」
毅剛的肩上被人從後面重重的拍了一掌,讓他嚇了好大一跳。
「你差點嚇死我。」他轉過身,對魏翔吼道。
「誰知道你的膽子那麽小。」魏翔道,「你在想什麽,想得那麽入迷。」毅剛安撫一下自己的情緒,略微衡量了狀況,反正這件事他們遲早都會知道,不如現在告訴他,也順便替他拿個主意。
「婉兒在這。」
「什麽?」魏翔不能控制的喊了出來。
「小聲點。」毅剛警告道,他可不想現在就把子懷給引來。
魏翔聞言,立刻壓低自己的聲音。「王爺知道嗎?」
這算哪門子的白痴問題呀!毅剛立刻答道:「如果子懷知道,我現在就不用煩惱了。」「那王妃現在人在哪?」
「我的營帳。你幫我想想法子,該怎麽開口告訴子懷。」
魏翔摸摸下巴,做出沉思狀:然後,他點了點頭。
毅閉看到後,開心的說道:「你有辦法了!」
「沒錯。」魏翔拍拍毅剛的肩膀。
「你快說。」毅剛著急的問。
「今天要幫你洗塵的宴會,我決定不去了。」魏翔用一副十分遺憾的口氣說道,「你是我的好兄弟,我實在不願意看到你被修理,所謂眼不見為凈,你自己就好自為之吧!」「你┅┅」毅剛真是為之氣結。什麽好兄弟,說穿了,還不是怕不小心被子懷連帶的一併打進去,真是現實!
「不過,我可以給你個建議。」魏翔賊賊的看著他,「多穿點衣服,子懷的拳頭可是很硬的。」
「魏翔,你給我記住。」
魏翔只是對他笑了笑,但看到走近的人後,立刻面容一整。
「你自己小心啦!」魏翔低聲在毅剛耳旁說了一句,隨即大聲叫道:「王爺。」子懷!毅剛一聽,連忙轉身。
「你們在談些什麽?」
「沒有。」魏翔趕在毅剛開口前答道。「對不起,王爺,我還有事,末將先告退了。」「魏翔!」毅剛恨恨的望著離去的魏翔,心中真是想把他砍成十八段。
「毅剛,你現在有事嗎?」子懷揚揚手上的地圖,「我想跟你討論一下進攻的路線。當然,你才剛到,如果你想先休息一下的話,我們可以明天再談。」
「我們現在就可以談。」毅剛連忙表示。他想,他可以利用跟子懷談話的時候,再決定怎麽跟他說比較妥當。
「子懷,你要去哪?」毅剛看到子懷走的方向,著急的問道。
「有什麽不對嗎?」子懷疑惑的轉過身,「我想你的營帳比較近,如果你累了,就可以直接休息一下。反正,這種事在這談,或在我的營帳談,都沒有差別不是嗎?」差別可大了!毅剛無奈的跟在子懷身後。沒辦法,反正最壞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跟他打一架。
他看著子懷揭開門帘,心有所準備的等待著子懷的咆哮聲,不過這個聲音卻遲遲沒有下來。於是,他疑惑的跟了進去。
營帳除了子懷以外,哪還有其他人。婉筠呢?毅剛心中覺得奇怪。
子懷把手上的地圖攤在桌上,叫喚著發獃的毅剛。
「哦!」毅剛應了一聲,走到前面。
不經意的往左一瞥,透過紗幔,他終於知道婉筠在哪了。原來她大小姐累了,正窩在面睡覺。毅剛想了一下,特地用身體擋住卧房的方向,故意不讓子懷看到頭的乾坤。談了好一會兒,子懷忽然直起身。
「怎麽回事?」毅剛側著頭望著他問。
子懷笑了笑,「沒事,可能是好一陣子沒看到婉兒,所以產生了錯覺。」你的錯覺未免來得太巧了吧!毅剛也把身體坐直。「怎麽會?」
「我聞到蝶戀花的香味。」
「蝶戀花?」毅剛疑惑的重複道。
「你是她大哥,難不成你會不知道婉筠身上有蝶戀花的香味?」
連婉筠這麽細微的事,他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這下毅剛不佩服他也難。「其實你說對了,婉兒確實在這。」
「你說什麽?」
毅剛把身體往旁邊挪了一下,指指卧室的方向。
子懷先是一驚,隨即跑到毅剛所指的方向。
他蹲在床前,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他伸出手,摸摸她的臉頰,感覺好像有一輩子沒有見到她,碰到她。可是她怎麽會在這?子懷緩緩的轉過頭,看著站在身後的毅剛,不用說,一定是他帶她來的。
毅剛看到子懷陰沉的臉色,吞了口口水,企圖解釋道:「我帶她來,是給你解決麻煩,你也知道婉兒的個性,如果我不帶她來,她一定也會自己跑來,所以你應該感激我才是。」「我們到外面談,別吵到婉兒。」
子懷的語氣十分輕柔,但看到他微眯的雙眼,毅剛就知道自己逃不過了。我真的會被你害死!毅剛臨走前,還不忘看婉筠一眼。他都要被打死了,而她竟然還能睡得那麽香甜。他真想把她給搖醒,不過子懷說不能吵到她,如果他真的把她給吵醒,說不定又罪加一等。
他不禁嘆了口氣,他竟然連多穿幾件衣服的機會都沒有。
★★★婉筠躺在床上,左右看了一眼,一時間搞不清楚她在哪。看到四周的景物,才想起她已經到了雲中。不對,她在心更正,這好像不是毅剛的營帳,因為東西好像有點改變。算了,她想,或許是因為她進來時沒看清楚罷了。
可是帳怎麽沒人?婉筠心中疑惑不已。她都睡一覺起來了,怎麽還是沒看到子懷?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感到飢腸轆轆,這才想起她今天一整天都沒吃什麽東西。她大哥該不會想把她餓死吧!
婉筠這時候不再理會她和毅剛的約定,決定出去「覓食」,並且自己去找子懷。打定主意後,她正要下床,卻聽到有人進營帳的聲音。她轉頭看著來者,以為是毅剛,不過她卻看到最想看到的人。
「子懷!」看到他,她可開心了。
「別動,」子懷出聲警告,「我手上有東西。」
他把手上的托盤放在桌上,上面全都是熱騰騰的飯菜。
「肚子餓了吧?」子懷牽著她走到桌前。
婉筠笑著點點頭。
子懷也淡淡的回她一笑。「餓了就快吃。」
聽毅剛說婉筠一整天都沒吃什麽東西,他立即放下為毅剛洗塵的兵將,不顧身段的,親自幫他的小妻子送飯菜過來。
子壞心明白現在他應該好好罵她一頓,不過看到她的笑臉,他卻又捨不得罵她了。他摸摸低頭吃飯的婉筠。
「我大哥呢?」一直等到吃飽了,她這才想到怎麽沒看見毅剛。
子懷遲疑了一下,才答道:「應該在他的營帳吧。」
「他的營帳?」婉筠指指四周,「這不是毅剛的營帳嗎?」
「小傻瓜。」子懷輕輕打她的頭,「剛剛你在睡覺的時候,我就把你抱回我的營帳了,誰知道這樣動你,你還是沒醒。」
婉筠側著頭,對他扮了個鬼臉,「我累了嘛!」
子懷把她扶到床上,決定要跟她好好談談,而且就從她怎麽出長安城說起。「我派了王府那麽多下人看著你,你怎麽跑得出來?」
「你派的那些人,說實話是很盡責,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們哪看得住我。」婉筠又一副沒什麽的表情說道。
子懷搖了搖頭,點點她的鼻子,「你承認自己是魔鬼啊?」
「是啊!我是被派來治你的魔鬼。」她調皮的說。
「你呀!」子懷也不再多說什麽,不過他總覺得有些奇怪,「我要你老實告訴我,凝霜有沒有包括在這件事面?」
婉筠聞言咬著下唇,一臉心虛的表情。看到她的表現,他也不用問了,她能溜得出來,鐵定又是凝霜搞的鬼。不過子懷隨後也安慰自己,至少他這個妹妹沒有一併跟來,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我要你明天就啟程回長安。」子懷當機立斷的說。
婉筠一聽,睜大眼睛看著他。
「乖乖聽話,明天就回長安,」子懷輕聲的說,「我會派一些人送你回去。」「我不要?我不要!」婉筠頭搖得像個博浪鼓。
「婉兒。」子懷警告的喚了一聲。
「我不管,總之我不會回長安。」婉筠根本不怕他會生氣,「我今天才剛到,你明天就叫我走,我才不要聽你的。」
「這太危險了,我不希望你待在這。」
婉筠其實知道子懷是為了她好,不過她奔波了二十幾天,都還沒休息夠,就要把她急急送走,說什麽她也不肯。
「我才不怕危險。如果我怕,我就不會來了。」
「傅婉筠,我要你回長安,而且是明天就走,這是命令,你得遵從。」
子懷從不曾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而且還是叫她的全名,由此可知他真的是氣極了。「我不是你的下人,我根本不在乎你的命令,所以你的命令對我不管用。」她依然不怕死的對他吼道。
「明天你一定得走!」子懷的口氣不容反駁,「就算是要把你綁在馬車上,才能逼你就範,我也在所不辭。」
「你──!」婉筠真的快被他氣死了。「我不想跟你講話,你太不講理了。」「我不講理?」子懷真是不知道誰才是真的不講理。「你要去哪,回來!」子懷連忙擋在婉筠的身前,阻止她離去。
「你走開,我要出去走走,再繼續面對你這塊大石頭,我會氣死。」
「天色已暗,你不能出去。」
連這個都要管,我真會給你氣死!婉筠瞪著他,深吸了一口氣,趁他不留意時,繞過他跑了出去。
子懷看到她跑出去,先是一驚,隨即立刻也跟了出去。
子懷站在營帳門口,看著婉筠的背影,這個小傻瓜以為這樣就跑得掉?子懷搖搖頭,正想叫人把她給攔下來。不過,不用叫了,因為她大小姐竟然跌倒了。
「婉兒!」子懷看到後,急忙趕到她身旁。
婉筠撫著自己摔疼的膝蓋,眼光還不忘瞪著令她跌倒的罪魁禍首──用來固定營帳的麻繩。
「婉兒,有沒有哪摔傷?」子懷蹲在她的身旁,關心的詢問。
婉筠的目光從麻繩移到子懷的臉上,無辜的指控,「都是你害的。」
「好,好,都是我害的。你沒事吧?」子懷連忙把她從頭到腳檢查了一次,看來應該沒事才對。
婉筠的心情並沒有因為子懷的道歉而轉好,因為她從來不知道摔在沙地上會那麽痛。她賭氣的推開扶住她的子懷,咬緊牙關,強迫自己站起身。
「哦!」一起身,膝蓋隨即傳來一陣椎心之痛,令她不由得痛呼出聲。
子懷見狀,連忙扶住她,不顧她的反對,硬是把她給橫抱起來。
「去叫洛先生立刻到我的營帳。」子懷對圍在身邊的士兵說道,轉身把她抱回營帳。「怎麽那麽不小心?」子懷把她安置在床上,心疼不已的說道。
「你還說,」婉筠真的很想打他,「明明是你害我的,如果不是你說要把我送回長安,我也不會跑出去。而我不跑出去,就不會被繩子絆倒,也就不會受傷。說到底,這全都是你的錯。」
在病人最大的原則之下,子懷對於婉筠的指控,全都一一點頭接受。
「好,都是我的錯,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你哪痛了吧?」
婉筠嘟著嘴巴,考慮了一下,才揩指自己的右膝。
子懷見狀,立刻拉開她衣服的下擺,看到微微泛著血跡的膝蓋。「這麽嚴重,你怎麽不早說?」
婉筠好笑的看著他,這樣的傷勢就叫嚴重?太誇張了吧!
「王爺。」洛建昆走了進來。
「洛先生,你快來看看。」
子懷連忙把他給拉到床前。
「筠姑娘!」洛建昆很驚訝的看著床上的婉筠,「你怎麽會在主帥大營?」婉筠嘆了口氣,「說來話長。」
洛建昆將目光轉向婉筠的膝蓋,「怎麽受傷了?」
他蹲在床前,幫她清洗傷口。
「還不都是他害的。」婉筠指指站在床尾的子懷。
「筠姑娘,」洛建昆連忙制止通,「不得無禮,他是三王爺。」
婉筠聽到他的話,露出一個頗不以為然的表情。
站在床尾的子懷,看到婉筠的表情,笑了笑。「她就是知道我是誰,才會這麽說的。」洛建昆聽到子懷的話吃了一驚,既然知道,怎麽她還敢這麽說話?婉筠看到洛建昆吃驚的表情,理直氣壯的回答:「三王爺也是人,幹嘛要怕他?」洛建昆聞言被嚇得更嚴重。
「王爺──」洛建昆原本想替婉筠求情,卻看到子懷搖了搖手,示意他不要多言。「她沒事吧?」子懷問已經替婉筠包紮好傷口的洛建昆。
「沒什麽事。」洛建昆恭敬的回答。
「這一路上你都與她同行?」子懷坐回婉筠的身旁,問道。
「是的。」洛建昆回答,「筠姑娘是來雲中找表親的。」
「找表親?」子懷了解的點點頭。原來,他的小妻子又撒謊騙人了。「她來雲中不是找什麽表親。」
「不是?」洛建昆疑惑的看著婉筠。
「子懷。」婉筠拉拉他,她可不希望嚇壞這個一路上都很照顧她的老者。子懷沒有理她,逕自說道:「而且她早已經不是什麽小姑娘了。」
其實洛建昆並不吃驚聽到這個消息,因為自從和婉筠從長安出發後,他就覺得不對勁,畢竟一個姑娘家怎麽可能會有孕在身?「她是傅將軍的妹妹。」子懷繼續說道。
「傅將軍的妹妹?」洛建昆收回自己的心神,吃驚不已。「傅將軍只有一個妹妹,而她不是已經在數月前下嫁給┅┅」
這下他知道她是誰了,難怪一路上傅將軍特別留意、照顧她。
「請王妃恕罪。」洛建昆嚇出一身冷汗,連忙跪了下來。
「你別這樣。」婉筠看到他的舉動,立刻想從床上起身。
「你別動。」子懷連忙把婉筠給按了回去,轉頭對洛建昆說:「洛先生,你起來吧!不知者無罪。」
洛建昆點點頭,站起身,擦了擦自己的額頭,連忙告退。「王爺,王妃,如果沒有什麽事吩咐,小的就先過下了。」
洛建昆一下子還不太能接受這種新局面,所以決定要出去好好的想一想,眼前到底是什麽情況。
「你嚇壞他了。」婉筠一等洛建昆出去,就轉頭對子懷埋怨道。
「是你嚇壞他。」子懷點點她的鼻子。「原來這一路上,都沒人知道你是誰?」「我又不笨,」婉筠心虛的扯扯身上的被子,「我才不想在半路上就被送回去。」然後,她抬頭看著子懷,撒嬌地說:「你讓我留在這,好不好?」
「這┅┅」子懷看著她期盼的臉,不知該不該答應。
「好不好?」婉筠拉著子懷的手,誘哄道:「如果你讓我留下,我一定會聽你的話,好不好嗎?」
子懷這下可真是陷入兩難的局面了。她今天才剛到,就不知讓他急白了幾根頭髮,他可不敢指望她會真的說到做到。要讓他的小妻子聽他的話?等下輩子吧!
「還說你疼我、愛我,全都是騙我的。」婉筠不服氣的紅了一雙眼睛。
「婉兒,別這樣。」子懷看到她一副「哭給你看」的模樣,感到完全不知所措。「那你讓我留下來。」婉筠一發覺自己處於優勢,立刻乘勝追擊。她拉拉依然沉默的子懷,催促道:「你說話啊!」
子懷打量著她析求的表情,終於作了決定,「好。」他捏捏她的鼻子,「我就讓你待在這,可是你現在受了傷,可要乖乖的待在營帳休養,你答不答應?」
「沒問題。」婉筠滿口答應,反正只要能留下來,到時候就算做什麽事,子懷也不會對她怎麽樣。
從小到大她都待在長安城,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來邊疆,有美麗的大漠景色可看,豈有不好好逛逛之理。說歸說,做歸做,這是她一向做事的原則。總之,她是打定主意,要乘機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