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許點和常慕狼狽的逃回冥界,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就被召喚到閻王廳。
廳里站了一群的人,閻王、判官和一幫子官員似乎都到齊了。
今天的閻王很特別,冰冷的臉上居然也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他看著常慕和許點,對判判說道:「不錯,石卿,你的眼光果然準確!」
「那當然了!」判判得意地笑著,朝那兩人眨了眨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許點和常慕面面相覷,有點摸不著頭腦。
判判嚴肅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挺起胸膛,正步向前邁出幾步,大聲宣布:「天界賜於冥界兩名正神名額,但僅限於武將之中,三日前我與眾人選出六位候選人,決定誰戰勝夕屏山白骨精就讓誰來成為正神,如令大家也有目共睹,許點與常慕實力雄厚,感情也深厚,我就推薦他倆成為正神,各位可有異議?」
「沒有,沒有!許常二人是最適合不過的人選了!」
「就是,而且他倆都是年輕英俊,一表人才,出去也不會丟了咱冥界的臉。」
「恭喜許大人,恭喜常大人!祝二位百年好合!」
眾人自發鼓起掌來,一個個都帶著祝福的笑容看著他們。
判判看到大家如此和睦,沒有意見,也沒有妒嫉,情同一家,心裡很是高興,問許點和常慕,「你們有意見嗎?」
成為正神是好事,怎麼會有意見呢?兩人異口同聲道:「沒有。」
「既然這樣,我與閻王即刻上天回稟玉帝。」
「好啊!好啊!」眾人又表示同意。
判判向閻王微微點頭,表示萬事辦妥,兩人便坐上沒馬拉、沒人駕的鬼車出了冥界。
兩位大人走了之後,眾人紛紛向許點常慕打小報告。
「玉帝那混蛋老頭,嫌我們冥界無能,前些日子下了一道論旨把老大教訓了一頓!可咱也不是他說的那麼無能,石大人說的,咱們主要管死人,管輪迴,解決妖怪那是順手,厲害一點兒的應該找天上的人去解決。」
「可以後不行了,玉帝似乎把除妖也歸為我們冥界的份內事了,又嫌我們太煩,給了兩個正神的名額,說是除非遇上孫悟空等級的妖怪,否則就別動用到天兵天將!」
「二位大人從今以後就是正神了,那兇惡的妖魔鬼怪全都仰仗二位去解決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這正神不是那麼好當的。怪不得判判和閻王一決定就駕著車跑了,原來是怕有人考慮太多會反悔。
接下去的日子有點閑,只是出去勾勾魂而已,常慕和許點等著判判和閻王回來加封的日子。
今天休息日,又聽到那兩人今天就會回來,常慕就拖著許點去廚房親手做湯圓,準備拍馬屁。就算閻王整天板著臉像個大獃瓜,但怎麼說都是個當官的,只要是當官的就肯定喜歡這一套!
常慕起勁的和著麵粉,「小媽,等閻王和判判回來,我們就可以成為正神了!多帥啊!」
「這有什麼好得意的?你沒聽他們說嗎……」許點把常慕捏成小塊兒的粉團揉成圓,戳個小洞,慢慢地把它捏成小碗裝,放入豆沙陷兒,做成圓圓的湯圓。一個一個放在竹篷里排好。
「當然得意了,人家修幾百年都修不來的呢!而且啊,你成了正神,就可以隨便呼喚土地城隍,再也不用向老大要召喚令了,也不要再用嫉妒的眼神看著我了。」
「我什麼時候嫉妒過你了?」
「有!每次我叫土地出來的時候你就用非常非常嫉妒的眼神看著我。」
「當你在放屁。」許點埋頭搓湯圓。
「小媽,嘿嘿,日子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對我的觀察應該更進一步了,怎麼樣,人品不錯吧!讓我們進一步交往吧!」
「不錯什麼?你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小無賴。」
「可是你愛上我這個小無賴了啊!」
「我什麼時候愛上你了?」
「你不是已經和我訂下契約,約束我永遠不離開你嗎?都這樣了你還不從了我?」
「我耍你的,你吃的是豬心,要不要跟著我是你的自由。」
「你還嘴硬!看我不軟化你!」常慕扔下麵粉團,雙手捧住許點的臉,低頭強吻。
「唔……唔唔!」許點又氣又驚又羞惱,打他肚子捶他背揪他耳朵踢他腿,可常慕就像螞蝗一樣是牢牢吸住不鬆口,還卡住他的下頜骨,里裡外外用力大掃蕩,這臭小子初吻就如此毫不留情,讓許點感覺被禽獸非禮了一樣!
「非禮」了好一會兒,常慕才放開許點,許點已經有點傻懵懵了,兩頰沾滿了白麵粉,嘴唇又紅又腫。常慕捏了捏他軟咚咚的臉,色眯眯地問:「現在嘴巴軟了吧,乖,說愛我。」
「愛你個頭!我抽死你!」許點突然醒悟,隨手拿起桌上的雞毛撣子往常慕身上狠抽。
「哇呀!你真抽啊你!」常慕痛得跳起來,剛才許點的拳打腳踢只是用了三成力而已,這會兒倒動真格的了!常慕抱著腦袋亂竄,許點橫掃豎抽,廚房裡「乒乒乓乓」好不熱鬧。
屋外。
「卿卿,廚房裡什麼聲音?」
「不知道啊,小甲說常慕和許點在廚房裡做湯圓呢!反正我們要告訴他們好消息,走快點!」
「哎喲喂!」常慕不小心被桌腳絆倒,跌進灶頭邊的煤堆里,許點瞄準這壞東西的屁股抽過去,常慕伸手拿到一把鐮刀,慌忙擋住了襲擊屁股的雞毛撣子,「小媽,你好狠心啊!這麼乖的兒子你也打!」
有你這種強吻媽的兒子嗎!?許點摞高袖子,廢話不多,一陣猛抽。
不行了,小媽令天是氣瘋了,常慕逮著機會就奪門而出,許點緊追不捨,「我抽死你這個混小子!」誰知常慕衝出撞倒了人,許點一揮子下去,正好抽到了另一個人。
「哦……」被抽中的人立刻捂著臉往後踉蹌倒退,勉強站穩,判判在地上滾了兩圈爬起來,天旋地也轉,「天哪,怎麼回事!?」
隨著腦子的急速降溫,許點和常慕知道自己闖禍了……不小心抽到了閻王老子撞倒了判官,這可怎麼辦……
閻王板著一張臉,慢慢的放下手,臉上一條紅杠杠表明被抽得不輕。他冷冷的看了一眼,眼前,許點滿臉麵粉,手裡抓著一根雞毛撣子;左邊,十米開外,常慕一臉煤渣,拿著一把鐮刀。
「你們……走著瞧。」閻王就說了這麼一句危言聳聽的話,拉起判判,拂袖而去。
「慘了慘了,這下當不了正神了!」常慕用袖子擦了擦臟臉,非常懊惱,轉頭望靜點,他正氣呼呼的瞪著自己呢!看樣子似乎……
「我抽死你!」
果然,許點心眼小,愛嫉恨,常慕只好繼續逃竄咯。
三日之後,許點和常慕被正式封神,在閻王殿舉行加封典禮。
常慕站在堂下。偷偷的打量著。閻王面無表情地坐在上面,像座雕塑。原來老大的肚量還是挺大的嘛!雖說走著瞧,但是他也沒有怎麼樣啊,果然是男人中的男人!抽一下算得了什麼?
判判說完一堆廢話之後,派人呈上嶄新的官服——一套黑的,一套白的。黑的白的……
雖然常慕心裡不喜歡,但不管怎麼說,這是官服,還是挺符合身份的。
兩人接下后,判判接著說道:「你二人從此成為無常之首,為和天地陰陽之氣,許點封為『白無常』,常慕封為『黑無常』,並賜特製天兵神器,來人,再呈上。」
牛頭馬面呈上兩樣兵器,可是牛馬都在偷笑,詭異的很。常慕揭開上面的紅布一看,什麼呀!一根白色的雞毛撣子和一把烏黑的鐮刀!只是那把手長了一點,做工精美了一點而已!
這時候判判又說道:「賜白無常許先『驅魂撣』一件,賜黑無常常慕『勾魂鐮』一件。」
呦呵,還有這麼帥的名字。常慕斜眼瞥著上頭的閻王,心裡罵道:媽的!一定是你故意的!剛才還說你男人來的!沒想到這麼小心眼兒!
閻王一直面無表情,那臉太生硬了,實在看不出他心裡是否在暗爽。
但是判判很明顯,笑得很歡。「賜二件兵器是兵械部為一一人量身訂做,作為判官的我,再送你二人陰陽扇一把,日行千里鞋兩雙,助你們日後能夠更好的懲惡揚善。」
許點和常慕接過扇子和鞋子。無精打采地拱手道:「謝過閻王大人,謝過石大人!」
接著,一群人湧上來道賀,送賀禮,在人群的簇擁下,他們來到了新建的無常殿開宴,熱熱鬧鬧,喜氣洋洋。
無常殿據說是判判親手設計的,地方很大卻只有一個卧房。當常慕被灌得爛醉如泥,許點攙扶著他進內房時才發現這一點。判判有時候,也挺過分的。
常慕醉得滿口胡言,對著許點說一會兒說:「小媽,我好愛你。」過一會兒又說:
「點點,我要永遠守著你……永遠保護你……。」
反正他醉了,許點也沒什麼顧忌,聽著常慕的愛語,甜甜的笑著。
終於把他搬到床上,常慕突然抱住許點把他壓在身下,親了兩口嫩臉蛋兒醉醺醺的說:「美人兒,今晚你就從了我吧!」
簡簡單單的兩個吻,就讓許點覺得渾身掉了一半的力氣,惶恐之下許點一腳把這個登徒浪子踢下去,「你給我滾下去!」
常慕滾下床倒在地上哼哼兩聲,竟也睡著了。看著他睡在冷冰冰的地上,許點心頭又不忍,真是無奈。反正他也睡著了,就又把他搬回了他床上。
第二天醒來,常慕什麼事也不記得,穿上新官服左右照鏡子。「小媽,我帥嗎?」
「帥!帥得就如同冬日裡樹梢上的老烏鴉。」許點把勾魂令丟給常慕,「走啦!去勾魂啦!」
常慕接住它,有點失望,「不是降妖令啊?」
「你以為有這麼多的妖怪讓你降啊?」
「哎……」常慕看完內容,更加失望,「勾魂就勾魂了,也不讓我去勾個美女少婦什麼的,老讓我去勾引老頭子,真沒勁……」
許點白了他一眼,氣呼呼的先走出門去,因為要去判判那兒,把懷裡另一張勾引京城第一名妓的勾魂令退回去!
在冥界,「勾」為「勾魂」,「引」為「引路」,「勾魂引路」就簡稱為「勾引」,雖然明知道是這個意思,但是許點還是不允許常慕去「勾引」美女魂。
兩人穿著判判給的日行千里鞋,一眨眼就到了目的地。
「小媽,這人家好像很有錢的樣子!」
「沒錯。」許點微微抬起頭,看著這個大宅子,鄙視地說:「這個財主娶了九個老婆。」那語氣就好像是自己親愛的夫君娶了九個老婆,而自己得不到寵愛的那種。
常慕「撲哧」噴笑出來,心想這個老財主一定死慘了!
果然,許點一進地主的房間,徑自跳到床上,蹲在老爺枕邊,打開陰陽扇,先用紅的那一面對著財主老爺扇風。
財主老爺很快就滿臉通紅,額頭冒汗,虛弱的呼喊:「熱啊……熱啊……」
屋子裡的太太們一聽到老爺喊熱,立刻揭掉被子弄條涼毛巾給他擦擦。此時郎中也趕來了,一屁股坐在床頭給老爺把脈,不一會兒,他撫著鬍子嘆息道:「唉……不行了,準備後事吧……」
許點翻過扇子,換用黑色一面對著財主扇,很快,財主老爺面色發青,嘴唇發抖,哆嗦地喊著:「冷……冷啊……」
太太們又把棉被壓上,灌了好幾個湯婆子。可是這湯婆子才剛塞進去,老爺又喊熱。
這一會兒熱,一會兒冷,一屋子的太太丫鬟忙得團團轉,常慕看著一群美婦甩著香帕擦眼淚,這場面也怪可憐的,便說:「小媽,時辰差不多了嗎?」
許點看到常慕越同情這幫子妻妾,他就越狠命的扇,嘴裡還念叨:「娶九個老婆!我讓你不得好死!」
常慕聳了聳肩,表示無奈。解下腰帶上的錦囊袋,照例開始搜羅這人家有什麼好東西沒,順手牽羊拿掉點值錢貨,為減少人間的貧富差距而努力——就比如眼下的這個小花瓶,真是不錯啊……
突然一直在旁邊畫畫的小男孩盯著他說:「這是我爹心愛的古董,我爹說不可以動的。」
「哦?」常慕很驚訝,這兒居然有個孩子有通天目!只好乖乖地把瓶子放好,嘿嘿的傻笑兩下。
「哥哥,你為什麼要拿著鐮刀啊?」
「因為我是民民啊,要割稻子的嘛!」
「那床上那個哥哥為什麼拿著雞毛撣子?」
「因為床上有灰塵啊……」
許點還沒虐過癮,可一算時辰,糟了,過了!收起扇子,揪起財主的魂魄就往外頭沖,「木耳,要遲到了!快點啊!」
人間有句俗話說,閻王要他三更死,不會留他到五更;其實後面還有半句——你若五更帶他回,一月獎金全扣掉!
於是這一黑一白風馳點掣般的沖了出去。
馬上,房間里傳出大聲哭喪的聲音。
小男孩沒有哭,一直認真地畫著他的畫,九姨太哭得兩眼通紅,走上去問這孩子:
「九寶,你在畫什麼呢?」
男孩響亮的回答:「娘,剛才有兩個奇怪的哥哥把爹幫走了,我在畫那兩個哥哥。」
頓時,屋子裡哭聲不再……
從此,一黑一白的鬼差形象在民間傳開了,一個渾身雪白,拿著白色的雞毛撣子;另一個烏漆抹黑,拿著一把鐮刀,人稱黑白無常。
但由於孩子畫不像,後世的無常畫像都是根據畫者的主觀臆想不斷來的,沒有一張能夠表現出黑無常的英俊瀟洒,白無常的純凈秀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