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蒙朦朧朧的,他似乎感覺到有一隻粗糙而溫暖的大手覆蓋在他灼熱的額頭上,像是對待珍貴的易碎物品般輕柔的撫摸著他,多麼熟悉的觸感,是誰呢?究竟是誰在摸著他呢?他努力的撐開了眼睛想要弄清楚,看到的卻是一片模模糊糊的白霧,霧中有一雙帶著焦灼神色的膺眼,若隱若現的晃動著,他剛要湊近看個清楚,一層濃霧立刻涌了過來,遮蓋住所有的一切,眼前又是那曾吞沒他、捲走他的漆黑,但他已經無力掙脫,只一逕任自己在那無底的深淵中浮載浮陳。
「怎麼回事?他剛不是睜開眼睛了嗎,怎又昏過去了?」
「他發了高燒,這是下半身裂傷引起的併發症,一時半刻是醒不了的,如果高燒一直都不退的話就很危險了,很可能燒到腦子,到時他不是一輩子昏迷就是變成了痴獃,現在就看他能不能撐過去了,你真夠狠心的了,明知陰陽人懷了孩子,身體本就比一般孕婦更加辛苦脆弱,你還這樣對他,是想殺了他嗎?要是再遲一點,肚裡的孩子差點就流掉了,而且連大人的命都不保。」
「少羅嗦!我叫你來是來醫治他的,不是叫你來說教的!你要是治不好他的話就滾出去,我會找更好的醫生來,不管花多少的錢,一定要讓他好起來!我絕不會讓他離開我的!」
陷入昏迷的逍楓迷迷糊糊的聽到好像有什麼人在對話,可又聽不真切,他拚命的要攀附住說話人的聲音,聽清楚他們說什麼,然後聲音突然變得清晰了,好像就近在耳邊……
「楓,你快醒醒!楓!你一定不能有事,聽到沒?」是沄瑞的聲音。「我不准你用昏迷來逃開我!你是我的,就算是到了陰曹地府我也會追過去把你搶回來的!」
他是在叫他嗎?為什麼聽起來那麼急切、那麼焦急、彷佛怕失去他一樣聲聲凄厲?
「你快張開眼睛!只要你張開眼我發誓再也不會這樣對你了!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求求你張開眼吧!」
一滴又一滴暖暖濕濕的東西紛紛掉在他緊閉的眼皮上,那是男人的淚水嗎?是為了他而流的嗎?
想要伸出手安慰他,告訴他我在這兒,請他不要為他掉淚,就在這一瞬間殘破的記憶突然在沉壓壓的腦海里像火藥一樣炸開,沄瑞悲痛的呼喊與先前冷酷的罵聲混在了一起。
「看看你一臉**樣,不過是吻你幾下就這樣子,真不虧是經我調教過的身體,剛才還敢給我裝聖潔!我告訴你,你是我養的,你那淫亂饑渴的身子也只有我能滿足!」
「一邊喊痛一邊卻夾緊了我,哼!我看你根本就是喜歡我這樣對你吧!真是夠**了!」
「你這不要臉的妖精,給我好好看看,我是如何懲罰你的,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去勾引別人!」
不要……不要……他不要醒了,不要醒了,這樣可以了嗎?所以請饒了他……不要再叫他了!
他好累好累了,累得無法再經歷那樣的痛苦了,累得無法衝破那層層圍困他的黑暗了。
就讓他安安靜靜的睡吧……不要叫醒他……
「少主,您已經有好幾夜都沒闔眼了,而且連一點東西都沒吃,我為您燉了點湯,您喝了以後就去睡吧,接下來交由我來看顧吧!」
模糊間他依稀聽到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有誰走進來了。
「我不累也不餓!我要待在看著他醒來!」
「但是少主,再這樣下去連您都會累垮的!至少也吃點東西吧,您不是想看到他清醒嗎?那您就千萬要顧著自己的身體!」
「我知道了,你湯放著,先出去吧!」有些疲憊的聲音仍帶著不容違抗的威嚴。
輕輕嘆息了一聲,那人放下湯,依言退了出去。
「楓,告訴我,你什麼時候才肯醒來呢?」俯下身,男人深深的、痴痴的注視著那張昏迷不醒的容顏,那緊緊闔上的雙眼,那微微吐著呼吸的蒼白嘴唇,看起來就好像睡著一樣那麼的平靜,平靜的令人害怕他是不是會這樣永遠的沉睡下去。
「楓……」顫抖的將他摟進自己懷中,令人聞風喪膽的黑社會老大終於體會到失去一個人的恐懼,無聲地啜泣起來。
逍楓已經連續昏迷了好幾天,雖然在經過縝密的治療與細心的照料高燒已退,大人與小孩的性命都保住了,但是他卻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
沄瑞一直守在他身邊不肯合眼,幫里的事務都交給手下飛離代管,鎮日就是照顧著他、侍候著他,親自為他更衣擦洗身體、敷藥,長這麼大以來他從來沒有親身服侍一個人過。
望著他憔悴的臉色,與發炎的傷口,沄瑞為自己一時衝動所犯下的行為感到懊悔不已,看看自己將他折磨成什麼樣子了,楓是不是不肯原諒他所以遲遲不醒?他是不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懲罰他?如果他不是因為嫉妒、如果他不是因為吃沄安的飛醋竟忘了他懷孕的身子根本經不起這樣的對待……
他向來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就算是在受到敵手的槍擊,就算是隻身闖入對方幫派的地盤去談判,他也從來沒有膽怯過,但此時他卻害怕得不得了,唯恐會失去了面前沉睡的人。
「我知道你是在氣我那樣對你是不是?你可以打我罵我,但就是不要這樣不理我!只要你醒來,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他輕輕的握住了逍楓細白的小手,從早到晚,不停地訴說著,不顧疲憊不顧勞累,只知道全心全意的貫注著他,半步都不肯離開,深怕會錯過他醒來的那一刻。
多日不眠不休的守候,使得他無心整理儀容,原本英俊的面容長滿了未刮的鬍渣,黑髮凌亂,眼中怖滿了可怖的血絲,可他不在乎,他全部的心力都放在那個躺著的人兒身上。
「楓、你快醒來!我需要你!」
***
逍楓長長的沉睡著,在一片沉寂的漆黑中,他不斷聽見有人在耳邊呼喚著他的名字,那聲音好熟悉好熟悉,好像在哪聽過,但是他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呢?
當他好奇的朝著聲音來源處走過去,突然,一道燦爛的光線從無邊無際的暗處照了下來,照得他好刺眼好刺眼,他不由得掙扎著撐開了沉重的眼皮,想知道那是什麼光?為什麼會這麼亮?
他昏沉沉、困惑的舉目四望,發覺自己身在一個他完全不認得的豪華房間,身邊還佇立了一個滿臉鬍鬚的奇怪大叔,一看到他睜開眼就像中了什麼大獎似的,狂喜的抱住了他。
「楓!楓!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逍楓不覺皺起了眉,這個緊抱著他不放、蓬頭垢面的大叔是誰?干麻一直抱著他?還叫他的小名?還有這是哪?他怎會在這?老爸破產後他們不是就搬到了那間小到不能再小的破房子里嗎?什麼時候變這麼大這麼金碧輝煌?難道老爸中樂透頭獎翻身了嗎??
「楓,你昏睡了好多天了,我總算是盼到你醒了!」沒有看出他的疑惑,大叔握住他的手,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
「你……」逍楓舔了舔乾澀的**,好不容易才從又干又渴的喉嚨內發出了微顫的聲音,「這位……大……叔,你是誰?」
大叔一臉被打了一拳似的表情,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剛叫我什麼?」
「大……叔啊,」逍楓奇怪的說,「有什麼不對嗎?」
大叔的臉立刻黑了一半,「當然不對,我不是什麼大叔!我是沄瑞啊,你不認得我了嗎?」
逍楓眨了眨茫然的雙眼,輕聲說:「我不認識你耶!」
「楓,你開玩笑的吧!你怎麼可能會不認識我!」沄瑞激動的說。「你再看清楚一點。」
逍楓很努力回想了半天,似乎沒有這號人物的存在。「可我真的不認得。」
「你……竟然會不認得我!」沄瑞如遭雷擊,震驚的說:「怎麼會?楓,我不相信,你怎可能突然就不認得我了?還是你寧願選擇不認我嗎?」
看他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逍楓感到有些抱歉的垂下眼,「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你是哪一位,請問你是爸爸的朋友嗎?這裡是你家嗎?我記得我在學校睡午覺,等我醒過來卻變成在這裡了,是爸爸帶我過來的嗎?」
沄瑞終於注意到他的異狀,「楓,你爸爸早在三年前,你十七歲時就丟下你跑路了,你忘了嗎?」
逍楓一驚,混亂的說:「不可能啊,我早上去上學前才見到爸爸的,還有我明明下個月才滿十七歲,你怎會說是三年前呢?」
「你在說什麼?你早滿二十歲了,你……」沄瑞臉色驟變,楓這樣子真的怪怪的,「你在這裡乖乖躺著,我馬上去叫醫生來看你。」話畢,他心急如焚的沖了出去。
逍楓獃獃的望著他消失的背影,反覆思考著大叔對他說的那些話,越想越是滿腦子問號,不知道大叔聽見他的回答後為什麼那麼緊張,他又沒生病,沒必要請醫生吧?
他轉動著眼睛好奇的巡視著四周富麗的擺設,這房間真不是普通的大耶,簡直就像五星級旅館的總統套房一樣,就算是他們家在還沒破產之前也沒住過這麼豪華的,可是他究竟為什麼會躺在這裡?還有那位大叔在他清醒后的奇怪反應,都令他百思不解。
不久,門又開了,逍楓看見那個大叔帶了一個長相端正、戴著細眶眼鏡的男人走了進來。
「聽沄瑞說你不認得他了,」那男人戴著一個聽疹器走近他,應該是個醫生吧。「那你還認得我嗎?」
逍楓搖搖頭,「你是哪位?」
「我是常來看你的那個祥泰啊,你連我都忘啦,真是太傷心了!」祥泰誇張的作出傷心貌。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印象。」
「哇!看來你真的忘得很徹底耶!」祥泰拿起聽疹器替他檢查了脈搏和心跳,又拿出迷你手電筒在他眼皮上照了照。
逍楓戰戰兢兢的接受著診察,等一下應該不會需要打針吧?
「祥泰,怎麼樣?楓的情況如何?」一旁的沄瑞擔憂的問。
「檢查結果身體方面是一切正常,有問題的是他的精神方面。」祥泰轉向他,面色嚴肅了起來,「根據我的推測,他應該是得了『選擇性失憶症』,通常得到這種癥狀的患者都是因為受到了太大的打擊,一時承受不住,所以為了逃避這種痛苦,大腦的防護機治就會啟動,自動遺忘了那個讓他受到創傷的記憶,只記得他想記的部份。」
聽到醫生下的判斷,逍楓有些驚愕住了,失憶症?是指他嗎?怎麼會?
「選擇性失憶症?」沄瑞比他這個當事人更驚愕,整個人僵立在當場,「你是說他會忘了這三年間發生的事,是因為他潛意識裡不想想起我嗎?」
「恐怕是的。」
沄瑞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看了看床上一臉無知的楓說,「那他……什麼時候會恢復記憶?」
「很難說。」祥泰慎重的說:「要看病者的狀況而定,可能是暫時的,很快就想起來,也有可能一輩子想不起來。」
「是嗎?」沄瑞神色一黯,低沉的聲音透著一絲沉痛。「一輩子嗎?」
「你別想太多了,我想只要給他多一點時間,一定會恢復記憶的!」雖然他本人是造成逍楓失憶的罪魁禍首,但現在看他這副恍若世界末日的模樣,並不比那躺在床上的人兒好過多少,祥泰實在不忍苛責他,只有好言安慰道。
「我知道。」瞬間,沄瑞的眼神又變得堅定,閃爍著銳利的金光,就像個勢在必得的霸王。「就算楓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也無所謂,我要他的心絕對不會變的,我一定會讓他再一次接受我,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他流淚了。」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的了。」祥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來這個黑社會老大真的是動情了,「我先出去了,你和他好好談一談吧。」
等到祥泰離開后,偌大的房間只剩下沄瑞與逍楓兩人,頓時空氣中瀰漫了一片沉默的氣氛。
「請問……」止不住心頭冒出的疑問想問的衝動,逍楓率先打破了沉默:「剛才那個醫生說我失去記憶是真的嗎?」
沄瑞走近他,眉頭深瑣,「沒錯,你失去了十七歲到現在二十歲的記憶,這三年間發生的事與認識的人你全都忘了,包括我在內。」
「你是說我現在已經20歲了?」逍楓一臉不敢相信,「怎麼可能呢?我明明記得我下個月才過十七歲生日的!我又怎麼會突然失憶呢?」
沄瑞拿起床柜上的小鏡子遞給他,「你自己照看看吧,看看你的容姿與你印象中的自己變了多少。」
逍楓半信半疑的接過鏡子,有些緊張的舉起往自己臉上一照,躍入他眼帘的是一張過於蒼白的容顏,簡直像個殭屍般,幾乎要讓他認不出來鏡中人就是自己了,但那深邃的五官、澄澈如水晶般的眸子、時而流露著孩子心性的天真光采,如瀑布般滑順的黑髮與微微翹起的嫩唇,都和記憶中的自己相差不遠,仔細一看,又好像有些不一樣,是他的頭髮!變長了,髮型也變了,他記得他是留著和尚頭的,怎會突然變得長到垂腰?而且臉也變得圓了些,實在是太詭異了!
「怎麼樣?有沒有發覺不一樣的地方?」
他放下鏡子,「髮型完全不一樣,我的頭髮變得好長。」
「那是因為我喜歡你留著長發的關係,就一直不准你剪掉頭髮。」沄瑞解釋道,「現在你相信了吧!你其實已經二十歲了!」
「這麼說來我真的是二十了!」逍楓不得不接受現實的說,「所以你先前告訴我爸爸跑路的事是真的了,那我現在是住哪?我十七歲以前住的那個家還在嗎?」
「你當然是住這裡啊,」沄瑞理所當然的說。「你以前那個家我早就讓手下處理掉了。」
逍楓吃驚的抬起眉,「咦?這裡不是你的家嗎?我怎麼會和你住在一起呢?」
沄瑞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然後微笑的傾靠在他耳畔吹氣道:「當然是因為你是我的情人啊,所以這裡也是你的家羅!」
「你你你……說什麼?」感到耳邊一熱,逍楓紅著臉猛的往後一退,像不小心吞到了青蛙一樣嘴巴張的大大的,「你你是我的情人?可……可你是男的耶!」
「那又怎樣呢?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還是你想再次確定我的性別呢?」沄瑞抓起他的手,往自己胸前摸去,「是你的話,我可以免費讓你摸哦。」
當逍楓碰觸到男人堅硬寬厚的胸膛,像觸電般縮回了手,不知怎的覺得身體一陣發熱,下身隱隱發疼。「不……不用了,我非常清楚你是男的,我只是覺得奇怪我和你都是男的怎麼會是情人呢?」
沄瑞目光閃爍,但也只有一瞬間,「你不相信?要不要確認一下?」
「確認?怎麼確認?」逍楓傻傻的問,基本上他已深陷在情人竟然是面前這個大叔的打擊中,久久無法恢復。
「很簡單!就像這樣!」他倏地捧起他的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頭吻住了他的唇,趁他來不及閉上嘴的時機,將舌伸進裡頭翻攪逗弄,直到他呼吸急促、滿面紅暈,全身癱軟得像塊泥才肯放開。
滿意的看著他又紅又腫的**,「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很有感覺?」逍楓的身體是他一手調教的,所以他的每一處性感帶與吻哪裡最有感覺,沄瑞再清楚不過了。
逍楓恍神了一下,望了望自己身下的反應,竟大聲哭了出來:「嗚!怎麼會這樣?我一覺醒過來,不但過了三年,還和一個大叔變成了同性戀!嗚!」
沄瑞聽了,臉色整個都變黑了,上頭還掛滿黑線,想不到自己這麼努力哄他,得到的竟是這種反應,忍不住大聲起來。「說了多少遍,我不是大叔!!」
逍楓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的顫抖著,看來這位號稱是他情人的大鬍子男人脾氣不太好,而且好像非常不喜歡人家叫他大叔。
看到逍楓露出了怯懦的表情,沄瑞不禁暗斥自己不該又對他大小聲,「楓,你別害怕,我不該對你吼的。」他輕將他拉進懷裡安撫著,好不容易把人盼醒了,可不能嚇壞他。
逍楓被環繞在強而有力的臂膀中,一股古龍水與煙草混合的味道與男人溫熱的體溫立刻刻銘在他心頭,引起了他一陣熟悉的震顫,恍若很久以前就已經習慣這樣的接觸但卻想不起來,同時又有種想哭的感覺,令他想要逃避男人的擁抱。「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為什麼?」沄瑞用手摩擦著他的後背反問。
發覺自己的脈搏竟然喜悅的加速起來,彷佛很眷戀他的撫摸般,逍楓不自在的掩飾道:「因為……兩個男人抱在一起很奇怪。」自己是怎麼搞的?又不是發情期的動物,怎麼會無緣無故發起春來了?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不是說過我們是情人嗎?抱在一起是當然的吧!」沄瑞沉黑色的眸子直盯著他說。
見到他眼神中發散的熾熱,逍楓的心不自覺的狂跳著,囁嚅的說:「但……是……」完了,他發春發得越來越厲害了。
「有什麼好但是的?還是你想再次證明看看?」他湊近臉,作勢要吻他。
他的臉離自己好近好近,還將熱氣吹在他臉上,不知道為什麼,逍楓覺得心慌意亂,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連忙用手抵住他的胸前說:「不用證明了,我知道了。」
「真的知道嗎?那你叫我一聲沄瑞來聽聽!」看他一副慌亂的模樣,紅咚咚的雙頰與窘迫不安的眸子,像只受驚的小白兔,沄瑞強忍住想當場要了他的衝動,趁勝追擊的說。
「咦?」逍楓以為聽錯了,這樣叫太尷尬了吧。
「怎麼叫不出來嗎?」沄瑞將嘴貼在逍楓的耳朵旁說。「那我就吻你吻到你叫出來為止哦。」
眼看著他的唇真的要落下去,逍楓情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叫著:「沄瑞!」
「這才乖嘛!」像是給他獎賞般,沄瑞摸了摸他的頭,又說:「你剛醒來,肚子一定餓了吧,想吃什麼?我讓冷管家給你送來!」
一會對他凶,一會又對他這麼好,真是喜怒無常,令逍楓困惑極了。「那個我…不餓……」他突然揪緊了雙眉,垂下臉聲如蚊蚋的說:「我想……要……」
「想要什麼?」看他支支吾吾、有口難言的樣子,沄瑞催促道。
「我想要上廁所,所以請你先放開我讓我去上吧!」實在是快憋不住了,逍楓顧不得會不會丟臉了,乾脆一鼓作氣的說出來,從數日前昏迷開始他都沒有上過廁所,剛才醒來時就很想尿了,卻一直找不到機會。
「原來是這樣啊,你早說不就得了,忍尿可不好哦!」沄瑞露出了瞭然的微笑。
你一直抱著我不放,我哪有機會去廁所,正當逍楓委曲的想著時,忽然感到身體一個騰空,原來是沄瑞打橫將他抱了起來。
「哇,你你做什麼?快放我下來!」像王子抱公主的姿勢,令逍楓又驚又窘的掙扎著,幸好現場沒有別人在看。
「你失去記憶,當然也不記得浴室的位置了吧,你不是急著去上嗎?乾脆我帶你去比較快!以免你找浴室找半天。」沄瑞說著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不鬆手。
「你只要告訴我在哪,我可以自己走去的。」逍楓不放棄的繼續掙扎著。
「你現在身體還很弱,當然是由我這個情人效勞啦!」沄瑞完全推翻了他提出的異議,「你不要再亂動,小心掉下來哦!」
在身體掛在半空中的恐懼下,逍楓只有乖乖閉上嘴,自動將手勾住他的脖子,任他抱到浴室里。
被好好的安置在馬桶上,逍楓低垂著頭望著地板上男人的鞋子,苦惱著這是什麼狀況?
他是很想站起身來尿尿,問題是面前有對虎視耽耽的黑瞳正直勾勾的盯著他看,就像受到監視一樣,叫他怎麼尿得出來?
「你能不能先出去啊?」被那道赤裸裸的眼光刺得全身如坐針氈般忸怩不安,逍楓不得不開口說。
「為什麼?」沄瑞挑起眉毛,好像他的要求很無理取鬧似的說。
「因為……你在這裡看…我會上不出來。」逍楓是很想直接叫他滾出去,但是男人身上發出的迫力讓他覺得他絕不是好惹的人物,向來懦弱怕事的他只有用沒什麼威脅力的語氣說。
「不必這麼拘束吧!我不是說了我們是情人,你身上每個地方我都看過摸過了,沒什麼好遮掩的,你就不必顧慮我直接尿出來吧!」沄瑞雙手環抱著胸不以為意的說。
逍楓一聽,立即面紅耳赤,這男人真的和自己這麼親蜜嗎?那他也看過自己具備男女器官的**了?甚至是直接碰觸過?天啊!不會吧!腦中忽然浮現出自己與他肌膚相親的影像,一股強烈的羞恥沖入腦門,他連忙甩了甩頭,硬是將那令人血邁噴張的一幕甩出九霄雲外。
「可是我不習慣上廁所時有人盯著我啊!」逍楓鼓起勇氣拚命想要說服他,就算自己過去再怎麼熟悉他,對現在的自己來說他還是相當於一個陌生人,萬一他以情人的身份要求自己的身體的話,他要以什麼借口逃離貞操不保的危機?
沄瑞玩味的審視著那張紅得像醉酒的貴妃般明照人的臉,更加打定主意不離開了。「那你就當我不存在吧!我站在這裡又不會礙到你!你不是很急嗎?再不快點尿的話萬一尿褲子的話就不好了!要不要我幫你一把?」
生怕他真的會伸出手來脫自己褲子,逍楓在兩害相權取其輕的考量下只能選擇屈從。「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上的。」
沒辦法,他撐起了沉重的身子站起身來,背過他,然後閉起眼睛,努力忽略背後射來的那道灼人的目光,手顫抖的拉下了褲子的拉練,一口氣尿了出來。
當那丟臉的噴射水聲清楚的響在安靜的浴室中,逍楓羞得簡直想往地洞里鑽,尤其是身後還傳來那又夾著若干寵溺的戲謔聲:「量很多嘛,一定忍很久了吧!」
老天爺啊!讓他死了吧!逍楓從來沒想過上個廁所竟會令他這樣狼狽、這樣無地自容,簡直像被視奸一樣,又不能叫那個始作俑者出去,真是欲哭無淚啊!
「上好了嗎?」當他好不容易解放完畢,正想喘口氣的時候,沄瑞冷不防的走上前低頭在他的耳垂邊低聲問道。
「好了!我上好了!」逍楓一驚,擔心他又會有什麼驚人之舉,便迅速的拉上拉鏈,大叫著說。
「既然上好了,我抱你回床上去吧!」不給他有拒絕的機會,沄瑞一下子抱起了他。
這男人怎麼老愛抱著他?他又不是貝比,是有長腳的耶!而且剛才還一直看著他上廁所,彷佛不知道他被瞧得臉都快燒出火來了!難道自己以前每次上廁所時他都會在一旁看嗎?「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他急著要掙脫他的懷抱,不管失憶以前的自己是怎麼習慣這種行為,他都不想再被抱出去了。
「乖,聽話,你身體還弱著,不宜隨便走動!」沄瑞安撫著在懷中掙扎著他,「別忘了你肚子里還懷著我們的小孩呢!萬一摔倒了可就糟了!」過去他從不曾對逍楓這麼好言相待過,自從他差點失去他以來,他就決定要盡全力寵愛他。
「你說什麼?」逍楓一聽瞪時瞪大了眼,微張著嘴獃獃的看著對方,腦里還有點轉不過來,這個男人在說什麼?說他懷了他們的孩子?他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我說你現在是懷了孩子的身體要特別小心!」
「你騙人的吧!」在過度的震驚中,逍楓極度混亂的說。「我怎麼可能會懷孕?」
將他震驚不信的神色看在眼底,沄瑞不禁微微動了怒氣,他就這麼無法接受自己懷了他孩子的事嗎?但沄瑞還是耐著性子說:「是真的,你要是不信的話就看看自己的小腹,是不是覺得突了起來?」
逍楓依言往下一看,果然看見自己變得**的肚子,他不敢面對現實的眨了眨眼,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惡夢吧,只要醒來就會恢復正常了!但當他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覺到那扎人的痛楚時,圓圓的肚子非但沒有消失,反而證明了男人的話是真實。「嗚!」眼前一黑,他就這麼昏了過去。
沄瑞搖晃著失去意識的人兒,臉上的擔憂之情更濃了。「楓!楓!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他飛快將他抱到了床上,緊急將在客廳喝茶的詳泰又找了過來。「詳泰,你快來看看楓怎麼了?」
詳泰依言替逍楓檢查了一下,「他沒事,恐怕是因為一時的記憶混亂而引起的昏迷,過一段時間自然就會醒了!」
沄瑞不太放心地說:「你確定他真的沒事嗎?」
詳泰自信滿滿的說道:「相信我的醫術,我是絕不可能診斷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