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開著跟同事借來的車子，程格非回到饒家。

一進門，她就看到坐在客廳里，優雅看著雜誌的余君怡。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有些意外她的出現。

「這個問題真是好笑，」她也很不客氣的回答，「你似乎忘了，我是住在這裡的。」

余君怡的眉頭皺了起來，「但是你已經搬出去了。」

「法律有規定我搬出去不能再搬進來嗎？」程格非懶懶的反問。

她的表情頓時僵住，「你要搬回來？」

「你放心，今天不會。」

看到她鬆了口氣的神情，程格非頑皮的追加一句，「但明天就難說了。」

看出她明顯的促狹，余君怡露出惱怒的神情。

「跟我作對是沒有好處的。」

「我才沒空跟你作對。」她頭也不回的爬上了樓梯。

「非非！」聽到聲音出房門的林寶桂，一看到她便立刻來了個大擁抱，「你可回來了。」

「桂桂，我好想你喔！」抱著她，程格非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你這孩子真不乖，」林寶桂懲罰似的拍了她的後背一下，「怎麼可以離家出走？」

「桂桂，我不是離家出走啦，只是想要一個人靜一靜而已。」她微笑的表示。

「那你靜的時間也夠久了，該回來了吧？」

「再說！」程格非沒有給予直接的答案，只是拍了拍林寶桂的手，「我要去幫維邦剪頭髮了，我們等一下再聊。」

「好，我去幫你弄杯果汁。」

「好啊！」她露出一臉渴望的表情，「我好久沒喝到你親手打的果汁，好想喝喔！」

「等你剪完就可以喝了！」林寶桂寵愛的拍著她的臉頰，輕快的下了樓，「君恰，你要喝嗎？我順便幫你弄一杯。」

余君恰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對「順便幫你弄一杯」這幾個字，她聽起來還真覺得刺耳，偏偏對象是饒維邦的媽，就算有什麼不滿也只有硬生生的吞下。

「謝謝！」她做作的說道，「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林寶桂揮了揮手，「你是客人怎麼好意思要你幫忙，你坐吧！可記得別上去打擾他們小倆口。」

聞言，她只得收回自己的腳步，不快的坐到沙發上，目光卻不時的飄向樓梯的方向，想像著房間現在可能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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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需要一個新造型。」

饒維邦專註於眼前的設計圖，一點都未把程格非的話給放在心上。

「維邦，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我現在要幫你剪頭髮了。」她很有耐性的重複了一次，「而且這次我決定要幫你換個新造型。」

他從設計圖中微抬起頭，只見她拿著一把看來很銳利的剪刀在他的面前晃動。

看著她的表情，他心中突然響起警鈴。她那個樣子哪像是要幫他剪頭髮！

「你想幹麼？」他強迫自己留在原地，雖然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設計圖蓋住自己的下體，天知道她一瘋起來又想玩什麼遊戲。

「幫你剪頭髮啊！」程格非天真的重複了一次，「你怕嗎？」

「我怎麼會怕？」饒維邦乾笑了一聲，「只是你想剪哪裡的頭髮？」

她先是楞了一下，最後忍不住敲了他的腦袋，「當然是這裡的頭髮，不然你想到哪裡去了？」

聽她這麼說，饒維邦微鬆了口氣。

「可以嗎？」程格非又問。

「只是頭髮？」他再次確認。

見她肯定的點頭，「只是頭髮。我發誓除了你的頭髮之外，不會碰其他任何地方。怎麼，不相信我嗎？還是怕我的技術太差？」

「怎麼會？」饒維邦伸出手拍了她的屁股一下，「在我心中，你已經是最好的了。」

這句話聽起來很窩心，但是還是不足以消除他的罪孽。

「只要十分鐘。」她將椅子給移到一個適當的位置，「你只要給我十分鐘，我就會給你一個煥然一新的造型。」

「十分鐘？！」饒維邦被動的任她擺布，「這麼快！」

「當然！要表現出一個優秀髮型設計師的功夫，剪法的功力可是最不簡單的，我會讓你見識到我這幾年努力的成果。」

聽到她的話，饒維邦忍不住揚起了嘴角。當初一個生澀的小女孩，慢慢的在他眼前變成了個甜美的女人。

他忍不住拉下她的小臉，然後在她的唇印下一吻。

程格非的臉霎時酡紅，微微推開了他，拿起剪刀，看著他烏黑的髮絲，深吸一口氣后，快速俐落的下刀。

饒維邦依然專註在自己的設計圖上，被剪掉的髮絲掉到圖上面，他也只是隨手將之揮到地上，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會在她的手裡變成什麼模樣。

「好了！」

還真的只是一下子的時間，饒維邦瞄了下擺在桌上的時鐘，只花了八分鐘。

「很有效率！」他對她伸出手，「拿面鏡子給我看。」

「要看的話，你自己拿。」程格非飛快的收拾起自己帶來的傢伙，準備在他發火之前閃人。

只是她的舉動全落在他眼裡，他倏地從高腳椅站起身，這才覺得頭頂一涼。頭一低，看到落在地面上的黑色髮絲，他下意識的抬起手摸著頭頂。

沒有！什麼都沒有了！

他立刻察覺不對勁，衝到了落地鏡面前，「程格非！」他大聲的吼道。

一聽到他的聲音，他就像是腳底抹油似的，跑得更快了。

「怎麼回事？」林寶桂在廚房裡忙著打果汁，聽到自己一向冷靜的兒子大吼，好奇的探出頭。

「桂桂，我先走了。」程格非腳步輕快的向門口移動。

「不是說要喝果汁嗎？」她不解的問道。

「下次吧！」

「程格非，你給我站住！」就在此時，頂著光頭的饒維邦從房裡沖了出來，追向那急著落跑的女人。

看到他，林寶桂不由得一楞，「先生，你哪位啊？」

「我沒時間聽你耍寶。」饒維邦近似咬牙切齒的說著。

他趕在程格非塞進那台小SOLIO時，一把將她給拎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快放我下來！」看到他臉上兇惡的表情，她的臉色僵硬得跟木頭一樣。

饒維邦輕而易舉的將她給抓起，她的雙腳瞬間懸空。

「你剛才到底在做什麼？」想到自己變成一個大光頭，他就算想冷靜也冷靜不下來。

「幫你剪頭髮啊！」她強迫自己說得理直氣壯。

「卻把我剪成這樣？」他怒瞪著她。

「也不難看啊！」她的口氣有著心虛。

他用力的搖晃著她，表現他的怒氣。

「你再搖下去，我就要吐了啦！」程格非警告。

饒維邦立刻停下自己的動作，改而一把將她給甩在自己肩上，轉身走回家去。

「喂！你放我下來！」她使勁捶著他的後背，覺得自己這樣被扛著，實在亂沒尊嚴的。

「別亂動，」他用力的拍打著她的屁股，「若是掉下去的話，我可不負責！」

程格非看著林寶桂，「桂桂！」她立刻發出求救的訊號。

「維邦啊——」

「媽，你最好不要管！」饒維邦銳利的眼神掃了過去。

「我不是要幫忙求情，」她一點都沒有被自己兒子的棺材臉嚇到，「只是非非年紀小，在床上你可別太粗魯了。」

饒維邦聞言，對天一翻白眼，一臉受夠了的表情。隨即扛著掙扎個不停的程格非，頭也不回的步上樓梯。

林寶桂在樓下還能清楚的聽到房門被重重用上的聲音。

「你可別去！」她拉住了正打算要跟上去的女人。

「可是——」余君怡焦急的看著樓上。

「他們才是天生的一對。」她可不是個獃子，當然看得出這個女人對寶貝兒子的企圖，只是這個女人實在太過精明，所以不是她喜歡的媳婦人選，加上維邦也不喜歡她，所以她想也不想的早在多年前第一次見到余君怡的時候，就把她給三振出局了。

「可是我不論外貌或學歷都勝過那個女人！」

「是這樣沒錯，」林寶桂臉上閃著優雅的笑容，「但是緣分不屬於你，就算你是天仙下凡也強求不來的。」

「我——」

「什麼都不用說了。」她逕自打斷了她的話，「我的果汁弄好了！」強迫似的拉著她的手走向廚房，「陪饒媽媽喝吧，等一下饒伯伯回來之後，我們三個一起出去吃個飯。」

「可是我想——」

「別想了！」她再次打斷她的話，「聽說你是做珠寶設計的……」

林寶桂硬是拉著余君怡天南地北的聊起來，完全不給她任何機會去打斷樓上的那一對愛情鳥。

她可是好不容易盼到這一天，心想最好兩個年輕人別避孕，才可以早點讓她抱個孫子，雖然比她所想的晚了十年，到終究還是盼到了。

林寶桂不禁露出期待的神情。她還真想抱著孫子出門去，接受他人那種讚歎的眼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