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我們沒辦法選擇過往,卻能掌握未來,讓我們互相勉勵吧──以手抵著下顎瞪著窗外,顏冠綸微微閃神,腦子裡不由自主的閃過她當時的聲音和表情。

長久以來,他無法解開的心結,彷佛讓她那短短的三句話給「融解」了,現在想起來似乎也沒什麼了不得,那麼之前他是在痛苦個什麼勁兒?甚至連想都不願去想起,更遑論去提起。

不過和她談過之後,他豁然開朗,那份陰影雖不致全然拔除,但卻似乎較能坦然面對,彷佛那已不再是積壓在他腦子裡的沈痾,連肩膀都覺得輕了許多。

他看過之前叫楊佑均調查她的報告,那些資料足以證明她的誠實,而她說過的每句話也都在報告中得到證實,包括她的母親和她兼差打工的過去,真是一路辛苦走來。

她實在太累了,而他,不知不覺間興起照顧她的念頭……

轉身拿起桌上的咖啡,他陡地凝著杯中已涼的褐色液體發獃──這些天不知道怎麼搞的,似乎不再那麼習慣把咖啡當開水喝,連咖啡放到變涼都沒發現,難道他在和她為了咖啡起爭執時,不自覺被偷偷洗了腦?!

「冠綸?冠綸!」

耳邊有隻蒼蠅不斷的吵他,終於,他回過神來。「什麼事?」原來是楊佑均這隻大蒼蠅,又在哭夭了,討厭!

「今天晚上跟何董的餐會,你沒忘了吧?」楊佑均盡責的提醒道,雙眼盛滿狐疑的偷覷他。

剛才冠綸是在發獃嗎?天啊!他認識冠綸少說也有十年了,那傢伙一直都是正經到不行,做起事來一絲不苟,害他跟著戰戰兢兢,曾幾何時,冠綸也會做「發獃」這種浪費時間的事?看來老天要下紅雨了!

「噢!」顏冠綸突地呻吟了聲,煩躁的抹了抹臉。「我可以不去嗎?」

「這個約會是你自己訂的。」楊佑均再次盡責的提醒。

「天曉得我是著了什麼魔才會去訂這個約會!」他無力的抹了抹臉。

何董嗜酒是出了名的,每回不喝上個三、五瓶烈酒絕不放人,而他憎恨那種被酒精控制理智的無力感,能不和何董應酬就不去;偏偏何董在政商界算得上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且不死心的邀約多次,再推下去恐怕連生意都別做了,所以那時他也只能應允。

不過現在他後悔了,與其應酬喝酒,他還寧可回去陪爺爺那老頭子看HBO。

「別說我沒提醒你,何大小姐也會出席。」楊佑均露出憐憫的眼神。

「不會吧?!」猛地拍了下額頭,顏冠綸不想去的念頭更加強烈了。「不是聽說她出國留學了嗎?怎麼會突然回來了?」

那女人根本是個花痴,以前在台灣時就纏得他想扁人,好不容易出國去留學,現在卻突然說回來了而且還要和他一起用餐?!天,他簡直要哀號了。

「不知道,說不定是何董叫她回來的也不一定。」楊佑均聳聳肩,反正事不關己,隨便猜臆也沒罪。

顏冠綸靈光一閃,驀地想起自己的喜宴,驚喜的喊道:「等等,我結婚有發帖子給何董耶,雖然我不太記得那天他有沒有到場,可是他應該知道我已經死會啦!」

「如果他在乎你已婚的身分,我想他不會讓何大小姐跟著出席。」楊佑均涼涼說道。

「你……什麼意思?」好不容易稍稍振奮的精神再度萎靡了下來,顏冠綸垮下肩,滿臉不敢置信。

「你很清楚我是什麼意思。」現在的人道德觀念越來越差了,遇上條件好的男人,即使使君有婦,不在乎的女人仍大有人在,實在是世風日下啊!

「……」

「要不要我打個電話跟老爺子報備一下?」睞他一眼,楊佑均最後還有問題。

「多事!」狠瞪他一眼,冠綸心裡清楚這個電話不是打給爺爺,而是打給駱穎琳,畢竟楊佑均打從跟在他身邊做事開始,從來不曾這麼「貼心」過。

這傢伙根本是存心看他笑話!

「OK。」無所謂的聳了下肩,楊佑均開門準備退出辦公室。「那麼下了班后我來接你,晚上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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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顏偉滔邊看電視邊聊天,駱穎琳一邊漫不經心的偷覷牆上的壁鍾──都快十點了,怎麼「他」還沒回來?

或許是那日的出遊,雙方或多或少探及對方的內心深處,這些天下來,她總在不經意間注意他,這似乎是不太妙的兆頭,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教她既懊惱又沮喪。

「穎琳啊,別等冠綸了,他去應酬應該沒那麼早回來。」剝了顆瓜子丟進嘴裡,顏偉滔狀似不經意的提起。

突然被拆穿心思,她的臉上浮起兩朵粉嫩紅雲。「我、我沒在等他啊!」

「有沒有都好,爺爺又不會笑妳。」他嘴裡說不笑,卻像個老頑童似的格格笑了起來。「其實妳嫁進來之後,冠綸已經收斂很多,以前一個月看不到幾天人影,現在倒是天天回家吃晚餐,爺爺可得要好好謝妳才行。」

「呃……那、那跟我沒關係的啦!」她哪有那麼大影響力?那個冷硬脾氣的男人,她可沒能耐改變他。

顏偉滔斂起笑意,拍了拍她的手。「多虧有妳,那孩子最近正常多了。」

「他沒什麼不正常啊,只是冷淡了點,其他都還好啊!」駱穎琳不明所以的睞他一眼。

淺嘆一口,有些事還是得讓她知道比較好,免得她什麼都不知道,和冠綸產生間隙可就不好了,於是顏偉滔緩緩的開口。

「三十年前,冠綸的爸爸愛上一個酒家女,冷落了他的妻子和剛出生的冠綸,他的妻子為了報復他,丟下孩子每天在外勾三搭四,然後在冠綸剛滿周歲的時候,車禍傷重不治,當時車上還有另一個男人。」

駱穎琳狠抽口氣,不意老爺子會突然談起這段往事。

「冠綸的爸爸原想將那個酒家女帶回來照顧冠綸,誰知道那女人竊走一大筆金錢之後就消失無蹤!這件事對冠綸的爸爸打擊很大,這才知道自己親手毀了一個完整的家庭。」顏偉滔臉色凝重,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他生活在深深的自責里,最後在冠綸三歲的時候,他……」老人家的聲音抖顫,竟沒辦法再說下去。

「爺爺!」駱穎琳心疼的伸手抱住他佝僂的身子,雙眼泛紅。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沒有人願意再提及這段往事,也霍地明白他那冷淡的性子由何而來──畢竟太不堪回首的過往,逼得他不得不早熟面對,且一探及便憶起當時的沈痛,自然沒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久而久之便形成禁忌。

她以為自己的遭遇已是夠慘,沒想到他的過去更讓人心疼,那一幕幕假想畫面就像跑馬燈般閃過她的腦海,心臟恍似被狠心拉扯一般揪疼,更多的,是對他的不舍。

當時他還只是個孩子啊!而他的雙親竟以如此殘忍的方式棄離他而去,相較於她還有母親疼愛,已比冠綸幸福太多!

沒有人應該承受他人加諸在自己身上的傷痛和過往,可偏偏每個人都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力,只能被迫地全盤接受,表面上或許可以假裝什麼都不在乎,卻只有真正受過傷害的人才能明白其間的痛楚。

過了好半晌,老爺子以沙啞的聲音再度開口。

「後來冠綸就跟著我,也不知道他對那件事知道多少,總之他是個性格內斂成熟的孩子,他不曾問過我任何有關他父母親的事,卻又好像什麼都知道,這讓我更為擔心。不過這一切慢慢的改變了,自從他娶了妳之後,生活作息越來越正常,在家的時間也變多了,所以爺爺相信這全是妳所帶來的轉變。」

「我……」事實並不是這樣啊!她沒辦法對老人家明說,其實她和冠綸之間並非真實的婚姻,兩人的關係就像隔開兩間房的門扇,此路不通啊!

「放心,我不會讓冠綸做出像他老爸所做的糊塗事,更不會讓冠綸欺負妳,所以請妳給冠綸幸福。」老人家說到最後,簡直可以稱之為哀求了。「千萬別像……」

小手緊緊包覆著老人布滿縐紋的掌,駱穎琳心頭的激動難以平復,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不會的爺爺,除非冠綸不要我,不然我絕不會離開他,更不會做出任何背叛他的事情!」

「嗝~~都、還沒睡啊?」顏冠綸踩著蹣跚的步伐讓楊佑均攙扶著進門,樣子有點怪,雙眼滿布紅絲,而且聲音大得嚇人。

駱穎琳從沒聽過他用這麼大的聲音說過話,她怔愣了下,直至鼻端接收到刺鼻的酒精味,她赫然明白他喝了酒,而且似乎還喝了不少。

「抱歉,老爺子、嫂子,我擋半天,冠綸還是醉了。」楊佑均歉然說道。

他的酒量極好,又是顏冠綸身邊的特助,自是擋酒的最佳人選,但麻煩的是,何董根本不屑和他喝酒,只願跟冠綸喝,加上何大小姐蓄意灌酒,要不是他始終保持高度警戒,說不定這會兒還沒辦法將冠綸完整的送回家來。

誰曉得何大小姐不會將他吞噬入腹?呿!

「誰、誰說我醉了?」和世上所有喝醉的人一樣,顏冠綸打死不承認自己醉了。「至少……我還記得那個……何大小姐長、長什麼樣,不會認錯的!」

哇咧~~連何大小姐都扛出來說,還說他沒醉?!

楊佑均大小汗齊飛,就擔心駱穎琳會亂吃飛醋。

「我知道你很清醒。」不願去追究誰是何大小姐,即便心頭因他提及的女人而感到些許沈鬱,她卻認為自己沒有在乎的權利。「佑均,麻煩你幫我把他扶進房好嗎?」

「沒問題。」楊佑均義不容辭,他也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誰知道等等會不會掃到颱風尾?他趕忙將腳步顛躓的顏冠綸扶往樓上房間。

「這孩子今天是怎麼搞的?我好些時候沒見他喝得這麼醉了。」顏偉滔搖搖頭,擔心之情不言而喻。

「別擔心啦爺爺,你先去休息,我來照顧他就可以了。」丟給顏偉滔一個安撫的笑容,她催促著老人該睡覺了。

老人家擔憂的再看看孫兒消失的方向,再度搖搖頭,這才緩緩踱步回房。

駱穎琳輕嘆口氣,見爺爺終於進了房間,這才旋身上樓走向顏冠綸的房間。

楊佑均正巧由房裡走了出來,在房門口遇上走近的駱穎琳。「呃,嫂子,我把冠綸丟上床了,接下來就麻煩妳了。」

「不好意思,把你拖到這麼晚。」人家家裡也不知道有沒有妻小,耽誤到人家的私人時間著實不好意思,她滿懷歉意說道。

「別這麼說,這是我該做的。」他哂然一笑,帥氣的告辭走人。

駱穎琳一走進房裡,便聞到濃濃的酒精味,她微蹙眉心,上前幫他把鞋襪脫去。

「別搔我……呵~~很癢耶!」當駱穎琳在脫他襪子的時候,他陡地像個孩子般格格發笑,身體像蟲一樣扭動。

「……」駱穎琳的動作頓了下,使勁抓住他亂動的長腿。「別亂動啦!我幫你脫襪子。」

「不脫,好癢~~」

「不脫很臭,一定要脫掉才能睡覺!」

「我沒有要睡覺啊!」

「那你要幹麼?」見鬼了,酒醉的人在這麼晚的時間跟她說不睡?!難不成去當小偷喔?

「我要……欸……」慵懶的側躺在床,他攢起眉,混沌的雙眼透著一絲迷惘,視線定在她略顯擔憂的小臉,霍地咧開嘴傻笑。「我要、抱抱。」

雖心知他醉言醉語,但駱穎琳的心頭仍猛烈跳了下,她不爭氣的紅了臉蛋,以膝壓住他的小腿,這才順利脫去他的襪子。

「別胡說!快休息吧!」她佯裝惱怒的輕斥道。

「沒亂說,我想抱抱!」他像個孩子似的抱住枕頭,臉頰還在枕上摩挲。「媽媽沒有抱過我,爸爸又不見了……」疲累的閉上眼,他似呢喃的發出囈語。

「冠綸……」一時間同情心泛濫成災,她輕撫他的額,伸展雙臂環抱住他。

全然沒預料到她會有這般的舉動,顏冠綸猛地狠震了下。天曉得他根本沒醉,是一進門便聽到她跟爺爺說的話才刻意裝醉,楊佑均雖不明就裡,倒也很配合的陪他一起演戲,演得天衣無縫。

他之所以裝醉,是壓根兒不信這女人的信口雌黃,原以為裝得像孩子般耍耍賴,她便會不耐的露出真面目,誰知道她的反應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他反而成了受驚的一方,恐怖的是,身體竟還在瞬間產生要命的反應?!

最最麻煩的是,現在怎麼辦?

戲演到一半總不能自己露出馬腳,一旦穿幫絕對丟盡顏面,倒不如演得徹底一點,正好可以看看這女人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葯?

心念一轉,他努力平緩自己瞬間揚起的衝動,霍地旋身反抱住她,結結實實將她抱個滿懷。

「別亂想好嗎?」淺嘆口氣,她放大膽子以指輕撩他的黑髮,他脆弱的模樣,將她潛意識裡的母性全部激發出來,現在的她只想好好的呵疼他、安慰他受傷的心靈。「往後就讓我來照顧你。」

說著她漸漸紅了眼眶,自己都感動得莫名其妙。

顏冠綸的掌在她背後收攏成拳──

該死!她以為他是沒斷奶的奶娃,還需要人照顧嗎?可為什麼,明明心裡嗤聲不斷,他卻感到眼眶微澀,某種陌生的情緒正啃咬著他的堅強和蓄意表現的冷淡,教他忍不住想緊緊的抱住她,甚至想……吻她?!

天~~這女人到底給他下了什麼樣的魔咒?

他抬起頭,在自己的腦子還來不及反應之際,薄唇已然貼上她唇邊的紅嫩,微顫的淺吮起來──

驚愕的瞠大雙眸,駱穎琳的心跳像斷了鐵軌的雲霄飛車一飛衝天,她瑟縮且變得僵硬,然後感覺他的擁抱更緊了些。

她凝著他緊閉的雙眼,暗斥自己心術不正;他只是在尋求慰藉及安全感,而自己才剛信誓旦旦的願意為他付出,怎能因為一個吻就退縮?

況且他現在醉得厲害,說不定根本不曉得自己做了什麼,她又何須太過防備?

說不出的心疼讓她卸下心防,她試著放鬆自己,笨拙的揚起小臉承接他的吻──酥酥麻麻的,很難形容的體驗,雖然只是唇與唇的碰觸,卻是她生平第一個異性之吻。

感覺到她的抗力消失,顏冠綸低吟了聲,霍地加重吻的深度,舌尖不安分的撬開她的牙關,長驅直入的吸吮她口中的甘甜。

「冠、冠綸……」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是提供他溫暖及慰藉,並不代表她能接受他為所欲為啊!她試著由緊貼的四片唇瓣里擠出一點聲音,但聲音小得可憐,幾乎難以聽見。

「妳好香喔!」她真的好香,身上有種淡淡的雛菊香,甜而不膩,就像上等的毒藥,教人一嘗就上癮。

「不是……我們不該……」不該是這樣的,她承認自己喜歡他──

喜歡?!她被突然竄進腦海的字彙嚇壞了,不明白自己怎會想起這兩個字?

難道她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這個面無表情,冷冷淡淡的男人?

老天!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怎會到這敏感的時刻才發現?

「我們是夫妻不是嗎?」他不滿的蹙起濃眉,一個翻身將她壓在床上。「我們之間沒什麼不能做的!」

「你……」詫異的瞠大雙眸,她糊塗了。「你沒醉,對嗎?」

酒醉的人怎可能說出如此條理分明的話?若他真的沒醉,又是為了什麼原因要騙她?

「沒醉,我當然沒醉!」心口一提,他還當真忘了自己在裝醉,連忙裝出一副醉漢的模樣。「我只要抱抱……嗝!」末了還打了個酒嗝作為掩飾。

「你……」她無措的凝著他,鼻端充斥著他身上濃重的酒精味,整個腦子都亂了,當真分不清他是真醉還假醉。「好,你沒醉,不過現在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她使力推開他,慌亂的拉扯自己的衣服由床上爬起。

「別走!」大掌順勢抓住她的細腕,再度將她拉躺到床上。「陪我好不好?」這句倒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他今天並不想孤枕獨眠。

「我我我……我就在隔壁房,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可以敲門。」她怎麼會讓事情變成如此難以收拾的局面?

她需要時間和空間整理自己的心情,但即使她願意把自己交給他,也不該是這種混亂的時刻──天!她是不是也醉了?怎會想到那裡去?!

她慌亂的再度推開他的擠壓,火速跳下床,逃得遠遠的。

顏冠綸真的累了,雖然他並不想一個人睡,可腦子裡的酒精腐蝕了他的行動力,他頹然的躺下,以臂按壓泛疼的額。「我不想一個人睡……」

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糟,但駱穎琳沒辦法說服自己跳上他的床,更少在這整個房間都充滿酒味的現在。

她不安的揪緊自己的領口,用力咬了咬下唇。「記住喔,我就在隔壁,有不舒服記得跟我說。」然後拉開門板,逃難似地逃離他的房間。

耳里清楚的聽見關門的聲音,他挪開壓在額上的手臂,嘴角微微勾起。

他的小妻子原來不是個隨便的女人,即便兩人已是再正式不過的夫妻,她還是不肯輕易跳上他的床,是個懂得矜持的小女人呵~~

翻個身蓋上被,他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準備入眠,腦海里浮現適才她生嫩的反應,身體的某個部位誠實的起了變化,令他懊惱的低吟。

她想照顧他、不會背叛他,光這兩個理由就足以收服他──他明白自己其實不貪求的,心底一直有個柔軟的區塊等待真正懂他的人來進駐。

他和她都受過長輩附加在身上的痛楚,他相信類似的背景更容易讓她懂他,況且他對她也產生生理上明顯的渴求,兩人又是名正言順的夫妻,那麼就……

順水推舟,讓現下的形式婚姻變成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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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亨的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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