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舞台的音樂輕柔流泄,燈光與走動的身影交錯輝映,合身剪裁的衣擺、裙擺隨著節奏擺盪,模特兒的姣美曲線展露無遺。
舞台下鎂光燈四起,上流名媛、時裝同業、媒體記者齊聚一堂,其中不乏來自巴黎頂級的時尚設計師。
韓司站在舞台下,欣賞著自己新一季的作品,於每個模特兒走至伸展台前端時,側著臉與身旁的幾位友人交頭耳語。
舞台後,布幔垂落處,童賡晴掀開垂落的布幕,放縱視線於前方舞台下的人群中一陣搜尋。
很快地,她找到了欲搜尋的對象,深情的眸光緊緊地凝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彷彿這是最後的機會,要將他永遠烙入記憶深處。
然而在幾位模特兒退回後台時,賡晴終於拉回了視線,她看了眼忙亂的後台,看著阿茵稱職地來回穿梭其間,指揮全局。
曾經她有過同樣的生活經驗,看著模特兒來回忙碌地穿梭於幕前幕後,然後她站在阿茵的職位上,與她做著同樣的工作,指揮著幕後的一切。
但是她自己改變了一切,她貪心地愛戀上他,由一個小助理躍身成為他的情人,讓兩人的關係由簡單變為複雜。
曾經單純的她,認為自己雖不是唯一,但最終韓司只會愛她一人;而如今想來,這不僅是單純更是愚不可及的奢望。
笑了笑,夢醒時總讓人難受,然而心痛卻只能永留於心底,讓歲月掩去痕迹,漸漸麻痹。
再度拉回視線,賡晴發覺阿茵已來到她身旁。
「賡晴姐,要不要先到這邊坐一下,再半個小時左右,就會進入第二階段的內衣秀部分。」主動拉起賡晴的手,阿茵走向置衣架旁的兩個座位。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使她對於童賡晴的才華和剛柔並濟的性子,有了改觀,甚至十分佩服。
在空椅上坐了下來,賡晴看著忙成一團的後台,在看看一旁綻著甜美笑容的阿茵。
「韓司有你這樣的好助手,是上輩子修來的好福氣。」臉上劃開一抹淡淡的笑,她不做作地讚美。
若人真有前世來生,她想很多女人在前世恐怕都對韓司有所虧欠,否則他今生又怎能遇到那麼多肯幫他的女人?
她是如此,阿茵的幫助更是早已超越了一個助手該做的,至於小山芳櫻呢?以她今時今日的知名度,肯到T市來幫韓司宣傳,為的肯定不是酬勞。
「其實我也只是盡職責而已。」阿茵靦腆一笑,跟著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何況若不是你離職,我也不可能有機會承接這份工作。」
「是你太客氣了,我覺得你比我稱職多了。」這是肺腑之言,至少阿茵懂得老闆與員工之間的分際,而且拿捏得當。
不像她,因傾慕而生情,因愛而變得貪心。
「怎麼會?」搔搔一頭短髮,阿茵又是靦腆一笑,「不過,賡晴姐,我倒是想不通,當年你為什麼要離開Arthur?而且以你的才華,又怎麼會窩在百貨公司里,去當一個沒沒無聞的內衣櫃員?」
阿茵的問題讓賡晴怔愣了幾秒,她抬頭看著她,然後視線拉遠,定在遠方的某一點。
「他不喜歡公私不分,所以我離開Arthur。」彷彿在敘述著一段已久遠的故事,賡晴的神情顯得平靜,「而設計內衣本來就是我的興趣,為了能創造出能與Arthur匹配的女性貼身衣物,所以我選擇了在百貨公司里當內衣專櫃的櫃員。」看似毫不起眼的內衣專櫃櫃員,其實是最能接近消費人群,和汲取各大廠牌設計優缺點的好工作。
看著阿茵,賡晴輕輕一笑后說:「因為百貨公司是所有國內外各大內衣廠牌,第一線的彙集所,我很容易就能吸收新的設計理念和信息。至於我為何會選擇一家業績差、產品差的公司當櫃員,是因為工作輕鬆,唯有輕鬆的工作環境,我才能將剩餘的時間用於研究各家的產品中。」
經過了這幾年,賡晴怎麼也沒想到,能讓她承認這段不願曝光的情感,且對著第三者坦承的,居然是韓司的現任助理。
「原來是這樣。」阿茵恍然大悟,「這麼說,韓先生完全知道你的用心,所以才會決定讓你的作品在這次的春裝發表會上一同展出?」
經這麼一說,阿茵似乎更能確定,在韓司的心裡,童賡晴是特殊的。
「我的用心?」阿茵的話為賡晴帶來一記苦笑。
是的,韓司一直都知道她的真心,也一直享受著她的真情;但只有單方付出沒有回報的情感,等時間長了久了,付出情感的一方總會疲累、會無力,所以該是到了真正分手的時候了。
突然的釋懷,讓賡晴的苦笑消失於唇邊,「你忙吧,我想到外面走走,不打擾你了。」又看了忙碌的眾人一眼,賡晴站起身,拍了拍阿茵的肩膀,然後轉身朝外走。
「這次的服裝發表會很成功,一會兒會有慶功宴。」阿茵提醒的聲音由她身後傳來。
賡晴頓了下腳步:「嗯,我知道。」沒回身,她繼續朝外走。
最後她還是選擇逃避,獨自離開。
如要面對他,當著他的面說出道別的話,她想,她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
生活在聚光燈下,韓司早已習慣。
而新裝發表會的成功,更是在他的預料之中;至於一些國際知名品牌的內衣公司,對於Arthur有意加入內衣市場,而做出的驚慌發言,韓司更是視為無稽。手中端著香檳,置身於酒會裡,目前最令他擔心的,是他的小女人又演出了失蹤記。
在新裝發表會的最後,她本該跟他一同上台,去接受眾人的掌聲,和他為她準備了多日的告白。
但,賡晴卻臨陣脫逃了!
「找到了嗎?」看著阿茵朝他走了過來,韓司急忙迎上前去。
拐夫交戰手冊(62)
「沒有。」阿茵搖了搖頭,「你吩咐要我找人到公寓去看看,回來的人說,她根本沒回公寓去。」
阿茵的話讓韓司的心咚地一聲,往下沉了幾分,「阿茵,你再幫我找個人到百貨公司去,問問她的那三位同事,務必幫我找到她。」他懸著心,偏偏在酒會裡又走不開。
「是的,我再找人去。」看著老闆緊張的樣子,不用多說,阿茵即可明了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
也許只是沒對外公開,其實在韓司的心中,童賡晴早已是Arthur的老闆娘。「快去吧!」韓司催促,神情中難掩緊張。
看著老闆顯露出難得的緊張,阿茵轉身,很快地退了下去,在走出會場前,與手中端著香檳,迎面而來的小山芳櫻擦身而過。
芳櫻投給她燦爛一笑,徑直越過她,來到韓司身旁。
「怎麼?丟了你心愛的女人啦?」仰首啜了口香檳,她說著一慣的風涼話。就算這趟的T市之行是毫無酬勞,她都覺得值得,至少她親眼見到阿司出糗了。
在女人堆中無往不利,被稱為流行時尚界中的阿波羅,居然在找到鍾愛的女人後,卻被他的女人給甩了!
她若將這則消息帶回法國時尚界,恐怕要跌破很多人的眼鏡吧?
「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在我心裡最煩的時后,還落井下石地糗我?」韓司擰起眉來,口吻顯出平日難見的不耐。
「哎——如果你要這麼想,我也不否認;也許我還真該代替那些被你甩過的女人,好好地撻伐你!」芳櫻掩嘴一笑,半點也不將韓司的怒氣當一回事。
「我就知道讓你到T市來絕對沒好事!」若不是之前就知道賡晴有離開的念頭,他還真懷疑,是不是這個女人在一旁煽風點火。
芳櫻眯起雙眸直直地凝視著他,「從我懂事開始,有件事就讓我想不透。為什麼你能讓那麼多女人對你趨之若鶩?而為什麼你的每段戀情卻總是草草結束?又為什麼還是會有女人前仆後繼?」
輕輕一嘆,芳櫻咧開一抹笑,「也許就是這份不安定的感覺吧?你讓每個女人都不安,讓她們知道你身旁的女人不會是唯一,而又讓她們覺得自己卻有可能會成為唯一。」
不否認自己的目光也曾經追逐過他,但在懂得觀察並看清一些事實之後,小山芳櫻當然早將韓司列為情感上的拒絕往來戶。
對高傲的她來說,值得她託付情感的男人,當然是要絕對愛她,且只以她為重心的男人。
芳櫻的一席話,令韓司的心口一震,如迎頭一擊,一時之間他找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沒錯,賡晴會決意離開,就是因為不安吧?長久以來,他總以自我為中心,完全漠視了賡晴心中的不安!
這才是她想離開的主因!
「像你這種男人,真該受點教訓!」仰著頭,芳櫻又喝了口香檳,然後在放下香檳杯前,她翻眸又瞪了他一記。
「現在你也嘗到心愛的人跑掉的痛苦了吧?」她揮手喚來一位服務生,將喝空了的香檳杯放回托盤上,「叫阿茵別再四處張羅去找人了,她已經離開T市了!」對著服務生拋下一記媚眼,芳櫻轉而迎向韓司的視線,懶懶地說。
她想起幾天前,她與賡晴首度深談時,她提到了會離開T市。而之後,她之所以故意沒告訴阿司,不過是想看看他為情所苦的糗態。
「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她離開T市了?」芳櫻的話令韓司激動了起來,顧不得其他人投射過來的目光,他一把扯起了她的手臂,「是不是你又對她說了什麼?」
新裝發表會的前一夜,他記得賡晴是溫柔、是熱情的,他們共度了比以往更燦爛的一夜。
而她之所以那麼熱情、大膽放縱的在他的身下呢喃,會不會就是因為芳櫻從中的挑撥?
瞪著他,芳櫻甩開了他的手臂,「如果她心裡沒有不安,就算我真說了什麼,她也不可能會離開!」
一言道中了韓司心裡懼怕的死角,他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只以銳利的雙眸忿忿地瞪著芳櫻。
「你該不會告訴我,離開T市之後,你就不知該去哪兒將她給找回來?」完全不理會那對能殺人的目光,小山芳櫻優雅一笑,「快去把她找回來吧!適合自己的女人,一輩子遇得到一個已經很不容易了!」說完話后,她徑直轉身走向方才的那位服務生。
「先生,不介意陪我跳支舞吧?」大膽的作風不改以往。
是的,一輩子要遇到一個會令自己心動、又適合自己的女人,確實是不容易的!
看著芳櫻的背影,韓司僵冷的臉色漸漸回溫,眼中閃過一簇邪魅黠光。
「我不會去找她的,但我保證不用幾天,她就會乖乖地回到我的身邊。」彷彿是在對著空氣說話,韓司的唇瓣綻起篤定的笑。
他說過要將她永遠綁在身邊的,所以她一輩子也休想離開,哪怕她跑到天涯海角,他也會想辦法將她給拐回來。
才離開T市回家不到三天,第四天的一大早,童賡晴在接過一通由T市撥來的電話后,又匆匆地搭車北上,回到了這個自己信誓旦旦,以為不會再回來的城市。
下了計程車,付過車資,她仰頭看著前方的建築物,T市地方法院。
任她怎麼也沒想到,就在服裝發表會的第二天,她的老闆庄自然,竟會遞狀控告Arthur和韓司侵權。
理由很簡單,因為她是庄自然的員工、領公司的薪水,所以在職之間所有創作設計,皆該歸公司所有,不得私下轉讓第三者。
而韓司在這事件中就成了被告,更令童賡晴百思不得其解的,竟是法院對於這個案件出乎意外的處理速度,在遞狀的第三天,法院就開庭審理。
縱使已決意分手,她還是無法坐視不理,對於韓司和庄自然的這場官司,她自願成為期間的證人。
不再多想,她深吸了一口氣,快步往內走,在走入挑高的中庭,繞過數個彎道之後,很快地找到了目地的。
望了門口的法警一眼,賡晴上前掏出身份證件表明了身份,而法警也飛快地為她開了門,讓她進入。
一踏入法庭內,她就發覺氣氛不對勁。
首先正前方法官的位置上,不見法官;然後是庭下沒有書記官,也沒有她老闆庄自然的身影。而整個法庭內空蕩蕩,只有她一個,和正前方一個背對她而站的男子。
望著他的身影,反射性地,賡晴的腳步向後退了兩步。
下一秒鐘,她轉身就要朝外跑。
「晴晴。」韓司的聲音由身後傳來,他的速度極快,在她尚未勾到門把前,他就由身後緊緊抱住她。
「我們說好,服裝發表會之後就一拍兩散,各不相干。」沒勇氣回過身來看他,她只能不斷掙扎,以求掙脫他有力的懷抱。
直到這一刻,賡晴發覺自己又被耍了,韓司再度利用了她對他的愛。
「如果你真能做到一拍兩散、各不相干,為什麼還一早就由南部趕回來?」不僅將雙臂擁得更緊,他還蠻強地將她扳回身來。
「我知道你放不下我,哪怕離開了,你仍然無法停止愛我!」嘴角雖很得意,但他眼裡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意。
「閉嘴、不准你再說了,閉嘴!」賡晴倔強地不願抬起頭來看他,她恨他的話一說就說入她的心坎深處,「我們說好分手了,你不可以出爾反爾!」
她不想再回到過去的生活了,沒有對等回應的愛,只會使她瘋狂,最後崩潰。
「我沒答應跟你分手,我只答應你結束我們之間情人的關係。」不許她逃避,他伸出一手,半強迫地端起她的臉,凝視著她。
「結束情人的關係?」終於迎上他的視線,她氣憤地問,「有差別嗎?難道結束了情人的關係之後,你還要狠心的強迫我當你的朋友,永遠留下?」
她自認做不到,如果兩人間不再是情侶,她也斷不可能成為他的朋友,看著他與其他女人雙宿雙棲。
她哀戚的眼神令韓司相當懊惱,「你為什麼就非得往壞處想?不當情侶,難道我們的關係不能是更進一步嗎?」
「進一步?」迎著他的眸光,賡晴釋然一笑,「進一步是你娶我嗎?」隨口要求,她在心裡告誡自己,這根本不可能。
「有何不可?」執起她的手,韓司由西服口袋裡掏出一枚戒指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拾起她的手指,直接套到底。
「你!」事發太突然,賡晴錯愕地張著嘴,半晌吐不出一句話來。
韓司壓下頭來,將她的錯愕吻入嘴裡,「親愛的韓太太,如今戒指戴了,以後不准你再臨陣脫逃,無故蹺家!」
「為、為什麼?」賡晴仍舊無法由錯愕的情緒中完全回過神來。
「不許反悔,一會兒證婚的法官會進來。」執起她的手,他深情地一吻,「是你自己臨陣脫逃,這些話本來在新裝發表會結束后,我想對著所有媒體記者、時尚界的同業宣布,但你卻落跑了。」
望著閃動光芒的戒指,再揚首看著韓司眼裡的深情,「為什麼是我?」賡晴仍舊無法相信,「如果你是因為習慣,我相信很快你就能找到跟我一樣,能讓你習慣的女人!」
眼前的這一切是夢吧?她真的能成為他最終的唯一嗎?
「傻瓜!」韓司厲聲一罵,抱著她親了又親,「你認為我會因為習慣而娶你嗎?」捺著性子,他進一步解釋,「其實這五年來我只有你一個女人,若不是因為前一陣子你答應了那荒謬的賭約,我早該向你表白了!」
他承認當時他是氣憤,所以故意賭氣不說。但在她真的離開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根本已經不可能鬆手,一個他抱了五年、愛了五年的女人,他如何能瀟洒的放手放她走呢?這比他將心掏出還困難!
「這麼說是我……」是她一直誤會了嗎?沒有其他女人?一直都只有她!
「小山芳櫻呢?」心頭忽然想起那美麗的身影,他們難道完全沒有重修舊好的意願?
「好好的提她做什麼?」在她唇上又輕輕一啄,一聽到她提起小山,韓司忍不住擰眉。
才短短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他就被那個魔女折磨得頭痛欲裂。
「你跟她……」她記得當她還是小助理時,他們兩人轟動一時的戀情。
看著她,韓司一笑,看出她心裡的不安,「那個惡女只能算是我的妹妹,誰叫她有個令我尊敬的父親……」韓司將事情的始末詳盡的對著賡晴述說了遍,包括芳櫻如何利用他當時的知名度,為自己在流行時尚界中鋪路。
心中的大石驟然放下,就像那些壓抑從來不曾有過,原來只是起源於她內心不安的揣想。
「你知道我真的好愛你,從第一次見到你。」倚在他的懷中,過了這些年後,她首度放膽道出了自己的心事。
「是的,我都知道。」韓司低頭深深地吻著她,一切已盡在不言中。
過了許久,賡晴難掩憂色,「庄自然真的告你嗎?」她知道也許這只是韓司騙她回來的伎倆,但不免擔心。
「我將那十款內衣的樣圖發給他去代工量產,他在早上已撤銷了告訴。」
「你是說,他跟你聯合起來騙我?」
「我從不懷疑你的聰明度!」
「你真可惡!」
「那法院跟法官呢?」還有為什麼有空法庭可使用?
「喔,我有個朋友,剛好是法官,就借他的關係用用嘍!」
他攫住她的唇瓣,深深地吻著她,然後門突然被人由外頭推了開來,一干人等跌成一堆,成了現成的電燈泡。
其中一位莫約四十左右的男子很快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容地走向兩人。
「韓司,我出場證婚的時間到了嗎?」他一邊問著,一邊走向兩人。
賡晴的視線掃過地上,詫異地瞧見了她所熟悉的面孔,有阿茵、小山芳櫻、艾蘋、雨露、苡縭……
「我、他們……」賡晴哽咽著不知該說些什麼,感動的淚水已布滿頰靨。
伸手為她揩去臉上的淚,韓司側頭在她耳畔輕輕一吻,「我愛你!」他將音量控制得很好,只讓她聽見。
「我也是。」賡晴喜極而泣。
她等待了多年的情感,終於有了對等的回應。
「可以開始了嗎?」走上台前的法官輕聲問著。
韓司和童賡晴相視而笑,然後朝著他緩緩點頭。
是的,就如韓司所說,今後他們的關係當然不是僱主和員工,更不是老闆和助理;但她可以接受仍是情侶,像情侶的夫妻。
對了,至於是否要將那約定中,她所抽到的對象一事告訴他?她想,她會找個好時機。
免得讓他覺得,她拐了他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