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管對侯老夫人或翟子慎來說,這半個月都是難熬的。
這期間,韓家來棲鳳山莊下聘;這期間,專為顏弄玉所建的水榭完工、採辦婚禮用品的人帶了各處珍品回來……
棲鳳山莊緊鑼密鼓地布置婚禮,雖是只有「自己人」的儀式,總管仍是隆重不敢輕忽,力求做到盡善盡美。
近三十年,棲鳳山莊終於再辦喜事,對丁總管來說意義重大——即使新娘子的身份令他頗有微詞。
上一代的婚事也是他一手籌辦的,想來不禁感慨萬千。
韓府迎娶的隊伍先行,翟子慎同姑母一家送了表妹上花轎,轉身便是自己的婚禮。
當司儀高唱「送入洞房」時,老總管的眼角不禁泛起淚光——眼前彷彿又浮現三十年前的那場婚禮,由於老夫人身份特殊,加上老爺是毀婚再娶,雙方都低調,一場婚事寒寒磣磣,是委屈了老夫人,但婚後兩人如膠似漆,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可惜只十五載的緣分哪……
想起往事,丁總管嘆了一口氣。
「總管,開桌了嗎?」一名管事過來問道。
丁總管回過神來:「開了、開了!」
哎,現在可不是回憶往事的時候,正忙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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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龍樓
「走了嗎?」喜房邊赫然出現幾條鬼祟人影。
一人從窗內探頭探腦,而後道:「走了。」
從紙窗戳破的洞內看進去,新娘子正端坐在喜床上,身邊只有一個侍女伺候著。
其中一人向後伸出手,立刻有人遞出吹管——
過了不多久,一陣白煙從紙窗被戳破的洞吹了進去,一伙人動作利落地翻窗進去,扛起新娘子便越窗而去,前後不過一刻鐘時間,乾淨利落。
一伙人走後,兩條人影出現在卧龍樓外,望著一行人遠去的方向。
「西門,你不追上去?」真稀奇?他以為西門會第一個衝上去把那伙小人揍得七零八落,丟到地牢里去拷問幕後主使人。
西門不是衝動之人,平素甚至冷得像冰塊,但自從知道顏弄玉的最新消息,他慣有的冷靜便全蒸發了,尤其在得知她是他妹子的身世后,對她幸福與否,他一直很在意。如今不管對與不對,總是先動手再說!
西門眯起眼,瞪著一伙人離去的方向,冷冷地道:「不必,我自有安排。」
「原來如此……」就說嘛,西門怎麼可能如此冷靜。「那咱們現在要做啥?等你的人回報?之後呢?」
自兩人在杭州城內的茶樓聽到顏弄玉的名字之後,一路跟到此地,還真給嚇了一跳。那個語帶惡意的女子竟是棲鳳山莊的小姐,更是顏弄玉的未來小姑,而另一名女子卻是翟子慎的愛慕者。
嘖嘖!翟子慎的行情還不低嘛……
「之後的事之後再說。」西門抿起唇,「現在……我想去前頭把筵席攪他個天翻地覆!」
他嚇一跳:「天翻地覆?」
「沒錯!」西門一握拳,緩緩地道:「沒有盡到保護妻子的責任,該死!」他不容許有人污衊他妹子之名,甚至是她的幸福。
「但這也是弄玉小姐的親事,西門,你要三思……」他盡著朋友的道義,意思意思地勸阻。
「弄玉不在這兒。」一句話道盡前因後果。
弄玉不在這兒,所以基本上婚禮已經被破壞。而既然弄玉不在這兒,那麼不管他怎麼攪,也不會削到弄玉的面子!
「那——好吧!」男子的話聽來很無奈,表情卻完全不是那回事,「既然要做就快些,免得賓客都吃飽喝足回去,那便沒啥好玩了。」
「走!」語音才落,兩道身影先後竄起,離開卧龍樓,到前頭找晦氣去了。
而就在兩人走後,不遠的樹叢里鑽出一個土黃的身影,看著第一批人離去的方向。又看看第二批人先前站立的地方,他低頭看看自己所在,聳了聳肩。
今天可真熱鬧,他想。然後他也離開了。
卧龍樓里風清人靜,畢竟唯一還在的瑤兒都昏了,當然靜……
「啪嚓——」窗子無風自動,緩緩向外打開。
夫人呢?一顆人頭從窗沿下冒出,探頭看看左右,也跨過窗子走了。
這人顯然沒有隨手關窗的習慣,被打開的窗戶讓風吹支,微微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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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家的長輩對翟子慎迎娶一位窯女入門雖有微詞,但是看在他每年捐款給祖廟的份上,眾人收斂了一此,但畢竟收一個窯婦做正房,有損家族顏面,還是免不了嘀咕兩句。
其實眾長老最介意的,是自個兒家的女兒沒了機會。翟子慎這一脈可是整個翟氏裡頭最發達的,能攀上個關係多好啊!
「什麼!什麼都沒帶?嫁妝呢?」一人驚呼。
「沒有,沒有,只帶了一個吃閑飯的陪嫁婢女過來!」
「真寒磣。」那人露出嫌惡的表情,「什麼嫁妝都沒帶便進門,子慎到底在想什麼?讓個妓女進門就算了,竟連嫁妝也沒收。」
「唉!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話說這美人生得是何模樣,我們還沒見過呢!」
眾人嘰嘰咕咕,沒幾個是真心祝福這對新人的。
侯老夫人聽了自然冷笑,睨向面帶微笑的翟子慎。「我便說,娶一個窯女有辱門風……」
翟子謙聞言,筷子咬在口中,本來美味可口的食物頓時難以下咽。真不該坐在這桌的,就算挨大哥冷眼也該換桌……
「咳咳……」翟子謙偷瞄一眼二哥,佩服他在這種氣氛之下還能泰然自若。唉!不愧是大俠呀!
「初晴,這道菜很不錯喲!是丁叔特別請人做的……」可惜他的努力沒人領情。
翟子慎淡淡地說:「我要的不是嫁妝,是她的人。」
翟初晴噘起嘴:「那女人做什麼大哥都說好,根本是鬼迷心竅!」
「小三八,你少說一句如何?」翟子謙忍不住放下碗筷道。
「三哥,你才做什麼?胳臂老往外彎。」
翟子慎聞言睨了一眼妹妹:「弄玉不是外人,是棲鳳山莊的主母,你的大嫂!」
「我才不——」
「說得好!」一聲喝彩將翟初晴的抗議聲掩過,也蓋過堂內所有人的聲浪,引得眾人抬頭。
一個滿臉大鬍子,外型粗獷中帶著細膩感覺的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三尺之外,眼神讚賞地看向翟子慎。他大踏步而來,「翟兄,我以為你早已經把弄玉娶過門,怎知今日卻正好趕上你的親事?」
翟子慎訝異地起身,隨便繃緊身軀,他來做什麼?!
「翟兄何須防備?」金震天察覺他的舉動,頗覺好笑,「君子不奪人所好,何況弄玉的心在你身上,我要一個心不在我身上的女人做什麼?」
翟子慎尚未及開口,侯老夫人已經冷冷地道:「原來是以前的姘夫找上門。」
「這位是令姑?」金震天眯起眼,雖仍帶笑,閑散的氣氛瞬間消散,「先有韓書生,後有侯老夫人——翟兄,我同情你!」
聞言,翟子慎明知不該還是笑出聲來,敵意頓時消散。
「金兄,請坐。」他一擺手,「今日特意來喝喜酒的?」
「是,也不是。」金震天環視一眼四周好奇的人們,最後把視線停在一臉嫌惡的侯老夫人和翟初晴身上,勾起嘲諷的笑意,「我受陰嬤嬤所託,來送一份大禮。」
大禮?翟子慎揚起眉,見金震天的視線頓時了解是何大禮。
金震天也不多言,直接一拍手,一群人魚貫而入,整齊有序的排在兩旁,手中皆捧著禮盤,上頭金光閃閃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前禮十二色,后禮十二色,請棲鳳莊主點收。」他朗聲道。
其他人故不多言,小孩心性仍重的翟子謙一見便跳了起來,奔上前去瞧。
「這是陰嬤嬤給的嫁妝,至於我……來人!」兩人進來,手中禮盤卻只擺了兩張紙,直走到金震天面前跪下,「我在江南有兩座別業,便贈與弄玉。至於另一樣……很想說也是我送的,但很可惜,是弄玉忘在京城的私房,能換成銀兩的我全換了,至於古董字畫——在外頭車上。」
光那前後二十四色禮品使得大堂滿室生輝,眾人竊竊私語,全收回了方才的議論,暗贊這新娘子的嫁妝可真豐厚,瞧那些寶物,可不是些俗物呀!
望見金震天的眼神,翟子慎心領神會,露出一抹笑容:「丁總管,還不收下?」
「呃,是!」丁總管開始傷腦筋這些東西要往哪裡放了。
侯老夫人愕然之餘更生嫉恨,翟初晴則是敵視眼前突然冒出的大鬍子。
「我請弄玉出來相見——」翟子慎道。與其讓金震天到卧龍樓去見,不如讓弄玉出來,他還安心一些——唉!看來他的心胸仍是狹窄。
「見?你拿什麼讓人見?」突來的冷聲挑釁,讓眾人目光又往廳口望去。
今天是什麼日子?這般熱鬧?
讓二十四色禮品迷住的翟子謙抬起頭來。又是兩個奇怪的人!一個穿著水藍色絲繡衣著,手中搖著再普通不過的竹骨紙扇,看來有點玩世不恭;至於另外一個穿著玄色勁裝的男子便沉穩多了,但臉上不善的來意令翟子慎微微皺眉。
「閣下此言何意?」不明來意之前,翟子慎選擇謹慎對待,不卑不亢地一拱手。
些時翟初晴轉身而起,嬌斥道:「還有什麼意思?你們以為棲鳳山莊是什麼地方,讓你們隨意來此撒野!」
這兩人不會知道了什麼吧?翟初晴惴惴不安地想。至少得撐住,直到顏弄玉與韓書生木已成舟,諒大哥多喜愛也無法奪人之妻吧!屆時他們只要一口咬定兩人是在拜堂前調換的,那麼姿秀姐便是名正言順的翟夫人!
「我也想知道棲鳳山莊是什麼地方,竟讓宵小隨意來去。」藍衣男子道。
「宵小?」翟子慎聽出事有蹊蹺,身影一晃瞬間便移至兩名不速之客面前,身形之快速令人吃了一驚。「請說清楚!」
他出手欲制住看來威脅性較弱的藍衣男子,對方出手還擊。另一名男子則出手幫助。
三人形成一片混戰,翟子謙看得下巴都快掉了。他怎不知道大哥有此好身手?看來與二哥伯仲之間哪!
「你們把弄玉怎麼了?!」翟子慎聲色俱厲地瞪著兩人,心裡只想快點把兩人制伏問個清楚!
「有話好說……」真是好人難當,藍衣男子哀嘆,手下卻一點也不敢輕忽。
「沒什麼好說的!」另一個欺身撲上,他早對翟子慎沒有好感。
「西門!」
「二哥,你快去幫幫大哥呀!」翟初晴慌忙朝二哥喊去。
翟子毅抬眼看了一下場中混亂,怕死的長輩早已躲到門外隔山觀虎鬥。
「二哥!」翟初晴見三人愈來愈凌厲的招式,嚇得心慌意亂。她也是學過幾天功夫的,自然知道場中的兇險程度。
現下她早已把什麼顏弄玉、侯姿秀丟到腦後,只求著大哥不能出差錯呀!
「喂,你這大鬍子,不會幫幫我大哥嗎?你們不是朋友?」病急亂投醫,眼見二哥不出手,翟初晴隨即瞅到便抓了過來,理所當然的質問。
金震天俯視小姑娘,頗覺好笑,「我是弄玉的姘夫,巴不得翟子慎死了好接收弄玉,做什麼多此一舉去救他?」
「你——壞人!哼!」翟初晴見自己哥哥似已落下風,著急地揚聲道:「別打了,顏弄玉她——哎呀!姑母!」
侯老夫人掐了侄女一把,神色嚴厲:「時間不夠。」
「但是……」她望了望場上,「大哥他撐不下去了呀!」
說到底,她討厭顏弄玉,討厭不照自己話做的大哥,但是那些只是她小姑娘的心性,並不想讓自己的大哥陷入危機呀。要她在接受顏弄玉與大哥的安全之中選一個,她當然要大哥平平安安的!
「死不了。」侯老夫人狀似篤定地道。若死了不更好?名義上是翟子慎妻子的秀兒,不就能名正言順地接收棲鳳山莊了?
「姑母!」翟初晴甩開了姑母骨瘦如柴的手,揮著手沖向場中,「別打了!別打了!顏弄玉她——她沒事的……」
三人停手,互看一眼。
「初晴,你說這話什麼意思?」翟子慎眯起眼問。
「就是……」她囁嚅地低下頭。
玄裝男子眉一揚:「翟子慎,你在玩什麼把戲?」
「我大哥才沒玩把戲!」翟初晴氣憤地抬起頭來,「你們真小人,兩個打我大哥一個!」
「原來你想拖延時間讓翟子慎回氣?」藍衣男子微喘地道。
哎,太久沒動,才動這麼一下便喘氣。
「西門,咱們再來!」
西門作勢又擺起招式,雙眼一刻也放鬆在直盯著翟子慎。
「等等——我大哥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初晴!」侯老夫人霍地站起。
翟初晴回頭望了一眼色厲內荏的老夫人,臉帶歉意地道:「對不起,姑母,對我來說,大哥還是最重要的。」
翟子慎昂然卓立,一雙黑眸眨也不眨地等待妹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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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被迷昏可以說是毫無防備,第二次被迷昏呢?
像個行李給拋在馬背上顛簸不已的顏弄玉,已經沒有精神詛咒自己的霉運了。上次是讓翟子慎給帶回杭州當老婆?這次呢?
要綁人,至少準備個馬車吧!還有,她討厭這粗麻袋,不透風又磨得她肌膚生疼。
「啊!」一聲慘叫,變故發生。
顏弄玉感覺自己被拋了出去,她卻連出個聲為自己哀悼都做不到,只能閉上眼等待即將到來的劇痛。
她連乖乖地坐在喜房當個新娘都會給人迷昏擄出,天下還有什麼事不會發生?
「顏小姐,你沒事吧?」等待中的劇痛沒發生,一雙有力的臂膀牢牢地抱住她,然後輕輕扶她落地,待她雙腳站穩地面才開始解開包住她身體的麻袋。
耳邊聽得喊打喊殺聲,重見天日的顏弄玉吐了一口氣,抬眼找尋救命恩人。
一名看來和氣的男人出現在視線里,目瞪口呆的模樣她並不陌生。顏弄玉嘆了口氣,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不去幫你的同伴……可以嗎?」
「呃……」他這才轉頭看見孤身作戰的同們有左支右絀之態,忙撲上去加入戰局,顧不得對女人流口水。
她趁機活動活動筋骨,大紅的嫁衣在陽光下很是刺眼醒目,遠遠的便可看見。
不一會兒工夫,兩個莫名冒出的男人便把那幫小人制伏縛起了。
「顏小姐,歹人已經就縛。」兩人恭敬道。
「嗯……」顏弄玉向那些倒在地面的黑衣人瞄去一眼,緩緩走過去。
「小姐!危險!」其中一個阻止道。
顏弄玉回眸一笑,「危險?」她抬起腳狠狠地往黑衣人其中之一的太陽穴踢去!
「你說誰呢?我?還是他們?」
她的笑容炫目而惑人,危險的……是她?
見兩人沒有異議,她又轉頭開始踢地上的倒霉鬼出氣:「敢這麼對待本小姐,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七零八落的黑衣人個個瞪大了眼,不敢相信這名天仙般的美人竟會做出這種行為!想像中,她應是害怕的瑟縮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肝腸寸斷,讓所有男人不捨得再逼她一步!
但如今?她不但毫不害怕,並且還動作粗野的打落水狗,言詞更稱不上溫柔。
黑衣人開始懷疑自己綁錯了人,而救人的則以為自己救錯了人。
「不說?」顏弄玉直接將他們的獃滯當作寧死不屈,抬腳往男人的「要害」踩去,臉上出現一個甜蜜到迷死人的笑容。「你的相好可能會有意見喲!」
「啊……」殺豬的聲音真的比這好聽。其他幸運的黑衣人見狀,害怕地在地上蹭了蹭,卻要命地記起自己也被綁住,根本起不來!
「其實,你們不說,本小姐大概也能猜出一二……」她幽幽地高抬貴腳,「不是本小姐自誇,若是男人,愛護本小姐都來不及了,絕對會千交代、萬叮嚀你們好好待我,但結果本小姐受到的卻是什麼待遇?」
她怨懟地掃過地上的黑衣人,委屈的神色讓人骨頭都要酥了,霎時忘記眼前血淋淋的惡行。
「瞧!」她撩高衣袖,伸出手臂,露出上頭一條條的紅痕,「那臭麻袋把本小姐的肌膚傷成這樣……」
黑衣人幾乎要出聲道歉安慰了……幾乎,在他們耳聞另一個同伴的殺豬的慘叫聲之前。
「會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八成八……九成九……是個女人!恨我入骨的女人。」顏弄玉嬌媚一笑,放下袖子,「恨我的女人……太多了。但她們應該都還不知曉我人在杭州的消息。而我在杭州得罪的女人呀——呵!」
哎呀,她等著她們光明正大上門撒潑,誰知她們會用這種手段!
另一個黑衣人趁著眾人目光皆集中在顏弄玉身上之時,悄悄用袖箭割斷繩索,在眾人促不及防之下倏然發難,一個鯉魚打滾挾持了顏弄玉,鋒利的匕首便擱在她脖子上。
「不許動!把我同伴的繩索解開!」他喊道。
兩個救人的男子對看一眼,只得照辦。獲釋的黑衣人扶著兩個「傷員」,兩邊壁壘分明。
「救兵很快就來了,你們還是把顏小姐放了——」
「哼!放心,她不會吃到苦頭。」
「我已經吃到苦頭了。」顏弄玉忍不住插嘴。
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耶!為什麼她會在這荒郊野外與綁匪打交道?
「閉嘴!」黑衣人找了塊布重新將她的嘴綁起來,順便把她的禍水的容顏遮起。
眼見一伙人要離開了,來救人的兩人心底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現在該如何是好?眼睜睜看著顏小姐再次被擄走?
都怪他們太過大意了!
搶回馬,黑衣人一個個上馬——
「想走?!沒那麼容易!」
異軍突起,空中翻來一個人影,奪走了顏弄玉。
被授命暗中保護夫人的胡剛,腳還沒落地便急道:「夫人——」
他話還沒說完,另一道土黃身影半空劫走了顏弄玉!
「顏小姐!」而奉西門之命,前來救命二人組見狀也撲上去。
一左一右交叉進攻,卻都被化解掉。
高手!那名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幾個起落到了樹梢,居高臨下。
「若不想失去線索,是否該先把你們背後的人一網打盡?」他提議道。
樹下三個聞言頓了一下,同時發難向後躍開躲過偷襲,隨即展開一場混戰。
被挾持在樹上的顏弄玉漲紅了臉,握緊小拳頭直想往這幾個人臉上各揍一拳!
「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不是飛來飛去的時候耶!」
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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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該死!」同樣的話出自三個人口中,令他們有同病相憐之感。
一聽顏弄玉遭不明人士擄走,翟子慎臉上的表情立即令人退壁三舍!
身上的喜袍仍未脫下,此時此景卻更顯得諷刺——一個失去新娘的新郎倌。
感受到藍衣男子的視線壓力,硬被扣來當初約定地點的翟初晴道:「不是我!我不知道!」
她只知表姐與手下約在此處見面,交換新娘,不料卻出了意外。
韓府迎娶的人馬面面相覷,不知如今是出了什麼事?棲鳳山莊主人身穿喜袍追來,又堅持要即將過門的新娘子出來一見,不免引起猜測。
喜娘引新娘出來,紅蓋頭下的心思卻是惶惶不安。
「弄玉呢?」翟子慎壓抑著心焦問道。
他知如今焦急無用,甚且會誤事,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心底卻兀自騷動。
顏弄玉即將嫁進棲鳳山莊的事沒幾個人知曉,而棲鳳山莊一無功名、二無榮銜,若非出了一個翟子毅,在江湖上甚至可以說是無名之地。而翟子慎雖行商有成,卻知曉盛名之累,大多隱在幕後操控,他實在想不出會有誰與他結仇。
侯姿秀一知表哥追來,心便涼了一半。
「表嫂……不是在山莊里嗎?」
在僕婦的驚呼之下,翟子慎面色冷凝地一把扯掉那紅得刺眼的布巾,雙眸里是不容置疑的殺氣。
「說!」他逼上前去。
侯姿秀倒抽一口冷氣,若非同樣快昏倒的僕人與喜娘攙扶,她早已倒下!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紅了眼眶,在見到表哥半絲情意皆無的眼神之後,一股幽怨衝上心頭!
「子慎哥……我……不行嗎?」
翟子慎冷冷地睇著她。
「你只去了一趟京城,只見過顏弄玉一面……」她如泣如訴地瞅著他問,「除了容貌,我哪裡比不上顏弄玉?那樣絕美的容貌對男人來說是禍不是福。子慎哥,你不會不懂,為何仍是執意要她?」
她就是不懂,表哥與顏弄玉相識至多兩個月,他究竟看上了顏弄玉哪裡?
「姿秀姐,你別說了……」翟初晴不忍地阻止她,「別再說了……」
別把自己弄得更加可憐呀!
「不!我要知道!」侯姿秀執意要一個答案。
翟子慎確定從她處得不到任何消息,轉身便走。不願浪費時間。
「子慎哥!」她的呼喚傳不到他耳中,卻回蕩在眾人心中。
藍衣男子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你不去找弄玉小姐嗎?「
西門若有所思地遙視前方:「我,也想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
交代了在場的人不許把今天的事泄漏出去,免得侯家小姐進門不好做人。
西門與好友一同步出這座簡陋的庵寺。
留在內的侯姿秀哭倒在翟初晴懷裡,放聲痛哭!
「為什麼……」最後的希望也沒了,還換來子慎哥厭惡的眼神——早知如此,她寧可什麼都不做!
翟初晴環著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難道姿秀姐真必須要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而那個人也不愛她的夫君嗎?
這個懲罰,未免太殘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