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正當龍筱瑰和項棣為銅片上刻著的句子想破頭時,哈娜竟找到了飯店來。

當門鈴響起,筱瑰走去開門,見到門外站著的是哈娜時,她微訝。

「要幹嗎?」筱瑰的口氣不怎麼好,因為幾個小時前,哈娜才曾經刁難過她,還有,以女人的直覺,她覺得哈娜對項棣的感覺不單純。

在哈娜的身上,可以嗅到情敵的味道。

「我找項先生。」哈娜朝著筱瑰點點頭,小聲說道。

不知是什麼原因,此刻的她倒是沒有幾個小時前的囂張氣焰,顯得唯唯諾諾,而且筱瑰也注意到了,她稱呼項棣為項先生……

項先生?

筱瑰挑挑眉,直視著她。

幾個小時前,她不是還項大哥、項大哥的喊嗎?現在居然生疏了起來?是因為項棣也在場的原因吧?

「你等一下。」筱瑰轉身,以兇巴巴的口氣朝著房內喊,「喂,項棣,找你的!」

她沒打算讓哈娜進房,怎麼說這也是她留在檳城時居住的地方,她才不準別的女人踏進來。

「項棣。」見房裡書桌前的項棣仍不為所動,筱瑰又扯開嗓子喊了一次。

「不如我……」她一喊,哈娜頓覺不好意思,局促地搓搓雙手,想往房內闖。

「不準!」筱瑰站在門口,張開雙手攔住她的去路,臉上掛著僵硬的笑。「你給我在這兒等就好,我的房間不喜歡閑雜人等進入。」

哈娜一愣,隨即會意過來,只能尷尬地笑著。

這時,項棣的聲音終於傳來。

「什麼事?」他出現在筱瑰身後,見到門外的哈娜,有點詫異。

方才在貧民區與哈娜分手時,他只概略地提了下要送筱瑰來住飯店,非常確定沒說是哪家,而她卻能找到飯店,而且找到他。

「項、項先生……」哈娜對著項棣揮揮手,淺露笑容。

這些舉動,還有她頰靨上的笑容,落在筱瑰眼裡,怎麼看都覺得礙眼,她索性轉身,繞到項棣身後,將他往外推,順便拋下一句:「你們慢聊,不過我討厭被吵,不準進房來。」

砰一聲,她推上門,也不怕尷尬,硬是將他們關在門外。

「我才不管他們要談什麼呢,反正眼不見為凈!」站在門板后,筱瑰嘴硬地說。

她深吸了幾口氣,來到書桌邊,緊緊盯著桌上的小銅片。

就讓自己的思緒暫時集中在解謎上吧!她一點也不想去猜測,門外的哈娜要向項棣說些什麼。

低頭看著小銅片,筱瑰無意間又瞄到了被項棣敲得粉碎的玉墜,那墜子像鑰匙頭的部分已不見了,僅剩下一小截像鑰匙尾巴的部分。

「唉!真是的,好好一個玉墜被砸碎了,萬一能找到星燈就罷,要是找不到的話,心裡不滴血才……啊!」

筱瑰突然尖叫一聲,腦中似思及了什麼。

她反覆地頌詠著小銅片上刻著的文字,背山、面海、大佛腳下……

「會不會是?」

當,她的雙眼一亮。

在這兒,檳城,古稱檳榔嶼的地方,大佛腳下除了那個地方之外,還有哪兒呢?

「一定是、一定是。」她笑著彈跳起來,轉身沖往門口,刷地一下拉開門。

見到門外的人,筱瑰二話不說,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項棣的手,對哈娜說道:「我和項棣還有重要事要談,就不送你了,你回家去吧!」

說完,她便將項棣給拖進房間里,然後砰一聲將門給推上。

XXXXXX

三更半夜時,兩人來到素有東南亞最美、最大的中國佛寺之稱的極樂寺。

龍筱瑰拉著項棣,趁著黑夜隱身,鬼鬼祟祟地由寺廟後方的樹林潛入,慢慢地往主殿移動。

「你覺得有可能在這兒嗎?」來到目的地,筱瑰反倒沒信心了起來。

不知道極樂寺的歷史有多悠久?

有久到幾百年嗎?

如果沒有,那玉墜里的提示,就可能不是這裡了。

「我覺得有可能。」

「但是……」筱瑰不確定地望他一眼。

忽然,項棣聽見了腳步聲,趕緊一把拉住她,用手捂住她的嘴,兩人藏身到柱子后。

「噓!」他要她安靜。

也同樣聽到腳步聲的筱瑰,乖乖點頭表示配合。

只見兩個僧人從遠處走來,邊走邊竊竊私語著:「最近來膜拜大佛的人增加了不少,讓我們整個寺里看來生氣蓬勃。」

「大佛……」筱瑰驚訝得差點喊出聲,還好項棣用手緊捂住她的嘴。

「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其中一個僧人停下腳步問。

「沒有呀,忙到這麼晚,好累了,我看是你耳朵有問題,我們快回去睡吧!」另一個僧人打著呵欠催促。

「也許吧。」兩人相視笑笑,加快腳步往走道的另一端走去。

大殿終於又安靜了下來,而項棣也鬆開了捂在筱瑰嘴上的手。

「會不會是……」筱瑰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腦袋微偏地想了下,「我看還是往別的地方去找吧,星燈藏的地方,不會是這麼簡單的。」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項棣連忙拉住她。「去大佛處找找。」

「不會這麼簡單的。」至少該來幾個危險橋段,譬如機關、暗器之類的才對。

「收起你胡思亂想的怪念頭。」項棣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這小妮子,每每腦子開始亂想,雙眼就益發地晶亮。

「我……」被猜中心思,筱瑰只能乖乖閉嘴,任憑項棣拉著走。

兩人很快來到大佛前,當項棣正要走向前時,筱瑰卻停下腳步,拉住他的手。

「喂,等一下啦。」真的要去佛祖的身上亂摸,小心會出事。

「為什麼?」項棣覷了她一眼,要她別浪費時間。

「我們至少先向佛祖鞠個躬、雙手合十拜拜一下,要不,小心佛祖會在半夜打你的屁股。」她一臉嚴肅地說。

項棣哼了聲,「神經!」

嘴裡雖這麼說,但他還是很配合,和筱瑰兩人各自雙手合十,朝著大佛鞠躬拜了三回。

拜拜的同時,筱瑰的嘴裡還念念有詞。

「你說了什麼?」拜完后,項棣立刻問道。

筱瑰嘿嘿一笑,擺明了不告訴他。

「不說就算了。」項棣看了她一眼,開始在大佛四周繞了起來。

如果依照銅片上的提示,「背山面海」是指極樂寺的位置,那麼下一句的「大佛腳下」,是否又是指眼前的大佛?

還有,日月、星辰又是何意?

來到卧佛的腳下,他蹲低身來,細細地打量著佛像的腳底。

「看不出任何端倪?」筱瑰不知何時也晃到他身後,跟他一樣蹲低著。

項棣轉過臉來,笑笑地覷了她一眼,「銅片上不是還有第二行句子嗎?」

「第二行……」筱瑰仰望天花板,偏頭想著,「對呀,前一句若還能解釋的話,那麼下一句的﹃樹濤、海濤,風聲、雨聲,月隱、星光現﹄又做何解?」

樹濤……筱瑰想著,極樂寺后那一大片山林,風吹搖曳時勉強可稱為樹濤聲,那……哪來的海濤聲呢?

「我也正在想。」項棣抬頭仰望天花板,腦中瞬間閃過一束光,月隱、月隱……「筱瑰,你看天花板。」

「我正在看呀!啊!」筱瑰突然啊地一聲,小嘴微張,也發覺到了天花板上的採光琉璃瓦,「圓、圓……圓形的。」像月亮!

筱瑰口吃著,感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抖,因為興奮。

「筱瑰,把眼睛閉上。」項棣突然說。

「咦?」筱瑰狐疑地看著他,隨即乖乖照做。

閉上雙眼后,感覺周遭的環境更靜了,靜得猶如來到一座無人森林,林陰參天,偶爾隱約可以聽到風吹樹動的聲音,還有微微的浪拍打聲……

浪!

哪來的海浪!

倏地,筱瑰睜開眼來。「我聽到海浪聲!」

項棣看著她笑了,「我們忘了,因為我們站得不夠高,所以忽略了,如果在極樂寺塔的另一方,是可以遠眺大海的。」

「樹濤、海濤!」筱瑰興奮地說道。

「沒錯。」項棣朝著她點點頭。

「那……風聲、雨聲是?」這句話又何解?

「我想這兒偶爾會在天亮之前刮颳風、下下小雨吧!」項棣說。

「這麼說……」天啊!星燈真在這極樂寺里,而且百分之百和眼前的這座大卧佛有關?

「噓。」項棣一把將她拉近,兩人在佛腳旁蹲坐了下來。「只能交給時間了。」

「交給時間?」她不懂。

「是的,交給時間。」項棣篤定地說,對著筱瑰一笑。

筱瑰還是不了解他的意思,想開口問,項棣卻將手指壓上她的唇瓣,表示要她安靜。

筱瑰覺得無聊,只好抬首仰望天花板,透過那片透明的琉璃瓦望著天上月色。

就這樣,兩人靜靜地靠在一起,夜越來越深、越來越沉,不知不覺中,時間分秒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耳際突然傳來了風的吹動聲,隨著風聲漸形明顯,下雨了。

「啊!居然下雨了。」筱瑰仰頭望著滴滴答答的雨點打在琉璃瓦上。「咦?月亮不見了。」

「是現在了!」項棣莫名其妙說了這句,便拉了筱瑰一把,兩人一同由地板上站起。

「什麼現在?」筱瑰一臉疑惑。

「你看。」項棣一手指向透明琉璃瓦。

因為雨水打落的關係,琉璃瓦變霧了,但瓦上似乎有聚水的功能,只見雨水快速地聚集到了最中央的一塊瓦片,瓦片中似乎有著特殊的毛細結構,答答答答,一滴滴汗珠般大小的水滴滲進了琉璃瓦的里側,沿著刻意雕琢出的凹槽水道滾動,彙集到樑柱上的蓮花刻槽,再由蓮花刻槽往下滴聚。

雨水緩慢而下,一滴滴滾落到卧佛的掌心,沿著掌心一路漫流,經過佛身,最後到達卧佛的左腳底。

「天啊,這真是、真是最高的工技!」筱瑰看得傻眼,忍不住讚歎。

項棣望了她一眼,喊道:「還不快點,就在佛腳。」

「啊?」筱瑰拉回神緒。

「左腳底。」項棣又說。

「喔。」筱瑰反應過來,急忙忙蹲下身,看著大佛腳底,「好神奇!」

天啊!方才看,卧佛的腳底明明沒有縫隙的呀?

而現在,因為雨水的關係,居然清楚可見,佛腳底盤有個像是鑰匙孔形狀的缺口。

「這個……」項棣也見到了那缺口,微皺起眉。

明眼人一看都知曉,這缺口肯定是要有個類似鑰匙的東西,才能開啟。

「會不會是這個?」筱瑰掏掏口袋,掏出那把鑰匙頭被項棣給砸碎了的玉墜。

項棣的雙眼一亮,快速接過筱瑰手中的玉墜。

他將之放入水中,送入缺口。

「真的是。」

剛剛好!

他和筱瑰相視著,忍不住哈哈笑了出來。

「項棣、項棣,你看!」忘了該保持安靜,筱瑰大叫了出來,抬起顫抖的一手,指向大佛的右腳。

只見大佛的右腳轟地一聲往下沉,然後有個東西,以極緩慢的速度,借著不斷滲入的雨水往上推升。

「是星燈、是星燈!」筱瑰又叫又笑,忍不住傾身向前去拿。「項棣,我們找到了,我--」

突地,啪啪啪的鼓掌聲響起。

「很好,很精彩,非常完美,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瓦爾特突然出現在大殿上,身後站著整排身穿黑色西服的手下,人人手中拿著槍,槍口瞄準著寺方人員,他們全被綁在一起,押解在一旁。

「項先生、項……」哈娜掙扎著,想掙脫押住她的白人男子。

「安分一點。」白人男子賞了她一巴掌。

「東尼。」瓦爾特瞪了名叫東尼的男子一眼,男子瞬間收回手,往後退開一步,但槍仍架在哈娜的腦門上。

瓦爾特滿意地一笑,伸出一手,掌心朝向筱瑰。「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筱瑰趕緊將星燈塞到項棣手中,然後整個人躲到他的後頭,只露出兩隻眼睛來,完全將瓦爾特當成了惡魔。

這個人追殺她太多次了,莫怪乎她會嚇成這樣。

項棣了解筱瑰的畏懼,趕緊拍拍她的手,隨即冷冷一笑,說道:「拿寺方的人的命來要挾我?你怎會認為我會乖乖就範?」

瓦爾特似乎早料到,抬起手來,屈指一彈,東尼很快將哈娜押上前,抵在她腦門上的槍管用力頂了頂,擺明了在說,我隨時能開槍。

「現在,你覺得如何?星燈是否該交給我了?」

項棣的臉色驟轉深沉。

「項先生、項先生。」哈娜驚慌地大叫。

「項棣。」筱瑰拉拉項棣的手,替哈娜擔憂起來。

瓦爾特這個瘋子,拿不到星燈的話,可能真會殺了哈娜。

「放心。」項棣安慰地又拍拍她的手,然後對瓦爾特說道:「她也不過是個導遊而已,你認為我會為了她,把星燈交給你?」

「是嗎?」瓦爾特一笑,「好吧,就算我不拿其它人的命來要求你交出星燈,你又憑什麼認為你能安全地帶著東西離開?」

「那麼,你又憑什麼認為我不行?」項棣的氣勢全然不在他之下。

「好、好。」瓦爾特的笑聲顯得很詭異,「看來要拿走你手中重要的東西,當然也得用你認為非常重要的東西來換!」

就在大殿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時,哈娜突然用力推開東尼,朝著項棣和筱瑰衝過來。

東尼顛躓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槍口馬上朝著哈娜瞄準。

「不!」筱瑰尖喊,從項棣的身後衝出--

「我說過,要拿走你手中重要的東西,當然也得用你認為非常重要的東西來換!」瓦爾特再度開口,陰森地笑著說。

只見哈娜一手拉住筱瑰,一手緊扣在筱瑰的頸子上,不知何時,她的手上多出了一把刀,刀刃就落在筱瑰細白的肌膚上。

「現在如何?拿星燈換你的女人?」瓦爾特得意地問道。

項棣的臉色繃緊,眉心緊蹙,可看出正陷入天人交戰中。

筱瑰天生性子不服輸,雖被人用刀架在頸子上,也不忘扯開喉嚨大喊:「項棣,不准你交出星燈,你要是敢用星燈交換我,老娘就跟你沒完沒了!」

「住嘴!」哈娜啪的一聲,甩了筱瑰一記耳光。

刀刃在她的頸膚上輕輕劃過,傷口不深,但鮮紅血液染上刀刃,很快也染濕了筱瑰的衣襟。

「你這個臭女人,你根本不是哈娜,你到底是誰?」筱瑰半分不因為鮮血而感到害怕,只怨自己笨。

明明在哈娜找上飯店來時,她就曾懷疑過她,但卻在見到名叫東尼的男子準備朝著她開槍時,忍不住衝動,跑過來救人。

「我當然不是那個醜女孩,要找她,到北海岸去撈吧!」假扮哈娜的女子哈哈一笑,顯得非常得意。「你要再多嘴,我就馬上殺了你!」

「安雅!」瓦爾特投過去一記警告眼神,女子馬上閉嘴,隨即,他又看著項棣,逼問著他:「如何,用星燈換你的女人?」

「項棣,不準,你聽到沒,我不準!」筱瑰急得大吼。

「你閉嘴!」安雅舉高一手,打算再甩給筱瑰一巴掌。

「住手!」項棣大喊,眼瞳里閃著憤怒的火焰,「你要敢再動她一根寒毛,我絕對會讓你後悔。」

啪啪的鼓掌聲又響起,看來瓦爾特還挺欣賞項棣珍視自己女人的行為。

「我們快快進行交易吧!你也見到了,你的女人頸子正在流血,流太多血,對她的健康可不好。」

項棣的顎線繃緊,青筋在額上凸起,「好……」

才說了一個字,筱瑰就打斷他的話:「項棣,你要真答應他,我會恨你一輩子的!」她大吼大叫,什麼氣質啦、優雅啦、女人的形象啦,暫時全都拋出腦海。

「我寧可讓你恨我一輩子,也絕不讓自己後悔一輩子。」嘆了口氣,項棣朝著她說,隨即轉身,走向瓦爾特,「放了她,星燈是你的了!」

瓦爾特勾嘴一笑,朝他伸出一手。

「放人!」當手觸及星燈,一把握在手中時,他下達命令。

安雅用力將筱瑰一推,筱瑰顛躓了下,差點跌倒,還好項棣眼捷手快,接住了她。

「主人。」東尼走近瓦爾特,使了個眼色,意在詢問是否一個都不留下活口。

瓦爾特本想說「你看著辦」,但這時,叩叩木魚聲卻突地響起,一下子緩和了周遭的氣氛。

眾人目光一陣尋找,很快尋到了那名敲著木魚的身影。

她身穿著一襲白色紡紗洋裝,飄飄然,彷彿是個仙子,既夢幻且縹緲。

「瓦爾特,別在佛祖的跟前殺人,那在我的宗教里是大罪。」皺著眉,女子輕聲細語地說。

瓦爾特的目光與她交接,一會後,他聳肩一笑說道:「放過他們吧,大殿里的所有人,聽見了?」

說完,他看都沒看東尼一眼,便手持著星燈,走到女子身旁,然後溫柔地勾起她的手,兩人一同朝殿外而去。

「哼,他早晚會被那女人害死!」安雅心有不甘地說道。

東尼看了她一眼,「主人的事,輪不到我們插嘴,走了!」

他朝著四周的人一喊,眾人迅速退去。

XXXXXX

「終於、終於安全了嗎?」心情一下子鬆懈了下來,靠在項棣懷中的筱瑰,頓時全身無力,緩緩地滑坐在地板上。

項棣沒有回話,只是拍拍她的頭。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坐了一會。

不知休息了多久,筱瑰提肘頂了頂項棣。

「喂,你說你寧可讓我恨你一輩子,也不想自己後悔一輩子,是什麼意思?」

項棣白她一眼,「就字面上的意思。」

筱瑰不滿意他的答案,「什麼是字面上的意思?」

這一次,項棣連理都懶得理她,乾脆閉起雙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什麼是什麼?」筱瑰決定貫徹她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

「龍筱瑰,你知不知道你很煩?」被吵得無法安靜,項棣張開眼來。

筱瑰用一手撐住下顎,與他對視著,「我是很煩呀,但有人就是捨不得我這個難纏的煩人精。」

「誰呀?」項棣動作誇張地左右尋找。

「項棣。」她的雙手無預警地圈上他的頸子。

項棣愣住。

一個又纏綿又撩人的吻就這麼落了下來……

她的吻技雖顯生澀,但卻能徹底地引出一個渴望著她的男人心頭的野獸。

不知過了多久,他微微地推開了她。

「走吧,我們回去了,要在這兒繼續下去,我怕半夜佛祖會來揍我。」

因為他將當眾演出養眼的限制級畫面。

「喂,你用星燈換我,真不後悔?」筱瑰跟在他身後問道。雖心有不甘,但還是感覺甜蜜蜜的。

把她和他追尋了大半輩子的東西放在天秤兩端,最終他選的是她,有哪個女人能不感動呢?

「幹嗎後悔?」項棣走回到卧佛的腳盤處。

他項棣從不做會後悔的事。

筱瑰緊跟在側,「我知道你相當……」

她的話還沒說完,項棣便由佛腳上摸出那半毀的玉墜,且用玉墜堵住她的嘴。

「瓦爾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項棣朝著她神秘地一笑。

「啊?」筱瑰眨眨眼。

「那隻星燈呀,若沒這玉墜,充其量不過就是個普通燈座罷了。」這樣說,應該明白了吧?

「啊?」這麼說……筱瑰馬上變了臉色,「可惡,你是事先就知道了,所以才那麼爽快地說出要用星燈來換我?」

哼,她決定跟他絕交!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拜託,你說到哪去了,我也只是在你拿起燈來的剎那間,瞄到了一眼好嗎?這叫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求證你的鬼啦!」筱瑰氣得轉頭就走。

項棣三兩步追上她,「喂,方才不知道是誰一直喊,我若把星燈交給瓦爾特,就要恨我一輩子的!」

「你閉嘴!」筱瑰開始懷念起那個沉默寡言的他。

「喂。」見她真不理他,他伸過來一手,抓住她的手臂。

「別拉我。」她甩開他。

項棣見她腳步越走越快,莫可奈何之下,只好朝著她的背影喊:「龍筱瑰,能遇見你,救了你真好,我幸運得就像撿到寶一樣。」

疾速前行的腳步停下了,沒轉身,但可看出筱瑰深受感動。

項棣來到她身後,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她,「沒有了星燈又怎樣?反正我們手上還有幾冊永樂大典呢!這個探險最後誰輸、誰贏,還很難說。」

將她扳過身來,他用力地抱緊她。

「嗯,我們不一定會輸,遊戲還沒結束。」筱瑰將小臉俯在他的胸口,感覺他的體溫溫暖了她的全身。

「項棣。」她的嗓音好溫柔、好溫柔。

「嗯。」

「我有沒有說過,我好愛你?」

「好像沒有。」

「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好愛你,從以前沒見過你之前,我就好崇拜你。」

「我知道。」

「真的?」

「是的。」

「那……你愛不愛我呀?」

「你說呢?」笨蛋,如果不愛,他又何必拿星燈來換她?

「這種事,怎麼能我說呢?」

「那就當是愛吧!」

「聽你的口氣,好勉強……」

不管最後探險的結果如何,他們都已經獲得了真愛,尋到了一輩子想相守到老的伴侶,在人生旅途上,他們已經是絕對的贏家。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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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誘惑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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