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早晨刺眼的強光穿射過沒有遮簾的窗,丁鈺芬按著隱隱生疼的額際,滿腦子金星直冒,她睜開酸澀的眼,抬起手想擋去那擾人清夢的朝陽。

環視屋內一遍,她口乾舌燥地咕噥,「這是什麼地方?」

這房間只有一張木板床,一個書桌,一個開放式的衣櫃,書桌上有一台不太新的電腦,還有一個擺滿了原文書及專業書籍的小書櫃,這地方……真是……簡陋得可以。

她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摸了摸渴得發疼的喉嚨,她這才想起要檢查身上的衣物。

完好如初!除了睡覺壓皺的布料之外,沒有任何「損傷」!

嗤,她在擔心什麼?會打扮成這副性感冶艷的模樣出門,不就是想墮落嗎?她竟然還在在意自己的貞潔,真是可笑。

猛地想起昨夜在PUB里有個男人跟她搭訕,然後呢?她似乎臭罵了那人一頓,然後就離開了……可是,接下來呢?發生了什麼事?她為什麼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

本來,她會到PUB去,就是想找個男人一夜情,然後分道揚鑣兩不相欠的。只是,在最後那一刻,不知為何竟起了抗拒的念頭。

果然……還是放不開,是嗎?

也許終究不是適合墮落的個性,一想到要任意和男人胡來便下意識起了排斥的感覺。唉,原來墮落這回事,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那後來呢?

天,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麼事?她索性甩甩頭起身,準備找水喝。

才一打開房門,丁珏芬就被眼前揉著惺忪睡眼的裸露男子給嚇了一跳!

「啊!」尖叫的竟是那名只著一件小短褲的男人。「你……你是誰?」

湯溥泉瞪大了眼,看著眼前穿著性感誘人,濃妝掉了大半的美女,一雙手尷尬地在身上遮掩著,兩腳也彆扭地彎曲,想多少遮去一些不該被看到的部分。

丁鈺芬突地覺得有些好笑,瞧這男人高頭大馬的,卻似乎單純得很。是他把她帶回來的嗎?但又不像。

「你醒了?」客廳長藤椅上傳來一道略微沙啞的嗓音,嚇得湯溥泉又是一聲驚喘。

「郢崴,你……不會吧?你昨晚睡在客廳?」湯溥泉本以為這美艷的女子是范郢崴的什麼什麼人,才會怡然自得的從他房間走出來。雖然他潛意識是很懷疑一向中規中矩的郢崴怎有可能和這樣的女子產生交集,但事實擺在眼前,人可是從他房裡走出來的!

但瞧郢崴委屈地蜷縮在長藤椅上的模樣……嘿!湯溥泉深感有趣地詭笑著。

范郢崴沒理會湯溥泉,只是走向丁鈺芬,淡淡地道:「你昨晚喝醉了,我把你帶回來……」

「哦?」丁鈺芬上下打量著他,心裡微感詫異,嘴上卻不饒人地說道:「你……把我帶回來卻睡在客廳?真不可思議!」這男人好嚴肅,一派正經的模樣讓她覺得好笑。因宿醉而起的頭痛感覺好多了。范郢崴蹙起了眉。「你知不知道昨晚有多危險?身為女孩子就該有女孩子的自覺,怎麼可以穿得……如此暴露,而且半夜不回家就已經很糟了,竟然還醉倒在路邊,如果不是我正巧經過,你可知會發生什麼事?現在你還敢說我睡客廳是很不可思議的事?你真是……」

強咽下嚴苛的斥責,范郢崴的臉色十分難看,而他這番義正詞嚴的話語則讓丁鈺芬訝異地張大眼瞧他,緊接著卻產生被侮辱的感覺。他憑什麼批判她?他根本一點兒也不了解她!她厭惡被誤解的感覺,縱使是她起的因,她依然感到生氣。

她斂起怒氣,四兩撥千金的說:「你這人還真是古板兼老頑固哪!」她笑起來媚態橫生,惹得范郢崴額上青筋直跳。

「你以為這樣很有趣嗎?」他是個保守的男人,見到這樣的她,讓他不悅,眉頭深深地蹙起。

「郢崴……」湯溥泉拉了拉室友,覺得他把話說得太重了。這年頭像她這樣的女孩滿街都是,難道郢崴是想拿擴音器在街頭宣揚「自重」的觀念嗎?

丁鈺芬忍不住又挑釁道:「你拿鏡子照照自己青筋畢露的模樣,看看是不是真的很有趣?」

他的意思是說她不檢點吧?那她就扮演這樣的角色,讓他氣死!她壞壞地想著。也許,看看他火冒三丈的模樣,可稍減她情路受挫的難過,與被他沒頭沒腦斥責的難堪。

「你真是無藥可救!我本來還以為……」泛郢崴咽下想說的話,決定不再理會她,逕自走到長藤椅收拾被單。

他真是多事了!看她昨夜哭得那麼傷心,他還以為她有心事呢…想不到清醒之後的她比酒醉的她更不可愛!

湯溥泉有些尷尬地說:「小姐,你別生氣,他就是那副脾氣,但他有口無心。」搔了搔頭,「我……我進去換件衣服,不好意思喔!」他可是第一次光著身子和女人相處哩!

丁鈺芬靜默地看著范郢崴將被單抱回房間,她也跟著踅進房裡。

「我想喝水。」她說,等著看他怎麼回應。

「廚房有水,自己去倒。」他頭也不回地說。

丁鈺芬撇撇唇,沒再多說地走向廚房找水。在倒水的同時,她在心裡嘀咕著,這男人還真有風度!明明就在生氣,還能忍著不轟走她?真是怪胎!她倒要瞧瞧他多會忍耐。畢竟,他也惹怒了她!

「以後沒事別喝得那麼醉,對你沒好處的。」范郢崴也來到廚房,雖然嫌自己多事,卻忍不住要多提醒她一句。他這句話說得不卑不亢,那稍嫌溫柔的語調觸動了丁鈺芬的心窩,讓她幾乎拿不穩水杯。

「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不會喝酒嗎?」為了掩飾她突然卸下的心防,她咕嚕咕嚕地灌下一大杯水,也不管自己的動作優不優雅。

「心情不好時藉酒澆愁的人最笨了。」他打開冰箱,拿出底層的牛奶。「你以為喝醉了,煩心的事就會不見嗎?酒醒了還不是一樣要面對。」

「你這樣說肯定是沒喝醉過。」他好像突然間不那麼可惡了……

「是嗎?」范郢崴不以為然。「就是喝醉過,等隔天醒來,發現頭又痛,事情又還是牢牢的記在腦海里,一切都和以前無異,才會覺得自己喝得醉醺醺是一件很蠢的

事。」

「但喝醉的感覺很棒,不是嗎?整個人恍恍惚惚的,靈魂像是抽離了身體,雖然傷痛仍在,但至少暫時可以遺忘。」她整個身子靠在流理台上,幽幽地說著。

他瞟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裝瘋賣傻嗎?那是消極的做法。你只不過失個戀,有必要把自己弄成這樣嗎?瞧瞧你身上……」

丁鈺芬被他的話堵得臉色一白,搶道:「誰說我失戀了?」她的聲調不自然地高揚起來。

「你不打自招了。」想她或許不記得昨夜的事,他也不打算主動提及。

「你總是這樣自以為是的評判別人嗎?這樣你會覺得很快樂嗎?」她被擊中弱點,心像泄了氣的皮球覺得虛脫,語調卻像只被惹毛的母獅,本能地想反擊傷害她的人。

「我沒有評判你什麼,我只是實話實說。」他不明白她怎麼突然變得脆弱且富有攻擊力。是他把話說太重嗎?他只是說實話而已。

「是,你實話實說,但你可知道這樣很傷人?」她想起自己兩段失敗的戀情,一股懊惱的情緒在心底加速膨漲。

「我無意傷你。」他有點自責。

「你已經傷到我了。」她看著他剛正的面容,第一次仔細地端詳他。

他不是個頂好看的男人,嚴肅的嘴角讓他散發出一股不容人輕忽的氣質。像他這樣的人,好像將一生都掌控在手裡,一切都按照他的計畫去做,不會有例外。

他會不會有驚慌失措的時候呢?她盯著他的臉想。

「我只是希望你以後再遇到傷心的事時,別用這種方式自我折磨,小心害了自己。」與她簡短地談了話,隱約感覺她並不是沒有思想只想墮落的女孩,忍不住想提醒她。

「你總是用這麼冷淡的眼光去看事情嗎?」她對他感到好奇。

「冷淡?你覺得我很冷淡嗎?」

「看起來是的。」她審視著他。

「那也許就是了吧。」他一向不善於為自己辯護。

「真羨慕你這種人,好像凡事都不會動搖你的想法。」

「只要你確實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就什麼也動搖不了你。」他定定地注視著

她。

「可惜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體會到他只是關心而非諷刺時,她有些頹喪地蹲在地,「你可以想像嗎?當有一天你發現過去努力追求的目標,到最後只是一場空時,你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自己很傻?」

有一剎那,他覺得她像個無肋的女孩。「只要是努力過的事,就算最後是一場空又如何?你總是努力過了,不是嗎?」

丁鈺芬像看怪物似的瞧著他,「你就不會懊惱,不會沮喪,不會怨天尤人嗎?」

「這樣的情緒會讓你覺得好過些嗎?」他忍不住揚起嘴角,有種想笑的感覺。

「是不會。」她重重地嘆了口氣。

「那就是了。既然懊惱、沮喪及怨天尤人也改變不了什麼,又何必多想?你最需要的只是找個新的目標,繼續努力。」

「你知道嗎?」她抬眸注視著他,「你是個適合談天的朋友。」

「是嗎?」他笑了。「我可以把這當成是你對我的恭維嗎?」

看著他的笑,她扁了扁嘴,「我想收回我方才那句話了。畢竟,你有時說的話實在很不中聽。」

再也忍不住,范郢崴哈哈大笑。這樣的她,讓他的印象改觀。其實她也沒他想像中的那麼沒思想、那麼不懂事,說穿了,她只是一時迷了路,困住自己的心。

看著他爽朗大笑的模樣,她不懂自己說了什麼竟讓他如此開心?但這樣的感受是新奇的,一種全新的感覺在她心房蔓延開來。一個陌生的男人竟給了她殘缺的心些許溫暖。

「你可以當我的男人嗎?」她脫口而出的話讓他瞬間僵住了笑。

「你在說什麼?」范郢崴瞪視著眼前的女子,覺得心裡有把火正燃起。

「我想要你當我的男人。」她定定地鎖住他的視線,無畏於他乍起的怒氣,彷佛看到他頸間隱隱暴起的青筋。

「我能夠當你的朋友。」他沒有拒絕,只是委婉地表達他的想法。

「當我的男人有那麼難嗎?」她其實也不是很懂自己的想法,只是看著他方才的笑容,她突然有點心動,不知不覺就脫口而出了。

「你夠了解我嗎?」他反問。

「了不了解很重要嗎?」她說,彷彿他問的是愚蠢至極的話。

「很重要。」范郢崴定定地注視著她。「如果你只是想玩玩而已,那麼你找錯人了。恕我無法奉陪!」

「誰說我只是想玩玩而已?我很認真的!」他的拒絕讓她感到難堪。

范郢崴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感傷,想起她哭泣的模樣,「但你這樣做只會更傷害自己。你不是那麼洒脫的人,沒必要這樣折磨自己。」他洞悉的眸光赤裸裸地灼傷她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的心。

「誰說我折磨自己來著?」他一針見血的話語讓她的心一痛,不自覺地再度故作洒脫地道:「總而言之,連你也看不上我。」說完,她心裡突然有些傷感,不禁垂下臉。

「你……」他有些氣結。「這不是看不看得上你的問題。」

「是是是,是了不了解的問題。」她堵他的話。

「也不是這樣說。」他覺得她是個難懂的女人,不擅和女人相處的他,有時會感到詞窮。

「那要怎麼說?」她就聽他怎麼說。

「你只是失戀了心情不好,有必要病急亂投醫,隨便撿個男人嗎?」他不贊同地搖了搖頭。

「如果真要隨便撿個男人,就不會在這裡被你冷漠拒絕了。」昨夜不就是最好的佐證?

「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真心待你的好男人。」范郢崴不想看到她無助的容顏。

「是嗎?總有一天?哪一天呢?」她扯出一抹凄涼又嘲諷的笑。

「等緣分到了的時候吧。」擰住眉心,不喜歡她的笑。

丁鈺芬哼了一聲,「緣分?我最討厭聽到這兩個字,這究竟是消極還是積極的想法?」

「不是消極也不是積極,只是一種隨欲而安的處世態度。你很渴望被愛是嗎?」放柔語調,他問。

他彷彿漸漸懂得她了。

「誰不渴望被愛?」她心酸地望著他。他的話觸動了她的心。

「愛人是一種自由,被愛卻是不能強求的。」雖然沒愛過,道理卻是懂的。

丁鈺芬眨了眨有些濕意的眸,逕自走進他房裡,想藉由這短暫的時間沉澱紛亂的思緒。

在他的床上坐下,她有了想一吐心事的衝動。

范郢崴跟著進房,不懂她想做什麼。

她縮進被單里,將自己包裹起來,抱住屈起的膝,將下巴枕在膝蓋上,像個小可憐一樣地靠坐在床頭,低喃著,「你知道嗎?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我跟了爸爸,但他總是不斷在我耳邊說他是如何的不想娶我媽,只是因為一時衝動讓我媽懷了我,他們才不得不結婚的。那年,我爸二十,我媽十八。」

范郢崴在書桌前坐下,靜靜聽她訴說。

「你能夠想像我的心情嗎?那是一種自己好像不該來到這個人世問的感受。好像只要我不要出生,這世界就會少一對怨偶。你一定無法想像父母分別跟你說他們有多痛恨對方的那種感覺。」無聲的淚水滴落在白色的被單上,暈出悲傷的水漬。

「那不是你的錯。」他不忍地道。一剎那,他彷佛看見她的心--那隱藏在倔強與高傲之下的心--竟是那麼的渴望被愛、那麼的脆弱易碎……

她沒有抬頭,繼續沉浸在回憶里。「後來我爸要做生意不能常在家裡照顧我,所以把我寄養在伯父家。你知道寄人籬下的感覺嗎?

「伯母沒有善待我,總是冷言冷語諷刺我,好像我能住在那裡是他們多大的恩賜。其實我爸每個月都會拿一萬五給他們,當成照顧我的費用。不過伯母總是把好吃、好穿的全給了自己的小孩,我若是惹她不高興就沒有飯吃。」

聽著她的故事,他慢慢可以體會她渴望被愛的原因了。她……的確是個缺乏愛的女孩啊!在他眼中,她不再是個女人,不過是個需要人呵護與疼寵的女孩罷了。

「於是,從我懂事開始,我學會保護自己,學會唯有自己才能救自己。所以我努力念書,對任何事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我不要再過那種看人臉色,依賴別人的日子,只是……」

她黯然地抹去滑落的淚珠,「只是像我這樣終於可以獨立自主的女人,總是得不到男人真心的對待。初戀男友愛上別的女人,理由是我太強勢、太優秀,給他太大的壓迫感。」她邊哭邊笑,那凄絕的美讓范郢崴有些失神。

「那是我的錯嗎?是他背叛了我,為什麼又用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把責任推回我身上呢?」

范郢崴強壓下想替她拭去眼淚的衝動。「愛情沒有對錯,只有適不適合。」

「是嗎?你是這樣想的?」她抬起淚眼瞅著他。她鮮少在人前表露脆弱,但在這個陌生男人面前,她可以毫無顧忌地表現出最深層的思想。

他點點頭。

「那我也無話可說了。」她苦笑。「第二段感情,我以為他是我要的男人,結果,他想要的女人不是我,我目睹他們在親熱……」

「所以你喝得爛醉,想出來放縱墮落嗎?」他說不出是疼惜還是生氣。

「反正我想了想,自己的堅持好像也滿可笑的,索性什麼都不在乎了!」她覺得自己好悲哀。

「也許,你只是遇人不淑,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那麼糟的,你毋須為了那些人改變自己。」愈是剖析她的想法,他愈是感到她沒有那麼堅強,她……脆弱得讓他心疼哪!

抬起眼望向他,「為什麼我們才剛認識,我就覺得你比誰都了解我呢?」她有點累了,那是發自心底的疲累。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是這樣的嗎?」見他點頭,她心上一松,忍不住打了個呵欠。「能跟你聊天真好。」說出一切后,她整個人也得到了解脫。

「你累了?」看出她的困意,他覺得有趣。不是才剛睡醒嗎?

「嗯。」她赧然地笑了笑,臉上猶存的淚痕讓她有種柔弱的美。

「那你睡一下吧!」他起身把房間讓給她。

「可是……」她是不是太打擾他了?

「什麼都別多想,等你睡飽了,會發現世界還是很美好的。」他在關上房門前這麼說。

望著關上的門,丁鈺芬愣了愣。

世界還是很美好?

她真的覺得好像什麼都動搖不了他似的。抹了抹淚才發現臉頰上的妝都未卸下,

不過她真的好累好累……

從小到大,她一直努力追求想要的完美,不論是課業、工作或愛情,她都希望如心所願,卻也總是遇到挫折。

好累……

先睡一覺再說吧。

也許睡醒了,世界真的會不一樣。

會嗎?他沒騙她?

會吧!她選擇相信了他。

合上眼,轉瞬間便陷入夢鄉……

………………………………………………

就著一盞昏黃的小桌燈,范郢崴分心地看著桌上自圖書館找來的,已經晾乾了的研究資料。

因為見她熟睡,加上想起自己的報告還需要整理,他才會躡手躡腳地又進了房在書桌前坐下,盡量不打擾沉睡的她。

輕輕的,他翻往下一頁,但心眼裡所看見的已不是書上的文字。有些焦躁的他起身步出房找水喝。

灌下一大口冷水,他不由自主又想起丁鈺芬。雖然看起來輕佻、隨便,可內心裡卻比誰都脆弱、孤單。她那樣的外在表現,都只是一種武裝,用來保護她自己的。

這樣的她,莫名地扯動他的心。范郢崴從沒有這等感受,從小到大,他背負著父母對他的期望,一路往上念到大學,再念碩、博士,如今連兵都還沒當呢!如果今年順利拿到博士學位的話,就勢必得入伍了。

他長得並不是那麼帥又稍嫌嚴肅了些,加上就算有女生喜歡他,見他這麼冷漠也不敢開口直說,而他自己更是心無旁騖地鑽研著學問。所以這樣的他,從沒被男女情事困擾過。

如今,他該用怎樣的方式去處理房裡的女孩呢?他著實有些笨拙了。

她是那麼的需要被人疼愛,而他其實不太懂「愛」這種東西,聽著她的童年往事,他雖感心疼,卻有種不知如何幫她的挫敗感。

雜沓的思緒讓他腦子漲得發疼,怎麼簡單的一件事會讓他聯想起這麼多煩心事呢?嘖,他忍不住暗責自己的多慮。也許是習慣了做事前要多方考量,造就了他行事總是三思而後行的個性,說好聽點是謹慎,但朋友總愛笑他「龜毛」。他無奈地笑了笑,替自己倒了杯水,帶著忐忑的心情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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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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