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寂靜的空間中沒有多餘的聲息，甘雨露躺在柔軟的床上，當她仰起頭來的剎那，易酆瀧的唇瓣已反被動為主動，準確的壓了下來。

然後接下來的一切，充滿了夢幻、充滿了刺激、驚駭和震撼，當四片緊緊貼合的唇瓣好不容易分開，兩人同時喟嘆出聲。

甘雨露震撼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我……」利用喘息的機會，她想問出心頭的疑問。

天啊，這就是接吻嗎？

對首度接吻的她來說，除了震撼詫異之外，更好奇於，原來當四片唇瓣緊緊地貼合時，竟能創造出像電流一樣的感覺。

那可怕又令人興奮的熱氣，經由唇瓣的接觸一路竄至她的腦部，然後蔓延到全身，沖刷她的四肢百骸，最後交匯於雙腿之間，蘊釀成一股更大的熱流，促使她全身發軟、無力、到無意識的低吟。

「你、你……」與她相較，易酆瀧也好不到哪去。

他可是首度嘗到，吻一個女人，居然會甜蜜到令他無法自制，還震駭的語不成句。

「我？」指著自己，雨露覺得脫序的靈魂仍飄在半空中。「莫晴沒說，接吻會、嗯、會這麼可怕！」她衝口而出。

天啊，這悸動太猛烈、太可怕了，彷彿她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剎那間有了自主意識，會掙脫她而去。

「莫晴？」易酆瀧的氣息總算平穩。「接吻可怕？」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由她口中聽到這號人物，沒鬆開抱著她腰肢的手，他改以另一手托起她的下顎。「莫晴是誰？」他不喜歡她嘴裡老是掛著其他人。

看著他眉心間的結，雨露毫無心機的伸手輕撫。「莫晴是我工作的同事呀，她很聰明喔！」不明白他為何突然發起脾氣，會不會是他也有同樣的感覺？那種心臟快由嘴裡跳出的感覺？

「你的同事？」不能否認，她纖縴手指的輕輕慰觸，令他感到舒服，「是她告訴你，接吻是件可怕的事？」他沒漏聽了她衝口而出的話，決定將事情問個水落石出。

他絕對拒絕別人誤導她錯誤的觀念，斷送了他往後的「性」福。

「接吻！」搖搖頭，看著他的眼，雨露發覺自己臉紅了。「沒有啦，莫晴怎麼可能說！」

其實相反的，昨天莫晴告訴她的，可是兩性間的種種甜蜜，還有、還有做那一件事時的感覺。

「那她都說了些什麼？」壓抑下叫囂的慾念，他執意來個大盤問。

「什麼？」支吾著，小腦袋中一想起莫晴的話，雨露的臉兒就不禁更為酡紅。「你別問了啦，她真的沒說什麼！」小小的手揮開了他擒著她下顎的大掌，她索性捂起了臉來。

看著她的舉動，易酆瀧頓覺好氣又好笑。

沉默了會兒，他決定不再作逼問，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而目前他最想做的，是接續方才的情境，所會發生的事。

「雨露。」他生澀的開口喚她，聲音聽來低沉且暗啞。

「做什麼？」她終於鬆開捂著臉的手，露出一雙靈動的眼兒看著他。

「你不喜歡我吻你嗎？」他乾脆直接挑明問，氣息貼近她。

雨露搖搖頭。

「喜歡？」見她搖頭，他的俊臉壓得更近，他從未像此刻一樣，如此按捺著自己的脾氣。

雨露又搖頭。「不是很喜歡。」她老實的回答，然後揪起眉頭來看他。「是不是，如果我做你未婚妻的話，你就會常吻我呀？」她小心翼翼的問著，知道他的脾氣不好。

「當然。」他沒否認，但自信心有些受損，詫異於首度有女人不喜歡與他接吻。是他吻人的技巧退步了呢？還是……

「那你就吻吧！」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雨露先閉上眼，然後躺得直直的，一動也不動。

莫晴說，做那件事都會由接吻開始，而她既然決定了要喜歡他、愛他，要成為他的未婚妻，那早晚都會做那件事的吧？

既然如此，那她也只好忍忍嘍，反正吻一下就過了嘛！

「有這麼誇張、痛苦嗎？」見她的模樣，易酆瀧突然朗笑出聲，原本有些竄升的脾氣於剎那間煙消雲散。

睜開一眼來看著他。「其實也不是那麼不舒服，只是我不喜歡心臟好像快要跳出來的感覺。」他的笑容令她鬆懈，一鬆懈，她很自然回復了本性，不做作地侃侃而談。

「原來！」易酆瀧恍然大悟，眸底綻出了笑意。「心跳加速是自然現象。」捺著性子，他首度發現，原來做那件事，除了是純粹的發泄之外，還是件有趣的事。

「自然現象？」睜開另一眼，甘雨露一臉狐疑，「心律快得像要跳出口來，是自然現象？」那心悸的人幹嘛要去看心臟科？是自然現象，就是沒病嘍，沒病看什麼醫生呀？

「嗯……這不一樣！」易酆瀧有些懊惱，他幹嘛要像上健康教育一樣的教導著她呢？直接做了，不就知道了嗎？

心動、意即動，不再多說，他一隻不安分的手，攀上了她的胸口，輕輕的搓揉。

「你！」臉蛋倏地竄紅，甘雨露想打掉他的手，但卻沒直接行動。

「你會知道，這都是自然現象。」他的氣息再一次的貼近她，性感的唇輕輕地吻過她的頰靨。「而且一會兒后，心臟會跳得更快。」

不由分說，接下來的時間，他沒再浪費一分一秒，只讓自己的行動，徹底的證明了理論。

老練的挑開了她的衣襟，「你的這件『戰袍』真美！」隔著柔軟的蕾絲，他滿意於掌下包撫著的高挺柔軟。

他記得她將內衣稱為戰袍。

「當然了，這是莫晴特別為我準備的！」對於這件內衣，雨露感到驕傲。

「什麼？」該不會連這種貼身、應該只穿給他看的東西，她都請教別人吧？

「沒、沒……」連忙搖頭，雨露急急地喘息。

因自己差點說溜了嘴，更因易酆瀧游移的手，已勢勢的撩高了她的裙擺。

「我好熱。」氤氳著眼，甘雨露發覺這會兒不只是心跳加速，連身子都猶如著了火般的炙熱。

「熱呀？」易酆瀧邪邪一笑。「這是當然的，不熱，一會兒后你又怎能融化在我的懷中呢？」

眼裡充滿著迫不及待的需要，他輕輕地點吻著她，一路由細膩的頸項往下游移。

「可愛的小雨露，我已無法再壓抑著自己不要你了！」易酆瀧起身，三兩下就解決了身上多餘的衣物。

「跟著我，你很快就會知道心跳加速是自然現象！」臉上溢滿笑意，他重新吻住她。

接下來，他除了會讓她明白，狂烈的心跳是自然現象、炙熱的體溫也是自然現象，他還要帶領著她一同遨向絢麗的頂端。

********

接下來一星期的時間，甘雨露依著易酆瀧的要求，請了一星期的假，沒到百貨公司去上班。至於易酆瀧整頓公司內部的工作，則如鴨子滑水一般，在檯面下進行著收集罪證的工作。

直到紐約總公司派來的人，終於抵達了台北。

夕陽西下，連續下了幾日雨的天空，因乍然放晴的關係，而使烈陽的餘暉看來火紅如烈焰。

一向寂靜的二十六樓總經理辦公室里，今日特別的不同。

因為，辦公室里一反過去的寧靜，而擠滿了一群人。

除了總公司新派到的英籍奧斯頓先生之外，還有公司內部的各部門經理，總經理秘書黑澤南，和一位助理小姐。

而除了奧斯頓和黑澤之外，其於的各部門主管無不面面相覷，私下竊竊私語，揣測著。

終於，在牆角的立式大鐘敲過了整點的報時聲后，辦公室的門讓人由外頭推了開來，走進來的，正是放了整整十天大假的易酆瀧。

一人到辦公室內，他的視線飛快地掃了一圈，在心裡一一點過了該到場的人頭，發覺無人缺席后，他嘴角滿意的緩緩揚起笑容。

「今天叫大家上樓來，最主要是介紹總公司派來的奧斯頓先生給大家認識。」他邊說著，邊走到了辦公桌前。

放下手中握著的資料，他再度轉身，來到眾人面前。「你們大家一定覺得很奇怪，既然公司的內部營運正常，為何紐約總公司要派人到台灣來呢？」他突然打住話，銳利的眸光掃向黑澤，然後停佇在奧斯頓身上。

三人先後交換過默契的眸光，然後易酆瀧走向助理小姐，端過她手上的茶水，若無其事的輕啜了口。

大家看著他的動作，私下又是一陣竊竊私語，揣測著這陣子來公司內部傳囂甚上的事。

放下茶杯，易酆瀧抬起頭來，一對銳利的眸光掃過眾人。「吳經理，你一定在猜，下一個被公司裁撤掉的會不會是你，對吧？」他隨便點名，找了個總務部門的主管開刀。

其實這十天來，經黑澤的報告，他知道有人蓄意在公司內部里散布一些不安的消息，以造成眾人惴惴不安的情緒，進而無心於工作上。

「我、嗯、我。」被點了名，吳經理當然是羞赧的垂低了頭，不敢發出一語。

眸光又掃過幾人，易酆瀧故意朗聲一笑。「其實這十天來，我雖然放了假，但公司里的事，我未必會不知曉。」走了幾步，他回到辦公桌旁，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既然大家這麼好奇，為了不再讓大夥們隨意亂猜，我就挑明了告訴大家吧！」昂起頭來，他銳利如鷹的眸光穿透了眼前的幾人，直勾勾地定在站於最尾排的男子身上。「總公司會派奧斯頓來，是要他來接替財務部曲經理的工作。」

「啊——為什麼？」

「怎麼會這樣？」

「對呀，怎麼會是曲經理呢？」

果然，易酆瀧話一落，眼前的主管群里即一陣喧然的討論著。

「曲普，你怎麼說？」嘴角劃開極淡的笑，易酆瀧的雙眸筆直的盯著他。

怔愣了幾秒，然後行事一向畏縮、低調、看似老實的曲昔突然笑出聲。「你說，我又該怎麼辦呢？」

一反過去的行為舉止，他傲然挺胸，眸中毫無懼意。

「曲普，你傻啦？」一旁有人開口勸阻。

而其餘的人則因他驟變的神情舉止和突來的笑聲，而停下了討論聲，目光一至的集中到他的身上。

「傻？」看似老實的眼神，在隨著眼鏡被取下，泄漏出了銳如箭的精明。「你們這些人，才是傻子！」

由進東豐的那日起，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幾年下來，他已賺飽了荷包，若不是這一年多來，因易酆瀧的到任，他的財富可以累積的更快、更迅速。

「你說什麼？」

大家七嘴八舌，全詫異於他的丕變，但接下來易酆瀧的一句話，頓時解開了眾人的疑惑。

「看在過去你也曾是公司的一分子，我就給你一個小時的時間逃命，一小時之後，我會將手中所有關於你私吞公款的資料，送到檢察官的手中，然後一切就靜待法律的處理了！」易酆瀧由坐位上站？起來，緩步走向他。

乾笑了兩聲，曲普向後退了兩步。「算你狠，今天就算是我曲普認栽，不過，你也別想得意太久！」拋下話，他轉身衝出了辦公室。

「總經理，我們……」看著人已消失在門口，黑澤緊張的上前請示。

難道瀧哥真要縱虎歸山嗎？

「不急！」易酆瀧揚起一手，阻止了黑澤欲追上前去的動作。「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明日起財務部由奧斯頓接管，至於人事命令，明天一早會發布。」

真相既已大白，各個部門的主管經理雖懷著錯愕，但也只能匆匆地散去，回到他們的工作崗位。

不過經由這次的事件之後，大家也認清了一事，以後得真正賣力工作了，因為在易酆瀧面前，是半點打混不得。

「瀧哥，你就真的這樣放過他？」等人都退去，黑澤終於忍不住的問。

以多年來對易酆瀧的了解，他不明白為何他要給曲普時間，讓他有逃命喘息的機會？

看著他，易酆瀧笑了笑，淡淡的笑意竄到眸底，轉化為一抹冷然的殺氣。

「狩犯行動才剛開始呢！你不讓獵物有時間先跑，又如何享受狩獵的樂趣呢？」

*******

一整個星期下來，甘雨露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盼到易酆瀧出門去，於是他前腳才跨出門，她後腳就跟著閃人。

已經整整六天半了耶，這六天半來，在易酆瀧的監督下，她的活動範圍被限制在那幢物資里。

兩相比較之下，雖然—開始，她會因這屋子遠比她租屋的地方豪華富麗不只多少倍而高興，但房子總是房子，住久了，都一樣。

於是過了三天之後，她開始懷念以往的生活，至少離開了那老舊的公寓后，她可以海闊天空的四處跑，不用被約束在一個框框之內。

到了第四天、第五天，她開始有些不耐煩，但在抗議無效，也問不出原因的結果下，她只好乖乖地繼續當一個「閑閑美黛子」。

她不知道那些人到底跟易酆瀧有何冤讎，為何老是想堵他，甚至要他的命？

想著想著，她走出了捷運站，很快地來到百貨公司的門口。

看著往來的人潮，她聳肩一笑，隨著人群往內走。

算了，她的腦袋可不是用來想這些事的，而且已經整整快一星期沒見過莫晴她們三人了，不知道她們是否進行的順利？

望著擁擠的電梯一眼，她當下決定，改搭手扶梯上樓去。

*******

「真的？好羨慕喔！」發出驚喊的是藍苡縭，她以羨慕的眸光看著甘雨露。

「哎——是你瞎貓碰到死老鼠！」一旁的穆艾蘋單手撐顎，嘴裡嚷嚷著，但雙眼卻是無神的發獃。

「我就知道你是可以的。」相較於兩人，童莫晴則較無詫異之色。

男人與女人間的微妙互動，一開始便需要靠著吸引力，而由易酆瀧的臉上，她看得出來，雨露對他而言，有絕對的吸引力。

臉上綻著輕輕的笑，她偷偷地將甘雨露拉到一旁。「怎樣？雨露，他有沒有給什麼承諾？」

由甘雨露臉上帶著羞怯的笑容看來，她知道，她和易酆瀧的關係可能進展的極快速，而男女間若發展到某個程度，自然免不了會有親密關係。

那有了親密關係之後呢？當然會想要這關係能持續永恆，於是「承諾」就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有了承諾，哪怕是謊言，都能叫人放心些。

至少對她而言，這就是個鐵錚錚的例子！

「他說要我當他的未婚妻，這算不算承諾呀？」眨了眨眼，雨露坦言。

其實她會和易酆瀧發展的如此順利，莫晴是最大的功臣，若不是她的傾囊相授，還幫她挑了件最具魅力的戰袍，恐怕兩人的情感也不會進展的如此迅速。

「當然算嘍。」莫晴嫣然一笑，眸底閃過羨慕的光彩。「對了，你不是說要休息一星期的嗎？怎麼今天就跑來呢？」

她忽然想起雨露請假一事，之前電話中說得含糊，假單也是她代為填寫的。

「沒辦法呀，你知道之前的停車場事件嗎？」對著莫晴，雨露將事情的本末從頭到尾述說了一遍。

「他沒說那群人為什麼追他？」聽完了話，莫晴也感到好奇的問。

雨露搖搖頭。「他沒說，反正我知道他不會說，所以就不想追問。」

「這樣呀？」莫晴偏著頭想了下。「那你請了一星期的假，就是因為他不想你隨便亂跑，怕你會讓那群人給逮到吧？」

「我想是吧！」不否認，她也想過易酆瀧要她請假的原因。

思來想去，這是最有可能的原因，雖然他嘴裡不說，還老是口氣霸道，但不可否認的，他對她其實是很好，甚至還會心細的為她準備消夜。

「那你還跑出來？」前後推敲了下，莫晴拋來責備的目光。「你不怕他找不到你會擔心？」

「沒關係的，我有帶他給的手機。」擺了擺手，雨露一臉的不在意。

由皮包中掏出手機，她將機子遞給了莫晴。

看著手中新款機種的手機，莫晴又揚唇笑了笑。「看來，他還真對你不錯，要好好把握，知道嗎？」似乎是由感而發，她的黑瞳中閃過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憂傷。

「我知道啦。」沒注意到莫晴的哀傷，雨露笑得更甜了，隨著笑容的綻放，她想起了今日跑來的目的。「對了，你和蘋蘋還有苡縭的情況，進展的如何？」

轉換了話題，兩人重新走回了藍苡縭和穆艾蘋的身旁，四個女人，如約定的交換著攻略心得。

才一走出百貨公司，甘雨露很詫異居然又遇到了Michelle。

「沒想到他的品味跟眼光，真是變差了！」雙手抱胸，Mlcheile說著沒頭沒尾的話，一步步的走近她。

據她的親密愛人，還有最近派去盯著易酆瀧住處的人表示，易酆瀧真的跟這個小胖妹同住一起，還狀似親密的朝夕相處。

「Michelle小姐，請問，你有事嗎？」雖有些心虛，但甘雨露沒有逃避的打算。

雖然凡事都有先來後到的道理，也曾偷偷追問易酆瀧，關於他跟Michelle的實際關係，而他的回答總是簡單的一句逢場作戲，於是她也就不再在意。

何況莫晴也說過，情感的事，是勉強不得的，若只有一方執意單戀，會讓人陷入痛苦的深淵之中。

「有事？當然。」看著她，Michelle邪邪一笑，眸中閃過一抹狡光。「我想跟你談談易酆瀧的事。」拋下誘餌，等待的就是她上勾。

果然不出她所料，雨露偏著頭想了下。「嗯……你要跟我談他？」也好，這種情感的事，早晚要談開來的。

晚解決不如早解決，免得自己老是懸著一顆心。

點點頭，Michelle又是一笑。「那，走吧！」單手一擺，她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隨即走向一部停在路旁的車輛。

看著那部車子一眼，雨露不疑有他，也只好跟上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