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沒話說了嗎?」
凌群玉的語氣多了幾分的苛刻,更多了幾分的陰寒。
「跟你沒有什麼好說的。」
羅晴雨也學他的口氣,想不到惹怒了凌群玉,他策馬往前,像要威脅她,而她也不認輸的瞪著他。
就在兩相僵持其間,遠處傳來了快迅的腳步聲。
她不意間一望,隨即臉現笑容,「金公子,你來了。」
金勤業有些羞澀的跟她打了聲招呼,「羅姑娘,你早,今日的生意好嗎?」
「差死了,你看雨下得這麼討厭,哪裡好得起來。」
「是啊,這場雨下得真是討厭。」
明明下雨時,天氣是冷的,但是金勤業竟在擦汗,可見他是迫不及待的趕過來的。
他眼巴巴的看著她,像有什麼話要說,但是話還沒說,一張臉就已漲得通紅。
羅晴雨見狀,就知他是為了柳如月的事,才這般羞澀。
噗哧一笑,她掏出個香袋遞給了他,並且小聲的對他暗示,「老地方見,你可別來遲了,叫人心焦。」
金勤業也知她在打趣他跟柳如月兩人私會的關係,不禁從臉紅到了脖子,吶吶道:「羅姑娘,你愛說笑了。」
凌群玉窮兇惡極的臉色,從上到下評量著金勤業,過了半晌,他像是打量夠了,就往羅晴雨身上瞧,見他們倆有說有笑的,他眼現妒火,不待兩人招呼打完,便冷酷的道:「是這個窮酸般的男人嗎?」
她惡狠的瞪他一眼,既生氣他叫金勤業窮酸,更為金勤業抱下平。
這位英俊書生正是如月的心上人,是個客氣的老實人,今年上京來赴考,希望能夠光耀門楣,卻遇見了如月,現在兩人火熱得緊,他希望今年能夠金榜題名,好向柳王爺府提親。
羅晴雨當成沒聽見凌群玉的問話,金勤業則注視著這位坐在馬上的英挺男子。
雖然對方罵他窮酸,但是感覺他好像不是對他懷有惡意,只是要讓羅姑娘動氣的樣子,於是他有禮詢問:「請問這位兄台怎麼稱呼?」
凌群玉不但沒有回答他的話,還縱馬狂奔,馬蹄差點兒就踢到了他,害他嚇了一跳。
金勤業奇怪道:「這位是誰?能在京城裡策馬,一定身價不凡、家世顯赫。」
羅晴雨懶得理那狂人道:「別管這些了,如月正在老地方等你,你快去吧,要不然我怕她家侍衛又要帶她回去了。」
提到心上人,他眉開眼笑,不住的道謝,「謝謝你,羅姑娘,我先走了。」
望著金勤業興奮的離去,羅晴雨有點羨慕,也有些兒落寞。看來如月的好事很快就近了,而自己的不知哪時才有著落……
羅晴雨回了羅王爺府,羅王爺府在凄冷的秋風下,更顯蕭瑟。
她對柳如月說的話並非假,她爹自從卧病在床,就比較沒辦法撒銀子出去,所以家中還有一點現銀。
只是這點現銀,她還得籌措著她爹的醫藥費,哪有心思去做新的衣裳。有時候想想,她雖貴為郡主,但是家中這麼貧困,可能還比不上一般的民女呢。
自從凌群玉向皇上當面退親後,爹就一直耿耿於懷,回來還問她,究竟做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會說她不檢點?
凌群玉自己誤會,她能說些什麼,當然只能回答,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說。
爹越想越氣,氣了一夜,怒火上心,沒幾天後,就忽然病倒了。
請了大夫來看,也只說他操勞過久,又加上鬱悶攻心,才會一下子發病,休息一陣子應該就沒什麼大礙。
在她這些日子的照顧下,爹漸漸有了起色,已經能夠稍事行走,相信再休息個幾日,他就能夠復原了。
不過爹他整日嘴裡嘮嘮叨叨的念著,罵的全都是凌群玉的不識好歹。
「若是凌群玉那小子被我當面遇到,我一定要賞他幾個鐵拐子,打得他措手不及,這個臭小子,竟敢毀壞我女兒的名聲,真是可惡透頂!等我再過個幾日休息夠了,我就上朝給他好看。」
羅晴雨在她爹的寢屋外笑了。不知她爹是為了對抗流言,還是為了要對付凌群玉,總之他越罵精神就越好,似乎很有鬥志的想在朝廷上,遇到凌群玉就給他一頓痛打。
「爹,吃飯了。」
她帶著餐食進屋裡,她爹大口大口的扒著飯之餘,一邊對她憤恨不已的談論到凌群玉。這已經是這幾日的老戲碼,所以她都婉順的應和他的話。
「我得多吃點飯,快把這身子骨養好,好痛揍他一頓。晴雨,這傢伙不懂你的好,是他吃虧,我們不必理會這種人。」
羅晴雨欣慰的看他將飯大口的吞下,於是順著他的意道:「是啊,爹,那種人我們根本就不必跟他一般見識。」
越說越氣,羅雄漢拍桌大怒,飯又多扒了幾口。
「這個死小子,當初我看他有點擔當,才想把你嫁給他,現在才知道是我錯了,幸好要把你許給他之前發現了,要不然你一嫁過去,才知道他是這種嘴巴胡說八道的人,豈不是誤了你的終生。」
「嗯,爹,這菜你再多吃些。」
羅雄漢將菜吃光,眼睛發出光芒,「這種男人,我不屑收他當女婿!哼,他沒什麼了不起的,晴雨,你也別嫁他。」
「是,爹。」
羅晴雨一宇一句的應和著,歡喜的看著盤底漸空。看爹的胃口這麼好,他的身子一定過沒幾日就會安好了。
雖然有點睏倦,可是羅晴雨還是推開了小門,往著一條窄巷前進。
原本她是不需要賺銀兩賺得這麼辛苦,但是一想到冬日快到了,爹不但要做冬衣,總管也是,再加上自己的,算一算,也是不少的開銷。
秋夜甚寒,她身上穿的是如月送的秋衣,她不禁感謝如月,若沒有這件秋衣,晚上真要叫她出來,她恐怕會冷到骨子裡呢。
也剛好有戶陳姓人家需要人手顧兩夜的羊。
因為是臨時請人,所以給的銀兩還挺高的。她已經顧完了一夜,這一夜再守著羊一晚,就可以拿到白花花的銀兩了。
羅晴雨蜷著身子,朝向小屋裡前進,卻不知道身後有人緩步的跟著她,他兩個眼睛就像要發出火一般的瞪視著她的後背。
凌群玉握緊拳頭的尾隨她。早上見到她跟那個窮酸書生打情罵俏的,還約老地方,叫他別遲了,他就怒火難消,這會兒果然見到她夜半出門,分明是私會情郎,簡直是下賤。
但他更恨自己,對這個下賤的郡主朝思暮想,還半夜不睡的來到她家門口,只是為了看看她……想不到真的見到她準備偷情的證據。
這個羅晴雨還未成親,就這樣放浪,真是不知廉恥、下流淫蕩!
氣她,卻更恨自己的在意。
他的心宛如被刨了一個大洞,血絲流個不停,明明知道自己應該要掉頭就走,從此以後,再也不要看到這個下賤的女人。
但是一股氣憤、怨恨跟不甘的心情,讓他尾隨著羅晴雨走下去。
凌群玉念頭一轉,陰陰的笑起來。別的男人可以享受的,為什麼他不行呢?
他有權有勢,更有銀兩,羅晴雨想要的,他都有,就連他的體魄也比一般男人強壯,若是她淫蕩、想要男人,他相信自己絕對可以滿足她。
看她走進了一間小屋,像是牧羊人的屋子,裡面的油燈亮了,她幽幽的斜倚在窗邊,等著她的情郎。
一股火氣簡直要衝破他的五臟六腑,他想起他在御花園,因為一吻失控,讓她軟倒在自己懷裡,那時的她有多麼的甜美可愛……
他不準別的男人抱她,她是他的,誰也奪不走。
屋裡的羅晴雨則在揉揉愛睏的眼。其實這個顧羊的差事很簡單,她可以在窗邊打個瞌睡,反正有人偷羊時,羊就會咩咩叫。
所以她安心的撐住頭,有一下沒一下的進入夢鄉,連凌群玉進入小屋子內,她都還沒感覺。
凌群玉慢慢的環視屋內擺設,這裡燈光很暗淡,而且就像暫時讓人歇息的地方一樣,有個簡單的床鋪。
一看到那張幾束稻草誧成的簡易床鋪,他就一陣的憤怒。羅晴雨鐵定在這裡跟那個窮酸般的野男人翻雲覆雨過!
他高大的身影籠罩住她,羅晴雨還是睡得很熟,他便往下看她甜美、疲累的睡顏。
差點被這張甜美的臉給騙了!但是不會有下次了,這次他就要完全的佔有她。
羅晴雨作了夢,這個夢令她全身燥熱羞紅。
她夢到了御花園一吻時發生的事,當時那麼讓她虛軟的吻,如今竟然活生生在她夢裡出現。
凌群玉緊抱著她,佔有著她的唇,他探入她的唇中,熱烈的親吻著,她全身虛軟的偎在他的懷抱里,汲取他身上的芬香,一股濃濃的安心感跟幸福感令她覺得很快樂。她的氣息有些紊亂不穩,只因他的雙手正在撥弄著她的秋衣。
在袒露出上半身的那刻,她羞窘得急用雙手掩蓋住自己赤裸的胸前。
她的臉色紅暈,明明清楚這個夢未免也作得過分了些,但是她心裡卻有點不想醒過來。
凌群玉長得是那麼的高大英俊,她可以明白為什麼京城中那麼多的官家小姐想與他結親,不只是因為他是皇后的外甥、業彪炳功的將軍,皇上身前的大紅人,更是因為他的魅力令人難以抵抗。
當初爹一直提這件親事,她雖表面裝成不在意,但是畢竟女兒家的心思只有自己最曉得。
在凌群玉面前,雖然她總是牙尖嘴利,但那也是因為她不想坦露太多自己對他的愛慕。
她雖貴為郡主,但是家裡貧窮,又得常出外拋頭露面謀生,一般的貴胄公子,早已不把她當成選親的對象,她自己也心知肚明,所以即使她已到該成親的年紀,卻還雲英未嫁。
畢竟京中比她有名聲的美女甚多,依她的條件,與凌群玉的這件親事鐵定不成的。
只是她爹一直認為她是世上無雙的美人,覺得凌群玉一定會要她……唉,她不好破壞爹的美夢,只好虛與委蛇。
但只要她每次見到凌群玉,心裡便又向著他一分。
她既氣自己的心慌,更怕坦露出自己的心事後,反倒成為笑柄,所以只好以言語相譏。
其實他在御花園裡的對她一吻,她至今遲遲不能忘記。
她既笑自己痴,又覺得只是隨便一吻,自己竟念念不忘,簡直就像笨蛋!但是能在夢中重溫那一吻,她仍覺得有些兒快樂。
這次她被放到了稻草做成的小床鋪上,凌群玉脫了衣衫,雄健的肌肉看得睡眼朦朧的她羞愧不已。
這個夢越作越怪,她怎麼能想這種事,該不會是她發痴了吧。
羅晴雨睜開迷糊的雙眼,正要自己醒來時,凌群玉脫完了衣衫,順勢的壓在她的身上,再次的含占著她的嬌唇。
她的身體體內從深處熱了起來,觸手所及皆是他男性體魄所傳來的熱力,雖然是夢,她還是臉兒嫣紅不已。
第一次見到男人的那兒全然僨起的狀態,顯而易見凌群玉是多麼的想要她的身子。
「凌將軍……」她小聲的輕喚著,用盡了撒嬌的語調。在現實里不能的,但是在夢裡,她就敢以小姑娘家的羞怯樣子喚他。
夢裡的凌群玉全身一震,他忽然虎吼一聲的扳開她的雙腿,身子住前一壓。
一股刺痛令羅晴雨哀叫了一聲,她臉色發白,冒出了薄汗。
「該死,你是處子?」
凌群玉這聲巨吼,讓她的神智清醒了過來,這才發覺她不是在作夢,而是真的與他赤身裸體的躺在這個稻草堆做成的簡易小床上,做著不可告人的曖昧事。
她羞窘得幾乎要哭了出來。自己竟然與男人在未成親前做了這種事,她爹若是知道,豈不氣死,縱然這個男人是凌群玉也一樣。
「你放手,快……」
凌群玉重重的呻吟一聲,「別動!」
凌群玉沒有放開她,他按住她的手,反覆的往她身子里推進,而她那股剛開始的刺痛已轉成陣陣的酥麻。
她的身軀變得無力而鈍重,被凌群玉不斷的親密擁抱著……
「你怎麼可能是處子?」
這是他完事後,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羅晴雨撿起衣衫蓋住自己的胸前遮覆著。從他的話里,她有些兒明白,他一定把她當成是淫女盪娃,所以才三更半夜跟著她,以為她跟別的男人偷情來著。
她倔強的將頭仰起,不讓自己的淚水掉下來,故意道:「有人規定淫婦就不能是處子嗎?」
「你說這是什麼胡話,你明明說你有孕了?」
「那是你在御花園聽錯胡亂猜的。」
凌群玉惡狠的瞪著她,「這麼重要的名節大事,既然是誤會,你怎麼不解釋?」開口就是氣憤。既然是誤會,她為什麼從不解釋?
羅晴雨回答得很不客氣,「你能讓我解釋嗎?當時你劈頭就是一句下賤跟摑打,我來得及解釋嗎?」
他穿上衣物的跳腳抗議,「那你今天可以解釋,為什麼不解釋?害我以為、以為……」
她幫他把未竟之語說完,「你以為我跟金勤業通姦偷情,所以三更半夜到這裡等他是嗎?」
凌群玉無話可答,他當初想的的確就是這樣。
「你以為我下賤放浪,所以你也能上是嗎?」
他有點想辯駁,但最後又沉默以對。
見他沒有反駁,羅晴雨又傷心又生氣。他到底把她看成了什麼樣的人了?竟連這種無恥的想法也套到她的身上。
「你無恥、下流,竟這樣想一個清白姑娘!」
凌群玉擲地有聲的道:「我會娶你的,你放心,我絕不會玷辱了你的清白又不娶你。」
她穿上衣物後撇過頭,忽然冷笑的說:「你放心,我不會嫁給你的,我絕不會讓一個以為我淫亂下流的男人娶我。」
聽了她的話,凌群玉氣得臉色發青,他捉住她的手,「你是怎麼一回事?這事是我誤會在先沒錯,可是你沒說清楚,只顧著激我、氣我,要不然我怎麼會真的以為你下賤了?」
「你的心裡若不是認為我隨便,又怎麼會這樣的認定我?」
凌群玉火上心頭。這個羅晴雨怎麼這麼不講理!
「你到底要我說幾遍?是你們在那裡談懷孕的事,我才會以為……偏偏你又氣我,也不說個清楚,我當然會以為你未結親就懷孕,這樣的女人,我怎麼敢讓她入門?」
「那就不要娶,我沒希罕過。」
他氣得咬牙,「我們已經發生關係了,而且你是一個清白的好姑娘,我怎麼能污辱了你的清白,然後當成沒這一回事發生,我要娶你,聽見了嗎?絕不許你說不。」
「那你給我聽清楚,我不會嫁你,我爹也不會同意的。」
凌群玉皺眉的說:「你別再不講理了,我在你肚子里下了種,萬一你肚子大了怎麼辦?你怎麼出去見人?」
「你還敢說。」羅晴雨給了他一巴掌,「若不是你認為我放蕩無恥,所以你把我當成妓女般的在這兒要我,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
她的話令凌群玉說不出話來,而她則氣哭的掉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