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捨身取義

凌風不解地望著葉之盈，雖然他不知道葉之盈為什麼不肯將那個捉走她的人說出來，但是他卻知道葉之盈這樣做一定會有她的道理，當下也就不再過問了。

這時，綠袍卻走上前來，突然跪倒在凌風的面前，道：「聖主，屬下該死！其實當天將葉姑娘捉走的人，就是屬下，請聖主恕罪！」

凌風聞言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怔怔地瞧著跪倒在地上的綠袍，問道：「綠袍，你到底在說什麼？你說將之盈捉走的人是你？」

綠袍低下頭跪著，猛地點了點頭，道：「請聖主恕罪！」

凌風轉過頭去，向葉之盈問道：「之盈，綠袍說的是不是真的？將你捉走的人到底是不是他？還是另有他人？」

葉之盈眉頭一皺，緩緩地向綠袍道：「綠袍，你這又是何必呢？」

綠袍卻道：「葉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是我們妖界之人敢作敢為，既然做得出這樣的事情，就一定會去承擔事情的後果，絕非那種敢作而不敢認的小人！」

凌風望著綠袍怒道：「綠袍，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之盈他得罪過你么？」

綠袍抬起頭來，望著凌風道：「葉姑娘自然是沒有得罪過屬下，只是屬下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聖主你就這樣跟葉姑娘一起去避世隱居，丟下妖界的大業不顧。這樣叫屬下如何去面對已經逝去的幽炎宗主和千千萬萬為妖界大業流下過無數血汗的妖界將士？為了重新激發起聖主的鬥志，屬下就唯有出此下策，實是迫不得已！還望聖主體諒。」

凌風聞言長嘆了一口氣，緩緩地道：「罷了，過去的事就算了，反正之盈也已經安然無恙地回到了我的身邊。這些永無歇止的紛爭不但會傷害到別人，還會傷害到自己，傷害到自己的親人、朋友，還有自己最愛的人…我實在是太厭倦了，我也不想再去理會了。」

他躬下身將綠袍扶起來，道：「以後你們就別再叫我聖主了。我只想做個平平凡凡的人，跟之盈一起過著安安靜靜的日子，再也不用理會世間的任何紛爭…」

他慢慢走到被插入地上的泥沙之中的赤影劍面前，將赤影劍拔了出來，雙手捧著走了回來，將赤影劍遞到綠袍的面前，道：「這柄赤影劍是屬於你們妖界的，你們這就拿回去吧！以後我便跟這柄赤影劍再無任何關係了，我也不再是你們的聖主了，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他說著，臉上露出了淡淡地笑容。

綠袍茫然地望著凌風，突然又跪倒在地上，道：「聖主，妖界的大業不可以沒有了你，還望聖主三思啊！」

凌風急忙把綠袍扶了起來，將赤影劍放在了他的手中，然後道：「我主意已決，你也不用再多說了。」說著便拉著葉之盈要走。

綠袍急忙叫道：「聖主…」

突然，「哈哈」的兩聲笑聲從靜明和玄機子等人群中傳了出來，一名道人正從眾人之中緩步走了出來。眾人一望，原來竟是玄機子的師弟、「半仙道人」玉機子。

玄機子忙道：「師弟，你之前到底到哪裡去了呢？我一直見不到你，可擔心了！」

玉機子卻笑道：「其實我一直都站在你們的旁邊看著，你們卻一直忙於相鬥，自然是看不到我了。世人往往就是這樣，當他們執著於一件事情的時候，往往就會忽略自己身邊的其他事情，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他慢慢的走上前去，微笑望著凌風道：「其實，我一直都在等待著這樣的結果，我相信凌風一定可以重新醒覺，最終他做到了。因為我看到他的心中一直存在著善和愛，即使在他幾乎要走火入魔的那一刻，他心中的善愛卻始終不滅。善愛乃天道之根本，只要心存善愛者，最終必能修成正果。」

他有緩緩地走到綠袍的面前，微笑著道：「綠袍，你又明不明白這個道理呢？善愛才是這個世上最強的力量，才可以征服世間任何一切；而殺戮和侵佔只會帶來無窮的後患，這些後患最終還是必須由自己來承擔。」

他望著倒在地上的赤宵的屍體，繼續道：「即使你們最終能夠侵佔了人界，但是如果除去你們所失去的，最後你們又能真正得到些什麼呢？到時失去的就已經永遠失去，而得到的卻不會永遠長存，這樣又有何意義呢？」

這時，凌風慢慢地走到綠袍面前，道：「綠袍，這位道長說著很有道理。赤宵已經為此付出了性命的代價，難道你還想其他的妖族將士再步赤宵的後塵嗎？戰爭傷害的不止是對方，還有自己…」

綠袍怔怔地望著凌風，緩緩地道：「這…」

「簡直就是胡說八道！」突然，那邊的烈陽大聲喝道，「這完全只是你們人界這些無能之輩狡辯的砌詞！我們妖界之人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才是真正強者，只有強者才能完全征服弱者。聖主，綠袍尊使，你們千萬不要聽信那道士的胡說八道！」

玉機子依然是面帶微笑地道：「順天道、得民心者，才是真正的強者，真正的強者若要征服世間萬物，並不需要通過戰爭，只需要自己的善愛之心。戰爭才是真正的弱者用來自我掩飾的工具。」

烈陽氣得急了，只是叫道：「聖主，綠袍尊使，如今我們妖界的將士們已經恢復了大部分的功力，只要你們一聲令下，我們立時就可以踏平整個蓬萊島。到時就讓這些無能的人類看清楚，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凌風卻把手一擺，道：「烈陽，你們還是退回妖界去吧！這位道長說得很對，即使我們真的侵佔了人界，我們又能得到些什麼呢？我們只會令更多的妖界將士失去寶貴的性命。」

烈陽驚怒交加地望著凌風，喝道：「你，你到底在說什麼！」然後又向綠袍望過去，叫道：「綠袍尊使，你倒說句話啊！」綠袍卻只是怔怔地望著地上赤宵的屍體，一言不發。

凌風向烈陽道：「烈陽，我們不能再錯下去了。你們還是趕緊退回妖界去吧！」

烈陽卻冷笑一聲，道：「哼，你倒說得輕鬆。你知不知道我們所有人為了今天的這個機會，耗費了多少的心血？幽炎宗主因此鬱鬱而終，赤宵尊使也為此身死，我們妖界所有的將士這二十年來，一直日夜不停地操練，流下了無數的血和汗。如今你就是因為這個道士的一派胡言竟要我們馬上退回妖界？那我們多年來的心血和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凌風道：「就是因為我們已經為此付出了太大的代價，所以我們才不能繼續錯下去，我們不能再讓任何人因此而犧牲了！」

烈陽冷冷地道：「你說得這麼輕巧，但是你又知不知道，我們所有人的犧牲都是因為你，我們歷盡二十年來的艱苦等待和操練、直到今天一舉侵入人界也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你的降世，我們怎麼會耗費二十年的時間來等待和準備；如果不是因為你破開了天池的封印，我們又怎麼會大舉侵入人界；如果不是因為你是赤影劍的轉世，我們又怎麼會奮不顧身地侵入人界來追隨你？」

他指著凌風厲聲喝道：「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我們就是因為你而耗費了這麼多的精神和心血，如今你卻要我們放棄？你叫我們如何面對幽炎宗主，如何面對主母，如何面對千千萬萬的妖界人民啊？」

凌風聞言怔怔地站在原地，自言自語地道：「妖界大軍入侵人界是因我而起？人妖兩界的紛爭也是因為我的緣故而再度被掀起？人界和妖界的所有犧牲，都是因為我而造成的？這所有的一切，就是因為我出現了在這個世上？」

葉之盈見狀急忙勸慰道：「凌風，你不要這樣胡思亂想，這些都不關你的事。」凌風卻只是一直地搖頭苦笑。

烈陽叫道：「你們放棄是你們的事，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繼承幽炎宗主的遺志、入侵人界的。因為我們還要對幽炎宗主、主母和千千萬萬的妖界人民負責任！」

他說完立時將手中的長劍往上一揚，高聲呼道：「所有的妖界將士聽命，我們要一舉攻下這座蓬萊島！」然後將長劍向前一揮，一眾妖界將士立時便呼叫著如潮水一般湧上前去。

靜明等五派之人見狀急忙手挺兵器，作勢以待，已然是決心要跟妖人血拚到底了。凌風突然一躍而起，落到了眾妖界將士的前面，雙掌往前一推，一股強勁的氣流立時向著眾妖界將士吹襲了過去，將他們吹得都往後退開了幾步。

烈陽氣得用長劍指著凌風，怒喝道：「凌風，你不肯相助我們對付這些人類就算了，如今卻還要幫助這些人類來對付我們妖界的將士！你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凌風卻將手向前一擺，示意他先停住，然後才緩緩地道：「你說的沒錯，或許我根本就不應該存在這個世上。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以這一切的責任也應該是由我來承擔，這樣你們就可以安心地退兵了！」說著伸出右手往外一吸，將綠袍手中的赤影劍吸了過來。

他雙手倒舉著赤影劍，大喝一聲，竟將手中的赤影劍徑直地往自己的胸膛上插了進去！只聽得「噗」的一聲，赤影劍的劍尖從凌風的胸膛前插了進去，從他的後背伸了出來！劍尖上布滿了鮮紅的血液，直往下滴，流滿了一地；他胸前和背後的衣服也被染紅了一大片！

凌風鬆開握著赤影劍的雙手，睜大著眼睛跪倒在地上。在場的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住了，均是怔怔地望著跪倒在地上的凌風，一時還無法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崇璟和葉之盈兩人卻立時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搶上前去扶住凌風。崇璟跪倒在地，扶著凌風哭叫道：「凌風…」

葉之盈蹲下身子，用手輕輕地撫摩著凌風的臉，淚流滿面，嘶啞著聲音道：「凌風，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你就這麼忍心丟下我一個人？」

凌風睜大著眼睛，定定地望著葉之盈，用手按在葉之盈的手背上，有氣無力地道：「之盈，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為了平息人妖兩界的紛爭，我必須要這樣做。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所以一切的責任也應該是由我來承擔。對不起，之盈…」

凌風說著雙手一松，雙眼便閉上了。崇璟急忙想要用自己的功力為他暫時續氣保命，只可惜此時的凌風已然是完全沒有了氣息。

在場的眾人都看得一片唏噓黯然，靜明和玄機子等五派眾人雖然之前對凌風這個大敵恨之入骨，可是看到凌風後來的覺悟和最後為了平息人妖兩界的紛爭而以身殉義，都是感到了由衷的敬佩。

突然，凌風的身體透出了一陣紅光來。慢慢地，凌風的整個身體竟然漸漸地化成了一道紅光，先是竄上了半空之中，然後落到了赤影劍之上，最後慢慢地消失不見了。這時，整柄赤影劍全身都變得通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