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愛情也有一個特性，不但容易讓人迷失，甚至會換了原本的樣子…☆★

火車站裡沒有風的吹拂，只有熙來攘往的人聲正喧囂著。有的人拖著沉重的行李慢慢步下月台；有的則是急忙的搭乘往旅途目地前去。

這裡有來去匆匆的旅客，也有離別依依的戀侶，若雪和凱陽就是其中一對。

『我要上車了。』他柔情的對著懷中的若雪說。

但她沒有任何反應，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搭乘往台東莒光號的旅客，請至第二月台上車。」

月光上響徹雲霄的廣播，催促著旅客的腳步。

『若雪，快來不及了。』

「為何整個寒假都要待在綠島?」她像個小孩般的撒賴。

『半年才見一次家人，總是要停留一下。』

「也許那裡有等候你的人。」

若在以前，若雪無法想像會有人問這麼庸俗的問題，但現在從她的口中吐出這句話了。

『是有等待我的人。』

「你……」

凱陽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趕緊介面：『是含辛茹苦養育我的媽媽。』

凱陽忍不住大笑，拍拍她的頭繼續說：『我會寫信給你，別瞎猜了。』

若雪嘆喟一下，握住他的手終於鬆開了。

「真希望這裡有台鋼琴，我就可以彈一曲蕭邦的」別離曲」送你。」

『放心好了，我的才女，會有機會的。』

「這一個月你要小心身體，好好保重。」

『你也一樣。』凱陽說完這句話后，就上車了。

凱陽得先搭乘火車再轉搭飛機，想到他的旅途勞頓，若雪就感到心疼不已。

這是他們相戀以來第一次離別，她深情的凝望著他的背影，依依不捨……

ÏÏÏ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若雪嘴巴嘀咕著。

她看著窗外的景象，路上不論是行人還是騎士，個個縮著頭低低的走路，人行道蕭瑟的樹枝，更給人孤寒的感覺…

凱陽回去綠島已經十幾天了，沒有他陪在身邊，若雪覺得日子過得好無趣，她甚至懷疑沒有和凱陽相戀前，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度日?

『若雪，你在發獃嗎?』

「是啊!」她望著偉良輕聲的說。

『思念某人嗎?』

「…………」若雪沒想到他會如此問，不知該如何回答。

『別告訴我答案，我可是會傷心的。』他看著她說。

「偉良，你別將心放在我身上。」她老實的回答。

『別說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晚上陪我吃飯好嗎?』

「沈阿姨不會幫你辦宴會嗎?」

『別說你不喜歡參加了，我也不愛啊!今天別拒絕我，好嗎?』

看著他祈求的表情，若雪無奈的答應他了。

她相信男女之間除了愛情外還是可以當好朋友的，至少她希望和偉良是這樣的發展。

電腦傳來了一封郵件，她看見寄件人的署名是凱陽，她趕緊打開看……

若雪：

你過得好嗎?工作順利嗎?

我在綠島一切安好，再過一陣子就會回去了，

你知道嗎?綠島的沙灘有星砂，

想念你時，我就去撿一些，

現在已裝滿快一個瓶子了，

等我回去時再送你，好嗎?

保重。

凱陽

看完信后，若雪的眼睛浮起一層氤氳，對於相愛的二人，分離二地真是一種折磨啊!她按了電腦的」回覆」，開始打字……

凱陽：

詩人李清照有一首」一翦梅」的詩你聽過嗎：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這就是我目前的心情。

多麼希望此刻的我能陪在你的身邊呢?

我對你的思念，已經超乎自己的想像，

因此，我常常看著窗外，是否有你的身影歸來…

等到你回來那一天，希望你告訴我，

這一次可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陪在我的身旁。

若雪

寫完后，若雪看了一下，她有點訝異寫的如此露骨的內容；但一字一句是自己真實心情的寫照，她還是按了」傳送」，希望凱陽可以知道自己的感受。

最好還因此而提早回來，這是她心中的希望。

ÏÏÏ

若雪愣著看著眼前這塊超級大牛排，她心想怎麼可能吃得完呢?卻見偉良悠哉的大口大口的吃…

今天偉良穿得很休閑，一件牛仔褲和Ｔ恤，令人猜想不到他竟是廣告公司的總經理。

若雪看著他忍不住笑出來。

「你很久沒有吃牛排了嗎?」

『你說呢?要吃當然是常有啊!但今晚可是特別愉快。』

「為什麼?」

『因為有你陪在我身邊啊!以前在國外讀書時，也是常和朋友到牛排店，大家各自點餐后，就拿起刀叉大快朵頤，一點都不用顧慮形象，真好。』

「你現在還是可以這樣啊!」

『每天不是開會就是應酬，那有時間。』

「你為了公司真的很辛勞。」若雪認同的點點頭。

『雖然我是銜著金湯匙出生，我還是不想仗著家庭的背景過一生，我想靠自己的實力闖出一番局面。』

「你現在不就是了?」

『這是恭維嗎?謝謝，但好還要更好啊!』

「我祝福你。」若雪拿起紅酒的杯子，輕輕舉杯。

『還需要你的幫忙呢?你和芙美都是公司不可缺少的左右手。』偉良也舉杯笑笑的說。

今天鬥牛士餐廳和往常一樣，客人多的不得了，門外已經開始有人在排隊了，若雪突然眼尖，看見了齊玲和子霈也在其中。

「玲，你們也來啦!」

『雪，你怎在這裡呢?』

「我陪偉良來吃牛排，今天是他的生日。」

『這樣啊!不好打擾你們…』

「什麼話，一起坐，不要排隊了。」若雪牽著齊玲的手就走…

『你好，我叫齊玲。是若雪的好朋友。他叫子霈，是我的男朋友。』

『叫我偉良就可以了，我是若雪的上司兼好朋友。』他幽默的自我介紹。

他們四人雖然第一次見面。但因為年紀相差不大，還是聊得非常愉快。

子霈和偉良二人從學校的課業聊到天南地北，真是一見如故。

飯後四人又到了成大校區，子霈說有事先行離開，但又帶著蛋糕回來。他們將蛋糕擺在地上，一起合唱生日快樂歌……

『真的好感動，謝謝你們。』偉良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

『不客氣，反正認識了就是好朋友嘛!』齊玲豪爽的說。

「多虧了子霈，為了給偉良驚喜還撒謊呢?」

『那沒什麼啦!』子霈非常不好意思的樣子。

『坐在校園就想起當學生的生活，真羨慕你們啊!』偉良感慨的說。

『先生，再半年我們就得步入社會，還不知道就業是否順利，你貴為廣告公司董事長，無病呻吟，不怕挨拳頭嗎?』齊玲故意一付氣憤填膺的樣子。

子霈則語重心長的對偉良說：『看她張牙舞嘴的樣子，你就知道我平時的日子不好過了。』

『陳子霈。』

『是。』

『你說什麼…』

她還沒說完，子霈已跑走了，齊玲馬上追去了。

『他們這對歡喜冤家，感情真好，好令人羨慕。』偉良看著他們的背影說。

「要是有人天天和你鬥嘴，你不覺得吵?」

『有人和你攜手與共是多麼美的一件事，怎會覺得吵?』

「說得也是。」

『若雪，謝謝你今天陪我，謝謝你的朋友。』

「請不要那麼客氣好嗎?況且他們已是你的朋友了。」

『沒錯，我太客套了，以後不會再犯了。』

夜寒料峭，今夜沒有月沒有風，只有微弱的點點星光，他們二人坐在地上，在靜謐的校園裡欣賞冬夜的美麗。

ÏÏÏ

寒假后的第一天上課，校園裡人潮熙來攘往，是平時的數倍。

齊玲和若雪牽著手慢慢走著。

『雪，再半年就畢業了。』

「是啊!時間真的過好快。」

『上次吃牛排時巧遇你和偉良，他似乎蠻喜歡你的。』

「那又如何，我的心在凱陽身上。」

『但是他好像還是有追求你的意思。』

「我想男女之間不應該只有情人的模式，還會有其它的相處方式的。」

『希望如此，不過世事難料，你和他在同一家公司，會不會…』

「不會，相信我，不可能的。」若雪肯定的說。

『好吧!那我就無話可說了。』齊玲很少會和若雪辯論。

下課後，若雪急急忙忙的往榕園的方向走去。

凱陽並沒有如她預期提早回台灣，他們已經分離一個月了。

遠遠的，她就望見了凱陽等候的身影，她加快了腳步。

『你來了。』凱陽露出燦爛的微笑。

「整個寒假你過得好嗎?」

『還好，幫幫家庭，順便擔任臨時導遊，賺點學費。』

「寒假時，很多人到綠島玩嗎?」

『雖沒有暑假那麼多，但人潮也是蠻多的。』

「你不論何時都在工作。」她的口吻是心疼的。

『放心好了，我會看情形，不會將自己的身體弄壞的。』

「那就好。」若雪舒了一口氣。

『我有一樣東西送你。』

若雪拿起一瞧，是一個細緻的玻璃瓶，裡面裝滿了形狀像星星的砂子，並且有一張書籤寫著：「今生無悔。」

『聽過星砂的故事嗎?』

「沒有。」

『星砂啊，是指形狀像星星的砂子，非常少見，一堆砂子只能找到幾顆，所以極為珍貴；有一種傳說是天上星星殞落而成，所以又稱為許願砂。』

「好美麗的傳說啊!」

『是啊!所以想你時我就到沙灘去撿，並且許願…』

「願望實現了嗎?」

『你現在站在我的面前，不就是願望的結果嗎?』

她不禁心頭一酸，淚珠在眼眶打轉……

『若雪，你怎麼了。』

「沒有，我只是很感動。」

『你哦!愛哭鬼。』他故意取笑她。

「我自己也不明白，每次和你在一起，就容易掉淚。」

『還找借口，分開那麼久，第一次見面，有沒有話要對我說呢?』

「聽過李之儀的」卜運算元」嗎?」

凱陽搖了搖頭，若雪則是低聲念了起來：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這是我現在最想告訴你的話。」她小聲的說。

凱陽沒有回答，他用行動證明，緊緊抱著若雪，不肯鬆手……

ÏÏÏ

若雪獨自在房裡沉思著，她最近常有這項舉動，就算沒有做什麼，心情還是很愉悅。她拿起裝滿星砂的瓶子，放在床上細細思量，心中充滿著柔情，自從和凱陽在一起，她就嘗到了幸福的滋味。

『雪兒，我可以進來嗎?』母親在門外敲門著。

「可以!」

母親推門而入，她的神情有點憂慮。

『雪兒，下樓吧!你爸爸有事找你談。』

「什麼事呢?」若雪擔心的問。

只見母親輕輕嘆了一口氣說：『下樓再說吧!』

若雪和父母三人坐在沙發上已一小段時間，她看著他們憂鬱的神情，幾乎可以斷定即將要聽到的不是什麼好消息，但身為家中的一份子，她還是想快點了解發生了什麼事。

「爸，什麼事，你就說吧!」

若雪見他不回答，又繼續問：「是公司出了問題嗎?」

她的心中一直吶喊著，希望答案是沒有，但她看見了他爸爸輕輕點了頭……

『雪兒，公司的經營出了點問題。』

「公司業續一直是成長的，怎會突然發生問題呢?」

『和國外的廠商出了點問題，投資在飯店的資金又無法抽回，總之就是資金無法調度，快要跳票了。』

「那怎麼辦?」若雪很擔心的問。

『沈家願意幫忙。』母親插嘴說。

「沈阿姨?」她的心中浮出不好的預感。

『對。』

「那這樣就好了啊!」

她的心中知道其中必有問題，否則她的父母不會是如此憂鬱的神情。

「沈阿姨希望你能和偉良結婚。」母親終於點口說。

若雪有點不敢懷疑自己的耳朵…

「現在這種時代，你們竟還想用企業聯婚來挽求公司?」

『如果有辦法，你爸爸也不會這麼做的。』

「偉良他不會同意的。」

『他已經答應了。』

「你們的意思是說，大家都默許這件事?」

『是的，我們雙方家長都贊成，這對兩家是件好事啊!』

聽到母親的回答，若雪覺得頭腦一陣空白，驚愕的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