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那一日,皇上下令將貴妃娘娘打入冷宮后,整個人都變了。

這是有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事實,只是沒人敢在當前多說什麼,遑論是持虎鬚。

可偏偏有人不知惱怒了聖顏會有什麼後果,仗著御書房外的公公不敢阻攔她,徑自闖入。

「皇上。」

正醉得糊塗的玄聿一聽來聲,誤認為是段明月,立刻抬頭,「月兒……」

「皇上,臣妾是梅嵐,不是月兒。您怎麼喊錯了?」站在一旁的梅妃急忙靠了上去,用嬌軟的身子溫暖著他,企圖勾起昔日恩愛的回憶。

「梅嵐?」玄聿喃喃自語,似乎想不起身邊有這麼一號人物。

「是啊,梅嵐。」

梅妃伸出丁香小舌,沿著他的唇瓣輕吻而下,一雙柔荑更是圈緊玄聿的頸子,將胸前的渾圓抵住他的胸膛蹭著。

玄聿的意識漸漸模糊,充滿酒氣的舌尖也輕輕回應她……

「嗯,皇上,要我……」梅妃好不容易點燃玄聿的熱情,她催促著他。

若今夜讓她懷下龍種,母憑子貴,說不定還能讓皇上廢了皇后,換她梅嵐坐上皇后的位置。

月白色的絲衣輕解而下,銀線綉上百花爭艷的兜衣包裹住渾圓的胸脯……

玄聿雖醉得厲害,但他的男性卻不失威風的挺立起來。

「皇上……」梅妃不顧廉恥的雙手抓住他的男性,不住的上下搓弄。

玄律趴在梅妃的身上,嚙咬著她的鎖骨,竊取她的芳香。

猛地,他突然將她推倒,喃喃道:「你不是月兒。」

梅妃被推倒在地上,一臉情慾未退,「皇上,臣妾本來就不是什麼月兒!」

「滾!」旋身坐回椅上,拿起了酒壺往口中一倒,試圖麻痹知覺。

梅妃不肯死心,「皇上,讓臣妾替你消火解熱……」

話聲未落,玄聿毫不留情的掉頭就走。

留下梅妃在御書房中又氣又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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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御書房的玄聿,腳步凌亂的來到鎖容宮。

宮前一大片鏡湖,倒映著如銀盤的明月,四周寂靜,沒有一絲生氣。只有冷冽的晚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無限凄涼……

他冷哼,這是背叛他的下場,也是她此生最後的居處。

他說過,這輩子不管她是否愛著別人,是否心裡有他,無論用什麼方法,他都要把她留下來。

驀地又想起她,他腹下一緊。總在他想起她的時候,慾望便一發不可收拾。

該死的!他低咒。

他要她!

即使冷風拂面,也無法喚醒他的理智,體內的慾望壓抑不下……

「皇上萬歲。」

直到聽見守衛們的聲音,他才猛地驚覺,自己已來到了鎖容宮前。

「退下去吧!」大手一揮,三兩個守衛迅速離開。

玄聿邁開大步走了進去。

承認吧!縱然她已背叛了你,你還是要她,又何必故作不在意呢?

強裝的自尊,在此時終於褪去……

「君薄倖,妾索情,幾番濃情可問天,明月照痴心……」在玄聿推開門的那一剎那,他看見段明月孤身坐在床沿,口中喃喃自語,空洞的神情,是他不曾見過。

她瘦了!

身子單薄得可憐,披散在肩后的長發,也隨著主人的憔悴身形而黯然無光。

他緊攢眉心,怎麼沒人告訴他,她變成這樣?

段明月似乎沒有察覺有人靠近她,「幾番濃情可問天,明月照痴心。」

「月兒。」他輕喊了聲,驚動了她。

段明月回神,焦距漸漸對上他的……

「皇上!?皇上,你來了,月兒知道你一定會來的,月兒等了你好久!」她終於笑了,這幾天的枯等沒有白費,總算把皇上盼來了。

玄聿心一揪緊,他忘掉過去的堅持,無情的對待,一把摟住她。

「皇上,這裡好冷,抱緊我一點好嗎?」段明月怯生生地說著,忍不住將身子靠緊他。

依言摟緊她,玄聿帶著不舍的情緒道歉,「月兒,是朕不好,讓你受苦了。」這次是真心的,從未有這麼一刻這麼的恨著自己,為了自己的堅持,狠心把她打入冷宮。

才這麼幾天,她竟變得如此了無生氣、楚楚可憐。

「皇上,你怎麼……」段明月不解的看著他,錯的人是她,她不該背著皇上去見風大哥,如果她不去見風大哥,皇上就不會動怒,也不會將她打入冷宮,該道歉的人是她呀!

「噓,什麼都別說了。來,朕抱你回去。」一把抱起她,他不禁皺眉,她竟清瘦至斯。

回頭要御醫開個方子補身,他提醒著自己。

不一會兒,玄聿踢開輕雲宮的大門,屋中沒有亮光,但玄聿腳步未停,直往內室而去。

輕輕的將她放在床上,然後點了燭火,燃起一片澄黃照亮滿室。

「皇上……」段明月雖不明白他的舉動,但由他那雙布滿柔情的眸子里,她清楚的明白,風暴已然遠離。

玄聿坐在床沿凝視著她,以輕柔的嗓音問道:「冷嗎?」

她忍住哆嗦,搖頭說道:「不冷。」

接著掀開錦被一角,她拍了拍身側,示意皇上睡在她身邊。

話語甫落,玄聿即府下身,吻住她略微花白的唇瓣,亟欲一解相思之苦。

「唔——」

如火燎原的慾望席捲而來,以狂風掃落棄之勢,襲擊兩人情愛糾葛的心。

「讓朕來溫暖你。」說完,他抬手解開她的紗衫,不耐的扯去她的兜衣,埋首於她的胸前。

「嗯……」她不住的拱身,讓他吮得更深、更重。

玄聿吻著她的胴體,時而輕吻、時而舔弄,唇與舌忙碌地品嘗她的甜美。

段明月感覺身體像是著了火似的,嬌軟的身子不自覺地扭動著,玄聿的大手來到她的雙腿間,感受她的情慾。

「呃……啊……皇上……」明月痴迷的看著眼前這偉岸的男人。

他要她。

這桀驁不馴的男人要她!

她何其有幸,蒙這天之驕子要她!

「皇上……別逗明月了!」

「叫朕玄聿!」他的語氣輕柔,兩片柔軟的唇覆上她的檀口。

情慾淹沒了她的思考,只得依了他,「玄聿、玄聿……別再弄了。」

「啊!」突來的一陣快感,令段明月拱起身子。

玄聿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腰一挺,他深入了她絲絨般的溫潤甬道……

「嗯……玄聿……」段明月忍不住輕喊,沉醉在他帶給她的美好感覺。

見她一臉陶醉,雙瞳布滿了迷濛和激情,他滿意的笑了……

當兩人的熾熱相抵的那一剎那,銷魂的滋味讓兩人不禁輕嘆,那是甜蜜的讚歎,美好的戰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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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東升,暖和的陽光照耀大地,也灑進了一室光亮……

習慣早起的玄聿,並沒有因為昨夜的放縱而晚起,反而在曙光初現之時,醒了過來。

之所以還賴在床上,是因為貪看明月的嬌容。他想,所謂的幸福,大概就是在醒來的時候,第一眼見到所愛的人的感覺吧!

「不好了、不好了,有誰見到皇上啊?快告訴我皇上在哪裡?貴妃娘娘不見了?」

一連串尖銳的叫喊,打斷了玄聿的幸福,他皺眉,是哪個宮女這麼沒規矩?

當再一次的呼喚聲又傳來,他笑了,他昨夜踏入冷宮將貴妃娘娘偷了來,不知情的宮女一定嚇壞了,他輕推段明月,「月兒!月兒!醒醒,你的宮女找來了。」

段明月的身子因他的推動而搖晃著,玄聿以為她還在賴床,不願醒來。

「月兒!月兒!」玄聿推推段明月的身子,驀地驚覺她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怎麼回事?

昨夜明明還好好的,她還在他懷裡嬌喘、顫抖……

他慌了!

頓時,失去她的恐懼湧上心頭,那種莫名的驚懼就像落入深淵般無助……

「來人,快傳太醫。」

玄聿發狂似的大喊。

這個時候,芸兒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皇上,原來您在這兒!奴婢找得你快瘋了……皇上,娘娘不見了!」

玄聿緊盯著懷中的人兒看,芸兒走近一瞧,這不正是失蹤的娘娘嗎?

「皇上,娘娘她……」

「太醫呢?太醫怎麼還沒來?」玄聿又大吼。

嚇得芸兒往後一跳,雖然莫名其妙,可也不敢怠慢,「奴婢這就去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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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怎麼樣?」李太醫把了把明月的脈搏,又撐開段明月的眼瞧了半晌,沒有回話。

這倒急壞了一旁的玄聿和芸兒。

終於,李太醫站了起來,拱手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貴妃娘娘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至於昏迷乃是因為娘娘鳳體受寒,加上過度勞累所致,卑職這就去抓藥,為娘娘安胎補身,請皇上寬心。」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一群宮人聽太醫如此宣布,紛紛跪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有、有了身孕?」芸兒頓時一呼,「娘娘有喜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全場惟有玄聿不語,一臉陰霾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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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月微微睜開星眸,口中的苦澀感令她蹙眉。

她微微起身,卻見到芸兒趴在床角,她輕喚:「芸兒……」

「娘娘,你醒了!」守在床榻的芸兒,見到她終於睜開眼睛,立刻起身扶她坐起。

「娘娘,來,吃藥。」芸兒拿起桌上的一碗葯汁,喂她喝下。

「這是什麼?」又苦又澀的口感,讓她想吐。

芸兒一面喂她喝葯,一面回道:「娘娘,你有喜了,這是太醫開的安胎藥。」

「有喜?安胎藥?」她懷孕了!

她和玄聿的孩子。

心頭滿滿的喜悅,不知道玄聿知道了會不會開心……

「是啊!娘娘,你也太不注意自個兒的身子了,有了身孕,還在外頭吹風,要不是有皇上,恐怕你要長睡不起了。」芸兒叨念著。

段明月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她的寢宮內,「芸兒,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不是被皇上打入冷宮了嗎?

「是皇上帶你回來的啊!娘娘你忘了?」

皇上?

對了,她想起來了。夜間,皇上進了鎖容宮,她還喊著冷,接著,皇上抱她回到輕雲宮,然後……

想起那個令人難忘的纏綿,她不禁羞窘,蒼白的臉,頓時染上紅暈一片。

「皇上呢?」她想起自己尚未向玄聿道歉。她要告訴他,日後不論什麼事她都會全數對他傾訴,不再有任何的隱瞞。

「皇上要你好好休息,對了,我還要去通知皇上,你已經醒了。」

「不,我自己去找皇上吧!」段明月阻止芸兒,她掀開錦被下床。

芸兒擔心的說道:「娘娘,你身子那麼虛,可以下床行走嗎?」

「放心吧!我可以的。」段明月笑笑,芸兒太小題大作了,她可不是什麼病西施。

走到宮門前,她駐足,「芸兒,皇上知道我有喜了嗎?」

「知道啊!」芸兒點頭,不明白娘娘為什麼會這麼問,「不過,皇上跟一般人好像不太一樣,知道自己要作爹了,還是一樣的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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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月明星稀。

稍早,段明月因聽得芸兒說她懷有身孕,她迫不及待的要找到玄聿,與他分享這分喜悅。

可走遍了御書房、明風殿、青龍宮等等,得到的答案都是皇上不在這裡。

「玄聿到底到哪裡去了呢?」段明月喃喃自語。

還是先回輕雲宮吧!說不定皇上此時已在宮裡頭等她呢!打定主意,她轉了個方向,往寢宮走去。

芸兒正要出去尋找段明月,段明月就回來了。

「娘娘,你跑到哪裡去了?皇上來了。」

段明月抬起頭,見到她找了半天的玄聿。

「皇上,你來了,月兒正四處尋你呢!」沒見到玄聿一臉陰鬱,只有孕育著皇嗣的她獨自沉醉在喜悅當中。

沒想到,她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他,要逃離他的身邊……玄聿的臉色更陰沉了。

芸兒見兩人有話要說,便默默退下。

「找朕做什麼?」他的臉上除了陰霾,還有說不出的痛苦。

段明月奔至他身邊,喜道:「皇上,月兒有孕了,你高興嗎?」

高興?不,朕一點也不高興。

月兒,你好殘忍,你懷了別的男人的子嗣,居然還問朕高不高興?

你何必捅了朕一刀,再來說道歉?

「皇上……」見他久久不答,段明月心一揪,難道皇上不願她有孕?

這是見證他們相愛的孩子啊!

「你出宮去吧!」玄聿終於做了決定,在他的愛情世界里,容不下三個人。若她真能得到快樂,那麼他願意鬆手。儘管這個決定有如刀割,有如剜心之痛,他也必須這麼做。

段明月倏地抬起小臉,身子瞬間冰冷,滿心滿腦都是皇上要她出宮的話。

皇上不要她了!

「朕打聽過了,你的情人還留在客棧內。」玄聿冷著臉,沉重的說著,「他四處打聽你的消息,在他的心中,你是他的寶,你出宮后就跟他走吧!朕就當你死了……」

「風大哥?你要月兒跟他走?為什麼,皇上,告訴月兒為什麼?」段明月腳步踉蹌,臉上罩著寒霜。

突然,他對眼前這一切厭惡了起來,「難道你不希望跟他在一起嗎?朕就成全你們,讓你們一家三口團圓。」

段明月眼中掠過一抹瞭然,原來,皇上他誤會了。

與剛才的慌亂失措有別,她帶著一絲了解的笑意,「皇上,你要月兒帶著你的子嗣出走嗎?」

玄聿臉色一變,抿唇不發一語。

太近了,日子巧合的不像話,一個月前他們為了一條瓔珞爭執,而後她便與那名男子相見,他雖不知他們暗通款曲有多久時間,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們的關係並不單純,不是嗎?

他要如何相信,月兒懷的是他的子嗣?

恐怕就連明月也不清楚,孩子的父親是誰吧!

他的皇嗣必須是血統純正,不容混淆的。因此,他寧可失去,也不願活在猜疑、嫉妒的日子裡。

所以,她必須離開,否則,他難保自己不會失控,親手殺了她。

段明月見他久久不答,知道他還是沒辦法在一時之間化解心中的懷疑,於是,她將自己的決心,全傾訴於他。

「皇上,既然月兒要走了,你可否送月兒一程?」

乍聞,玄聿心寒,她還是要離開他的身邊,她不再為自己的清白辯解,她終究是愛著別的男人的,不是嗎?

若非他的勢力可以保全棲蘭,她一定不願委身於他吧?

玄聿凄涼的一笑,天之驕子又如何?

連真愛都得不到,他要天下何用?

連真心愛他的人都沒有,他空有權勢亦是惘然。

「哈……這是你的心愿,朕焉能不成全?」話語甫落,他領在前頭,不願讓段明月見到他濕濡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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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賓客棧

送她出宮的路程是那麼的短,短到他一路上沒有機會和她交談,客棧就在眼前了。

「稟皇上,佳賓客棧到了。」駕著馬車的駱公公,打破了馬車內的寧靜。

「到了,下車吧!」

此時此刻,他縱然還有千言萬語也都是多餘。

明天一早,他會當朝宣布貴妃娘娘猝死,從此他的生命里已沒有她。

「皇上,你要回宮去了?」段明月問道,她希望他會在這兒等她。

「這是自然。朕只能送你到這兒了。」他嘆了聲,「好好過你的日子吧。」

段明月起身,對他說道:「皇上,請你在這裡稍候,月兒很快就回來。」

玄聿還想說些什麼,可她一口氣奔進客棧,那模樣簡直就是迫不及待。

罷了,還等在這裡做什麼呢?

看他們雙雙對對嗎?

他可沒有這種興緻!

「來人,回宮。」

夜風吹刮著,由近而遠的嗟嗟馬蹄聲劃破了大街的靜寂,載著一顆沉痛破碎的心,等待另一個黯然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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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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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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