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楚奕傲然的站在星艦總部的核心地帶。

這兒亦是他上級專屬的個人辦公區。平時是絕對嚴禁他人隨意進入的,但今天卻進進出出地來回好幾人。

如此反常的行逕,只意味一種情形,那就是事態嚴重了!

琳琳和顧方、紀天全臉色沉重地面面相覷。

他們不知道何時才是開口的好時機,因為從他們進來到現在,楚奕就一直停立在落地窗前,低眼俯看廣場,許久、許久——

他們無法見到他臉上的情緒,但從他過於僵硬的身軀看來,廣場上躺著相擁至死的木乃伊,帶給他的衝擊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起的。

「楚奕——」

紀天清清喉嚨,喚道:

「現在情況愈來愈糟了,你打算如何?」

有了紀天起頭,琳琳也忍不住開口道:

「原本哥哥是先想將庭齡藏匿一陣子,想個法子讓庭齡免於淪為情婦的地步——喔,對不起!」

她急忙打住話,連忙向紀人道歉。

紀天苦笑地搖頭表示並不介意。

「沒關係依法條,嚴禁我和於羅結為合法夫妻,但在我心底,她早已是我的妻子了!」

他深情濃濃地低喃道。

臉上的笑容猶如化開的春風,那樣的溫柔。

在三年前,他在毫不知覺、陰錯陽差的情況下,竟意外架走了於羅。

從那時起,他的世界全變了個樣。

當時彼此互為爭執、對抗到深情相愛,他們一路艱辛地走了過來,嘗盡了所有的滋味。

但雖是如此,他們畢竟比楚奕以及庭齡兩人幸運得多。

因為他們身上不必背負著千年的負擔,更不用去承受外界的輿論與猜測。

假使沒有那則傳說以及那兩具木乃伊,或者楚奕和庭齡也能過著擁有彼此的日子。

但依現在眾議成林的流言情況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紀天訴知感動了琳琳:

「於羅是個幸運的女人,但庭齡恐怕……」

她辛酸地瞄向哥哥的背影,感覺到他輕輕地僵愣了一下。

琳琳這一暗喻,再度讓氣氛降到最低點。

這時,楚奕移動了身子,緩緩轉過來,冷硬的臉龐上罩上一層層冰霜。

「顧方,替我放話出去,言明在近日將在廣場舉辦一場拍賣。」

他活一甫落,立刻引來三人詫異的抽氣聲。

「楚奕……哥哥!」

三人異口同聲欲阻止道,但全被楚奕冷冷的眼神給懾住。

不給他們任何說服的機會,他逕自欲舉步離開,琳琳上前攔住。

「你不能這麼做,否則庭齡會更恨你!」

她大聲她嘁道。

舉行拍賣會是對奴隸最殘忍的一種方法。

她甚至比淪為他人的情婦更為可悲,因為她的下場將會變成一名星際妓女。任何對她有興趣的人,都有機會佔有她。

琳琳的話,吸引了楚奕的視線,他直直地望著妹子,清楚的讓她瞧見一抹痛楚和惆悵:

「至少——她還能活著恨我!」

「這!」

聞言的琳琳再也說不出話來,悲戚地不再阻止哥哥離去的腳步。

頓時,她猛然發覺哥哥的背影變得好悵然、好孤單、好無奈!

###

那是什麼聲音?!

苡軒睜大一夜無眠的眼睛,屏氣凝神地想再次捕捉方才匆匆撩耳而過的一陣奇怪的聲音。

它靜似無聲,卻又有陣陣電波震動著空氣中的分子與離子。

她敢斷定,假使她一整夜不是轉側難眠的活,是絕對不會察覺出屋頂上空盤旋而下的詭異聲。

苡軒毫不猶豫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靠近窗戶旁,小心翼翼地將窗帘掀開一條小縫。

這麼一探,黑白分明的眸子驚愕地眨了又眨,像是在消化過濾眼前的那幅景象。

黑幕罩下的夜空中,一架直徑大約十公尺的碟型飛行器,正緩緩在原地漂浮,最後著陸在後院。

飛碟?

苡軒差點岔了口氣。

溥磊——她腦海飛快地想到他。

她得趕緊叫醒他才行哪!

正當苡軒一腳才移離半寸時,眼角瞥視到在飛碟的不遠處,直挺挺站著一位高大的身軀。

飛碟上許多類似窗子的底部散射出道道特殊的光線,將他那不可一世的身子,照得一清二楚。

是溥磊!

苡軒低下眼輕輕呢喘著。

當她再度抬眼之際,飛碟的門蓋開了。

旋踵,有四位身著銀色連身衣的外星人,由上面走下來。

嚴肅而井然有序地排成一列,恭敬地朝溥磊行禮,並示意請他登入飛碟內。他們終於來了!

溥磊終究還是耍回到他的世界。

此刻,她的心裡百味雜陳。

不知怎麼地,此時她好想見見他最後一面,那種感覺強烈到讓她呼吸困難。她想喚住他,但喉頭卻硬擠不出一絲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那挺拔的背影,步步瀟洒地登上飛碟。

正當溥磊快要隱入門際時,似乎感覺到她的凝視。

他轉過身來,那發亮深遂的眸子竟然毫不偏差地凝視住苡軒的眼睛,驚得她手足無措地連忙後退,側身躲到牆邊,倚牆忐忑步安地喘氣。

他知道——他知道她一直躲在窗帘后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噢,羞死人了!

她怎能讓他看到她眼底的不舍與難過呢?

苡軒氣憤地再次回到床上,用棉被蓋住頭,怒斥自己。

在她捶胸頓足之際,飛碟再次盤旋升起,耳邊的聲音消逝在空氣中。

就這樣,連一句再見也沒有?!

不過,這樣也好,他原本就只是一名倉卒的過客,自己又何需去介意呢?

而且話又說回來,溥磊被接走了,是不是也就表示,庭齡現在已安然無恙地生活在他們的世界,並也找到她生命中的男人,前世的依靠,今生的綺念。

這是個好消息,不是嗎?

苡軒不斷地說服自己,但。她的心思卻早已背叛了她,整個思緒圍繞著溥磊的身影

她再也管不住了,只好任它飛啊飛,而滴滴晶瑩的淚珠也靜靜地滑落——

但此時的苡軒怎麼也想不到,身陷歐塔星球的庭齡,正面臨被拍賣的命運呢!

恐怕就連溥磊也料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局面。

一旦等他回到自己星球之後,他就會發現庭齡的出現,己鬧得他們的宇宙天翻地覆!

坐在鏡子前的庭齡,不自覺地用一種茫然的眼神回望自己。

她多麼想拒絕那從鏡中反射動人光亮的雙眸,但它卻怎麼也揮抹不去。

她變了!

用不著從鏡中審判自己,也能感覺得到原本沉穩的心,如今已不再平靜。

而這一切全都為了一個人!

她應該恨他的,但她的靈魂卻完全的背叛她,不由自主的飛向他。

一顆心毫無保留地為他而亂蹦,她該如何是好?

以後該拿怎樣的態度來面對楚奕?

一陣敲門聲突兀地拉回庭齡不安的思緒,當她一抬眼瞧見一位女孩拿著衣服進入時,一抹失望之色悄悄掩上她清艷的臉龐。

她知道自己在等誰!

打從楚奕前天把她從於羅那接回之後,就沒再見過他的人。

甚至當他和她回來的途中,一言不發的他也從未再看她一眼。

他在躲避她?

不,這絕不可能的!

庭齡為心裡這想法而苦澀不已。

畢竟在他眼中,自己也僅是一名奴隸,根本不具任何重量,又何需躲避她呢!

不行了,她不可以再讓這眷顧緊緊捆住自己,更何況她又怎能允許自己放縱感情,去投擲在那魔鬼身上呢!

在庭齡百般矛盾困苦之時,眼角瞥視到方才進門的那位女孩正用不安的眼神偷瞄她。

「有什麼事嗎?」

庭齡起身,笑著問道。

「我……」

女孩神情不定地猶疑著。

「有事就直說吧!」

她鼓勵地說道。

「我叫小離,是阿傑的妹妹!」

阿傑,是上次看守她的那位男孩,難怪兩人眉宇之間有相似之處。

「對了,這些天都沒見到他,我還沒向他道歉,小離,怎麼了?」

庭齡話才說一半,驚見小離掩面輕泣。

「求你——你一定要救救他——」

小離哽咽著。

「阿傑?他怎麼了?」

她連忙問道。

「他——他因那次看守你的時候,被你反鎖在房間,所以被冠上疏忽職守的罪責,除了被除去職務外,還——還要接受肉體上的懲罰……」

小離哭紅了眼睛,含淚說道。

「這並不是他的錯啊!是我逃走的,要懲罰就應該罰我吶,怎麼——怎麼冠在阿傑身上呢?」

庭齡就事論事的分析,愧疚有如潮水幾乎淹沒了她。

她還記得阿傑是多麼喜歡他的工作,能在星艦總部是他最大的驕傲,但卻因為她個人的因素,而牽連受罰,這教她如何心安吶。

「因為他有虧職守,讓民眾發現到你的存在,繼而引起大眾的恐慌,害你的性命受到威協,所以降下的罪名才會這麼重。」

「但——但我也只是一名被俘擄來的奴隸,怎麼會引起你們的恐慌?又怎麼會威協到我的性命?」

庭齡聽得一頭霧水,更覺得不可置信地蹙緊柳眉。

「你並不是一名奴隸,在廣場上的那兩具——」

「她是奴隸,這點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一道幾近斥怒的聲音,打斷小離欲加以解釋的話。

庭齡反射地轉過身,看見楚奕嗔怒卻又慢條斯理地走進來,臉上寒冷的神色更令人寒毛豎立,望而卻步。

「我——沒事了,我還是先走了!」

小離臉色泛白,行色匆匆地閃過楚奕,低著頭慌張離去,絲毫不敢多逗留。

此際,只剩他們兩人彼此冷靜的對望著。

為什麼小離那麼肯定的否決她是奴隸的事實?

廣場又發生了什麼事,兩具什麼東西?

她茫然無措地輕抿紅唇,那雙美眸則清楚地表露出心事重重,她不希望她的所做所為牽累到無辜者。

「接受應受的懲罰,並不為過!」

他斷然地說道。

「但他也是這件事的受害者,真正要受到懲罰的人是我,畢竟是我故意計劃逃走的!」

「這麼講你是願意代替阿傑的嘍!」

他眯起眼睛,危險地呢喃道。

庭齡毫不畏懼地點著頭。

這時一絲疑惑也跟著襲上心頭。

因為她敏銳地感覺到,當楚奕望著自己時,眼眸中多了一抹悵惘和痛苦。

這眼神讓她想起那天在於羅和紀天家中的情形,同樣的無奈和不安。

「即使遭到鞭打?」

「沒錯!」

她再次肯定地說:

「他是一個好男孩,他以能在你身邊服侍為傲,甚至視你為崇拜對象。我希望你的判決也能是非分明得讓我心服口服!」

「很好——我是很願意對你執行這項處罰。」

他的回答,硬是讓庭齡的心抽痛了一下。

但這原因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失意絕望。

「不過——我是不會笨到讓你身體受到任何的傷害。」

這句話又將她的欣悅如數奉還,頗為受寵若驚。

但他接下來的話,無疑是對她狠狠地投擲一顆炸彈,將她炸得粉身碎骨,支離破碎。

「畢竟你那美麗的胴體還得用來吸引男人,說不定會成為我的星球最好的外交禮物!」

話一停,頓時傳來他瀟洒狂傲的笑聲。

「這話是什麼意思?」

庭齡戒慎地不自覺提高音量。

直覺所得到的答案,可能擊垮了她全部的自尊,果然

「我安排將在廣場舉行一場拍賣,送你給眾星球的男人使喚,說難聽點,也就是你最後的下場將淪為星際妓女!」

楚奕僵硬地露出陰森的笑容。

接到小離通報的琳琳,倉皇匆匆地趕來,一定足就聽見這樣殘忍的話。

如此刺狠的言語,逼真得令她不知該是喜是憂?

她清楚了解哥哥之所以採用這法子,也是想拿它來抵觸其他十二座星球聯合的審決審議。

楚奕的話猶如將庭齡打入了黑暗的深淵,所有的寒毛矗立冷顫著。

「妓女——」

她絕望地重複這句話。

原來小離說的是這件事。她並不是奴隸,而是妓女。

在廣場上舉行的就是一場拍賣她肉體的拍賣會。

她喉頭髮緊的程度,煞是有人死命捏進她脖子般的難受。

該死的,他花費了多少力氣,才剋制不將她緊擁入懷中,告訴他,那並非他願意做的事,他多想——不能,他絕不能在這時候前功盡棄,他要她恨他,否則日後將無法面對各種降予在他們身上的難關。

假使他一放縱自己的感情,那麼她的性命將有如風中殘燭般,最後香消玉殞。

不,他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絕不能!

就在楚奕再也無法說出任何之時,庭齡猝然整個撲向他,彷彿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往他身上用力捶打重道:

「你安排的?你憑什麼——憑什麼?」

她嘶聲吶喊,長長的指甲不留情地揮掠過他臉頰,立刻浮現出一條長長的鮮紅血絲。

在旁的琳琳倒抽口氣,欲想拉開兩人時,她看見哥哥眼底流竄過一抹痛徹心扉的神色,繼而他高高的舉起手臂。

「不可以——哥——」

伴隨琳琳的遏止聲,庭齡被狠狠地甩跌倒地,但倔強的她抬頭,一絲血液正緩緩沿著她蒼白的唇邊流出。

「哥,你這是何苦!」

在旁緘黑難言的琳琳,也被這狠狠的巴掌給震駭住。

鼻頭漸酸的她,十分了解哥哥為什麼要做出這麼極端的事。

他是為了保護庭齡哪!

唉,那則流傳千年的傳說可真害人不淺!

不管琳琳的苦勸,楚奕現在一心只想離開庭齡那怨恨的眼神,那宛如一把利劍,將他刺得體無完膚。

他急如火星地轉身,飛步跨出她們兩人的視線。

「庭齡,他有他的——」

苦衷。

琳琳硬是把最後兩字吞進去。

她抬起手腕,靠著腕際的通話器:

「顧方,讓醫護人員進來!」

「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頭的顧方大叫道。

不想多做解釋的琳琳,懊惱的關掉通話器。

這時庭齡也已從地上踉踉蹌蹌地站起。

她們兩人誰也沒開口。

琳琳是欲言又止,而庭齡則是冷若冰雕,將自己鎖在冰塔里。

面對這兩人彼此之間的仇視,她能替哥哥解釋什麼?

不能,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庭齡對他繼續誤解下去,即使到最後可能彼此弄得傷痕纍纍,她也無言以對了!

現在他們兩人的一舉一動,全受到全宇宙的注意,假使庭齡對楚奕的憎恨表露在眾人面前,而楚奕也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兩人彼此厭惡仇視彼此,那麼這就是最好的防護色了!

但琳琳心中又不安的浮現出另一個問題隱憂。

身體孱弱、身處絕境的庭齡究竟能承受多少加在她身上的苦難和折磨,萬一哪一天,適得其反——

唉!

她悲傷地嘆口氣,悄然地把門帶上,讓庭齡有空間去劃清以後的思維。

穿越層層走廊,她一腳闖入哥哥的休息室,一眼便瞧見他拿一條毛巾,心不在焉的擦著臉上的血絲。

「別太過火,否則我擔心她會被人逼得崩潰的!」

她桉過他手上的毛巾,皺著眉替他輕拭血液。

「待會兒去一趟醫務室,臉上的傷痛就可馬上消失了!」

「不需要,它正好可以提醒我該做什麼事,該說什麼話!」

他語重心長地低語道。

「哥,你這招有用嗎?」

她仍不放心地問道。

楚奕舉起手指輕按緊蹙的眉端,無言地閉上眼睛,拒絕回答她的話。

他累了!

琳琳第一次見著哥哥有如此疲憊的時候。

身為歐塔星的首領該如何維持星際的和平,難到得真的犧牲掉庭齡的生命嗎?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各星球首領一瞧見楚奕走進會議廳,一致起身致意。

人數雖十三人而已,但個個氣勢超凡,更突顯這次巨頭會首的重要性。

「這是你們全部人的意思?」

楚奕鏗鏘有力的話,不斷在大廳回蕩著。

無需他抬頭凝視在場的每一個人,光聽他的聲音,就足以顯示他此時正處於易怒的狀態。

慢慢地,他才抬起頭來,並將厚重的判決書,用力地拋向會議桌中央,目光炯炯地掠過每個首領,緊抿的雙唇,等待著眾人的回答。

「沒錯,這是我們聯合的判決!」

「有必要這麼做?」

他問道。

「犧牲掉一個地球女人的性命,就能維持星際間的和平,怎會沒有必要——除非,你捨不得?」

其中一位開口道,他們一心想探清楚奕心中對此事件的想法和做法。

當然,更想得知他對那女人是否真的有感情的存在。

「有話你們就直說吧!」

楚奕雖然已知太多傳言左右了這場會議的公平性,但他表面仍諱莫如深。

冷靜!

他此時最需要的就是這兩個字。

「謠傳說——」

發言者有意無意地朝一旁緘默的理駟瞄了一眼,明顯讓楚奕清楚誰是散謠者。

「還是由我來說吧!」

一句果斷的話及時堵住差點暴發的氣氛。

他就是台塞星球的首領,紀天。

不過,整個會議他發言並不多,原因無他,因為他是楚奕的好友,再怎麼樣,都很難保持中立。

這一點顧忌,紀天早就料到了,所以為了停住眾矢之的,開口就針對敏感話題。

但重要的是必須讓楚奕了解!

其他首領心裡有何顧慮、猜忌,進而將彼此的誤會澄清,否則即使犧牲了庭齡的生命,恐怕也於事無補。

「有人說,是你派遣溥磊前往地球,尋擄了一個叫庭齡的女子。」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楚奕和紀天之間非常有默契。

想當然耳,他也知道紀天的用意為何,所以何不也順著紀天的話來回答,藉以劃清所有人的猜測。

「很簡單,因為你想統治所有星球,所以便想找到傳說中的女子。傳言,那對戀人的下一代將是統治整個宇宙的人物,而我們是未雨綢繆啊!」

紀天最後加上幾聲諷刺的笑聲,以做為最佳的解釋。

「這絕不是威協,但我想你們個個心裡都清楚,假使我有統治你們你的野心,還用得著等到我的下一代嗎?」

楚奕似笑非笑地掃視眾人。

接觸到他眼神的人,無不畏縮了一下。

他們心裡的確清楚得很。

無論科技、星艦戰鬥力都比他們強盛好幾倍,即使聯合對抗,恐怕也敵不過歐塔星球以及它那出類拔卒、威嚴軒昂的首領。

沒有人願意提出反駁的話,楚奕繼續說道:

「不想追究造謠者有何居心。不過,溥磊之所以墜跌在地球,是因為受到強大火力的攻擊。很不幸地,溥磊副官指挖一名也是高階層的隊長——」

他眼神鋒利一轉。

「對於這指控,理駟隊長,你有何話要說?」

後者明顯的畏懼了一次,但他立刻起身為自己辯稱道:

「無憑無據的指控,怎可定在我身上。再說,楚奕首領,可別尋私人恩怨,只因為我站在對抗你的一方,你就故意抹黑我,這未免——」

理駟順理成章的推得一二凈。

多大的指控,倒是暫可利用這說法來擋箭,真是一石二鳥!

「很好,現在你是在指控我污衊你的人格嘍?」

楚奕索性靠著椅背,兩手交叉在胸前,一副不容任何人辯駁的說。

「不——屬下並沒有這個意思!」

理駟咬牙切齒,不情願地微低彎身。方才他為自己辯解的立場是被允許的,但假使被視為不敬長官的意圖,這罪他可還不敢擔當。

如果他繼續犯這一禁諱,不但會被趕出場外,至還會失去隊長的職位。

「很抱歉——」

其中一位首領開口道:

「理駟隊長的對錯我們管不著,畢竟他是你的下屬,也是你星體上的人。呃——你了解我的意思,我們今天只想針對那名女子!」

他拉回每個人漸移的焦點。

其實,每人都有一種錯覺,總覺得今天受審的人,並非楚奕,而是在場的每位首領。

楚奕森冷地微扯嘴角,斜斜挑高俊眉:

「審判她?我們沒有資格去審判她的生死!」

「假使她有危害我們的自主權,我們就有絕對的資格。或許在征戰力上敵不過你,但我們卻不惜背水一戰!」

荒唐!

楚奕在心裡斥責道。

從剛才強硬對話看來,除了紀天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堅決處決庭齡的性命。

假使他再堅持反對,那麼反而更令人相信,相信庭齡是他深愛的女人!

其實原本不應弄得這麼複雜的,假使沒有那兩具木乃伊,他們也沒理由、證據來定誰的罪。

現在這膠著逆局,將造成一場不可避免的戰爭,弄是草木皆兵,人民痛苦,看來唯一解決之道,就只有採取下下策來抵擋了!

「依星際公約,外來者將不得成為任何星體上的公民,這點大家應該比一般人更清楚吧!」

他話甫落,立刻引起其他十二位首領的呢喃聲。

「你是說星際公約一·三條?」

之所以令他們難以置信的原因在此,他們不相信他會使用這條約,一旦公約執行下去恐怕比死亡更令人難以按受。

「沒錯,我們既然有法律規條,何不依循執行。」

法條規定假使俘擄者自動放棄擁有外來者的權利,那麼外來者的身心將喪失所有保護。

「但——你不怕她最後淪為——」

「星際妓女,是不是?」

楚奕愉悅地仰頭大笑,豪爽的笑聲讓其他人面面相覷,並且開始動搖了先前那則謠聞。

「我何必介意?她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他冷靜地說道,就連紀天也開始不禁相信楚奕的話。

「但我們又怎能以你片面之詞就相信你的話呢?」

另一名首領問道。

「我會做給你們看的,我會的!」

楚奕暗暗吞下澀意加強最後三個字,冷冷地應允著。

###

「她真的是棘手極了,你說是不是?」

在所有首領陸續離開之後,紀天才直言不諱地說道。

聞言的楚突緘默地點點頭。

英挺逼人的臉龐出現從未被籠罩的濃濃懼意。

開會時,一直保持堅定、無懼的坐姿也軟化了下來,整個人疲憊不堪地攤在首席位子上。

很明顯的,方才那場會議對他來講,的確掏盡所有的元氣。

他緩緩嘆了口氣,舉起手指按捏著鼻樑。

「你相不相信前世?」

紀天佯裝隨口一問,敏銳的他注意到楚奕鼻樑上的手指,微微停頓僵硬了半晌。

「荒謬,我看你胡塗了!」

他倏地站起,並且睥睨地斥道。

「我不胡塗,是你害怕去面對這份感情,拒絕接受你和庭齡彼此曾屬於對方,卻又雙雙死去的事實!別再逃避了,難道你不怕歷史重演嗎?難道還要等到你和庭齡像那兩具木乃伊時,才——」

他反唇相稽,一一攤開來

「愚蠢的分析,迂腐的傳言!總而言之,庭齡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保住她的性命,也只是盡我該做的!」

話畢,楚奕做勢正要舉步離開,以嚴肅的行動表示拒絕繼續這他視為可笑的話題。

但紀天可不會就此罷休,他連忙開口緊迫盯人道:

「做你該做的事?你該做的事就是讓她滄為星際妓女嗎?你有沒有問過她本人,說不定她寧願一死,也不願活在如此凌虐的屈辱下——」

「夠了,你說夠了!」

楚奕頓時的一陣怒吼,阻斷了紀天苦口婆心的話,依他如此激動的反應,明顯的顯示私下的他,壓抑太多的壓力了。

「別在這時候告訴我該怎麼做,因為我們並沒有像你和於羅那樣的幸運!」

他眸子盛滿了疲倦,心力交瘁地嚼吐出話來。

我們?

他可是指自己和庭齡!

紀天此時不再咄咄逼人,他知道楚奕已無法承受任何苛責,因為他心裡比任何人更無法原諒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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