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翌日,鄭湘柔起了個大早,準備為楚峻偉弄頓豐盛的早餐。
因為還不清楚他的口味,所以,她準備了漢堡、三明治、咖啡等西式的早餐,和中式的饅頭、豬肉稀飯。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她才去喚醒楚峻偉。
興匆匆的她,才一喚醒他,就被打了一巴掌,這個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不知所以。
「你……」搗著臉,她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左半邊的臉都麻了。
因為研究一個開發案,凌晨五點才睡的楚峻偉沒有半絲愧疚的模樣,「你在這裡幹什麼?出去。」
「我以為你要去公司。」
「我去不去公司,你管得著嗎?」他微眯著眼,口氣不佳的說。「你是想暖我的床吧?我對你沒興趣。」
他的話無疑地傷害到她,不管他要她不要,他都無權傷害她。
鄭湘柔鬆開放在臉邊的手,苦笑的說:「我知道你對我沒有興趣!但也沒必要時時刻刻曲解我的話吧?」
「哦?」他挑高了眉,「我看不出你和其他女人有什麼不同,不過就是想得到我的青睞嘛,」
「你胡說,我才不想得到你的青睞。」
「有沒有還需要我說嗎?不然你站在這裡幹嘛?」
「我說了,請你下去用早餐。」
她拒絕承認的態度惹火了他,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囂張跋扈,也從來沒有人敢糾正他所說的話。
她以為自己是特別的第一人嗎?
他乾脆將她一把拉過,攫住她的唇。
「唔,你做什麼?放開我。」
「你站在這兒不就是想要我上你嗎?」他將她的雙手高舉過她的頭。
「才、才不是,」
「別否認了,你不是送上門來請我吃早餐的嗎?現在卻是這副清純的模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骨子裡有多麼下賤。」
他竟然說她下賤?!
鄭湘柔不敢相信的看著他,他什麼都不知道,卻下了這樣一個定論。
在他眼裡,她是這麼一文不值嗎?
她使盡全力掙扎,想掙脫出他的懷抱,他既然如此看輕她,為什麼還要她留下?
她不明白。
眼前的男人太可怕了,根本與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然而,她竟然無法叫自己停止那喜歡他的念頭。
「我不是那種女人,請你不要誤會了。」當他想要再侵犯她的唇時,她連忙阻止
「不是那種女人?你忘了,你是我用錢買的。」他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又劃上她的肩膀,他的視線出上而下、由頭至腳打量著她,「你的身子可是我用五千萬買來的,既高貴又俗氣。」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一再的羞辱我?」她緩緩的問,就像對他的答案沒有太多期待似的,他只是想知道真正的原因。難道真是因為錢?
如果真是這樣,她會用行動證明錢並不能買到一切,至少買不到感情。
「何必問我呢?你難道會不知道?」
「哥哥已經受了法律制裁了。」鄭湘桑直覺地就是聯想到哥哥害他斷腿的事。
「那樣就可以了嗎?」他指著右腳,冷酷地提醒她。「幾個月的訓誡換我這隻腳,你認為值得?」她逃避不開,索性心疼的將眸子閉上,她知道他有多恨、有多怨。
他曾經是天之驕子、父母心目中的好孩子。一場意外,奪去了他對人性的信心,也奪去了他的笑容……
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他心中的怨氣少一點!才能填平他們之間跨不過的鴻溝?
此刻,她無言以對。
只能任他無情地羞辱她,她甘心承受一切,但求他能慈悲一些,不要讓恨蒙蔽了雙眼,讓自己沉浸在過去的痛苦之中,永遠無法敞開心胸去接納別人的真心。
當然,她對他的眷戀就永遠沒有得到回報的時候。
人們總說感情是相對的,她願意付出多一點,以換取他丁點的回報,只要一丁點就夠。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你也知道上天對我的不公平?」他故意在她面前提起過去,就是要加深她對他的愧疚,他要永遠讓鄭家的人活在這種愧疚中,這樣的復仇才有快意。
「你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們?」
「原諒?」他重複她的話,語氣不自覺地變得憤世嫉俗。「很簡單,看到你痛苦的表情我就很高興,而我一高興起來,就可以考慮原諒。」
「是嗎?」她一愣,試著隱去臉上痛苦的表情,但是,殘留在臉上的表情,仍舊是痛楚。
這助長了他的得意,他仰天笑了數聲,「哈哈!看到你的表情,我就算今天失眠也值得!」
房裡一時靜得嚇人,她的淚水緩緩而下,止住了啜泣聲,心卻無法教它不碎。
然後,是他一如以往對她的怒吼:「滾出去,」
她沒有抗議,一向都是他趕她,什麼時候,他才會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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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湘柔,我的黑色外套哪裡去了?」楚峻偉朝著門外大叫。
她聞聲馬上奔至,「峻偉,什麼?」
「我的黑色外套!」他按捺著脾氣問她。
她把他的衣帽間搞得亂七八糟不說,現在居然拿著水果刀衝進來,想謀殺他嗎?
「黑色外套……對了,它在洗衣機。」
「昨天我不是告訴你,今天我要穿它的嗎?你拿去洗做什麼?還有,那是高級毛料,你居然把它丟到洗衣機?」
「我……」。
「夠了,少讓我看到你這副無辜的樣子,還不快去把我的西裝褲拿來!」對她這個笨蛋生氣根本沒用,最後的下場就是他也很生氣。
「哦!我馬上去。」她轉身就跑。
「你的刀子啊!別拿著它跑來跑去。」他在她背後大叫。
「是。」她馬上去找褲子。
楚峻偉開始後悔請她當管家了,不清不楚的男女關係令他厭煩,加上每見她一回就生一回的激情,他已不能保證在這個復仇計劃里,他們都能全身而退了。
半晌,她拿著一條西裝褲過來問他:「峻偉,是不是這條黑色的?」
「嗯,拿過來替我穿上。」因為方才突然產生的想法令他急於否認,只有這樣逼她,他才能證明自己沒被她無辜的眼神給軟了心腸。
「這……」要她替他換褲子?
這個指示讓她面紅耳赤,她不知道他的意思是……
她的臉紅及遲疑看在他眼裡,一股莫名的怒火順勢而上,「怎麼?怕看到我扭曲變形的肌肉是嗎?」
她愈是排拒,他愈是強迫,他將自己的長褲脫掉,壓下她的頭。「看清楚是不是令人作惡啊?」
「不、不。」她驚惶地推開他的手。
他的膝關節以上是結實的肌肉,卻被束帶給裹住,小腿以下只剩下冰冷的義肢。
她第一次見到這種景象,不由自主地,她想起了以前那雙強而有力的腳曾在大操場里盡情跳躍,曾經在與她玩追趕遊戲時跑得好快。
「可怕嗎?這些全拜你哥哥所賜。你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是要你換上褲子罷了,這個廢腳我可要看它一輩子。」
「不、不,不要再說了。」他的指責,每一字一句都打痛了她的心,為他而心疼、為自己的無法彌補而愧疚。
這輩子註定還不了了。
換作出事的人是她,她未必有這個勇氣活下去,她又怎能要求他的原諒?自己卻一味地要求他讓她留下。
在他心裡,見著她一次,必定是痛苦1次吧?
「對不起。」
「說這些未免太遲。」他明擺著不接受,看著她的眸子飽含著指責、怨恨。
不,她不要他恨她。如果愛比恨容易,為什麼不接受她的愛呢?
她願意愛他,用盡一輩子讓他感受到她對他的愛,她會愛他的全部,包括他殘缺的腳。這麼一想,令人驚心的右腳不再讓她感到害怕了,她主動接近他,試著挽回他剛才被她傷害到的自尊,「峻偉,就讓我服侍你吧!」
他點頭!沒有拒絕她,有勇氣來到這裡,就要有勇氣承受他的一切,包括怒火、怨對,這是她應得的。
至於鄭之遠呢?一切才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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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別墅的日子久了之後,鄭湘矛為已經熟悉管家應做的事了。現在,她得心應手許多,日子也不像之前在慌亂中度過了。
只是不必再去學校上課的她,在做完楚峻偉的早餐之後,便空閑了下來,老實說,日子過得有些空虛。
她想去上班或者是出去走走,但當她提出要求的時候,他總是冷冷的丟下幾句話——
「不需要!」
「你是我的抵押品,沒有自主的空間。」
或者是更難聽的——「你是我豢養的金絲雀,你有看過比你更好命、更多薪資的管家嗎?」
雖然他的話裡帶著刺,但她卻無力辯駁,因為他說的並沒有錯。
然而,每天在家等楚峻偉回家,再煮一道豐盛的晚餐,便結束了一天的管家生活,無所事事的她,開始學會了胡思亂想。
她甚至想到,如果她能和他產生戀情的話,那麼冷酷的他便會走出過去哥哥帶給他的陰霾,甚至敞開心胸去接受別人、相信別人。
如果能得到他的愛,她相信自己會比任何一個女人都幸福。因為當一個絕情郎敞開心的時候,會是個專一的好男人。
想著想著,她幾乎就要相信,用愛溫暖他、感動他是目前能化解他們兩家恩怨的唯一途徑。而這個責任,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身上,責無旁貸。
從未踏進社會這個大染缸的她,決定這麼做是對的后,便義無反顧的愛著他!事實上,因為從小的記憶要讓她愛上他是如此容易,但是,他呢?
決定行動的這個晚上,她喝了點酒,希望能借酒壯膽。
由於他的夜歸,她總是過了八點之後才開始作菜。望著時針指向十點,她知道他應酬的地點已由辦公室轉向酒店了。
他從不為他的夜歸做解釋,也從不打電話說一聲,幾次下來,她在做菜的時候,幾乎都可以知道那些飯菜最後的下場。
可是,她不能多說什麼、也不能多問,她只是他請來的管家,哪裡有資格插手主人的事呢?
思及此,她斂下失望的眸子,直覺自己永遠跟不上他。
「峻偉,如果你能愛我,多好。」她傷心地倒了一杯酒,這是她剛才用來壯膽的酒。「峻偉,如果沒發生那件事,你會愛我吧?」
撫著額前的那道長疤,被瀏海遮住的醜陋疤痕喚起了她的記憶。
過去,難道不能真的過去嗎?
她喝得有些微醺,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的她,腦袋裡混混沌沌的,正想回到房間休息時,門外傳來了車子的引擎聲。這麼晚,他終於回來了。
她轉身想開門,卻因為顛簸的腳步而仆倒在地上,被地面摩擦到的膝關節擦出了血痕,痛得她齜牙咧嘴,爬也爬不起來。
他走了進來!黑亮的皮鞋出現在她面前,一道冷冽的聲音從她頭上劈下:「用這種方式歡迎我嗎?我的女奴。」
「不,不是的,我摔倒了。峻偉,可以扶我起來嗎?我的腳好像流血了。」
「你沒聽過自己跌倒要自己站起來嗎?還是鄭楚兩家所受的教育不一樣?」
他無意將她扶起,語帶雙關的口氣教她皺眉。
她試著自己站起來,與他面對面。
他聞到她渾身的酒味,依舊是冷冰冰的態度,「喝酒了?」
「嗯。」她點頭,不敢看他。
而他無意理會一個酒鬼,也無意減低她的工作量,讓她休息。「去放水,我要洗澡。」
「峻偉,我有話跟你說。」
他冷冷挑眉,「說什麼?你的酒言瘋語嗎?」
「不是的,我是認真的。」她突然羞澀了起來,她一向保守,從來沒有過這麼荒謬的念頭。
「說吧,是鄭之遠又要錢了是吧?」他對鄭之遠早已無任何情感,要不是看在她還有利用價值,他根本不可能再和鄭家的人見面。
他暗忖:要是她敢在這個時候又提起他的一切,他不保證明白的她仍是完好的。
「不,不是的。是我……」她低下頭,小聲的問,「峻偉,你覺得我……我怎麼樣?」
他挑高了眉,研究的意味多於猜測。
她在玩什麼把戲?他猜不出她的動機。哦,不,或許他可以猜到一些。
「你是指哪方面?事實上,對你們鄭家的狼心狗肺我是印象深刻。對你嘛,則一點感覺都沒有。」他撇開視線,不想看她露出凄楚的眼神,更不想陪她繼續浪費時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夠了,我沒空陪你玩遊戲,請你不要搞錯對象了。」他側過身就要走。
鄭湘柔急得抓住他的手臂,「不,我是說你喜歡我的身體嗎?」
這話倒引起了楚峻偉的興趣了。
說出這麼露骨的話,是誰教她的?
是鄭之遠嗎?教她用她的身體來換錢?
他們打的如意算盤未免太好了,他在心裡發出不齒的聲音,但口中說出的話卻表露出對她濃厚的興趣,「你的身體是有勾引男人的本錢。」
「那你喜歡我嗎?」
模稜兩可的笞案果然讓她上當,年紀輕輕的她,分不出來喜歡這個人的身體和喜歡這個人的心有哪裡不同。
她一廂情願地認為,只要他喜歡她的外表,也一定喜歡她的心、她的全部。
他不回答,視線由她的頭至腳仔細地看了她全身,目光卻在她尖挺的雙峰中停住,「你的胸圍是多少?!32E?」
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她羞紅了臉,「是、是。」
「滿大的嘛!」他又移開視線,朝她的下腹部看了半晌,「那裡可有人進去過?」
她的臉紅得更厲害了,這個時候的峻偉與平時判若兩人,若不是她一直低著頭,她應該可以看見他眼裡的譏誚多於他口中的熱情。
見她緩緩地搖頭,他似乎很滿意,「很好,我不喜歡被人用過的東西。」
什麼意思?她終於抬頭看他,眼神充滿不解。
看著她疑惑的眼神,電光石火之間,一個強烈的念頭襲向他,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有什麼比玩弄一個女人的身體,在得到她的心之後再狠狠地丟棄,更能得到復仇的快感呢?
他陰沉的笑了,撥開她的長發,他的手捧住她的臉蛋,「要獻身給我嗎?柔柔。」
「我、我……」
即使原本打算只告白就好的她,在聽聞他以昔日親昵的稱呼喚她之時,也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心想獻身給他也沒關係。
「我很喜歡你的身體。」
由他口裡吐出來的蜜語讓她醉了,就算他方才的溫柔只有片刻,她也打算醉倒在他懷裡,永遠都不要醒來見到他冷漠的那一面。
「我、我也是。」
「那我們還等什麼呢?」
他一把抱起她,穩穩地帶她走上樓。
她痴迷的目光依舊鎖住他,分不清是自己醉了,還是他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