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們又再度享受了一次淋漓盡致的性愛,在吶喊叫吼的同時交付出彼此的靈魂,直到靈魂歸回原位,粗喘又漸漸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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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仲珩支著腮凝視閉著眼睛休息的曉菁。今晚可說是他有生以來最滿足的夜晚--就生理上而言。
雖然他應該更堅持在他們兩人都無法自持前,先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否則這一切對曉菁來講實在不公平--尤其是在理智又回籠的此時,他更驚覺到方才的幾場歡愛竟然又忘了最基本的保護措施。
這樣的失誤以前從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不管曉菁是否已經做好了為人母的準備,他仍是覺得時間還太早,至少不該在她大學都還沒畢業的此時。
看來他得找個時間跟她好好地談一談才行--就從他們之間的協議談起。
其實他一直都記得曉菁在電梯內說過的話,也因為她的當頭棒喝讓他知道自己過去是一個多麼自私的情人。他只懂得向女方索討他所需要的,卻忽略了她們也同樣期待著他的付出。
以前的他會在一發現對方某方面不符合他心目中的條件便翻臉不認人,無情得讓人可憎。
原本他也是仗勢著自己優秀的條件,自以為只有他不要的女人,沒有他要不到的女人,所以對於他無心的女人從不留情。
但是這些觀念在曉菁身上似乎一直遭到挑戰。
由她天真的想法到主動要求進一步交往,還有她有別於一般千金小姐的包容個性,從未抱怨過他對她的過度忽略……當然,自從兩人第一次的正面衝突后,她就開始不太一樣了。
她有敢於向他挑戰的韌性,積極地改變家人對她的負面印象,即使在他的面前吃了大虧,也不扭捏做態。
更重要的是,她的熱情早已經融化了他堅硬的心,只是他長久以來的傲氣不容許自己對她有一丁點的示好,反而更想利用傷害她的手段來掩飾即將潰敗的氣勢。
她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但是要他現在就回應她的感情,他仍舊是辦不到,因為……有太多的因為!反正看她呆呆傻傻地繞著他打轉也是一種很有趣的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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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大清早就聽見房門外乒乒乓乓的聲音,曉菁睡眼惺忪地爬下床,暗忖著誰這麼沒有公德心,周休假期還要擾人清夢。
「醒了?」是已經整裝待發的屈仲珩。「你不是要我陪你出去嗎?快準備一下吧!」
咦?敢情是他心情好,忘了他已經拒絕了她的請求?
「去哪裡?」看他一身休聞的打扮,很有雅痞的味兒。
「還用問嗎?先去搬你的盆栽,然後隨你愛去哪就去哪。」
曉菁看著他的嘴一張一合地,再次驚嘆著他完美的皮相,絕對有足以催眠女性的魅力。
「可是……這麼早會吵到宿舍的同學。」然後她就會被他們追著打。
「那就先去走走,下午再回你學校搬。」他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在此時出門就是了。
「可是……我還想睡。」曉菁懷疑著他的好心情到底是從何而來?還不到八點耶!
「嗯?」這聲音聽起來很可怕,不給人反抗的餘地。
曉菁大氣不敢吭地轉回房,機械式地換下睡衣,再很沒志氣地讓屈仲珩帶上車,隨他愛到哪就到哪。
屈仲珩沒說他之所以這麼早起床,其實是怕慢了一步就會讓別人搶先一步將曉菁接走。所以他才會一大早就盯著她的房門,偶爾製造些噪音把她吵醒,然後再速速將她帶出門。
管她有沒有其他的約會!
曉菁對今天的行程則是毫無概念,決定當個沒有意見的行李任由屈仲珩擺弄。
只見屈仲珩將車子拐了幾個彎,很快地就離開了寬廣的公路,輕快地賓士在一條少有人跡的鄉間小路上。
「你心中早就有想去的地方了嗎?」她納悶著他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肯開口透露他們的目的地。
或者,如果她一直都不問,他也不打算講了?
「終於還是抵不過你的好奇心了?我還以為你真的能忍住永遠不開口呢。如果我打算載你去賣的話,你是不是也會乖乖地幫我數錢?」屈仲珩展現出他難得一見的好心情。
「賣掉我還不如賣掉你來得有賺頭吧!」
「這一點我完全同意。不過我又不可能自己賣自己,所以只好委屈你這個老婆了。我相信經過這幾天的調教后,你絕對值得一筆好價錢。」屈仲珩這一句聽不出是褒還是貶的話,都比不上他面對曉菁時展露出的性感笑容要來得有衝擊性。
天吶!他為什麼要對她露出這種教人心慌意亂的邪笑?!害得她整個人突然坐立不安起來。
「你……你幹嘛笑得這麼邪惡?」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要賣掉你的話,我可是第一個捨不得的人。」屈仲珩又轉頭注視著前方,認真的朝目的地駛去。
他到底在說什麼呀?既要賣掉她又說捨不得……
他該不會是說了這麼多,就只想要表達這最後的意思吧?
曉菁楞楞地坐在車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推敲出來的結論。不可能的!他才不會這麼好心,突然對她說出這麼噁心的話。
除非是她的努力真的得到了回報……
曉菁欣喜若狂地想尖叫出聲。她真的好高興!覺得以前為他流的眼淚都不再那麼苦了。事實證明,他還是有心的……他不就看見她的好了嗎?
「怎麼了?幹嘛笑得這麼淫蕩?」屈仲珩故意嘲笑她得意忘形的模樣。
「這才不叫淫蕩哩!這叫作得意的笑、欣慰的笑,也叫作皇天不負苦心人的笑,更叫作心愿得償的……」
「夠了夠了,我已經知道那是屬於族繁不及備載的笑。」屈仲珩沒有轉過頭去瞧她,知道她現在肯定是一臉的得意,所以又很想挫一挫她的心情。「你就這麼肯定你所有的心愿都實現了嗎?會不會是你的錯覺還是誤判?」
「我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好心地告訴我呢?或者指點我一下迷津也好。好啦!別再不好意思了,我不會像某人那麼惡劣地取笑人家的。」曉菁笑眯了一雙眼,像只不知好歹的笨貓,伸出手指在他的腰側戳著。
「嘿!別忘了我還在開車,這麼危險的動作勸你還是快停止,免得你不想活了還要拉著我作陪。」
屈仲珩雙手緊抓著方向盤,盡他所能地躲開曉菁卑鄙的攻擊。可惜她一點都不聽勸,兩隻手說著就朝他身上各個笑穴戳過來。不得已,屈仲珩只好挪出一隻手來捉住它們,並且威脅地在上面各咬一口后才放開。
「啊!好痛喔!你是食人族偷渡過來的嗎?」曉菁可憐兮兮地朝手上兩個半月形咬痕吹著氣。
「這還只是小意思,真正的懲罰得等到今晚,在床上。」屈仲珩煞有介事地警告著。
「你……我才懶得理你呢!每次都唬得人家提心弔膽的……」她可沒忘記上次他警告著要打她的光屁股。
「你可以等著,看我到底會不會說話算話。不過……」他突然毫無預警地將車子急速停靠在路邊,雖然荒僻的路上目前只有他們這一輛轎車行駛著,但是也太恐怖了一點。
「我可以先給你一個小小的警告。」屈仲珩在曉菁來不及驚呼前,迅捷地覆上了她的身子,並且也奪走她的呼吸,一個纏綿火辣的吻讓車內的溫度急遽沸騰。
「唔……仲珩!」曉菁迷離的星眸在發現他不安分的手竟然趁火打劫地滑進她衣襬內,並且在下一瞬間罩住了她雪嫩的乳房時,驚嚇地開始扭動身體。
「不行啦!這裡……會有人經過……」太羞人了!要是讓人發現的話教她以後怎麼見人!
「啊!你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屈仲珩就輕易地解開了曉菁襯衫上的紐扣,低首隔著蕾絲內衣含吮住她雪乳上的果實。
更可怕的是,他的另一隻手竟然還鑽進了她被撩起的棉裙內,隔著薄薄的底褲愛撫著她羞怯的溝壑。
「不要在這裡……求你……」兇猛的慾望來襲,嚇得曉菁輕聲啜泣,趕緊求饒。
屈仲珩也清楚地觸摸到她的潮濕,知道再不停手肯定會難以收拾。原本只是要小小地教訓一下曉菁而已,想不到連他自己都陷了進去,兩人同樣不好受,誰也占不了便宜。
看來他還是低估了曉菁對他的影響力。
「乖,別哭了,都是我不好。」屈仲珩一把將曉菁擁入懷中,輕語低喃地安撫她,也藉此讓兩人平息一下體內高漲的慾火。
一段時間過去后,屈仲珩才推開她,重新發動了車子繼續往目的地前進,此時兩人都為著剛才的尷尬不知該怎麼打破沉默。
直到屈仲珩越往深山內駛去,並且每次遇到岔路時還會露出不確定的表情,曉菁才不得不擔憂地問他。
「怎麼了?你忘記要怎麼走了嗎?」
「有一些路看起來不太一樣,加上這附近又沒有路標,所以我也不太確定到底走得對不對……」
「嗄?!你竟然不知道路?那你為什麼還要選在今天拉著我陪你一起來探險?」
曉菁那愛幻想的腦袋瓜一下子就跳到了兩個人迷路在深山之中,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地,受困幾天幾夜沒東西吃沒水可以喝,最後還得仰賴搜救隊伍將他們帶出山,然後還得面對一大批媒體記者,丟臉丟到太平洋去……
「停止你那些無聊的幻想!這裡還不算什麼荒郊野嶺,就算找不到那個地方,我也一定能把你安全地載回家。」屈仲珩用膝蓋想都知道曉菁肯定又在自己嚇自己。
她也未免太小看他了吧!雖然他找不到路是事實,但是她也不應該對自己的丈夫這麼沒信心啊!
最重要的是,更不應該表現得這麼明顯,太不給他面子了。
「到底是什麼地方啦!看你誓不到達目的地絕不罷休的樣子,你該不會早就料到會花一段時間找路,所以才一大清早就拉我出門吧?」
「嗯……你說的這一點我倒是完全沒有想過。記得下次提醒我要更早把你叫醒。」屈仲珩把她的推測當成很值得參考的意見。
「要我提醒你?想得美哩!」曉菁靠近他的臉龐,給他一個擠眼皺鼻的鬼臉。
就會虐待她!
屈仲珩瞧著她那張扭曲的臉笑了笑,知道她睡眠不足的痛苦。其實他自己也不好受……都怪這幾晚太放縱了,忘記計畫中今天的行程。
「其實那只是很普通的一戶人家,是我在幾年前不經意間認識的。」
曉菁聽到屈仲珩終於不再賣關子,願意跟她描述那個似乎永遠都到達不了的目的地時,兩隻眼睛立刻閃起好奇的光芒,整個人聚精會神地直盯著他,一副願聞其詳的好聽眾模樣。
「那一天我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大概是失去了一個大客戶心情不佳想一個人開著車子兜兜風吧!就這樣漫無目的的一直往前開,遇到了岔路也不管到底會通向哪個不知名的地方,一切都是那麼隨心所欲。」
「你也會有搞不定客戶的時候?」曉菁不忘打個岔。
「當然!我又不是神,自然也會有失敗的時候。那時候是我剛在科技界起步,遇到的許多挫折是你無法想象的。我記得車子越來越往荒涼的山路行駛,直到我覺得再不回頭有可能會露宿山上時,前方就出現了一座很古樸的三合院,而且也已經無路可走了。」
「也就是說,那座三合院就在路的盡頭?」此時曉菁的好奇心也被引到了最高點。
「嗯,而且房子的前院剛好就有一對老夫妻在那裡曬著一大片龍眼,一旁還有一籠籠似乎是剛採收的水果。」
「那不是很丟臉嗎?本來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將迷路的矬樣掩飾掉的,結果馬上就出現了兩個現場目擊證人。」曉菁根本不曉得沉默是金的真理,還不知死活地東加一句西插一嘴。
「就是因為覺得太丟臉了,所以我馬上下車殺人滅口還毀屍滅跡。現在又多了一個知道我不可告人秘密的蠢蛋,我現在就是要回去重建現場,把你跟他們一起埋了好做伴。」屈仲珩從沒見過這麼聒噪的聽眾。
「好嘛好嘛!我發誓絕不再插嘴了,你大人大量,快繼續說下去吧!」曉菁自知再這麼胡扯下去肯定得不到半點便宜,還是識時務地裝可愛吧。
「我那時候只覺得好像打擾了人家的工作,趕緊由車窗探出頭向他們致歉后就打算要倒車迴轉;結果那一對可愛的老農夫妻竟然丟下了手上的工作,不僅走過來跟我打招呼,還親切地留我下來,直到我不得不離開時,又抱了一大堆他們自己栽種的水果讓我帶回家。所以往後每一年我總會不定期地挑一天過去拜訪他們。」
「真好,有免費的水果可以吃耶!」曉菁大掃找不到路的陰霾,歡天喜地的期待起來。
「我說了這麼多,你就只聽到有很多水果這個重點嗎?」屈仲珩突感無力地垮下肩頭。
「重點?難道你還要驗收聽后心得嗎?」
「算了,至少你沒有失望透頂地要我馬上調轉回頭。」
「我怎麼會要你開回去?!我現在真的好期待能見到那對可愛的老夫妻喔!想一想,在這麼人煙稀少的地方住著一對與世無爭的夫妻,僅靠著種植水果賺取生活所需,卻又能對一個陌生的過路人付出他們的熱情……搞不好他們根本就是這一帶的土地公婆變身來給你指點迷津的。」
「再順便送上一堆好吃的水果?」屈仲珩無奈地睨她一眼。
「對!還有水果。」這才是重點。「所以你今天絕不能讓我失望。」
「是,知道了……咦,好像就是這條路。你看右邊那一片就是芒果樹,再過去一點還有龍眼樹,聽他們說房子後面還有文旦……只是我每次來都不是產季,所以還沒有機會見到結實累累的景況……」
「啊!我看到房子了,是你說的三合院!」曉菁的尖叫歡呼聲打斷了屈仲珩的話,相信連房子前面正在喝老人茶的一對夫妻也聽到她大驚小怪的叫聲了。
屈仲珩慢慢地將車子停在寬廣的前庭,帶著曉菁走向滿臉親切笑容的老夫妻,並將曉菁介紹給他們認識。
曉菁一下子就愛上了眼前這一對和藹可親的老夫婦。他們不像一般將生命奉獻給子女后完全沒有生活目標的老人家,他們擁有自己的生活哲學和豁達的心境,即使年過半百也仍然充滿朝氣,活力十足。
「我喜歡他們。」曉菁趁著老太太進屋子準備午餐,而老先生則走在前頭帶領他們去果園裡採摘水果的空檔,附在屈仲珩的耳邊宣布。
「我知道。瞧你剛才嘴巴甜得像塗了幾層蜜似的,我不禁要懷疑這段日子裡,你這小腦袋所需要的營養是不是都被小狗狗的腿給搶食了?」屈仲珩語帶戲謔地掐了下她的小鼻子。
「又笑我!」曉菁狠捶了下他堅硬的胸膛,力道卻只能打蚊子。「這裡空氣真好,連我都想搬到這種深山隱居起來呢!」
「你想當個農婦?別說是你了,我自己都曾經這麼想過。只是沒有真正長時間在這種環境下生活的人,是很難體會其中的艱難的。」
「這還會有什麼難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呀!」曉菁天真的說。
「你真的可以忍受這種離群索居的生活嗎?沒有鄰居、朋友、7-11、百貨公司、KTV等等只有在市區中才能享受到的東西……更別說是其他的不方便了。」
「你說的7-11和百貨公司什麼的我都還能忍受啦!但是若無法跟我那群朋友見面聊天的話,我一定會悶死的--即使每天都有你的陪伴。」曉菁一臉的懊喪,彷彿已經生活在其中了。
「喔?想不到我在你心中還比不上你那群朋友。你是不是在暗諷我很悶?」屈仲珩眯起眼睛,很不能接受這樣的說法。
「我可沒這麼說。親情、愛情和友情在我來說都同樣重要,而且它們的性質功效各不相同,是不能相比的。」曉菁無辜地澄清。見屈仲珩臉色稍緩,她趕緊轉移話題。
「說到這裡,我不得不跟你提一下我和同學合夥的『蘭庄茶鋪』。蘭庄其實就是我同學蘭萱家的莊園,那裡的環境跟這裡比起來毫不遜色,而且四周都有其他的村民,比這裡有人氣也方便多了。」
「好像很不錯。或許哪天我們可以一起去那裡度假。」屈仲珩喜歡瞧她敘述這些事情時眼中綻放的光彩。
「真的?我們可以住在莊園里,那裡有很多房間而且又很舒適。除了逛茶園外,我們還可以到較遠處的牧場玩……我簡直等不及了!」曉菁滿眼的夢幻。
「先別急,我會把時間留給你的。現在還是先努力地摘水果吧!你忘了此行的『重點』嗎?」屈仲珩停在一棵掛滿成熟果實的樹下,將剪刀交給她。
「重點沒忘,但是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話想說。」曉菁鄭重其事地面對著屈仲珩。「我覺得今天的我是幸福的,而且是好幸福好幸福……這些全都是你帶給我的,謝謝你。」
「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麼,你對幸福的要求未免太少了。」屈仲珩一時讓她感性的一面所震懾,有些無所適從也有更多的感動。
「我知道。所以我以後還會向你索討更多能讓我幸福的東西,讓你見識到我真正貪婪的一面,因為幸福是永遠不嫌多的。」
「那我只能自求多福啰!貪心鬼。」屈仲珩知道他以後一定會漸漸習慣她這種直來直往的個性。
「你確實要多福才行。早在認識你之初我就知道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才能給我幸福。」
「呵……年輕真好,看了真令人羨慕呀!」突然一串呵呵的笑聲在曉菁身後響起。
曉菁沒有料到她一篇感人肺腑的情話全都讓身後的老農當八點檔連續劇一字不漏地聽了去,羞得她只敢埋首在屈仲珩的胸前,哪管得了那些讓她垂涎的累累果實。
嗚……下次一要找個人煙更稀少的地方才行,要不也絕對要先清完場后,再把情話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