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處身白雲

第07章 處身白雲

其實野叟尤天民此舉實系有意而作欲藉此令雁紅作好人好使這黑猩子日後敬重雁紅此時見時候已差不多了這才有意的嘆了口氣道:「既是姑娘給它說情就饒它一次吧……遂一掃目光至那跪在地上的黑猩子道:「今天要不是看在我這徒弟李姑娘的面上一定要把你逐出我門雖然如此……」

那畜牲聞言正自心喜忽聽老人未尾口風不由嚇得又吱吱叫了起來老人哼道:「你怕什麼怕?我話還沒說呢!你就嚇成這樣!真是沒出息透了……」那黑猩子想是對老人敬服到了極點老人所言即便是一句俏皮的話它也能心領神會此時被老人罵得唏噓不止雁紅方看著不忍才又要向老人求情野叟已笑道:「起來站著別作出這一付可憐相我最怕看這付德性。」那黑猩子聞言又叩了個頭逗得二人都不由笑了起來!

這黑猩子站立一旁雙目直向室外溜來溜去似感此室內氣氛太不自然老人見狀笑道:「方才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從今以後我因受傷半年以內不能下地……」說到此他自己也不禁有點傷心了。他知道這是自欺欺人的話事實上半年之期也就是他活在世上的僅有日子但是他為了要使雁紅安心習技起見故此不願吐實令她心中悲傷那麼一來她自然是無心再學習這種然的絕技了……

於是他稍定了一下情緒對那黑猩子接道:「從今天起我又收了一個新徒弟。」他用手一指雁紅又接道:「她名字叫李雁紅我非常喜歡她……」說到此覺得自己的手溫溫的竟是被雁紅拉住了不由偏往雁紅看了一眼羞得她粉頸低垂老人看到這天真至情的姑娘心中泛起了無比的安慰微笑著道:「猩兒!(他平日喚黑猩子的名字)以後你也可說是她的師父……」

此言一出雁紅心中不由一怔不由拉著手嬌喚了一聲:「伯伯!……」老人回視她一眼貶了一下限令她不要說話雁紅知道老人此舉定有含意當時就不再多言偷目一看那黑猩子。

嘿!這一下這畜牲可喜壞了本來頭是低著的一聽老人此語馬上抬起咧著大口呱呱叫了兩聲一雙紅光四溢的火眼直往雁紅看去好似仍不敢相信這事是真的。

老人遂道:「你放心……從今天起你就是她師父了……」那黑猩子喜得就地連滾了兩個觔斗老人見狀看了雁紅一眼表示計策已成功遂笑對黑猩子道:「你先別喜歡……我問你你還打不過她又怎配作人家師父呢!……你自己想想……」

這一下黑猩子可傻臉了急得吱吱直叫一雙黑毛爪連連抓老人笑道:「你再想想你那一種功夫比人家強?……當師父可不是容易的呢!」

這黑猩子更是滿地亂轉口中怪叫連聲老人抽空看了雁紅一眼心聲道:「輕功!」雁紅馬上會意不由大喜冷眼看著那黑猩子這一看不由差一點笑出聲來。

原來它此時正背著身子微矮矮的蹲著雙掌作了一個探手的姿式又收回來自己搖搖頭好似自問掌上功夫是不行的。

遂又掃出一腿又搖搖頭口中吱吱連叫急得直跳這一跳竄起老高像是觸了它的靈感不由咕暗呱呱的怪笑起來……

老人皺眉笑道:「怎麼啦?什麼事令你這麼高興呀?……你想出了什麼本事?……」

這黑猩子撲近床前又說又比高興得擠鼻弄眼的並朝兩足上運指不時的跳著老人好似才會意的啊了一聲道:「你說的是輕功是不是?」黑猩子連連點頭一陣鼓掌好似高興老人猜得一點不錯並過去垃了雁紅衣服一下咧著大口直樂雁紅嗔笑道:「知道你輕功好嘛!也不致於神氣成這個勁呀……」老人遂笑對黑猩子道:「那麼從明天起這輕功一項我把她交給你了限你五個月要教成她有踏雪無痕登萍渡水的絕頂輕功否則你這師父可丟人!」

這黑猩子聞言好似還認為五個月時間太短了這項任務不容易以手連連搔頭雁紅忍不住噗嗤的笑了一聲老人怕它畏難遂給它打氣道:「你怕難呀?她可不是從頭學呀!人家本來輕功就蠻好五個月足夠了你要是認為時間太短那就算了還是叫她自己練吧!」

這一來那黑猩子不由大急連連點頭怪叫好似可以辦到的意思老人遂正色道:「從明天起你就開始教她我不管你怎麼教反正到時侯你把她教好就行了……」

這黑猩子喜得直搔頭一雙火眼不時朝李雁紅瞟去老人遂笑對雁紅道:「從明天起他就是你師父了你可不要小視了它要說別的功夫它沒有可是它那一身絕頂輕功卻是任何人類所比不上的……」

「當然主要仍是在於它先天的稟賦不同但是我曾細心研究過它竄跳時姿式的確是和人類大不相同如果你真能虛心隨它練這輕功一門我敢說以你質稟根骨在過短短的半年裹定可有驚人的成就……希望你好自為之!」雁紅點頭道:「伯伯放心弟子一定遵命只不知它如何教呢?……」

野叟在床上微笑道:「這你就別操心了……你等著看吧!它會比我還嚴呢!……」此時那黑猩子已出室老人遂低笑道:「這種黑猩子本性極為聰慧而極喜模仿人性又隨我了二十年更是智高一等它那一身凌虛踏葉過水登萍的輕功別說是你就是伯伯我早年也曾隨它苦練過一段時間呢……」

雁紅聞言心中又喜又奇不知道這黑猩子師父如何教自己呢!想著遂把那山雞持至后室剖洗乾淨有現成火具就把它燴燉了起來室內存鹽頗多只是沒有別的佐料罷了一直忙了兩個時辰才把飯弄好先盛了一碗濃汁雞湯奉上老人。

野叟尤天民只嘗一口就不禁連連讚賞起來待食畢后雁紅又陪老人談了一陣天雁紅笑問道:「那黑猩子都教我些什麼呢!」老人笑道:「那是它的事我不干涉它只是孩子!你要完全信任它不要以為它是一畜類我先前那徒弟輕功一節也是出自它一手教出所以我對它是完全信任……」雁紅不由突然心中一動笑問道:「伯伯!你原先那位徒弟他叫什麼名字呢?」老人臉色似頗猶豫最後仍是含笑道:「姑娘以後就會知道的我會告訴你只是現在還不到時侯……」遂看了室外天色一下道:「姑娘……天可不早了你該進去練功夫去了先從第二篇地字篇練起……待練完這一篇后千萬不可再多練了……以免你初練倘不知這功夫的玄處練多了有損無益……」

雁紅答應著站起向老人道了晚安才轉身走了沒幾步老人又笑道:「就寢前不要忘了以二泉浸體……雁紅又答應了一聲此時才知道要成驚人的功夫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想著就進了自己房中。

按著老人指示打開了那本「青陽秘宗散本」翻到了「地」字篇上先垂目行了一番這卷的坐功只一閉目頓覺大異往日稍一調息立覺一股陽和之氣下行始時肺腹回春百肌酥軟到了湧泉地竅等穴又循後身諸關關節逆行而上由王海紫府天門等要穴流行七竅不消一盞茶時行完一周天充沛全身。

雁紅這一番坐畢頓覺全身溫媛百骸和暢精神倍長舒服已極不由暗暗奇怪突悟出定是那靈石仙乳已完全揮了妙用心中好不開心這才翻開散本及至看過十幾頁后忽然現每七八圖合為一章一章有一章的妙用越欣喜當時默念自己不要求快決定學一章是一章務求全身體會貫通心知這等上乘玄功往往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雁紅記性天資又好又巧服這靈石仙乳其智識力較常人高之何止數倍這一靜心推參更悟出這「地」篇中雖有圖一百七十八:巧合玄天之數實則每章所附註圖多寡不等均有一圖是其綱領一共四十九章。

如照圖中附註每章圖的形式解說口訣如能以次運記自能一脈貫通。

練著練著這一篇已至了尾頁因聞老人有不可多練之語未敢再多習由是略一按圖默憶如式演習覆按均無差錯心中大喜尚覺這書看來似頗難入手想不到練來竟是這般容易。

她那裹知道要是常人雖遇名師指點要想習會此「地」篇功夫沒有一月時間就別想入門她所以能練來如此簡易實在是得力那罕世的「靈石仙乳」不過她尚不自知罷了。

此時天已不早了憶及老人所囑不敢怠慢忙至那內裹石室浸浴二泉。

先在那「大炎」泉內浸洗了半天覺得舒泰己極心想每日如此洗上兩次倒是蠻好的。

想著又走至那「靈石」泉中先以一指探入試了試不想方一觸膚不由冷等幾乎麻心想乖乖!這要把全身跳下去那還受得了?

本想擦乾穿衣出去算了轉念一想老人既令自己如此做怎會是害自己?

又想到當初葉硯霜談到他往日在風雷谷習技時被太虛老人關於石室內不也是有那麼一口井么?聽老人所說那冰井之水更是較這「靈石」寒泉為冰硯哥哥既能受我又怎縻不行呢?

她這麼一想不由勇氣大增當時強忍寒冷以一足探入凍得全身抖。

(讀者須知雁紅此時所處身干天嶺四周積雪氣候本就在冰點以下就是不要以如此冰泉浸體只把全身衣服脫光了常人也定會凍得僵倒在地更何況全身再下那比冰還冷的水呢!此水本該早已結冰只是其內滲有別種礦質不會結冰罷了!)

當時半邊身子都麻了嚇得馬上收回腿不禁望著這泉水直皺眉。

好在這等空山寂野也用不著害羞更何況似此黑夜室內連燈也沒點想到此雁紅乾脆疊膝泉邊先運了一番功夫把周身干元陽氣逼行了一周似此提行了兩周天全身已熱得快要倘汗了。

暗忖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又鼓起勇氣將兩腿慢僈浸入這一次雖依然凍得吃不住勁可是比上次好多了乾脆一閉雙目二手一松全身都入那池中乖乖!這一下可凍壞了冷得她在水中戰成一團差一點又想爬出來後來把心一狠心說反正已經下來了拼著凍病我也要忍一會……

她這麼一想果然就覺得好多了起先覺得全身像毒針一樣刺扎漸獑竟覺得慢慢消失了最後才覺由丹田生出一股暖氣周貫全身那冰寒之氣大退最後竟不太如何覺得冷了……

似這樣又待了一會才敢上來用毛巾擦乾了把老人贈的通脂草粉在體上撫擦了一遍覺得膚華肌酥全身竟是爽泰已極。

一切就緒這才返回室內見今晚月色頗好不由踱出室外也不敢驚動老人一個人走出此時四野寂靜夜風徐徐天上一輪皓月灑下每山的銀光反映著皚皚的白雪偶傳來三兩聲狼嗥這景緻好不動人。

於是見月思情不知覺她眼前泛出了一翩翩風度的少年這少年劍眉虎目猿臂蜂腰一身青緞長衫腰中尚插別著一純白的短笛英俊中別有一股瀟洒柔情令人只要和他一經接觸一生一世。都會留下的影子於是這多情多難的姑娘不由憑空喃喃念道:「硯哥哥……你現在在那!是否已回北京去了呢?等我回家后你……可不要忘了來接我……」

「只是我……我已配不上你了……」她流著淚緩緩的伸出了手摸著她那臉上的傷痕芳心已片片的碎了……忽然她抬起頭自信的道:「不會的……他決不是那種人……他曾親口說過如果我臉上留下疤他會更愛我……那怎麼可能會又變了心呢……」

她靠在一棵古松上平視著那些離頭不高的浮雲腦中回憶著那些醉甜苦辣的往事一時她柔腸百繞她已深深的陷身在這些痛苦的意念中。

當她想到紀翎她的腦子就更亂了於是她對空長嘆了一口氣方想再往前走走散散心突見暗影中一對紅光閃動遂聽呱的一聽怪叫身前落下一物雁紅忙閃身迴避始看清了來者正是那黑猩子不由笑道:「你看你……把人家嚇死了……」這黑猩子此時可一改先前獰厲態度咧著大口走前伸出那隻白掌抓住雁紅一手往屋內就拉一面口中呱呱直叫。

雁紅皴眉道:「我現在還不想睡……你幹什麼嘛……」這黑猩子聞言怒鳴了兩聲以手指了指天遂又往回拉。」

雁紅知道它的意思是說天不早了該睡覺了當時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心說這傢伙還真端起師父駕子來啦連睡覺的時間它都要管當時笑嗔道:「好了……你別拉是不是要我睡覺了?」這黑猩子連連點頭。

雁紅笑罵道:「你神氣個什麼勁嘛……知道你是師父了是不是?人家睡覺你要管……」

黑猩子聞言依然往裹直拉雁紅只好跟它入內再看這東西右手尚拿著一串白色小果子當時也不知是作何用的就隨著它進了石室。

這黑猩子一直把她拉到她室內用手指了指床口中又是呱呱叫了兩聲。

雁紅又氣又笑的往床上一坐笑道:「好了!我睡覺了你出去吧……」卻不料這黑猩子聞言上前找起雁紅一足用手一陣指點雁紅不由臉色一紅道:「要我脫鞋是不是?」黑猩子聞言嘻得怪叫了兩聲連連點頭雁紅白了它一眼道:「這個你就別管了你走了我自然會脫……」那黑猩子聞言怪叫了兩聲舉起手中白色圓果又是一陣亂叫連說帶比。

雁紅簡直給弄胡塗了當時怔道:「這果子怎麼樣嘛?」黑猩子又指了指她腳雁紅皺眉道:「給我吃不就算了嗎!何必要我脫鞋……」不想那黑猩子聞言似覺雁紅太不聽話竟自暴怒起來連連怒吼雁紅不由杏眼怒睜正要作忽念到這畜牲如此通靈也許此舉含有深意好在它是個畜牲自己還怕什麼羞。

想到此紅著臉把鞋脫下那黑猩子臉色才轉怒為喜又用手指著腳上襪子連叫雁紅不由嘆了口氣滿面嬌羞的把一雙襪子也脫了下露出一雙纖小細柔的白足一面翻著眼嗔笑著道:「好了……你要怎麼樣嘛……」這黑猩子此時才咧著大口笑著摘下那又白又圓的像胡桃一般的果子左掌一扭那果子就爛了流又濃又白的汁液來。

這黑猩子走近雁紅板起一隻足來把手中這扭爛的白果子往雁紅足心擦去才一觸接其冰透骨雁紅生平最怕癢這果子才一挨上已笑得尖叫連天一面收回了腳笑喘成一團道:「你是搞……什麼鬼呀?……抓人家腳心幹什麼?……」這黑猩子見狀退後幾步急得直搔頭雁紅笑了好一會才定神道:「好吧!你把果子給我我自己來擦好了……人家癢死了!」這黑猩子聞言嘻著把手中那一串白色果子遞上雁紅接過一看也分不出到底是一種什麼果子只是入手又軟又冰不由帶笑問黑猩子道:「是不是用它的汁來塗在腳心上?」黑猩子連連點雁紅搖頭笑道:「這是什麼嘛……你別亂出花樣……等會擦出毛病來了那就糟糕了……」

黑猩子連連叫著搖頭雁紅這才放心摘下一枚用那尖長的指甲在那白果皮上輕輕一劃已呈一道裂縫流出瀰瀰的白漿自己這才試著往足心塗去。

儘管是自己擦也忍不住格格直笑只覺這些漿水才一塗上其冰透骨趕到慢慢搓久了反倒熱焚難耐每隻足心都是酸的當時不由嚇得對黑猩子道:「腳好酸喲……別擦壞了吧?」黑猩子連連搖頭怪叫又摘丟下一個雁紅皺眉道:「還擦呀?」黑猩子點點頭雁紅由是按她指示兩足各擦了兩枚那黑猩子才滿意的持起余果看著雁紅睡好還拉了一床被子給她蓋上這才出室把門帶好。

雁紅對它這份關心頗為感動叫了聲:「再見……黑猩子……」不想那黑猩子本已出去又回頭進來看著雁紅不動也不走雁雄不由笑道:「好……好……再見師父!該好了吧?」這一下那黑猩子才咧開大口笑著縮頭而去。

雁紅在床上漸覺雙足如焚最奇是有股熱流上沖骨節心想這是什麼果子?……反正既知無害也就不管它想著雙目一合就入了夢鄉。

第二日也不知什麼時候就覺身上被人連推帶拉嚇得忙睜開眼翻身坐起見此時天還是黑黑的呢室內更是黑沉沉的床前站著那黑猩子不由揉眼道:「還早呢……這麼早你把我打醒幹什麼?」那黑猩子不聽分說連拉帶叫此時東方微露出一線曙色雁紅被它連叫帶拉睡意全消只好下床穿好衣服不容洗漱就被它給扯出了門。

經過老人室時見老人早已醒了睜著明亮的雙目見雁紅走出嚇嚇的笑道:「怎麼樣?這師父嚴不嚴?」雁紅吐舌笑道:「真吃不消!它管的可真緊……」話還未完已被這黑猩子給拉出了門。

這黑猩子一出室外回身點足尖一點全身已像箭頭子一樣起在了半空跟著虛點了一下那老松之尖已再度向另枝拔撲了去。

雁紅此時不由興趣大起笑叱一聲:「別走呀!你得教教我!」身子已直竄了起運出「巧燕竄雲」的身法也落足在那棵樹尖樹梢僅下垂了一下她的身形竟又二度騰空直往那黑猩子追撲了去一面口中尚道:「這一手我也會你可難不住我……」那黑猩子隨便顯了一手本想雁紅一定不行不想竟是難對方不住心中也不由吃了一驚口中怪鳴連聲兩足在雪上連連划動幾個轉身已出去好幾里越過了一叢山嶺雁紅這一來才算心服口服只是足下愈法加勁拚命追隨其後不舍。

似如此跑了好一段路眼前卻是一片頗為寬敞的山坡山坡傾斜下延極遠但身右側自己此時立身處正是一塊懸崖那黑猩子猛然在前將身形打住回身搖手令停。

此時東方已透明成魚肚色泛出風勢也略小了些雁紅這才覺出身上奇冷用手一摸業已被雲霧之氣浸濕全身得連打了兩個寒噤略一辨看眼前景物這一看嚇得忘魂原來她立身之處是一塊丈許方圓的平石孤撐出萬丈深潭之上上倚危岩下臨絕壑一面就是萬仞峭坡那三面都是朵朵白雲凌空不著方際只右方有一尖角寬才尺許近尖處與右崖相隔甚近再往下一看潭半自雲滃莽被風一次如同浪濤起伏看不見底。只聽泉水奔騰澎湃雲在腳下飄蕩遊行那些足下的無數峰尖就像許多島嶼起伏在白浪中一般真箇是好一番山勢……

雁紅聞那黑猩子在後呼叫忙答應著往身後縱去在這種極頂峭峰之上行走不要說跑了即使走起來若無上好輕功也是萬難。

因地面都是厚約尺許的積雪近石處更是滑溜難立雁紅提著丹田之氣居然行走自如那黑猩子冷眼旁觀心中也不由讚嘆不已一面心中大是高興認為這種徒弟才配自己教……

雁紅費了不少功夫才行近那黑猩子身側驚喘道:「我的媽你那裹找不了單找這種要命的地方這要是一摔下去不成八辦兒才怪呢!」

黑猩子拉著她手一直行近這峰尖處下視著正是那一瀉千仞的峭坡其上滿是積雪雁紅見其中尚有不少凸出的怪石更有幾株老梅此時已成啟芬吐蕊正盛開著人要是由上而下那可真太危險了一個提不住氣一瀉而下那可不是玩的不由手上一緊死死的拉住這黑猩子手臂不放心中也不由大為緊張。

黑猩子此時笑著掙開手把雁紅按坐石上好似令她別動先看自己的這才行自石尖二臂平伸那雙大足掌在雪面上一劃動。

雁紅見它僅一動就像珠丸滾灑在斜板上似的一瀉而下身子真像星掣電閃似的在雪面上劃了下去最驚人的是它所過之處雪面依然完好並無一絲痕迹這種踏雪無痕的功夫真可謂之登於極點了。

一瞬間已下瀉百仞見它身形在中途尚拔起了好幾次每一次姿態都不一樣越過那些奇石老梅漸漸雪地裹只能看到一個極小的黑點最後竟失了它的蹤影。

雁紅看著好不驚心正在驚異之時又見其下白雲深處出現一小點霎時全身大現敢情又是那黑猩子往上來了不由站起身來。

心想我看你又用如何身法往上撲居然也去下山時一樣快。

這一注目果見是那黑猩子在這一望無際的峻峭雪澗上倏起倏落似星丸跳擲一般一霎那已撲上這峻壁之半。

往往見它身形下落只憑二足尖一點雪面雙臂一振卻又騰了起來又快又捷。

雁紅知道這種功夫全憑丹田純陽之氣須能一口氣提住使它不中斷才行再就是足上的彈力如何了。

奈何她身已騰起不由嚇得在空中尖叫一聲心道黑猩子呀!你可把我給害死了……

方念及此背後一股疾風微覺衣領上一緊竟似被人給抓住了往上順勢一抖雁紅輕功本就極好如是借著這人一抖之力右足尖一點自己左足面身子已輕似柳絮似的二度拔起就勢在空施了招「龍蟠」之式已輕飄飄的落向了對岸。

只是足僅跨邊不由嚇得遍身冷汗遂覺頂上疾風襲邊竟是那黑猩子已縱出自自己丈余遠這才知道救自己的竟是它心中不由深為佩服暗忖如此判來這黑猩子一身輕功分明已達「凌虛踱氣」的境地了自己不知是否能練成它一樣的這身功夫。

想著不由回一看足下所立竟是一方小石此時吃重已感不支不由尖叫了聲雙臂一振「一鶴衝天」拔起了足有五丈直往那黑猩子撲去。

待落定后見黑猩子咧著大口雙手直拍雁紅幾度亡魂不由又喜又笑的看了它一眼道:「你別拍手了我都快嚇死了這那是練輕功呀簡直是玩命嘛!」

話尚未完那黑猩子反身又下撲了去雁紅只好緊隨其身後往下又撲奔了去待至這澗底雁紅已氣喘如牛驚出一身汗來。

引頸上視真是不寒而慄那黑猩子在一旁不時怪叫雙手朝上連指雁紅這才知道這傢伙果然是嚴居然如此認真。

一方面心內暗喜暗忖如此練下去那還會輕功不好?想到此不由精神大振一挺腰道了聲:「走!師父……我們上去!」言罷縱身往上撲去這一上簡直比下山可又難多了這山面少說也在千丈高下又如是奇斜陡峻其上滿是覆雪憑一口氣在雪面上提行這種功夫真可說太不容易了。

有好幾次雁紅縱起身形又被這黑猩子喚下自己比著重新做了個上縱的姿勢如何側身如何點足雁紅自然一點就透練來果然比自己原先姿式省力得多如此待爬上了原處山尖東方已透出紅露太陽已快出來了!那黑猩子以手往迴路上連指意思是叫她回去。

雁紅這才隨它一路竄高縱矮的往迴路上奔去待至途中那黑猩子比手式令她先回去雁紅不知它有何事自己就一路馳回。

到了洞口已累得一身酥軟無力忙進室內見老人已坐起塌上忙趨前問安。

老人笑問道:「好孩子……怎麼累成這樣?它都教了你些什麼?你說給我聽聽!」

雁紅待稍喘定才一一的講給了老人聽這老人笑得雙目瞇成了一縫聽後點頭道:「教得好!教得好!要想學成一身出類拔萃的輕功非這麼學不可……好孩子!可真難為你了居然你竟能在半個時辰內往返了那干天嶺一個來回這不能不算是驚人了……」

「如此苦練下去到半年後……」老人忽然面色凄沉這「半年後」三個字就像一根針扎進了他的肉裹他知道那時也就是他本人壽終正寢的時候了他又怎不觸景傷心……

一時不由變得凄容滿面看了看眼前這明媚的姑娘心中更是一陣酸心差一點竟傷心得流下淚來……雁紅不由一驚急問道:「伯伯!你怎麼了?半年後怎麼樣呢?」

老人泣然抬頭看著這位姑娘本想把實話吐出但他還是沒有遂佯裝笑道:「沒什麼……我是太高興了……」

「半年後……你就會現半個時辰內你可以往返那干天嶺三次有餘……那時……」

老人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道:「那時江湖上恐幾乎再也找不出有姑娘那麼一身絕世輕功的人了除了我那徒弟以外……」雁紅心中不由小聲的補了一句道:「不!還有硯哥哥還有紀大哥(她還不知道紀翎就是老人的徒弟)……」

這幾句話說得雁紅好不開心老人忽問道:「外面太陽出來沒有?」

雁紅答道:「還沒有!快出來了……」

野叟點頭道:「正是時候你可把室內窗戶打開面對東方行吐納坐功待行功一周天後馬上再去冰泉……上午你沒有空的時間尤其是早上……」

雁紅聽后答著遂問道:「伯伯!老人家還沒吃早飯呢……」

老人笑道:「你別慌等你浸浴后出來那黑猩子己給我們準備好了此時它就是去找吃的東西去了……」

雁紅喜道:「這黑猩子真好……」說著就進室內打開窗口老人辟此石室時有意麵向東方故此一開窗已見遠天山邊紅霞漫天知道瞬間太陽就要出來了不敢延誤忙盤膝坐好舌舐上顎對著東方那一股朝陽之氣吐納了起來。

少頃已行功一周此時腹內連鳴全身舒泰已極先前疲勞竟恢復一凈忙下地取了內衣至裹浸浴去了半個時辰后畢就便洗嗽一凈重新換了套衣服出室只這一日夜間她自己竟已覺出和以前判若兩人了。無論在那一方面來說。

當她滿面春風的行近老人室時果見那黑猩子已在室內桌上竟列好了三份盤具內中盛以各色山果還有三隻像手臂那樣粗的大蝦也不知它是從那裹捉來的此時竟已蒸得香噴噴的。

雁紅笑道:「黑猩子可真能這蝦它在那捉的?以後我也去捉去。」

不想那黑猩子聞聲竟又怒哼了一聲雁紅始知又說錯了話。不由笑看了它一眼嗔道:「叫你一聲師父你又能多舒服嘛光想人家叫真不要臉……」那黑猩子一連在地翻了好幾個筋鬥引得野叟在榻上不由笑了……

雁紅遂又少加了些鹽在蝦上各持一盤一時吃得蠻開心老人遂道:「別看這干天嶺是極寒之地山上什麼東西都有澗谷裹有的是魚蝦還產一種魚名叫「梅魚」其味更是不凡改日黑猩子捉來你一嘗就知了再過幾個月本山自產的一種白鼻狗熊也該出來了其掌上肉更是鮮腴無比較之一般熊掌更不知要強到那去了!」

雁紅聽得睜著雙目喜道:「想不到竟有這麼多好的東西哩……喂!黑」忽見那黑猩子哼了一聲不由改口道:「師父……明天早上我們就去捉魚好不好?」那黑猩子仰頭想了想才點點頭老人笑道:「你猜它為何尚要想一想呢?」

雁紅笑道:「它呀……還不是有意拿拿架子……師父當然神氣了!」

老人笑道:「不是的故然這畜牲小人得志自是喜之欲狂主要他是怕耽誤你的功夫……」

那黑猩子被老人說得一張毛臉也不由羞得紅紫不堪呱呱直叫雁紅笑對老人道:「那它怎麼又答應陪我去呢?」

老人點頭道:「你可上當了你以為捉魚一定比下那干天嶺容易得多是不是?」

雁紅不由臉一紅道:「伯伯!你真聰明……」

老人哈哈笑道:「所以我說你上當了那藏魚蝦的地方是在本山最難攀下的一處泉澗處澗名「飛毛」真箇是獅虎難下的地方上下一次比那干天嶺兩次還累你試一下就知道了要不然以它腳程捉三隻蝦何要這麼多時間?所以你上當了……」。

雁紅不由賴道:「那我明天就不去了……」話還未完黑猩子已又在旁叫了起來雁紅又氣又笑的對老人道:「這好!你老人家把我交給它我可慘了管得可真緊給它講理它也不聽真比皇帝還**……」

老人笑道:「嚴師出高徒有這種師父教你我才放心了……好孩子你以後聽它的話沒錯它一定不會害你不說我當面誇它……」。

「這黑猩子卻是一種最能盡責的異獸二十年來只要是我囑咐交給它的事它沒有一件沒有完成你將來卻要好好待它……需知它為你這未來的六個月要多受多少苦在它來說是多麼不必要的苦啊……」

雁紅不由深深的感動瞟了那黑猩子一眼見它也正在看自己自己一看它它卻又覺得極不自然的轉身走出室外去了。

老人遂命她坐正床前即開始口授她一些武功的本末及江湖上各種險惡一直談了整整兩個時辰雁紅簡直聽入了神有一些根本連聞也未聞過因見老人喘動的很厲害不敢再令他多說只好勸他多休息又去取來老人前日騙她所指的葯看著老人服下二粒這才轉回自己居室小心奕奕的打開那「青陽秘宗散本」參習了起來因聞老人言要是有意參習擊技功夫只可每篇選練其一。故是先把各門功夫看了一遍現竟有「金劈掌」由是想到了紀翎。

自己仰頭想了想既然他已經也會這「金劈掌」那未我還是練別的好了。

遂翻向別頁見有一引子正楷於後曰:

「吁嗟人生在世如夢幻泡影百年歲月瞬息聞耳縱有金穴銀山買不到性命孝子賢孫分不出自己愁苦若不及早打點臨時手忙腳亂死神猝到不肯留情一失人身萬劫沉淪有志於道者……」。

看到此雁紅遂失了興趣知道這是道家參修的功夫自己不願學它遂翻了過去又見一頁上紅筆繪著一人出掌如爪身微后縮左掌亦復如是不由感到有點興趣。這才看了下去見數行朱字於後細讀之則是:

「鶴爪功:此法少似點穴先以五指扣物用抽縮之勁使全臂之力完全聚於手指然後更由手指而入敵肌膚當之者如著利刃筋骨鮮有不因之拘攣者。」。

不由看入了神再逐頁看下:

「每日清晨張五指向日作拉抓之狀蓋手指著物時其力實為陽剛之勁憑空作勢時其力虛為陰柔之勁陰陽拉出故先習陽而後練陰剛柔相用故練柔而濟剛憑空為之此所以避陽剛之氣而生陰柔之勁也。練至剛勁全脫時即鶴爪功成也。」

「此時即飛鳥過空伸手作勢抓之鳥如中矢輒能應手而墮劣馬相隔數丈之外作勢之亦如絲韁在手可隨意左右矣若以抓人血氣之穴無不應手而閉。」

看到此雁紅已決心想習這「鶴爪功」了遂見其下有二圖一為一人手扣一饔騎馬式下蹲五指撮之上提。

第二圖為一人向陽吐氣探掌五指向日抓拉狀均是栩栩若生。

雁紅即決定於「天」字篇內即取練這「鶴爪功」此時時間已差不多到了中午了。

這才出室至廚又作了午飯和老人進食一飽當時告之自己有意要練這鶴爪功夫老人面色頗喜點頭道:「練這功夫對你來說太適合了……只是切記行功時有五要三害更需識之於始慎之於終而後可無傷身意外之患及利害相隨之虞矣!」

雁紅問故老人曲指道:「夫五要者:?要漸進要循序而行?為要恆以守之萬事貴有恆學者每於中道而輟反不如不學習懈不勤大可嘆也?曰節慾人身血氣若河流於活動時不知節慾則所有精神盡隨活動而賓士不可遏止?曰要靜氣功苟有成益事謙和好勇鬥狠豈君子之所為?至謹遵宗法切誓忌妄傳他人你自信能作得到么?」

雁紅不由唯唯稱是老人又道:「三害者酒色財也為師不說你也明白此三者害人之深無異洪水猛獸功進一層道高一尺對此五要三害你要切實記牢不可刻忘應奉為座右銘非習此功應切記之既未習此技之常人亦應終身力行之!」

雁紅恭謹受聽老人遂把這功夫練時幾種姿態要訣詳細的給她說了反覆幾遍直到她全已貫通這才停止遂自行閉目不語。

雁紅此時見老人面色青紅不定前胸起伏不已不由害怕的道:「伯伯……你的痛到底好些沒有?怎麼我看……」

老人睜開雙眸笑喘道:「傻孩子……伯伯不是好得多了嗎!你別胡思亂想頂多再有五個月我就能下地了……」。

雁紅這才回悲為喜又給老人講了不少笑話講到她過去女扮男裝到那方府執教時那方鳳致如何頑皮自己又如何捉到那6筱蒼等等……一時連老人也聽出神來了遂后又講到自己如何結識紀翎老人的精神就更大了他微笑道:「姑娘……你把我扶坐起來我要好好聽聽………」。他的臉上泛著一層從來未有的喜氣使雁紅感到又羞又奇當時羞道:「伯伯……你要聽什麼呀?……」老人有意笑道:「你將才說在昌平縣不是碰見了一個年青小夥子嗎?他叫什麼……紀什麼來著?」裝的可真像。

雁紅心說你記性可真壞不由害羞的道:「他叫紀翎……我叫他紀大哥……」老人呵呵笑道:「對!這紀翎蠻有意思……就說他……蠻有意思……」

雁紅臉一紅道:「這紀翎大哥真是一個好人弟子不是蒙他相救此時早已喪命在那三個惡賊手中了……」。

老人眼睛瞇成一縫道:「真難得!真難得年青人有這麼好的還真少有!」雁紅尚不疑有他遂拉著老人一手就像在慈父面前一樣笑咪咪的道:「那個紅色的小弓就是紀大哥送我的呢……」老人表面笑嘻嘻地心中可想著。

「好小子!師父送你的東西你卻拿去送給女朋友了……」當時笑問道:「啊!這小弓蠻好的他說沒說弓是那來的呢!」

雁紅點頭道:「提起弓卻大有來頭呢!」

老人一怔道:「什麼來頭?」

雁紅眨眼道:「江湖上有位老前輩姓尤名天民外號人稱野叟的老人家你老人家知不知道?」

野叟差一點笑出來仍有意偏頭想了一會道:「好象聽過這麼個人這人大概長得和我差不多也是個垂死的老人吧……」

雁紅不由笑道:「這位老人聽人家說本事可大了……」老人臉色冷然一笑道:「也沒什麼了不起姑娘也許是道聽途說據我所知這尤天民大概是受了重傷了如今連床都下不來了……」。

雁紅一怔遂道:「真的?那不和伯伯一樣了嗎?」老人遂道:「別管那糟老頭子還是談談你們年青人的事好了那野叟與這弓有什麼關係?」

雁紅笑道:「這弓就是那位野叟伯伯的他老人家把弓送給了他徒弟紀大哥紀大哥又給我了聽說帶上這面弓江湖上都要賣賣他老人家面子……」。

老人哼了一聲道:「這是應該的……不說本事人家年紀已差不多可以作他們爺爺了……」。

雁紅忽然低下了頭臉泛紅霞半天沒說話老人見狀探手摸著她滿頭的秀道:「姑娘……你有什麼話儘管給伯伯說讓伯伯聽聽也好給你拿個主意。」

雁紅抬起頭嘴皮動了動卻沒有出聲音老人見狀笑道:「是不是那紀翎喜歡你?……」雁紅嬌羞的點了點頭老人大喜的問道:「你是不是也喜歡他?」雁紅卻眼含痛淚的搖了搖頭老人不由大吃一驚怔道:「怎……么!你不喜歡他?」

雁紅不由自主的扒在了老人身上泣道:「伯伯……那是不能的呀……我!已經另外先喜歡………一個人了……」。

這姑娘愛字羞於出口卻以喜歡代之。老人又何嘗不知聽完姑娘的話后他半天沒有說話最後冷冷的帶著失望的語氣道:「孩子……那人叫什麼名字?他值不值得你去喜歡他?」

老人的話已近於自私多少還帶著些為其弟子打抱不平的意思。

雁紅抬起頭淚眼的看看老人點點頭道:「這人就是……還是不要說他的名字好了他人也好本事更大長得也美……」說到此她羞澀澀的低下了頭老人不由長嘆了口氣道:「這麼說這人真是難得了?……不過據我看恐怕還不如那紀翎吧……」這老人的用心仍是脫不了世俗的自私偏見。

雁紅口中不說內心不由多少有些懷疑了但她仍未想到那紀翎會是眼前這人的徒弟聞言帶淚的搖搖頭泣然道:「伯伯你錯道……這人和紀大哥一樣的好他的確是一個江湖上僅有的少年」老人翻著一雙燜燜的光瞳目視著寶頂半天才道:「你既然如此誇讚當然這人是不會差了只是姑娘!那紀翎既對你如此情痴……你就這麼對他么?……我老頭子都替他打抱不平呢……」。

雁紅不待他說完早已扒在他腿上抽搐道:「伯伯……那我……又能怎麼辦呢?」老人這才又嘆了一口氣道:「姑娘……你心裹到底愛不愛這紀翎呢?說實話……」雁紅低頭不語她對紀翎固然是不敢用情但又怎能說沒情說有情吧……可是又怎麼能夠得上「愛」?所以她對老人的話不敢答覆。

當他再次憧憬著那痴情紀翎……在大擂台下那種悵惘的情形他確實是把持不住自己撲身在老人的身下痛哭了起來。

她也不說話只是哭但是她覆身的老人此時卻笑了他一眼已看出雁紅此時心中的矛盾這一哭算是告訴他他的猜測完全正確那就是雖然她愛另一人遠比紀翎為深但是紀翎並非是在她心中沒佔到若干的地步他就放心了!

「往後這幾個月的時間我將要為我的徒弟儘力!」

「我要用一切的手段讓這姑娘把那一人忘了而移全部的愛在我那可憐的徒弟身上……我就是死了也可安心了……」

這野叟尤天民他用心太狠瞭然而人究竟是人我們看到此不要恨這垂死的老人他的出點何嘗不可感?即便在他垂死前數月他仍未忘了為別人而盡心這人是他的徒弟他的愛太真摯了……。

在老人的心中天下武技最高的年青人除了他徒弟紀翎就沒有第二人能趕得上。

在老人的心中天下的美男子除了他徒弟紀翎以外沒有一人能算得上美的他不相信雁紅所愛的那青年在這兩方面會及得上紀翎因此他更是滿心的不平。

而眼前明智嬌麗的姑娘天真的風度大方柔和的談吐風姿颯爽的儀錶……這一切的一切老人眼中她是第一個配為老人稱作美的雖然她臉上在狼爪下留下了可怕的一道疤痕然而一個真正值得人愛的女孩這一點遺憾是不會給對方以阻擋的那僅是一個小小的遺憾而已……。

因此老人認為雁紅在各方面的條件之下都頗為適合與他徒弟紀翎結為連理之好……。

他靜心的等著雁紅的哭泣他知道這年青女孩的憂鬱的矛盾心理讓她平靜一下的好。

他用手輕摸著姑娘的柔半天待她哭聲已完全停了才喟然的道:「好孩子……我明白你的心你不要傷心了回去休息休息吧差不多又該作午課的時候了心裹有話就來給伯伯說……」

雁紅點點頭擦乾了淚對著老人甜甜的一笑臉上那道小疤微微的向上一彎更顯得俏麗異常。

待她迴轉室內的時候還聽到老人漫長的一聲嘆息由是回室作課這一次費了很大的工夫才排出了那些雜念入定了過去。

醒轉之時卻又是太陽偏西紅霞漫天的時候她於是按著日課一一的練習了下去至晚又浸浴一番她已頗能適合那冰泉的溫度自然由體內能生出一種調和之勁。

當她作完晚課正預就寢時卻有人在門上輕敲不由嚇了一跳心道這是誰?忙把門打開才現竟又是那黑猩子不由笑道:「唷!師父來了快請進……」這畜生笑得並不攏嘴來一面入內雁紅笑問:「有何見教?」這黑猑子揚了揚右手雁紅見它右手上又持有白果一串不由皺眉笑道:「又要擦腳是不是?……這玩意是幹什麼的嘛……」那黑猩子連連點頭笑個不住。

雁紅知道最終還是拗它不過只好自己上床把鞋脫下笑道:「你留下果子出去好不好我自己擦……」黑猩子卻怒吼了兩聲表示不行只是把果子遞到她手好似答應她自己擦要出去可不行看樣子它像是要在一旁監視她擦了才放心。

雁紅背著身子雖然它是個猩猩但是她也感到害羞不想那黑猩子吼了一聲依然把他搬了過來還是要目視著她擦。

雁紅笑白了它一眼羞道:「人家擦腳你又要看什麼嘛……」邊笑得彎腰作喘稍停道:「再看就請你吃……」那黑猩子想是也聽出這句話不大對勁吼了一聲舉爪佯作下抓狀雁紅笑滾至一邊連搖雙手道:「人家給你開玩笑嘛……對不起該好了吧……」一面仍笑得嬌喘聲聲這黑猩子也被這女孩弄得昏頭轉相但是自從老人指命它是這少女的師父以後它就開始喜歡這徒弟萬分了。

它為她費盡心力高攀入雲的冰峰每夜去摘一種僅有長在雪地的果子這種果子是生在一高僅有一尺的果樹上通體白色連那樹也是白色葉子也是白的凡是這種果子生長的地方定必有毒蛇蜷伏其側故此要取得這果子以前必需要先殺了那蜷伏其近的毒蛇。

這種果子就是眼前這黑猩子手中之物它到底叫什麼名字呢!即使連精悉百葯的野叟尤天民他也叫不出這果子的名字來……。

那黑猩子它僅知道在它尚是幼嬰的時候它的父母每日晚上摘來這種果子在它的雙腳上擦後來就身輕力強竄高越野大是快捷尤其是身輕勁巧踏枝穿葉如履平地。

所以現在它又把這方法施之與它的徒弟期能收到相同之效因為這種方法當初它也欲施之與紀翎但老人因對這藥性不明怕有相反結果所以嚴禁它如此作這一次因老人限它半年以內要把雁紅教成踏雪無痕登萍渡水的輕功才迫使它又想起了這種不見經傳的方外之法。

雁紅笑著把這白色果子像昨天一樣的在雙足足心上擦了四枚這黑猩子又把下余的拿過來了雁紅突然扶榻問道:「這是伯伯叫你這麼作的么?」那黑猩子聞自呱呱直叫一面還頻頻搖頭雁紅不由一驚道:「伯伯不知道?」這黑猩子點點頭一面搖手示意似叫雁紅不要告訴老人雁紅不由皺眉道:「那怎麼行?我怎麼能夠瞞著伯伯呢?……何況這到底是什麼果子嘛?

那黑猩子聞言一連翻了兩個筋斗似急得要命雙手連搖嘴中呱呱連聲似表示千萬不要告訴老人雁紅不由為難的點了點頭道:「好吧!我想你總不會害我的……不過要是伯伯問我我可不能瞞他老人家倘老人家要是不問我一定不說可好?」

黑腥子似為難了半天抓搔頭吱吱叫了半天最後才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談話的功夫雁紅就覺雙足火熱由腳心有一股熱流直衝背脊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了心中大驚當時拉住黑猩子道:「我兩隻腳都快燒麻了……這怎麼辦……卻不知那黑猩子聞言后竟喜得跳了起來它知道這是好現象自己從前就是如此的。

雁紅見它高興成這樣也不由跟著笑了遂覺那股熱流漸漸減退已不似方才那股火熱也就放了心了這黑猩子看著雁紅睡好它還去把窗子關上這才退出房去於是一天又過去了。

第二天也是天尚不十分明雁紅就被這黑猩子搖醒忙翻身坐起這黑猩子揚了一下右手呱呱直叫雁紅見它右手提著一個長簍忽憶起今晨是要去老人說的那「飛毛澗」捉魚不由喜得馬上下床道:「今天是去捉魚是不是?」黑猩子點點頭雁紅還特地帶好劍穿彰一整隨著這黑猩子走出洞去經過老人室時見他正在閉目用功室內的窗洞開著呼呼的風由窗口貫入吹得老人衣衫飄浮不定。

雁紅想去把窗關上老人卻搖了搖手他依舊是閉著眼但是雁紅的舉動他卻瞭若指掌

這就是坐禪功夫到了極頂了。

昔者太極祖師張三丰先生坐禪榻上能聞鄰室風吼榻下蟻語看人所不能見聞人所不能聞皆因其能由坐功之中取意靜領悟其妙處實不可思議。

雁紅不敢驚擾老人知道老人定是吸練一種氣質當時隨黑猩子急急走出。

那黑猩子一出門就展開身形兔起鶴落往山背山峰上飛蹤了去雁紅緊隨其後霎時之間雪原上兩丸黑點倏起倏落快似奔丸的一霎那已隱身在晨霧之中了……。

待翻過了這座峰頂眼前山路更是愈法難行了奇石錯落洞谷旋迴一深千丈令人望之生畏別說還要在上撲縱而行了。

雁紅不由暗暗驚心不己一路打起精神竄跳縱伏都加了幾分仔細看看已行過了這座危岩那黑猩子忽又手朝前連指。

隱見其指處乃是一塊大約畝許的石坪滿是枯藤糾葛左右中三面奇石錯布雜花盛開丹梅碧樹挺生其中五色相間圍繞崖腰宛如錦城綉障一般。

待行近此石坪尖頂始覺此石坪竟是一座削壁排天拔雪而起高不可測輕雲如帶繞崖往還依稀可辨崖下邊沿壁石青黑青錢勻鋪滿生著碧油油的苔蘚那有絲毫縫凸間隙可以落足。

雁紅不由立定身形和那黑猩子並排而立驚心下視此時天風冷冷吹得雁紅頭上秀高指衣舞裙盪大有飄飄乎羽化而登仙之慨。

雁紅生平雖以輕功自負可是眼見看這陡崖削谷也不由驚心動魄此時不知覺竟把這黑猩子膀子抓了個死牢抖聲道:「我們還是回去吧……這地方那有魚呀……」那黑猩子以手朝下連連指點連連怪吼好似叫雁紅不要害怕的意思雁紅延臉道:「好師父……我不要捉魚了別魚沒捉成把命給送了那才划不來呢!……」

那黑猩子此時返身至一邊枯樹之上用力折下了一條細藤粗姆指長有兩丈它把這藤子遞與雁紅雁紅接過藤子才放了點心此時心中真後悔好好的自己要提議捉魚這一下可好不由又望了這谷澗中兩眼越覺白雲開合深不可測人要從這猴猿難登的削壁石面上往下去這可不是好玩的。

忽見那黑猩子註定自己連連催促不由嘆了口氣心說反正有它在一起自己就不妨大膽下去試試想到此把那細藤用手挽了個繩圈套好腰際一頭也打了個圈遞與那黑猩子。

它也套上了這枯藤再往這澗下一望愈見左右群峰齊在足下雲煙浩森大小峰巒被雪包沒只露出一些尖角和霧中島嶼一樣時復隱現真箇是波瀾壯潤憂幻無方。

不由朝著黑猩子咧嘴一笑道:「你先下吧……我實在有點怕!」黑猩子一聲尖嘯猛的一伏身全身下躺背貼削壁二足二掌齊貼削壁這麼一來雁紅不由大喜道:「對了……用「壁虎游牆」的功夫下最好了……」說著也學樣的以背貼牆用肘踵之力緩緩下移了去。

這種功夫又稱「守宮步」俗稱爬牆功練此功夫頗非容易百人之中能完全大成者一二人而已初練時須先將全身仰卧用肘踵之力向上撐降與拳法中蜈蚣跳相似三年方可小成。

蓋方可扭動仰面如蛇行再練時用磚砌一堅壁壁面凸凹如犬齒錯落然後於其上行功初必無效久之方有效然後將壁上凸處磨去使凸凹面少滅依法習之直至壁平為度然後去身上所纏之鉛其身無異壁虎而能牆上遊行自如凡蛇蠍可行之亦無不能遊行矣。

此時一人一獸在這削壁上行之初尚覺得不太難行待下了約有五丈多可就不同了。

因為練這種功夫全憑一氣運功如中途吸氣可就危險了再方面這壁面苔蘚早露浸其上掌印上滑不留指更是冰寒鎮肌。

初行無妨久之二臂都酸了再視其下更不知以丈里計那黑猩子僅側身以一掌一踵觸壁下勢其如是兩側交替並不感十分難行雁紅可就不同了有兩次換氣不妥差一點翻身澗谷都仗黑猩子提她一把似如此又下了十幾丈陡勢方好些微有凸石可著足雁紅這才解開身上藤圈不知間冷汗浸衣。

稍喘后又隨那黑猩子展動身形一攀縱了下去。又行了好一陣才見了底。

雁紅心料這澗底定是一彎死流內有魚蝦罷了誰知這一看大是不然。

敢情這谷底大有六畝方圓滿澗都是青松翠竹天光自四方下泄谷底異草奇花雜生四壁正中心還有一圓禿奇石拱起四方地面俱生著一種鳥黃色的小花細草如針開花如豆一片平蕪蒙茸密布不見一些石土之色偶有天風下襲真如捲起千層金浪真是瑰麗清奇無與倫比。

最奇是峰頂奇寒刺骨因這澗谷中卻是溫暖如春時有鳴禽翠羽啁啾飛翔岩上飛瀑流泉白石如英好一片人間仙土雁紅不由看得呆了。

那黑猩子此時回身抬手雁紅不由忙急步跟上繞過這拱起圓石始見飛瀑下進會成小溪溪面很狹但卻蜿延伸展頗長淙淙流水聲不絕於耳。

細一看這溪水清可見底行流潺溪下流的飛瀑觸及石面噴珠濺玉一般的飛灑四野石上正有一丹頂玄鶴正剔羽梳翎見有人至始長鳴一聲振翼沖霄而去。

那黑猩子以手向小溪中連指似告以魚蝦俱在其中雁紅此時已開心得不知如何是好東盼西望大有處身山**上應景不暇之感。

待伏腰下視果見無數魚蝦穿游石縫水草間最奇是這魚形狀頗怪大頭小身通體一色血紅尾如扇狀果然是自己生平僅見想必這魚就是老人所說的梅魚了不由笑問黑猩子道:「又沒帶魚竿怎麼捉呢?」這黑猩子咧開大口以手指指自己笑得怪聲怪氣雁紅奇道:「你會捉?」這黑猩子又是兩個倒筋斗雁紅笑嗔道:「看你神氣的樣子你怎麼捉?我就不相信你能白手捉魚。」

那黑猩子聞言提起竹籃二話不說只見他雙足一劃已往水面上縱去嚇得雁紅叫了一聲正自驚心卻見它那大腳掌一挨水面就像兩具雪撬似的在水面略一劃動身子已竄出老遠那隻長臂臨空舞著好似快慰已極。

喜得雁紅高叫道:「唉呀……你真了不起……」那黑猩子在水面上就像箭頭子一般須臾已劃了兩個來回此時那水中漫遊著的魚依然喋喋的上下戲波。

突見那黑猩子一翻右腕那隻長臂突往水中插下緊接著紅光一閃一尾尺許長的紅魚已到了它的掌上。跟著往竹窶中一丟身子已划至那溪流的另頭是照樣的探臂往水中一插又是一尾到了手中雁紅見狀說道:「夠了……夠了……那吃得了這麼多再抓幾隻蝦好吧!」此時那黑猩子已划近身前雙足在水面向邊一分一躍身子已到了雁紅身邊揚起手中的竹簍呱呱直叫意思是向雁紅道:「你不是不信我能空手捉魚嗎?我這不是捉來了么?」

雁紅笑接竹簍子道:「算你厲害該好了吧……」一面掀開簍上蓋子看那魚是通體血紅但肚腹上肉卻是其白如雪身上通體滑膩異常連一片鱗也沒有略一動簍這魚就出呼呼的喘聲如貓狗一般圓口中細齒交錯看來似頗兇猛在簍中上跳挺不已。

雁紅正看得起勁那黑猩子又已捉來了三隻大蝦一併放入簍中雁紅因留戀這谷中美景見東方已微透紅知道太陽即將要出來了只好把那小簍系在黑猩子身後這才各自展動身形又往山頂上撲去中途幾經波險五度亡魂這才上了峰頂一路趕回把經過情形詳細告訴了老人一番那野叟點頭笑道:「真難得……我先以為定是它以軟藤系你下去呢!卻不知你還是自己下的呢!」

雁紅笑著以手拍胸道:「以後這魚我是再也不敢吃了……乖乖!真把人累壞了……」

老人一笑道:「從明天起我們隔一天吃一次魚……」

雁紅哼笑道:「伯伯那是為什麼?」

老人笑著以手摸著她那柔軟的細道:「孩子……這是你難得的機會這種「壁虎游牆」的功夫為輕功中最難練的你如能隔日上下那飛毛澗一次這半年內以你資稟和眼前的功夫來說我想定有驚人的造詣。」

「你如可以一氣運用這種功夫上下那削壁毫不費勁那時你的輕功就不在伯伯與這黑猩子之下了……」

雁紅聽得好不興奮故此自那一日後雁紅果真按照老人的囑咐一日去那干天嶺練輕功一日又去那飛毛澗回后又是二泉浸冉行吐納坐功而後待日出總「鶴爪功」后再隨老人練別種技擊功夫。

老人雖不能下地但常常手持竹枝在床上作出各種姿式而雁紅天資奇佳竟是一學就會一會就精她就是如此日復日絲毫不怠懈的在這山上苦練著各種絕頂的功夫。

光陰似箭轉眼之間雁紅已在這小莫山上足足的呆了五個月了……

這不算短的五個月她的進步是令人想象不到的先在輕功方面……

她能隨著黑猩子同時飛縱那干天嶺三度上下之時往往那黑猩子只領先她**步之遠。

去飛毛澗她更不需腰上系藤了運用壁虎游牆功夫可一次潛下澗底中途不少怠這種功夫的成就簡直出乎老人的意料之外因此他常常在榻上嘆息只恨自己為什麼不能下地叫他眼見著雁紅施展這種成就就連那黑猩子也驚奇不止它再也不敢以師尊自居了。

在吐納功夫方面來說已可達到含其眼光凝其耳韻勻其鼻息緘其口氣逸其身勞鎖其意馳已完全可至「守」字訣上意行則行意止則止自積而不溢充而內蘊此即孟子所謂至大至剛塞乎天地之間是曰浩然之氣也……

更由此養氣功夫兼修了一種極厲害的內功名叫「紫辰氣功」可運氣成質開唇傷人於五十步之內。

「鶴爪功」雖不能練到生抓飛鳥的地步但是已可達百步打鏟抓石成粉的境地更可隔空點穴了至於全身穴道自行封啟猶不在話下耳……而她最大的收穫是由老人口中得到不少的奇聞見識武林中各種門戶幫規所知都一一的講給她聽她也都能牢牢的仔細記在心裹。

這姑娘的成就已可使她處身在鐵雁霜翎中毫不遜色本領僅次於硯霜和紀翎猶和守容在伯仲之間在輕功上來說她更已和硯霜難分軒輊了。

自從那黑猩子每晚為她擦那白色果子以來到現在她才體會出這東西的好處它不但使她身子比原先輕了一半尤感到賓士跳縱之間生出無比的彈力實她已達到踏雪無痕游枝踏葉的地步了。

這一日老人見她由外練功轉回不由喚了一聲:「雁兒……你來……」雁紅聞聲一驚她聽出老人的聲音抖動的厲害不由忙上前坐在老人床邊老人作了一個叫她扶坐的姿式。

雁紅小心的扶起老人她現老人今天的臉色竟比往日更要蒼白得多了那雙往日光照尺許的眸子今日竟暗淡無色同時他是喘得那麼厲害雁紅見狀不由眼圈一紅道:「伯……伯!你今天怎麼了?是不是感到不舒服了?」老人未語兩行老淚不由奪眶而出。

這五個月來雁紅還是第一次見老人流淚不由嚇得緊拉老人手道:「伯……伯……你老人家……」

老人卻搖頭語道:「好孩子……伯伯是太高興了……只是……」他帶淚的目光注視著雁紅半在才接道:「只是伯伯不能再瞞你了……好孩子……伯伯有要緊的話給你談!」

雁紅聞言不由泣道:「伯伯……你有什麼事瞞我嘛……這病要不要緊?我還是拿些葯來給伯伯吃吧!」

老人苦笑了笑搖搖頭道:「傻孩子……那沒有用了……乖雁兒!你坐下好好回答伯伯的話否則你就再也聽不到我的話了……」雁紅聞言直似晴天打了個霹靂由老人的口中知道老人分明即將要謝絕人世了不由嚇得全身戰抖淚珠順臉而下那持著老人的手已抖成一片悲聲道:「伯伯……」老人搖了搖頭凄然道:「好孩子……你不要打岔……乘伯伯現在中氣還沒散以前……我還能說話……」

雁紅咬唇點頭道:「伯伯……你老人家說吧……只要是你老人家吩咐的話雁兒一定遵命而行……」

老人聞言不由掛上了兩條笑容半天才道:「好孩子……這是真的?」雁紅抱著老人泣不成聲道:「伯伯……雁兒有今天成就不都是伯伯之賜么……你老人家請說吧!就是要雁兒馬上去跳火炕雁兒都答應伯伯……你不能拋我而去……」

老人聞言不由微微笑點著頭一隻冰寒的手緩緩的摸著她頭上的秀半天才道:「孩子……伯伯給你說一門親你可……願意?」此言一出雁紅不由機伶伶打了個寒噤嚇得臉色蒼白不由仰視著老人嘴皮微動著竟沒說出話來。

老人見狀心內一涼凄然道:「孩子……你不要害羞……伯伯給你說的媒……決錯不了……」雁紅不由一把抱住老人哭道:「伯伯……我我已經……」老人忽然閉上雙目凄然道:「孩雁紅觸景不由心如刀割竟自再也忍不住撲上老人身上哭道:「伯伯……我答應你老人家說……吧……」並要起來去給老人拿葯。子……你如不願也就算了……」言罷一陣嗆咳竟自連吐了兩口鮮血。

老人聞言拉住她一手臉上卻是帶著微微的笑容喘成一片道:「好孩子……不要走……伯伯很高興得很……這個人你也認識……」雁紅此時內心直如萬千毒蜂一齊刺扎一般固然她愛硯霜的心已似金湯鐵城一般已到不可無他的地步最使她難以啟齒的地方是她已把一份純潔的貞操完全獻給了硯霜這已使她不能再有資格去委身任何一個人了……

所以她是如此的驚恐與斷腸當她答應老人的話后她的內心已完全碎瞭然而老人對她的恩惠已足夠她用生命去酬報至於別的她又有什麼能再值得去考慮?此時聞言不由滿面熱淚仰視著老人道:「伯伯……他是誰?」

老人才長嘆一聲道:「孩子……你知道伯伯是誰?……」這一問雁紅不由一怔不由獃痴似的搖了搖頭道:「伯伯……你……」

老人喘道:「孩子……伯伯真不該瞞你……我就是尤天民外號人稱野叟的那個……老怪物。」

雁紅不由驚得猛一張雙目抖道:「伯伯……你老人家就是野叟大老前輩?紀大哥的師父?」老人苦笑的點了點頭道:「不錯……就是我……孩子!現在你該知道伯伯要說的話了吧……」雁紅仰天叫了一聲:「天啊……」已俯身老人懷中哭成一片老人待其哭聲少停才道:「孩子……紀翎是個好孩子……他配你是再恰當不過了……你莫非不願意么?」

雁紅泣道:「我不配他……伯伯……我不配……」當然這話的意思是指自己如今已是不純的女孩了自然不配再去委身紀翎了。

但是老人那知道事情的內幕只當這是姑娘的自謙之語不由寬心大放微笑道:「好孩子!不要說這些話我要你在我面前……親口誓你非紀翎不嫁……我才死能瞑目……否則……」雁紅不由抖成一片若非老人是在垂死的霎那之前她真會怪老人這樣作太歿酷了但是此時她的悲傷已喪失了一份正確的理智她已哭成一片。

野叟此時臉色愈難看了雙目幾乎都像要外流而出黃得怕人嘴角陣陣的抽*動著他仍喘道:「孩子……伯伯不行了……你快叫伯伯高興一下吧……」這自私的老人他那裹知道眼前姑娘內心的痛苦他只知道這麼做算是為他那可愛的徒弟盡了大力但是他又怎知道卻損害了對方的一生由於雁紅又連累到其它更無辜的一對少年英俊……這是后話暫且不談。

雁紅眼見老人如此即將要死的剎那她再也沒有勇氣拒絕老人的條件了不由一咬玉齒那眼淚就像珍珠一樣刷刷的淌下了一面泣不成聲的點頭道:「伯伯!我誓……」

老人喘道:「快……快……」

雁紅泣誓道:「弟子李雁紅……今生除去……紀大哥以外若嫁他人神鬼天地不容天殊地滅!萬節穿心!」這誓的每一字都像一根利箭刺穿了她的心誓言一出她已倒哭在老人的床前了。

默默中她泣道:「硯哥哥……親愛的硯哥哥……你原諒我吧……這完全是命……」

「硯哥……你知道我是愛你的我的人已是你的了我又怎會再去愛別人……只怪小妹命苦……」

「硯哥哥……你放心……我雖在無可奈何之下才盟此誓但是硯哥哥……我是不會嫁給紀大哥的……今生我們雖不能結合我仍會乞求著來世讓上天可憐可憐我們吧……」

她在床前倒泣之時老人觸景心中一動他才現雁紅的情形不對但是他已沒有力量再來扶起雁紅向她詳細的追問這事的本末他更想仔細的去判斷這誓言的含意聰明的雁紅她的誓言雖已毀滅了她自己的一生但是那言中之意卻可允許她一生不嫁任何人當然包括那紀翎在內。

老人的聰明平白的造成了一個可悲可泣的四人大悲劇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否則以老人的德性這種殘忍之事他雖愛徒心切也不肖為之。

這可憐的老人只是得到了一份暫時的滿足他就這麼微笑著已經撒手西歸了……

雁紅在地下哭了好半天等到她已漸漸平靜后才想起垂死的伯伯此時竟沒有再聽見他的喘聲不由一驚的站起當她怔看著老人似死灰的臉盤時他依然是嘴角微微的含著笑。

雁紅坐在他床邊叫了聲:「伯伯……你好點沒有?」老人沒有說話她又喊了一聲依然是沒有半點迴音這才現情形不對用手一摸老人的脈她尖叫了一聲竟自撲在老人身上昏了過去……

不知什麼時候她被窗外的風吹醒了此時已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了滿天的紅霞渲染著遠天一色緋紅雁紅看著窗外那一汪柔情淚撲扑打打的又流下了!

偶然聽到身側一陣悲鳴之聲偏頭一看卻是那黑猩子它像一座石像似的呆跪在老人的身前吻著老人的手一滴滴的紅淚滑過它那毛茸茸的臉地上已積了不少……它就用它一汪真情的血淚來告別安慰和它相處了二十年的主人。

雁紅見狀不由撲抱著這忠誠的異獸泣道:「黑哥哥……你也不要傷心了……快想個辦法把伯伯給埋了吧!」

黑猩子仍是如呆如痴的跪著半天才站起身子它用白巾把主人的臉蓋上雁紅流淚道:「走……我們去砍一棵大樹給伯伯好好先作一個棺材埋起來再說!」黑猩子轉身外走雁紅跟著出去就在附近山峰上找了幾棵古松惟紅用劍把樹砍倒分劈成寬有三尺厚有四寸許的長板用竹籤為釘以「巨靈金剛掌」力把這竹釘一一按入木中釘成一個頗為美實的大好桶棺又用劍在外面修飾了一番。

一直忙了整整三個時辰天已大黑才算作好了一個上好的棺材一人一獸含著淚把這具大棺抬進了石室雁紅悲道:「明天早晨再找個地方把伯伯埋了吧……」黑猩子檢視著室內各物口中連連悲鳴。

雁紅傷心的道:「這些東西都是伯伯心愛的挑一些也放在伯伯身邊埋了吧……」

忽然那黑猩子跑進墓室由牆上取下一口古劍遞與雁紅雁紅接過正欲放入棺內那黑猩子接過卻送到雁紅手中口中呱呱直叫似叫雁紅收下雁紅苦笑了笑道:「黑哥哥……我有劍伯伯這口劍雖然好但是我不該要這是伯伯一生喜愛之物還是讓它隨伯伯一併入土好了也許幾百年幾十年之後會有有緣人得它的……」說著走過還是小心的把這口劍放在那口棺內黑猩子觸景不由又乾號了兩聲。

於是雁紅又為老人換了一套整齊衣服這才守在老人榻邊和黑猩子各坐一邊守著老人的屍腦中回憶著凄慘的念頭。

她想到人的一生是多麼無聊自古以來誰又能逃得這可怕的死亡?

儘管是有再高的本事就像眼前老人一樣他的結局又是如何呢?人啊……你們又何必斤斤為著一些虛名虛勢那麼認真的去爭執呢……結果還不都是一場空。

此時天氣又轉陰了窗多飄著牛毛細雨刷刷之聲襯著室內一盞昏暗的殘蠟這調調兒太凄涼了無數的蝙蝠由窗外閃撲而進又翻舞而出往事一一的在它那黑色的翅膀下展開了她喃喃道:「是夢吧……是空虛……是寂寞……多遙遠的惆悵啊!」於是這傷情的姑娘不知覺間紅淚浸到凡上的殘蠟也被風吹得搖搖泄泄一滴滴的蠟淚堆天桌上像是故人的眼淚……

漫長的寒夜這一人一獸面對面的對守著一直到天亮才又開始忙著把老人小心的裝殮入棺凡是老人喜愛之物都一一的隨他裝入忙到日出才一切就緒雁紅對黑猩子道:「你先在這好好的招呼著伯伯……我去找地方去找好了再來和你一齊抬伯伯過去……」那黑猩子聞言點點頭。

雁紅找了好多山峰才找到了一處好地方這地方地勢高昂有松梅環峙四周飛瀑斜垂兩邊前望雲海一片蒼茫后是千仞陡壁雁紅就選中這塊地方抽出寶劍運勁於臂由臂而劍振削著這青石面就像切削豆腐一模一樣半個時辰后已被她挖了一個長有一丈深有六尺的石穴。

然後她合劍於鞘縱撲回家小心的和黑猩子招著老人的靈棺到了這地方。

待要下葬之時那黑猩子竟連連悲吼它那全身的黑毛一一直立了起來尤其那悲戚的吼嘯之聲聲震四野它用它的頭連連叩地。

雁紅也哭了半天這半年來老人對她無異慈父老人的死又何嘗不多少與自己有關?此時目睹著這可泣的場面她幾乎又哭悶過氣了倒是那黑猩子在勸她了。

待把老人棺木掩埋好后雁紅又用劍振腕施力在那石穴旁刻劃了幾行字:

武林奇俠尤天民之墓。

記名弟子李雁紅稽。

忽然她又想到那紀大哥不是他最親愛的弟子也應該代他把名字刻上去還有這異獸黑猩子追隨老人二十餘年似也應刻名記下它的忠心。

想到此又用劍在自己名前加上一行字為:

「受藝門人紀翎泣血稽」又再自己名后加字為:

「義獸黑猩子明石結草」。

自己看看差不多了她依然是那麼自謙不敢以老人入室弟子自居故自稱為記名弟子卻把其最心愛門人紀翎刻字其先語詞更顯得親切些。

一切都妥當了這才隨著黑猩子各在老人墳前叩一番才相繼回返。

進室后雁紅就進到自己室內把自己的各種東西整理了一下也許是過份勞累她竟覺一陣嘔心連吐了好幾口。

這現象她已經在這一二月中有好幾次了她也不疑有它在床上躺了一會又繼續的收拾了一番。

那本「青陽秘宗散本」她已封好玉匣一幷放入老人的棺內了所以她並沒有什麼東西好整理。

這小石室整整的被自己住了五個多月如今即將要別也頗似感到不舍。

「明天再走吧……」她自己如此想著當她想到黑猩子不由起愁來了不由想了半天最後她決定把它帶回家去好好養著好在它長相似猴個子也不太大在路上只要叫它聽話一點也不會嚇著人。

想到此不由喚了聲:「黑哥哥……」這些月來她一向是這麼稱呼它然而她喊了好幾聲卻沒有這黑猩子的迴音不由甚感納悶似這樣一直到晚上它也沒回來。

雁紅又耐著性子一連等了它三天它始終沒有回來心想它一定重入荒山不回來了。

想著只好一人理裝上道把石室的門關好一個人走出門忽然她想到最後再去老人墳上叩別一番吧……於是她就又往那后出走去。

遠遠的她瞧見了那石峰待她走近那石墳叩了三個頭抬起頭來的時候她的臉色竟突然的變了她抖泣的聲音笑道:「黑哥哥……你這是為什麼?」原來就在老人墳旁的一棵小松樹上垂掛著一個全身黑毛的東西被風吹得滴溜溜亂轉。

雁紅已看出那竟是可憐的神獸黑猩子它竟用一根細藤在老人的墳旁投環自盡了……

雁紅撲了過去把它解下它那硬綳綳的身體證明它已死了好幾天了由它口中垂滴下不少的紫血卻都結成了冰塊凝在它毛茸茸的胸前然而它依然睜著那雙紅紅的眼睛和生前一樣的……

此時天風冷冷白雲開合著漸漸把這座小峰吞食了再也看不見這座小峰和小峰上那一幕悲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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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處身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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