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六年前愛胡鬧又貪玩的楚楚是怎樣的一個母親呢?
心思沉澱數日後,楚楚垂掛著兩行清淚的畫面一再浮現在祁磊眼前。
性子火辣的她會委曲求全的確不可思議,除非她是真的害怕,而岩岩就是她的罩門、死穴。
楚楚當真演戲演慣了,可以滿口胡謅,偏偏他那日氣得失去冷靜,沒弄懂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午夜十二點,祁磊二度間人楚楚家,肩上背著一個旅行袋,手上還提著一個小皮箱。
「兩個選擇,我搬來這裡住,或是你收拾一下去我的地方住。」祁磊高大的身影霸著大門,挑明了出現的原因。
楚楚頭昏難當地靠在門邊,「我答應你的事不會反悔,但是今天不行,你快走吧!」
「為什麼?你的床上有別的男人?」祁磊眯著眼,明知故問。
事實上,他方才請江青青上KTV,這個小妮子早就透露了一條重要情報給他。
「對。」楚楚人雖然虛弱,嘴巴還是很犀利。
「我來瞧瞧誰這麼不知死活敢泡我老婆。」祁磊二話不說丟下楚楚,筆直往她的房間走去。
楚楚的大床上只有一個約莫一百二十公分的小男孩在睡覺,頭上敷著冰袋,手臂上還打著點滴。祁磊隨手丟下皮箱、背包走向岩岩,仔細看著兒子因為發燒而紅撲撲的臉頰。
他先測量岩岩的脈搏、呼吸,然後轉身問楚楚,「燒多久了?體溫呢?」
「昨天傍晚開始的,半個小時前量是三十八度,溫度已經逐漸在下降。我找過家庭醫生來診斷過。」
「為什麼不送去醫院?」祁磊對楚楚的安排還不滿意。
楚楚拿起毛巾幫岩岩擦拭額頭的薄汗,「我相信家庭醫師的判斷,扁桃腺發炎還不至於要這麼勞師動眾。」隨隨便便就去住院?她就不方便去看顧了啊!他是真不明白還是裝蒜?
祁磊沉吟著,還是不放心,「給我看醫生的處方。」
楚楚有些氣惱了,任何干擾對疲憊萬分的她來說都是多餘的負擔,「這位先生,請問你是哪個醫學院畢業的?主治什麼科目?」
祁磊檢視著點滴的流速,「兩年前畢業於哈佛醫學院,目前是心臟科主治醫師。」
「笑死人了,心臟科醫生連小孩子的扁桃腺發炎都管。」楚楚譏嘲著,但心裡不禁訝異,他真的成為一個醫生,不用再為了經濟理由而到處打工賺錢了。他應該也繼承他家族的顯赫家業了吧!終究如了他母親的期盼。
「楚楚,你才笑死人了,沒有醫學常識就別亂髮表謬論,傷風感冒是最普通的癥狀,哪一科醫生都會看的。」祁磊抿緊了唇線。
是嗎?楚楚狐疑著,不過,心情反倒輕鬆起來,如果岩岩真有突髮狀況,她也許可以不用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半夜猛打電話吵家庭醫師。
她遞過口服藥及注射針劑的處方給祁磊,人也在床沿坐了下來,忍不住打了一個阿欠,她的頭好重啊!
祁磊輕拂著岩岩柔細的黑髮絲,看著他熟睡的小臉龐,「外邊的人都以為岩岩是你姊姊的兒子,你們瞞得可真好。」
「但卻瞞不了你。」楚楚又打了一個呵欠,頭忍不住靠上了柔軟的羽毛枕頭。
祁磊專註地研究著家庭醫師留下來的藥單及指示,楚楚趁著他沉默的空檔閉上酸澀的眼睛,告訴自己只要休息一分鐘就好……
然後她做了一個夢,岩岩被安全地守護著,而她不用再擔心害怕了……
等到楚楚再睜開眼睛時,天已經大亮。老天!她居然睡著了,身上好好地蓋著蠶絲被,身旁的岩岩連同點滴架居然都不見了!
岩岩被帶走了!自己怎麼會這麼大意?
楚楚的驚魂記只維持到她走出自己的房門為止,就聽見岩岩房裡傳出一大一小的英文對話聲。
岩岩說:「不見了啊!昨天我就找不到了。」
「我來想辦法,會不會躲在床底下偷懶睡覺?」這個聲音是祁磊的。
楚楚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看見岩岩手臂上換上了一瓶新的點滴,蹲在小床邊,祁磊則趴在地上,碩壯的上半身可笑地硬是塞進小孩子窄窄的床下空間,只露出兩條修長的腿。
「瞧,這是什麼?」祁磊從床下困難地爬了出來。
「真的是一隻懶惰愛睡覺的小飛龍耶!」岩岩掩不住興奮之情,然後他瞧見了站在門口不發一語的母親,「媽咪,爹地幫我找到了不見的小恐龍耶!」
「爹地?」楚楚的心臟又開始狂飄,再多來幾次這種無預警的驚嚇,她一定會早早心臟麻痹,暴斃升天。
祁磊雙手抱過岩岩坐在小床上,安坐在自己的腿上,擺出父子一體的架式。相似的兩張臉孔,一張純稚無邪,一張高深莫測。
「是啊!本來他告訴我他叫Andy,可是青青姊姊起床后就說,既然他都要跟我們一起住了,乾脆就給我當爹地好了。媽咪,可以嗎?」岩岩渴望著詢問母親后,轉回頭對著祁磊流露出孺慕之情。
祁磊輕鬆自若地用英文笑問:「是啊!可以嗎?」
那種笑容看來真的無害,不過,楚楚就是覺得刺眼、不舒服。
什麼時候連青青都投奔敵營了?這個吃里執外的傢伙!
楚楚流利地用英文作答,「你不是已經住進來了?岩岩不是也這麼叫你了?幹嘛還這麼客氣來問我。」她從來都不知道岩岩是這麼渴望父親。
無條件投降后,也沒了談判的籌碼,不過,念在他看顧岩岩一夜的份上,楚楚也就懶得計較太多。
「只要岩岩喜歡就好!過來讓媽咪摸摸看,燒退了沒有?喉嚨還痛不痛?」她張開雙臂等著兒子的投入。
祁磊一手推著點滴架,另一手將岩岩抱過給楚楚,「燒已經退了,打完這瓶點滴就可以了,不過,抗生素還是要吃一個禮拜肥那些壞細菌全部殺光光。」
「對啊!我不喜歡壞細菌住在我的身體裡面,害我不能上幼兒園和小朋友玩。」岩岩攀著楚楚的頸子,一連親了好幾下,親得楚楚滿臉的口水。
楚楚被逗笑了,也用力回親了岩岩一下。
岩岩忙著報告他的新發現,「媽咪,爹地是醫生耶!以後我生病就不用找何醫生了,我們也不用再請MIs.Aavidson來教英文,我們和爹地一起練習就好了。」
原來這就是他們用英文對話的原因,岩岩大概已經對祁磊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楚楚,一別三日,你的英文程度真令我刮目相看!就連岩岩也是完全的美國腔,看來你們都下過長時間的功夫。」祁磊忍不住稱讚著。
多虧了你母親以前看不起我,才會促使我發憤圖強。楚楚冷冷地瞄著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改用中文說:「你收服小孩子的速度之快.也讓我刮目相看。」
「我對小孩子沒經驗,昨夜才從零開始。」祁磊朝岩岩眨了眨眼。
楚楚忍不住提醒他,「別忘了我們說好的條件。」
祁磊不置可否,提起岩岩的點滴架,另一手隨意地搭上楚楚的肩,「我們陪岩岩先去吃點東西,等一下他還要吃藥。」
不好當著兒子的面發作,楚楚就這樣被那隻討厭的手護送進廚房。
廚房裡,大病初癒的岩岩大口地吃著玉米片加牛奶,大眼睛卻骨碌碌地看著坐在他面前的兩個大人,「你們都不吃嗎?」
「媽咪剛睡醒,還沒胃口。」只要祁磊在,她不只現在沒胃口,以後大概也都不會有胃口。
祁磊深深地睨了楚楚一眼,悠哉悠哉地道:「我等一下要帶岩岩出去兜兜風,晒晒太陽。」
「啊!你們要出去?」楚楚手中的咖啡杯差點打翻了。
「好啊!媽咪也一起去。」岩岩樂翻了,病還沒全好不能去幼兒園,關在家裡好悶喔!
「媽咪晚一點有通告,讓青青陪你們一起去好了。」她就是怕祁磊說話不算話老打岩岩的主意,將她的心肝寶貝偷渡出國。
「青青一早接到神秘電話出去了,你姊姊天亮才回來,我很懷疑她會不會有精神起床去玩。」祁磊又睨了楚楚一眼,啐了一口咖啡,「岩岩,就我們兩個人好不好?」
岩岩想了一會兒,純稚的臉龐上布滿興奮光彩,眉飛色舞地說:「我可以拿我的小相機拍照片,帶回來給媽咪看我們去了哪裡。爹地,我很會拍照喔!我長大了要去挖恐龍化石,再用照相機拍下來給小朋友看。」
祁磊心中一震,「楚楚你怎麼說?岩岩要去挖恐龍化石還有當攝影師的事?」
「岩岩高興就好。」楚楚漫不經心地回答,小孩子的喜好變來變去的,老沒個准,幹嘛這麼早就緊張兮兮的?「真的?你不在乎他的選擇?」祁磊追根究底,碧綠的眸子閃閃發亮,一股喜悅的情緒正在發酵。也許楚楚給岩岩的空間不會小到讓孩子窒息吧!
她或許不是那種母親……那天早上,他真的誤會她了……
「真的!只要長大了別去混幫派、偷拐搶騙就行了。」楚楚不懂他到底哪根筋不對勁,拚命地灌著黑咖啡,戒慎地問:「你保證會把岩岩帶回來?」
祁磊原本的高興之情頓時不見,臉色一暗,抓過楚楚的杯子,綳著臉。
「空著肚子喝太多咖啡會幹擾你的思考,岩岩都會想要拍照片回來和你分享,我會狠心讓他每天哭著吵著要見你嗎?在你眼中,我當真沒有一點人性?你如果不放心,乾脆把岩岩的護照鎖進保險柜,看我還能把他藏到哪裡去!」
祁磊跑到水槽邊,將整壺咖啡生都倒光,還把杯子咖啡壺弄得嘟嘟作響。
楚楚頓時明白自己多疑了。可是,岩岩是她的命根子,她就是緊張嘛!只要他能把岩岩留下來,一切都好商量。
她走到祁磊身旁,拉著他T恤的袖子,從睫毛底下偷瞄著,「昨天晚上謝謝你。」
祁磊還是怪裡怪氣的悶不吭聲。
岩岩也跟過來,清嫩的聲音帶點失望,「爹地媽咪你們在吵架嗎?」
「沒。」兩個大人異口同聲地說,然後面面相覷。唉!以後要生氣也得挑場合,總要避諱著點。
「我吃飽了,我們可出去了嗎?」岩岩仰著小臉問。
祁磊抱起岩岩,對著楚楚說:「你也一起去吧!別讓岩岩失望,這是我們一家人第一次一起出遊,得讓岩岩好好拍些照片。」
一家人?多諷刺啊!楚楚還是搖了搖頭,「臨時取消工作太不敬業了。」
祁磊挑了挑眉,唇角淡淡地勾勒出一個戲謔的弧度,「我忘了告訴你,一早你的助理小朱打電話來敲定你今天的通告,我告訴她你身體不舒服,已經幫你取消工作了。」
楚楚差點沒暈倒,她瞪著這個膽大妄為的男人,脫口就罵,「你居然接我家的電話?你居然把我的通告取消了?誰說你可以自作主張的?我完了,這下緋聞一定滿天飛了,你竟然給我搞這種破壞!難道你就不能避諱著點嗎?」
岩岩是她的命根子,母子倆想要活下去她就必須工作。如果緋聞纏身,她還怎麼在影劇圈待下去?
祁磊輕哼一聲,霸道地侵略著楚楚的耳朵,「小聲一點,岩岩會聽到的。自作主張?我保證這不會是最後一次,你要趕快習慣。緋聞?你以為我在乎嗎?」
六神無主的楚楚嚇出一身冷汗,對他的敵意竄升到最高點。
這個惡魔真的是來毀滅她的世界!
不過很可惜,由於她的粗心大意,才沒察覺溫馨的笑意掩藏在祁磊那促狹的綠眸之後。
***
當天晚上,祁磊想進駐楚楚的卧房。
割地又賠款,楚楚這會兒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她的小嘴叨絮著,「我家不缺客房,而且又寬敞又漂亮,難道你不想睡得舒服一些?」
心懷不軌的祁磊閑閑地應答,「抱著你睡,我覺得更舒服。」他順勢躺在楚楚的身邊。
楚楚拉過一整床蠶絲被,將自己包得像肉粽般,「一人睡一邊,你不可以侵犯我!」
祁磊揚著戲謔的嘴角,矯捷地逼近楚楚,搓揉著她的髮絲存心逗弄,「如果我一定要侵犯你呢?」
楚楚微凜著小臉,伸出兩隻白皙長腿踢動著,「我會把你踢下床去!」
「想和我比力氣啊?我還以為我們都講好條件了,原來你這麼不知輕重。」恩怨情仇不帶上床,祁磊肆無忌憚地直盯著楚楚姣好的面容,只想攫掠她豐潤性感的菱唇。
不能怪他熱情如火不能自抑,他中她的毒已入膏盲,只有纏繞著她、眷戀著她,才是他今生的解藥。
有時他會想,如果當年不是楚楚大膽火熱地追逐著他,他這輩子不會為哪一個女人心悸沉淪。
她氣怒惱火地瞪著祁磊,「你真可恨!」
說著,她的手已經毫不留情地揍上他的胸膛,打到自己的手疼了才作罷。
承受著如雨下的粉拳,祁磊連眉也沒皺一下。他徑自執起楚楚泛紅的小手呵憐著,「這麼賣力打人,會疼的。讓我疼你不好嗎?」
楚楚嚷著嘴叫嚷,「痛死你最好,我才不要你假惺惺!」
祁磊無奈地搖著頭,沒料到兩人之間已經孕育了一位五歲大的兒子,打亂了所有的布局。
他是不介意陪楚楚玩一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只要這隻潑辣的小野貓爪子別尖利得讓他怒火衝天就成了。
祁磊執意輕押上楚楚的身子,「我只知道我要你!反正你已經恨我,也不差讓你再恨我人骨。只是,楚楚,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的身體是很喜歡我的?」
先誘惑她的身,再來誘拐她的心,是他調整后的戰略,但前提是楚楚不反對,也不會痛哭相向。
「你闖入我的家、破壞我的工作、拿岩岩來欺壓我,我恨不得想把你剁成碎片,你還敢妄想我的身體會對你有反應?」楚楚氣漲紅了俏麗艷容,恨不得撕爛眼前那張惡劣的嘴臉。
祁磊狂熾地凝視著她美麗野性的小臉蛋,完全被她迷惑住了,忍不住對準她的小嘴輕咬一口,「楚楚,大話別說得太滿啊!」
楚楚用力地反咬他一口,讓他的嘴角沁出血絲,但這樣並不能讓他打退堂鼓。
他俯身恣意地吻住楚楚柔軟的紅唇,品嘗她唇齒間的芬芳,也逼迫楚楚淺嘗她製造的血腥。楚楚悶哼一聲,呼吸間全被他強烈的男性氣味充斥著。
他的鐵臂一使力,令她沒有反抗餘地地平躺在床上,被他強悍地擁得更緊、更密。
他纏吻著她顫抖的身子,邪肆地撩遍她的敏感地帶,笑意盎然地安撫著她的脆弱,「楚楚,我會溫柔地憐借你,我要你融化在我的懷裡!」
霸道狂暴的男人讓女人無法擺脫,而溫柔和煦的男人同樣也能征服女人。
是他的吻還是他的手所帶來的魔法呢?竟讓她放下掙扎,氣息紊亂、心頭滾燙,只能無助地望著他,任他索求、任他探取?
啊!原來是她的身體有著自己的記憶,執意的背叛、無悔的沉淪。
祁磊拉住她的手探向自己的心口,醇厚低啞的嗓音道:「楚楚,不要說恨我,我只是想要你,而你也同樣要我。」
倔強的楚楚不會開口承認她也有著同等的渴望,口是心非地駁斥,「欠你的你就拿走啊!」
恨他?只不過是自欺欺人,她的身體怎麼就是逃不開他撒下的魔網啊!
祁磊沿著她的唇線舔吻,來到她的耳邊呢哺,「我還是比較懷念溫柔可人的你。」
他拉住她的手,引導她撫遍他的身體,讓她安撫他灼燙的狂野熱源。強忍著身體的衝動,他對著她的耳朵呵氣,「楚楚,我好想、好想要你……」
楚楚顫抖著,痴痴地凝望著祁磊溫煦如碧海的眼眸,令她除了溺斃外,已無它法。
她的唇發出如貓咪般的細碎嚶嚀,「要我……」她終於應允了。
一個挺身,他埋入了她的身體裡面,找到了完整的契合。他開始了讓她瘋狂的猛烈律動,輾轉吻著她的艷唇,咬住她火熱的耳墜子低唱著,「不是掠奪……只是想帶你領會美麗的夜!你感覺到屬於我們的快樂了嗎?」
在激情迸裂、星光輝映的時刻,祁磊失控地狂吼,「你這個小魔女!我就是要你啊——」
楚楚也啟開唇瓣,狂喊了出來,「我要你啊——」
她完全融化也被搞糊塗了,這就是他報復她的手段嗎?佔有她的身體,迷惑她的心神,然後再一走了之嗎?的確很狠毒。但是,她卻沒辦法恨他!
真慘!身體和感情的執意背叛,讓她終於明白情愛的力量居然強過理性的呼喚。
楚楚懶懶地靜躺著,像一隻被餵飽了的貓咪,完全失去了攻擊的能力,聲音柔柔地呢哺,「你這種被歸為天才的人類,心思真的很深沉,讓人完全不能捉摸,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什麼時候才肯罷手放了我?」
祁磊以胸肌熨貼著她的美背,撥弄著她烏亮的秀髮,「這部電影殺青時,也就差不多是了斷的時候。」
歹戲拖棚,他也不想再拖下去了。
一心一意要私藏她所有一切的念頭只是日益俱增,過程也許有些變化,但時間表絕不更改!
當然,還有一個更快的方法,就是直接把楚楚綁架回波士頓去。不過,他得二十四小時防止她落跑,那樣太折騰人了。楚楚鐵定會不恥他這種海盜行為,所以,唯一上策就是讓她心甘情願地跟他回去。
楚楚心頭一緊,「你這樣強行介人岩岩的生活,等你一走,他會不好受的。」
她是在不舍嗎?祁磊胸中一窒,強行將她翻了過來,「楚楚你……」
房門被推開了,岩岩抱著小毯子吸泣奔來,「媽咪、媽咪!」
祁磊彎腰將岩岩撈上床,「做夢了?你來睡中間,什麼都不用怕。」
「爹地,你也在這裡!」岩岩驚喜地綻出甜甜的笑意,往祁磊的懷中鑽去,需索安全感。
「乖!」楚楚輕聲撫慰。
岩岩在她安撫拍打下,不一會兒又墜入夢鄉。
祁磊橫過身子,拉住楚楚的纖纖素手把玩著,利用她臨入夢鄉前卸下防衛的時刻,低聲問著,「楚楚,你有沒有想過?」
「什麼?」意識已經飄遠的楚楚漫應著,腦海浮掠過今日一家三口出遊的畫面,岩岩洋溢的燦爛笑容讓耀眼的陽光為之失色。
「岩岩、你、我,可以回美國一起生活,全家縮在一張床上,你解我的煩憂,我給你我的溫暖,小岩岩最幸福,只需無邊無際地享有一切。」
他勾勒著好美的一幅圖畫,她感動得快要哭了,「不可以……我不適合你……」楚楚吃語著。她是很貪心,但是不屬於她的她才不要!
不可以?不適合?為什麼她不想要?祁磊思索著癥結所在。
思緒越理越亂,讓他大半夜都張大著眼睛,不能成眠。
***
祁磊很不滿意楚楚對他若即若離的態度。
這些日子以來,她高興時就拉著他親熱,幫他煮一盤他愛吃的義大利面;如果心情不好呢!就冷眼冷語相向,氣得他牙痒痒的,再大吼上一句,「項楚楚,看我怎麼罰你!」
當然啦!罰人的手法也不過打她一下小屁股,再將她吻得理智全失而已。而楚楚呢?感覺她還挺喜歡呢!
隨著片子殺青日期漸漸逼近,祁磊越來越捺不住性子。楚楚的心思他老是抓不住,只是隱約覺得她一直對他高築心強,嚴陣以待。
於是,他讓自己又做了一次卑鄙行為,在楚楚的卧房內翻箱倒櫃。終於,讓他找到一個精緻樓花的木製盒子,其中收放著楚楚的秘密。
這天楚楚收工回家時,看到祁磊在卧房內借著落日餘光在看著那一支DVD,「夏戀,貝殼的回憶」——
那一年夏天,獨自來到陌生的沙灘,只有淡淡海風陪伴,月光悄悄告訴我,你在海灘的那一端。
踏著鋪滿貝殼的細沙,飛奔向你,我的愛戀。
那一年夏天,充滿歡笑的艷藍海天,找尋一顆顆的貝殼,串聯成回憶的項鏈,仔細將每個故事收藏。
那一年夏天,該怎麼來遺忘,啊——也難!」
隱藏在昏暗空間里的祁磊開口了,「楚楚,你過來,我有事情問你。」
楚楚撇撇嘴,「心情這麼好?居然有閒情逸緻來聽歌?哪天你要回美國去的時候,我一定會唱首歌歡送你。」
他的嗓音帶著激動情緒,「還要我回去?別對我演戲了!」
他怎知她在拚命演戲?難道自己的心思全都被他給猜中了?
楚楚很惱火自己為了岩岩、為了剪不斷的感情必須撐得這麼辛苦,忍不住對他發飆。
「你這個瘟神,從你出現后,我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我都要讓你逼得精神崩潰了,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罷手?」
祁磊狂猛地攫過楚楚,「只不過想要你心甘情願地幫我煮義大利面罷了!唉……我不知道自己竟然一無是處。」
楚楚心中一震,義大利面?兩人之間如果有這麼簡單就好了。
她恢復冰冷的口吻,「你就只會嚇我而已。」
「哪有!你怕緋聞,我就找來兩輛深色玻璃不同款式的車子,出入這裡的時候,都特地先繞到我朋友住的大樓地下室換車接駁,而且我都直接從地下車庫進出,讓聞風而來的狗仔隊根本無計可施。」
難道他的用心她一點都感受不到?
「假日的時候,我還帶青青和岩岩到處遊山玩水,兩個孩子變得健康又快樂。你怕岩岩曝光,家裡不敢請任何女傭,我還自動當免費傭人。又拖地又收拾家
里,嘖嘖嘖!我沒製造任何公害,你幹嘛視我如蛇蠍?」
楚楚輕哼一聲,「好偉大啊!誰請你來犧牲奉獻來著?」
「好,我做的根本不算什麼。那你告訴我,你這幾年來所吃過的苦,我好對你道歉、補償。」祁磊打定主意,這次非逼出楚楚的真心話不可。
「什麼啊?誰向你邀功來著?」楚楚隱約感到祁磊今天有點反常。
祁磊將擱在口袋中的小木盒子舉到楚楚的面前,打開盒蓋。
楚楚臉色丕變,因為自己的秘密被發覺而氣憤交加。
「你這個小偷,還我東西來!」她伸手想搶,卻無功而返。
祁磊徑自拿出裡面的東西,「結婚證書,證明你沒毀掉我們的誓約;岩岩的英文出生證明,父親欄上明明白白地寫著:AndrewJohnson,證明你打心裡就沒否認岩岩與我的關係;一串貝殼項鏈和結婚戒指,證明你將我們的回憶完整地保存著。」
望著寄託感情的物品,楚楚的心開始抽痛,臉上的冷漠逐漸撤離,深埋心底的情愫慢慢浮現,她嘟起小嘴,尷尬地說:「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祁磊搖著她的肩膀,「你的事情我管定了!你這個嘴硬的小女人,老是心口不一。」
他抽出壓在盒子最底層的一張藍色便簽,那是他母親專用的文具信函。他讀著——
你一再的來信讓我不勝困擾,現在我回復你想知道的。
你將祁磊交回我手上要我救治他之後的第二個札拜,他因傷重不治去世了。我們高貴的家族再也沒有接受你的理由,請你斬斷一切的痴心妄想。
祁母
楚楚等祁磊讀完,沒命地想逃離他的桎梏,憤怒情緒就此爆發,「你想知道?好,我就讓你一次聽個夠!沒錯,是我求你母親把你帶回去醫治的,但她不必用這種欺騙的方法來侮辱我。」
謎團已經解開了,楚楚心中跨不過去的鴻溝就是他的顯赫家世。只怕當年她從他母親那裡得到的羞辱並不輕吧!
祁磊默默想著當年的事。楚楚為了他而求人,他竟然還懷疑她的愛!
記得他醒來后,氣憤傷心地把楚楚留下的離婚協議書撕得粉碎,只想將她徹底遺忘。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沒想到要找楚楚親自問個明白,也冤枉了楚楚這麼多年。
「說一說岩岩的事吧!」祁磊試著攬過楚楚,卻被她逃開了。
楚楚激動地嚷著,「你好意思來和我搶岩岩!我和姊姊躲到台東鄉下的一個小漁村去,長長的五個月內,我一步都不敢跨出大門,完全沒有人知道玉女明星楚芸已經大腹便便。我不敢去產檢,直到生產時,才找來一個鄉下產婆,但因為胎位不正,我足足痛了兩天兩夜產婆最後死馬當成活馬醫,把手伸進產道,硬將岩岩的頭扭轉過來,這才救了我們母子倆的命。」
祁磊整個人呆住了。楚楚在為岩岩的生命奮鬥時,他卻不在她旁邊!是他的母親一手毀了他的世界!
他幽幽開口,「對我的來不及加入我無言以對,以後……」
楚楚悍然拒絕,「不勞你費心,我姓項,姊姊姓江,我們的母親在我四歲的時候,丟下我們兩姊妹跟著第三任丈夫跑了。我愛岩岩,我要證明我身上流的血和我們的媽媽不同!我生完孩子重回影藝圈時,上了兩年夜校把高中文憑拿到手,我雖然沒有好出身,但仍自食其力,我證明給你母親看了,我不是不長進的!」
祁磊盯著楚楚果敢堅決的小臉蛋。她明明還是個任性胡鬧、脾氣火爆、愛耍賴的小女孩,但又愛憎分明、敢作敢當,這樣子倔強固執的一個小女人,難怪讓他怎樣也割捨不下。
「少了那一小盅冰淇淋,你也能堅持到底。」祁磊使力把她拉回來,將她鎖在懷裡。
「誰稀罕你來同情!」
「小岩岩只是一個呢稱,就像你老喊我小石頭一樣,你不能否認你對我的感情。」祁磊逼著楚楚正視她的內心世界。
「滾回美國去,別再來纏我了!你當初沒來找我,現在又何必多此一舉?」楚楚猛一甩頭,對著祁磊的手臂用力一咬,頓時沁出鮮血。
「楚楚,你……」祁磊被咬痛了,不得不撤手。
她不要再面對他了,趁她的淚還沒流下來之前,她只能趕快閃開,奔離自己的卧房。
本來還想等拍完這部戲再和他揮手道別,誰讓他硬是挖出她的秘密、撤下她的保護罩。沒了自尊,這齣戲她再也演不下去了!
祁磊並沒有追上她的步伐,凝視著手肘上深深的齒痕,眼底寫著濃濃的不舍,不舍楚楚這些年來受過的苦。
他會回美國,但絕不會是獨自一人!
他整整晚到了六年,他該怎麼來回報她的愛呢?他的小女人,他兒子的母親啊!
然後祁磊整整失蹤了三天,完全沒告知任何人他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