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快速行駛的車子在「星煞幫」總部的大門前戛然而止,像是表演特技般,恰好停在那一道又高又寬的鐵門前。
「是誰?」守候在門內的數名小弟在第一時間一擁而上,團團將這不速之車包圍住,警戒地望著黑窗內的人影。
「叫任磊出來。」薩雷曼悠哉地走出車外,輕鬆的語氣卻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
「等等,不要叫他。」邵析築跟著自車內現身,阻止他道。
「邵小姐?你上哪兒去了?老大正出去找你呢!」其中一名小弟看見邵析築,發出訝異地聲音。
「他去找我?」邵析築張大眼追問。
「是呀,你是不是跟老大吵架了呀?他的臉色真是有夠難看的,拜託拜託,請你快點跟他和好,免得我們沒有好日子過。」這是大伙兒最期盼的事了,畢竟,面對一個如同火藥庫的大哥可不是好玩的。
薩雷曼挑起眉望了望臉紅困窘的邵析築,看這情形,任磊斷是不可能跟瑩瑩有什麼瓜葛,他的瑩瑩根本就不是人可以忍受對方有其他女人的人,否則,也就會這樣對他,不,應該是對他的風俗這麼排斥了。
「既然任磊不在,那褚瑩呢?我要見她。」他來台灣的目的就是為了她,當然要見到她不可。
「這……」大伙兒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雖然他們不清楚褚瑩跟薩雷曼的恩怨情仇,不過,他們收到褚瑩的指令,如果他來找她的話,就把他給轟走。可是,好歹薩雷曼也是各個當家的朋友,這真教他們這些手下難做呀!
「有困難?好吧,我自己去找。」薩雷曼看出他們的遲疑,排開眾人,就要往裡面沖。
「站住。」褚瑩清脆的聲音突然傳了出來,人也隨後自門後走出,「星煞幫」豈是能讓你亂闖的地方?」
「我只是來帶走屬於我的東西,如此而已。」薩雷曼直視著褚瑩,眼中閃過一絲的柔情。
「這裡沒有你東西,你快走吧!」褚瑩冷冷地道,唯一有點熱度的眼眸,則不敢望向他而轉望邵析築。
邵析築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反正,跟她無關,既然薩雷曼不走,她乾脆就自己走路離開,總比待在這裡好。她想了想,便轉身就走。
「等等,我不是說你,你不可以走。」褚瑩見邵析築有離去的意思,趕緊跑上前阻止她。
「我?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心態如何,但是要我和別人共事一夫,很抱歉,我做不到。」邵析築綳著臉,不了解為何褚瑩見到情敵還這麼無所謂。
「哈,哈哈!」褚瑩愣了半晌,突然大笑了起來,果然如她所料,未來的大嫂是在吃她的醋,「哈哈哈。」
「這件事,你倒可以好好地解釋解釋。」薩雷曼走向她們,等著聽褚瑩的解釋。
「這不關你的事。」褚瑩收起笑容,淡淡地回他道。
「怎麼不關我的事?我要知道你跟任磊究竟是不是如析築所說,有曖昧的關係?」薩雷曼急得捉住她的手,問道。
「薩雷曼,你、你可惡。」邵析築會誤會是因為她不知道他們的狀況,沒想到連他都來湊一腳,懷疑她跟大哥的兄妹情誼?既然他要這麼想,就讓他去想好了。
「是呀!我就是喜歡大哥,他比你好上一千倍、一萬倍,這樣的回答不知道你滿不滿意?」憤怒讓褚瑩口無遮攔,忘記要對邵析築解釋,反而又增加了誤會。
「你說的是真的?」薩雷曼咬牙道,心中的妒意如狂潮般卷過理智。
「是真的又怎樣?」褚瑩從小看慣了兄弟們的暴怒臉色,毫無懼色。
倒是邵析築忍不住為褚瑩擔心,不著痕迹地擋在她身前,怕薩雷曼盛怒之下動手。只是,他為什麼這麼生氣?比她還不能接受事實。
褚瑩發覺邵析築的舉動,暗暗在心中為這未來的大嫂加分,決定等她解決完自己的問題,一定要向未來的大嫂解釋清楚不可,否則,她的罪過可就大嘍。
「薩雷曼,你不是一向很有紳士風度,幹麼對個女人凶?」邵析築對他真實的個性感到有些不能適應。
「紳士風度?」褚瑩低哼了一聲:「他這個強盜集團的老大會有紳士風度?析築姐,我看你是搞錯人了吧!」
「強盜集團?」她搞糊塗了,怎麼連強盜集團都跑出來了?邵析築困惑地望望薩雷曼,又望望褚瑩,完全沒意識到褚瑩對她的稱呼。
「我是強盜集團的頭子,那你那最愛的大哥不就是宵小之徒的首腦?」薩雷曼氣得失去理智。
而一旁的兄弟們,則是目露凶光的瞪著這個出言不遜的外國人,對他的言辭明顯地不滿,緊繃的氣氛彷彿一觸即發,隨時有可能引起一場打鬥。
「你、你胡說什麼?給我滾。」褚瑩懊惱地低吼,不過她心底知道,自己要他走是怕他被不滿的兄弟們圍毆。
「這是你的真心話?」薩雷曼彷彿要看透褚瑩靈魂似的瞅著她。
「我、我……」褚瑩遲疑了一會兒,正要開口時,卻看見任磊的座車緩緩地駛近。
「析築,」任磊早望見他們三人,所以一下車便直春暖花奔邵析築旁,將她牢牢地自手腕處捉住。
「你幹麼?放開我。」邵析築掙扎著道。
「不可能。」任磊堅定道,這個從不聽人說完話,急性子的大小姐,他是不可能會再讓她跑走的。
「任磊!」薩雷曼突然衝到任磊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揮拳過去,狠狠地在他臉上留下一塊淤青的拳印。
「搞什麼?」任磊也毫不遲疑地回以一拳,絲毫不肯吃虧。
只見她們兩個女人驚呼一聲,各自跑到了自己最關切的男人身邊,關心地察看著他們臉上的傷痕。
「喂,你怎麼亂打人?」邵析築忘記自己的氣憤,怒視著薩雷曼。
「大哥,不要打他。」褚瑩則是護著方才自己還怒目以對的薩雷曼,擔心任磊會再度揮拳。
「你不生我的氣啦?」任磊低聲在邵析築的耳邊道,眼中揚起一抹笑意。
同一時期,薩雷曼也緩緩咧開嘴,朝任磊互相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色,然後才笑著面對褚瑩關切的眼神。
「好呀!原來你們是故意的。」褚瑩跺跺腳,轉頭跑了開。
薩雷曼搖搖頭,提步追了上前。
邵析築看著眼前突然發展的一切,疑惑地望著任磊,「為什麼不是你去追她?」怪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傻瓜,難道現在你還看不清事實嗎?」任磊的眼中閃著柔柔的情感。
「我……你們不是三角關係?」邵析築的腦袋亂鬨哄的,根本就拒絕思考。
「析築?」任磊倏地低喝一聲,「你真的認為我是個玩弄女人的男人?」真是太污辱他的價格了。
「我親眼看到、親耳聽見,你根本就是依著爺爺的指示來接近我的,其實,你心中早就有瑩瑩的存在了,算起來,我才是第三者。」邵析築背對他,「放心,你不用管爺爺給您什麼指示不指示的,我不會當真的。」她不需要勉強的感情。
「該死。」這個女人可真「番」,「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會了解所有的經過。」
「不用了,我們沒什麼好談了。」她不能再多眼他相處一分鐘,否則一定會忍不住情緒崩潰的。
「哦。」任磊揚高尾音,毫無預警地將她攔腰抱起。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她捶打著他的背道。
「既然你沒有話跟我說,我只有用行動跟你溝通了。」任磊一巴掌拍上她的臀部,一陣清脆的聲音響起。
「任磊!」可惡,她以後不用見人。
「老大果然是老大,對待女人就是要用這種方法。」旁邊的小弟個個露出欣羨的目光,竊竊私語道。
「散場了,還不回崗位守好?」任磊眼一掃,淡淡的道。
小弟們雖還想看好戲,不過,還是聽令的散開,只是還不時回頭張望著。
「快放我下來。」邵析築仍不停掙扎著。
空氣中又響起一聲清脆的聲響:「乖乖聽話,否則我不能保證你會不會跟猴子成為同伴。」他悠哉地道。
邵析築原本又要開口的嘴倏地閉上,可惡,為什麼她覺得他十分享受目前的狀況?
任磊滿意地笑笑,輕輕的摩擦著方才自己拍打的地方,天,他竟然開始幻想著自己的小孩由這副身軀孕育而出的景象了。
「我永遠不會再放你走了。」任磊低喃了一句,抱著她走向即將揭曉的一切。
「奇怪了,大哥要我們聚集在這裡做什麼?」丁傑搔搔頭,有點等不及的在屋內走來走去。
「大哥會叫我們來這裡,當然有他的用意,你可不可以坐下來,不要晃來晃去的,看得我的眼睛都花了。」邢燎看著丁傑搖搖頭,其實對於這次聚集在兒時成長地方的原因感到好奇。
「二哥,這種事你應該略知一二,可以先告訴我們嗎?」方絕看出石咄的泰然,知道二哥肯定是已經知道此次聚會的目的了。
「你們稍安勿躁,還記得當時我們在這裡發現的紙條嗎?」石咄微微一笑,用眼神指示丁傑入座。
「記得呀!不過,大哥不是已經自願輸給邵析築,沒戲唱了。」丁傑依著石咄的指示入座,皺眉道。
「莫非,今天是那個人要把我們找來興師問罪的?」邢燎猜測道。
「或許,他想跟我們要回這幾年來的撫養費吧。」方絕附和道。
「你們猜測的都有理,但是也都不對。」石咄神秘兮兮的道:「我可以告你們,今天的聚會的確是跟那個人有關,至於確切的情況,等大哥待會兒到達之後,自然真相大白,你們再等等吧!」
「唉,我丁傑最討厭等了,大哥為什麼還不來呢?還有,候在香港,他不出現還無可厚非,怎麼連瑩瑩都不見人影?」
「聽說薩雷曼來台灣了。」石咄突然道。
「什麼?那瑩瑩……」邢燎瞪大眼,不知道該擔心褚瑩,還是該擔心薩雷曼?
「八成是在躲他吧!」這次丁傑倒是沒說錯。
「這丫頭,還是得有人製得了她,我看我們就甭擔這個心了。」方絕笑道,只要瑩瑩不欺負薩雷曼就不錯了。
其他幾個人也心照不宣地點點頭,就把這個小搗蛋交給薩雷曼傷腦筋吧!
「等等,有人來了。」石咄側頭聽聽,露出充滿興味的笑容。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果然,邵析築的聲音早在身影出現之前就傳了進來。
丁傑、方絕、邢燎相互交換了個神色,再望望石咄的笑容,皆狐疑地皺皺眉,他們到底在賣什麼關子呢?
隨著聲音地越來越響亮,任磊緩緩地踏進了屋內,「都到齊了嗎?」他朝大家點點頭,仍沒有放下「肩上物」的打算。
「大哥,這……」丁傑訝異地望著「掛」在任磊肩上的邵析築,納悶地問,這跟那個人有什麼關係?
「千萬不要這麼做。」方絕突然沒頭沒腦地冒聘句。
「什麼?」任磊不解地問。
「大哥,你該不會是要拿她來跟那個人交差吧?」方絕雖不相信任磊會這麼做,但是又找不出更好的解釋。
「是呀,雖然那個人對我們有養育之恩,但是,我們不能因為這樣就什麼都聽他的吧,要是他想對她不利怎麼辦?」邢燎也為邵析築打抱不平。
「停!」任磊將邵析築放在沙發上,故意嚴肅地道:「你們什麼時候被她收買了,凈幫她說情?」
「不、不是啦!只是,我們不想大哥你因此放棄自己深愛的人。」邢燎開口道。
「你們搞錯了,他才不愛我呢!」邵析築站起身,幽幽道。
「不可能。」方絕與丁傑異口同聲地道,他們從未見過大哥用這種眼神看一個女人,要說他不愛她,殺了他們,他們都不相信。
「邵小姐,我們兄弟從不做沒有把握的指證。」石咄也加入憑證的行列。
「真可悲,沒想到我的感情經由這麼多人的保證都無法讓你相信?」任磊這時才鬆開緊繃的臉色,緩緩走到她面前,以深邃的黑眸瞅著她。
「可是……可是……瑩瑩……」
「瑩瑩是我們的小妹,年紀輕不懂事,你可不要介意。」石咄解釋道。
「是呀!她是我們幾個兄弟的小奶,所有我對她的態度,只限於兄妹之情。」任磊揶揄地揚起唇角,對於她的吃醋是既高興又無奈。
「可是,你不是說你們沒有血緣關係……」天,難道自始自終都是她搞錯了?吃醋吃錯對象了?
「這就是我今天要你跟我來的原因。」任磊朝其他人點點頭,一一介紹道:「石咄、丁傑、方絕、邢燎、再加上人在香港的嚴浚、瑩瑩,我們都是當年由你收養的孤兒,雖沒血緣關係,但是卻情同手足,彼此結拜金蘭,相互扶持至今,而「星煞幫」也就是由我們幾個人合力創建的。」
邵析築訝異地張大嘴,望著眼前似曾相識的面孔,天,他們就是當時在育兒院外的那群小孩?
「等等,大哥,我好像聽到你說是她收養我們的!」丁傑的嘴張得比邵析築更大,不敢相信這個結果。
「那、那她就是那個人?」不會吧!你們的年紀相仿,自己怎麼會是由她收養的呢?邢燎也不敢置信的搖頭。
「好了,我今天帶她來的目的已經達到,至於詳細內幕礎會告訴你們,兄弟們,等大哥跟你們未來的大嫂溝通完畢之後,我們再聊吧!」任磊推推鏡框,像來時一樣「杠」起邵析築,只是這回他並沒有遭受任何抵抗,只因邵析築還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中,久久無法回神。
他愛她嗎?天!
尷尬的空氣在邵析築的四周蔓延,她真恨不得可以找個洞鑽進去,好逃避任磊促狹的目光,誰要她不分青紅皂白的亂吃醋著,現在可好,真是丟臉死了。
「你再憋著氣、漲紅臉的話,我可要吻你嘍。」任磊望著坐在床沿的她可愛的模樣,打趣道。
「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還看我笑話?」邵析築先聲奪人地道。
「你沒有機會讓我說呀!」任磊滿臉無辜地攤開手。
「好,那我這次給你機會說,你是不是聽我爺爺的指示,所以才來接近我的?」這他可不能賴了吧!
「是。」出乎邵析築意料之外的,任磊竟然回答得這麼乾脆。
「既然如此,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邵析築掩飾心中的痛楚,霍地站起身。
「可是,愛上你卻是我的自主結果,跟你爺爺一點關係都沒有。」任磊趨前扶住她的肩、認真地道。
「你愛我?」乍聽到他親口說出這個愛字,邵析築竟呆若木雞,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就是你的反應?至少開口說些什麼吧?」這可是他第一次開口說這個愛字,難道她一點不高興?
「我……我……」邵析築覺得自己的舌頭似乎打結了,說不出話來,只有心中漲得滿滿的狂喜與幸福感。
「算了,不要說了。」任磊倏地吻住邵析築的唇,決定用行動來代替言語。
「嗚……嗚……」邵析築壓抑住自己沉醉在他懷中的慾望,一把推開他。
「你想告訴我,你還是不相信我?」任磊心目中重重一沉,生怕聽到他不想聽到的。
邵析築猛地搖頭,唇邊泛起一抹笑,輕輕地道:「我還沒告訴我,我也愛你。」
任磊的眼中倏地染上光彩,激動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記得我說過,不論在哪方面,女人都註定是輸家嗎?」他溫柔地在她耳邊低喃。
邵析築嘴角噙著笑,在他懷中點點頭,她還記得當初他們的針鋒相對。
「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贏了,在我們的戰爭中,你是個大贏家,支配我身心的大贏家。」任磊從不知道原來愛情可以讓一個人改變這麼大,不過,他很樂意誠服在她的裙下,生生世世。
「你的意思是,以後你都會聽我的話嘍?」她抬頭望向他,眼中閃著俏皮的神色。
「悉聽尊便。」
「好,那我現在就要發出第一道命令了。」邵析築晶亮的眼珠子轉了轉:「我要你把我們的契約到期日無限期延後。」
「樂意之至。」任磊深情地瞅著她,揚起笑道。「第二個命令呢?」
邵析築神秘地笑笑,將他的頭向自己拉近,喃喃道:「吻我,我的愛。」
這是個不用她說,他也不會放過的「命令」,任磊深情地吻住了她的唇,如她所說的,用他今生所有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