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三雄鬥智谷底魂
日上三竽,白春帆仍在沉睡,忽為一陣急促敲門聲驚醒,遂起身開門,只見曾大魁立在門外,抱拳笑道:「聞說白大人深夜未回,五貝子急得一夜未睡,神明內疚,現立候於廳內,遣小人前來探詢大人是否昨夜遭遇意外。」
白春帆微笑道:「煩代覆貴上,在下安然無恙,請釋錦注。」
曾大魁道:「敞上已在相國府中。」
白春帆面現愕然,忙道:「這委實不敢當。」
說著快步趨出。正遇五貝子隨著青衣蒼頭快步奔來。五貝子目睹白春帆,快步超出,握著白春帆兩臂道:「舍妹聞得此訊,比兄弟更為憂急,頻頻落淚,大人如遭意外,愚兄妹百死莫贖,恐敝甥兒無福得救。」強挽白春帆過府一行。
白春帆無可奈何,只得隨五貝子登車。
在車中五貝子請問白春帆深夜未歸為何。
白春帆面有難色,苦笑道:「一言難盡,到府後再作詳談如何?」
車行如飛,片刻已抵貝子府邸。
自有人飛報入內,幅寧郡主綻露花朵盛開般笑容迎候在內宅廳外,麗絕人寰,道:「白大人安然無恙,我心頭放下一塊大石了。」
白春帆抱拳一揖,道:「在下何德何能,有勞郡主關注。」
福寧郡主道:「家兄及小兒均蒙救命大恩,事又因我等而起,恨無力為助,聞聽此訊,怎不憂心如焚,究竟遇上何事,是否遭受東方黎明徒黨圍襲。」
白春帆暗道:「她倒裝得很像。」心知遇上智見之高平生僅見的對手,如不謹慎應付,必然瞧出破綻,心內不無凜凜之感,遂微微一笑道:「郡主怎知在下遭遇意外?」
福寧郡主嫣然一笑道:「孫相國命人三度催請他說白大人最重信守,年少老成,絕不致爽諾不歸,是以知白大人遇上了意外。」
白春帆微微嘆息,將昨晚所遇經過詳情和盤托出。
五貝子與福寧郡主凝耳傾聽,嗟呀詫異。
輻寧郡主搖首道:「這不叮能,玄武官主既能讓白大人輕易到達總壇,就不能輕易放回,白大人又拒玄武宮主祈求,其中必有蹊蹺。」
白春帆點點頭道:「郡主委實聰慧睿智,蹊蹺就出在那神殿巨鼎上,鼎內檀香實是慢形奇毒,吸入后令人無法察覺,數日後才會緩慢發作。」
郡主詫道:「白大人是如何察覺的?」
白春帆道:「在下也是與郡主一樣想法,玄武宮主行事謀定後動,競輕易縱在下離去,分明內有蹊蹺,是以回到相國府後思索其中道理,忽然靈機一動,在下立即行功搜宮過穴,故而祭知。」
五貝子大驚失色道:「如今應如何設法索取解藥才是。」
白春帆道:「在下略知醫理,目前將那奇毒驅閉在一處空穴內,另配製解藥按時服下,這奇毒發作后,使人在不知不覺中神智迷失,內腑酸麻,非受玄武官控制不可。」說著又微微一笑道
「何況那西山北麓亘宅,亦非玄武官真正總壇,玄武宮主豈能任人獲知,此刻那亘宅必面目全非。」
五貝子道:「兄弟難信他就此毀去,玄武宮主有意讓白大人放出風聲,使東方黎明等人自投羅網。」
白春帆道:「不妨遺人去在下所說之處一探,使知在下之言不假。」
郡主目凝白春帆一眼道:「白大人諒胸有成竹,不知可否見告。」
白春帆冷笑道:「玄武宮主料定在下無法預知身懷奇毒,更不知解法,數日後他必再派遣人前來相尋在下,危詞脅迫就範,那時在下將計就計隨他前往,展開全力戮殺玄武宮匪徒。」
福寧郡主道:「玄武宮主,曠世巨邪,未必不想到這步,若他亦將計就計,則白大人危矣,須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兄妹雖習武,僅可防身,無法與武林高手相頡頑,心有餘而力不及。
白春帆面露感激之色,道:「多謝郡主關注,在下素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之旨,在下一經伸手,非水落石出不可。」說著轉言道:「令郎現在如何?,」
說時,忽瞥見輻寧郡主微現驚愕之色,心中已明白了幾分,更確定福寧郡主就是玄武宮主。
幅寧郡主嫣然笑道:「小兒精神很好,食量頗佳,疾喘之疾未再發作,此乃數年以來,未曾有過之事。」
白春帆緩緩立起,道:「在下意欲察視令郎脈象,是否應調和脾胃,補中益氣,俾便用藥。
福寧郡主欣然立起,引著白春帆進入內室,
五貝子身形未動,似跌入一片沉思中。
良久,只見五貝子面色一變,疾步轉入花園,向一幢小屋走去。
五貝子低聲喚道:「李兄尚在么?」
屋內傳出一沙沉語聲答道:「屬下仍在!」
五貝子疾掠而入,只見一面目森冷如冰的綠袍老叟立在壁內,手中握著一柄青鋼劍,腦門上微微見汗。
那綠袍老人顯然在屋內習練一種獨門劍招,躬身道:「貝子有何吩咐?」
五貝子略一沉吟道:「這白春帆已察知身罹慢性奮毒了!」
綠袍老人冷冷一笑道:「知道就好,他心有所懼,必可迫使就範。」
五貝子冷笑道:「正好與李兄想法截然相反。」
線袍大人不禁一愕,詫道:「卻是為何?」
五貝子淡淡一笑道:「他不但已知身罹奇毒,而且尚知解法。」
綠袍老者似不置信,鼻中冷哼一聲道:「這解藥須搜集三十七種靈異珍葯配製而成,內有九種尚不產在中原,孤懸海外絕壁懸崖,人跡難至之處,即是白春帆深明醫理,諳曉解藥,也無法在咄嵯之間採集配製。」
五貝子道:「如此說來,白春帆無法倖免了。」
綠袍老人頷首道:「正是加此!」忽察知五貝子弦外之音,記道:「聽貝子之意,似對白春帆有愛惜之意。」
五貝子冷笑道:「你此刻尚不明白么?玄武宮主倘欲制他死命,昨晚亦不致放他安然離去了,目前兄弟憂心的是「這無形奇毒是否能在白春帆身上發生作用,宮主愛惜此人慾籠絡收為已用,如今非改弦易轍不可。」
綠袍老人不禁楞住,喃喃自語道:「他如何能察知身罹奇毒?他又如伺能獲得解藥?」森冷目光露出惘惑之色,忽目注五貝子道:「本門只有貝子能面見玄武宮主,最好問問宮主心意。」
敢情他亦不知玄武官主真正是何人!
五貝子搖首嘆息道:「目前本門強仇大敵乃乾坤聖手東方黎明,而非白春帆?但宮主愛惜白春帆奇才異質,是以才動念收為己用,不料反弄巧成拙。」
綠袍老人冷笑道:「無須看得如此嚴重,白春帆未必能解得身蘊奇毒,東方黎明亦未必就是心腹大患」但必須制止東方黎明不可。」
五貝子道:「有何良計?」
綠袍老人略一沉吟,道:「宮主智慧極高,料事如神,屬下看來,宮主必有主張。,」
五貝子道:「只能如此了,東方黎明潛跡之處尚未遷移么?」
綠袍老人道:「尚在原處?」
五貝子道:「好,我等無須打草驚蛇,李兄仍去嚴密監視東方黎明,宮主諒有主意,今晚必有舉動。」
驀地——
屋面上起了落足微聲。
五貝子面色一變,穿窗而出。
綠袍老人向門外飄然跨去,口中冷冷說道:「那位朋友光臨。」
忽聞陰惻側冷笑道:「閣下好靈敏的耳力。」
一條黑影疾如飛鳥般瀉落在地,現出一面如鍋底黑衫中年人。
綠袍老人道:「朋友是何來歷?以鍋灰漆塗面目,防人認出,似非英雄行徑。」
黑衣人目中逼吐懾人寒芒,注視綠袍老人,忽哈哈大笑道:「李鐵痕,你認為改容易貌,就無人瞧出么?」
綠袍老人不由臉色一變,獰笑道:「朋友,你讓老朽瞧瞧!」右掌疾拂而出,五指如電抓向黑衣人肩頭。
那黑衣人疾飄開去,-道…「慢著,李鐵痕,咱們要動手另訂時地如伺,在下此來並非找你晦氣來的,但不料你甘心為玄武宮所豢養。」
李鐵痕厲-道:「胡說,老朽怎與玄武官拉在一處。」
黑衣人道:「李兄承認不承認無關宏旨,在下此次來意在求見五貝子。」
「見五貝子為了何事?」
「為東方黎明作說客。」黑衣人冷冷一笑道:「請五貝子轉告玄武宮主,
一個對時內速釋放東方莊主家小,不然自食惡果,噬臍莫及。」
李鐵痕哈哈大笑道:「朋友你錯了,煩轉告東方黎明不可一誤再誤,五貝子與玄武宮毫無淵源。」說著面色一沉,正色道:「朋友膽大包天,居然敢在青天白日之下,隻身進入五貝子府,速束手就擒,免你一死。」
黑衫人忽目凝綠袍老人之後,高聲道:「五貝子,在下特來求見!」
綠袍老人不禁四面望去。
黑衣人右手一揚。
絲袍老人發覺受愚…轉面過來,八覺一股腥臭湧入鼻中,頭昏目眩,暗道:「不好!」
黑衫人反腕疾伸兩指點在綠袍老人「精促」穴上,
一把挾住,穿空騰起。
林木中紛紛撲出多人,-叱出聲,怎奈黑衫人去勢如電,眨眼已飛落在宅外。
貝子府武士紛紛追去。
屋角突轉出五貝子,一臉懊喪之色,他算準線袍老人武功極高,而且在暗樁密布下,黑衫人宛若網中之鳥,那知其出意料之外,心中憂急如焚。
因為李鐵痕除了不知玄武宮之外,所知玄武宮蘊秘甚多,落在東方黎明手中,後患無窮,迅疾如電掠入內宅而去。
口口口
且說黑衫人挾著李鐵痕掠出五貝子府,疾翻入一幢民宅中。
此宅破敗老舊,無人居住,黑衫人-匆走入一間鄰近廚灶空房,將李鐵痕放下,勺了一盆清水,將面上鍋灰洗滌乾凈,扯掉頷下假須。
片刻之間,此人已裝成一推車把式,將李鐵痕裝入一-袋內,走向前門。
前門內已有一輛壘壘多袋水-雞公車,此人將李鐵痕-袋放在下面,兩臂一握把手,毫不費力地推出門外。
此時五貝子府眼目已布滿街衢小巷,此人推車叫賣,吱吱啞啞緩緩推出衚衕轉在大街上。
五貝子眼目無論如何也不曾料到此人就是黑衫人,此人居然絲毫形跡不露,沿途兜攬生意,滿口京郊土腔,從容不迫耗費了兩個時辰推出燕京城,水-亦賣去多半。
李鐵痕昔年亦是江湖卓著盛名黑道高手,號稱遼東一怪,武功已臻爐火純青,下手狠毒,威震遼東半島,雖然在猝不及防下,誤中暗算,卻及時封閉敷處重穴,不使毒性侵入心脈。
他內功精湛,車行顛波,漸漸醒來,只覺身在袋中,眼見昏黑一片,身上壓著重物,起伏不定,心知自身已被那人運出城外。暗道:「你用計雖巧,矇混眼目,使人不察,但東方黎明潛跡之處已遭嚴密監視,車至臨近必被發現。」遂行功運氣,將毒性迫出體外。
李鐵痕忽心頭一震,猛感氣穴受阻,血涌郁逆,不禁大驚,窮思苦索,意欲想出自行解穴之法。
那人此際已推在一條坎坷不平山徑上,顛波更甚,李鐵痕只覺骨節相挫,奇痛澈骨,幾乎忍受不住呼喊出聲。
車行猛然停住,李鐵痕只覺身形虛空浮起,擲落大地,碰地有聲,李鐵痕咬緊牙關,只覺痛澈心脾,再度昏死過去。
不知多少時候,李鐵痕悠悠醒轉,只見躺在茅屋;門潮濕不堪土地上,竹椅內坐定乾坤聖手東方黎明。
只聞東方黎明道:「李老師別來無恙,只道李老師已封刀歸隱,原來託身玄武宮內。」
李鐵痕吸了一口丹田真氣,冷笑道:「如此相待李某,似非待客之道。」
東方黎明哈哈一笑,緩緩立起,拍開李鐵痕穴道,道:「李老師休要妄萌逃念,出得茅屋一步,非死即傷,只須實話實說,在下決不加害。」
李鐵痕一躍而起,道:「久聞乾坤聖手東方黎明機智絕倫,行事神鬼莫測,今日一見,果然不虛。」
東方黎明抱拳笑道:「過蒙謬獎,不勝汗顏,在下時背運蹇,痛遭巨變,妻離子故,又為惡言中傷,幾至無立足之地,李兄可否指點一條明路,在下當感恩圖報。」
遼東一怪李鐵痕道:言重了,東方莊主真乃聰明一世,懵懂一時,李某昔年結怨太多,自知遼東難以容身,故而託庇五貝子,謀一枝-,但五貝子絕非玄武宮主。」
東方黎明面色突然一沉,冷笑道:「在下那位朋友潛入五貝子府已一日一夜,已將李老師與五貝子說話聽得極為清楚,有意撥動屋瓦出聲,此乃老朽預謀,李老師為伺如此冥頑不靈,至死不悟。」
李鐵痕心中「驚,卻不動聲色,望了東方黎明一眼,徐徐發出長嘆,道:「既然東方莊主知道,李某也毫不隱瞞,無知李某託庇玄武宮已久,迄今尚未見過玄武宮主一面,受五貝子驅策,至於莊主家小是否為玄武宮之所擄,毫無所知。」
東方黎明厲聲道:「五貝子就是玄武宮主?」
「斷然不是!」李鐵痕沉聲道:「李某敢以性命為賭。」
東方黎明不禁愕然怔住。
李鐵痕微微一笑道:「東方莊主錯過了大好良機,既然認定了五貝子就是玄武宮主,方才那位朋友竟舍過五貝子已鑄成大錯。」
東方黎明仰面沉思不答。
李鐵痕又道:「李某還有一事奉告!」
東方黎明道:「什麼事?」
李鐵痕道:「玄武宮在燕京耳目如雲,已在東方莊主這潛跡之處四外布下甚多伏樁,嚴密監視,不出半個對時,玄武宮高手必大舉進襲,莊主是否能倖免尚未可知。」
東方黎明哈哈大笑道:「李老師錯了,狡冤三窟,移花接木,玄武宮耳目雖多,在下潛跡之處焉能讓他任意得知!」
遼東一怪李鐵痕聞言,宛如跌入萬丈冰淵中,脊背上油然泛起一縷奇寒,半晌做聲不得。
突然,李鐵痕長身一躍,撲向屋外而去。
只聽東方黎明冷笑道…「你走得了么?」
身形才出屋門,忽感一片首遂山嶽的罡風迎面湧來,震得身形望后翻了回去,東方黎明五指猛伸,
一把扣在頸后兩條主經上。
李鐵痕只覺渾身酥麻,真力猛然散去。
屋外忽躍入一個身穿布衣短裝,赤足露腿瘦乾枯老者,手握著一根竹筒,道:「東方令主,李鐵痕之言似不盡不實,他所知玄武宮-密甚多,倘不讓他嘗點苦頭,決難吐實。」
東方黎明點了李鐵痕三處穴道擲之於地,道:「他至死不說也是枉然。」
老者冷冷一笑道:「老朽就不信他是銅打鐵澆漢子。」嘬嘴吹出一聲哨音,只見竹筒內緩緩爬子一隻九寸長,渾身布滿紅白斑點的毒蠍,慢慢向李鐵痕爬去。
李鐵痕見此毒蠍,心神大駭,額上爆出豆大汗珠,張目悸懼,面色大變。
毒蠍一寸寸爬上令鐵痕身軀,在頸前停住,利齒猛咬破一處,吮吸鮮血,蠍毒亦送入李鐵痕體內。
李鐵痕嘴中發出羊鳴哀-,身軀顫抖,面色慘變,體內宛如千百條毒蠍翻騰穿行……。
口口口
白春帆診視福寧郡主幼子脈象后,笑道:「世子脈象平和,已無大礙,只餘毒未盡,照在下昨晚所留藥方一日三服,但須補中益氣,待在下另處一方就是。」說罷辭出房外。
輻寧郡主送出,正欲引白春帆前往書房,忽聞壁後傳出雲板三響,郡主柳眉微皺,笑道:「內府不知何事相召,暫且失陪。」命侍婢領白春帆前往書房。
這侍婢年華二九,風姿綽約,俊俏伶俐,回眸一笑,柳腰輕擺,道:「公子請隨婢子來。」
白春帆聽她稱呼公子不由一愕,隨即置之泰然,走入書房,只見萬籤插架,琳琅滿目,書案上已備好筆墨紙硯,窗前大理石方桌上放有數包佳肴,饅首米粥。
女婢道:「郡主已吩咐過:請公子用過飯後再處方不遲。」
白春帆巡視了室內一眼,微笑道:「不用姑娘侍候,在下自己會用。
那女婢嫣然一笑,斂-微福後轉身慢慢走出。
白春帆忽道:「姑娘且慢!」
女婢不禁目露詫容,嫣然回首道:「公子還有何吩咐?」
白春帆道:「姑娘為何對在下這般稱呼!」
那女婢玉靨不由紼紅,微垂螓首道:「大人二字婢子只覺梗塞難以出口,何況公子年歲輕輕,與身份極不相稱,乞恕婢子無禮之罪。」
白春帆朗笑一聲道:「姑娘請便吧,在下怎會計較這些。」說著轉身向窗前走去。
女婢退出後走向內廂,正巧遇上五貝子福寧郡主面色陰冷走來,不禁悚然避道。
幅寧郡主道:「秋荷,你不在書房侍候白大人則甚?」
秋荷答道:「白大人現在用飯,不用婢子服侍命婢子退出。」
福寧郡主道:「你去吧!」
五貝子與福寧郡主低聲商議,語音微不可辨,似在爭執什麼。
福寧郡主面色冷肅,加罩下一層嚴霜道:「玄武宮內必伏有東方黎明卧底姦細,不然這風聲是的何外傳。
十貝子冷冷一笑道:「玄武宮人手均在嚴密控制下,互相監視,怎敢懷貳,而且相待不薄,德威並濟,我就忖猜不出何人如此負義忘思。」說著略略一頓,又道:「你那本秘笈上武功已悟澈了么?」
福寧郡主搖首道:「秘笈上武功雖是上乘絕學,但義理晦奧,我總覺差了點什麼,無法參透神髓……。
五貝子道:「那武功秘笈莫非是假的不成,是否經人竄改抄錄,將緊要處隱下?」
福寧郡主螓首微搖道:「我看未必,除非是前輩高僧手錄此笈,有所疑慮,故而未立即錄下,因為書中武功蹊徑別走,輿我等所習者大相逕庭,稍一不慎,易走火入魔……」,說著神色沉重,接道:「重九黃山大會,若無法參透神髓,必無法穩操勝券,因為金精鐵母尚未到手……」
五貝子道:「妹妹你也太瞧得嚴重了點,金精鐵母雖尚未得手,但武林之內,三分天下已得其二,-僅東方黎明,紫衣教主及隱世已久的武林高人,黃山一會諒均聞風趕來,智取者上,力門者下,我等何必一定須用武功折服。」
輻寧郡主微微嘆息一聲道:「我此刻的想法與往昔大不相同,因為東方黎明及紫衣教主才智之高,比我所料者為強,再說白春帆身負武學與我不相伯仲……」
五貝子詰道:「你又未與他交手,怎可憑暗測即妄下斷言。」
福寧郡主柳眉微揚,笑道:「我自信目力無虛,其根骨秉賦世所罕見,或許在我之上也未可
知,所以」
「所以你欲籠絡收為已用是么?」五貝子道:「但他身為一品侍衛,玄武宮對他無所逞施其技,何況白春帆對我玄武宮並無干礙……」
福寧郡主眸中逼射威稜,道:「這個我知道,白春帆與我等有大恩,與玄武宮本風馬牛毫不相涉,但我非收為玄武宮用不可!」
五貝子不禁一怔,道::這個決定為何?」
福寧郡主道:「白春帆才智極高,一來對玄武宮有莫大裨益,再則那秘笈上晦奧之處或可相助我參悟神奧。」
五貝子道:「還有咧?」
福寧郡主道:「這兩點理由還不夠么?」
五貝子含有深意望了福寧郡主一眼,太息道:「依愚兄看來,你似愛上了白春帆。」
「胡說!」;輻寧郡主粉靨上不禁泛上一層紅暈,羞瞠道:「我心如止水,而且年歲上相差懸殊,我不過愛上他的氣質才華,你何能有如此念頭。」
五貝子苦笑一聲道:「除了與他言明,並無他策可循了,但須問明白春帆對玄武宮觀感如何!免弄巧成拙。」
福寧郡主道:「咱們見機而行!」
兩人雙雙走入書房,白春帆早就用飽,已處下一方,在架上抽出一卷前人筆記佚話展閱,月睹兩人不禁一怔,問道:「兩位為何面帶不懌之色,莫非世子有何不適么?」
五貝子道:「方才東方黎明又遺入侵擾寒舍,被他生擒了一人逃去,目前舍下武士已追蹤而去,但此人一翻出牆外,便已無蹤!……」
白春帆道:「這還藏在近處。」
五貝子道:「兄弟之見也是如此,現在挨戶搜索。」
「被擒之人是何來歷?」
「此人在舍下多年,兄弟聘為教習,名叫李鐵痕,昔年在江湖上頗著盛名,號稱遼東一怪……」
白春帆詫道:「李鐵痕昔年曾與東方黎明結有宿怨么?東方黎明老謀深算,行事處處顧全大節,決不致因小失大,他盡可趁著李鐵痕出外之際,暗算猝襲下手,其中必有重大原因?」,五貝子苦笑了一聲,望了輻寧郡主一眼。
福寧郡主面色冷漠,五貝子不禁把方欲從口中溜出的話又咽了回去。
白春帆長嘆一聲道:「從那流水閣行刺貝子起,處處均表示東方黎明都有預謀,繼而將李鐵痕擒去,只怕搜他不著。」
福寧郡主冷笑道:「這倒未必見得,我昨晚已懇請九城名捕采覓東方黎明潛跡之處,業已探明,此刻在他藏處四外布下天羅地網,
一俟擒擄李鐵痕之匪徒形跡一現,立即展開兜捕。」
白春帆搖首微笑道:「東方黎明並非易與之輩,足智多謀,必然一場撲空。」說著目露迷惘神色,接道:「令人不解的是東方黎明一而再,再而三,變本加厲侵擾府上,是何原由?」
福寧郡主道:「且待九城名捕郭雨樵覆命再說,我有一事相求大人,不知能否應允,只是不便出口。」
白春帆不禁一怔,道:「郡主有話只管請說,只要力之所及,無不如命。」
福寧郡主玉靨上忽湧上兩朵紼紅,道:「家兄自會向白大人言明,我尚要與小兒沐浴,暫且失陪。」轉身翩然出室。
白春帆不禁暗感疑訝,暗道:「這女魔頭神色有異,不知安著什麼詭計,自己必須步步為營,小心應付為是。」
五貝子忽推上滿面笑容,咳了一聲,道:「這話兄弟亦難出口,甥兒蒙大人著手成春,多年宿疾得以痊癒,無異恩同再造,是以舍妹意欲將甥兒放在大人名下以為螟蛤義子,不知意下如何?」
白春帆聞言疾忙搖手這:「在下年歲輕輕,難為人父,這萬萬不能……」
五貝子大笑道:「這話暫且慢提,兄弟有事向大人討教。」
白春帆道;:「討教二字委實不敢,如有垂詢在下自當掬誠相告。」
五貝子神色一肅,道:「京畿重地,不容江湖人物的騷擾,東方黎明一再無事生非,更罪無可逭,颶風實生於蘋末,不可不察微知著,其中必有重大陰謀在,忝為貴胄,豈能坐視,兄弟昨晚已分頭遣入懇邀甚多隱世的武林著宿相勸,今明二日定相繼抵達……」
白春帆道:「莫非意在對付東方黎明么?」
五貝子道:「並非對付東方黎明一人而已,而是意在探明有何重大陰謀,若江湖凶邪有意在京挑起武林是非,動搖國本,兄弟當不惜連根剷除。」
白春帆心神微震,道:「事態恐不至如貝子想像的這般嚴重。」
「但願如此,卻不可不防萬一。」五貝子忽道:「風聞有一雙朱氏兄妹已潛抵京城,自稱叫明宗室,妖言惑眾,但捕頭郭雨樵回報京城內並無出入,或是以訛傳訛之故。」
白春帆道:「妖由人與,不可不慎,謠言止於智者,貝子不能因一已之急「而興動無名。」
五貝子點點頭道:「這個兄弟知道,白大人對玄武宮紫衣教有所知么?」
白春帆搖首答道:「在下一無所知,但昨晚玄武宮無事生非實不可忍,在下誓言必報。」
五貝子微微色變道:「看來今晚白大人要再去西山北麓了。」
白春帆道:「西山北麓並非玄武宮真正總壇,金面老人亦非玄武宮主……」
話還未了,」福寧郡主翻若驚鴻般一閃而入,響起銀鈴笑聲道:「白大人由何而知?」
「玄武宮已威震江湖,遐邇皆知,但玄武宮確處迄今街無人得悉,即是玄武宮門下亦感茫然,試問在下是何許人,豈能任在下輕易出入總壇重地,;那金面老人更不言而知並非玄武宮主,掌門之尊而無掌門人氣勢威嚴。」白春帆答道:「但西山北麓在下定要一往,瞧瞧有無留下蛛絲馬跡。」
驀地——
一個鑰衣武士奔入,稟道:「搜覓無蹤,請貝子爺定奪。」
五貝子神色一變?道:「傳命下去,包圍北斗-,務鬚生擒東方黎明。」
白春帆道:「東方黎明潛跡在北斗-,在下願助一臂之力。」說罷一閃而出。
五貝子與福寧郡主不由相顧一愕。
輻寧甜主鼻中冷哼一聲,面凝寒霜,怒道:「昨晚之事我力言不可,怎知你自作主張,如今弄巧成拙,我要瞧你如何收拾。」
五貝子頓了頓足道:「生擒了東方黎明,將之送往紫衣教,釜匠抽薪,免除後顧之憂,只有此一策了。」
福寧郡主忽幽幽發出一聲嘆息道:「其實也難怪你,迫便白春帆與東方黎明為敵,無疑是上上之策,我等盡可向他言明,或以他計相激,使他在不知不覺墜入術中,如今已弄巧成拙,只得採用下策了。」言畢疾閃而去。
五貝子目中怒光逼射,沉思了須臾,邁出房外。
白春帆出得五貝子府,只見街頭巷尾庸集著居民紛紛竊論,似受了極大震恐,他也不置意,身如行雲流水般轉入一條陰暗衚衕。
忽聞一聲陰沉冷笑傳來道:「白大人,你已仔細考慮過么?」
衚衕遠處突冉冉現出一面目森冷藍衫老者緩步走來,白春帆認出那是昨晚聽見的酆晶山,不由劍眉猛剔,目泛殺機,冷笑道:「酆老師,請上覆玄武宮主,鬼蜮伎倆少再施展,不然別怨在下心辣手黑。」說時一躍而起,疾伸右臂,戟指若劍,迅疾無論地向酆晶山前胸點去。
酆晶山不料白春帆競猝然出手,只覺一縷悸耳嘯風襲來,不禁膽寒魂飛,雙足一踹,奪空騰起。
那知白春帆指力競如附骨之蛆般不舍,只覺心口一陣劇痛,不禁發出一聲慘-,如斷線之鳶般叭嚏墜地,胸口內噴出一股血箭。
白春帆望也不望一眼,仍自行雲流水般走向大街,投入一家飯莊。
他獨個兒點了幾味酒菜,輕酌淺飲,目凝窗外似作沉思狀,食客內顯然不少玄武官耳目,頻頻用異樣目光向白春帆偷覷。
白春帆佯作無覺,片刻后一個青衣長隨模樣中年人忽登樓目光四巡,察覺白春帆在座,面露喜容,疾趕上前,躬身低笑道:「相國已回府,似命大人三日內查出東方黎明有何累謀。」
青衣長隨說話之際,已將手中紙團暗遞與白春帆左掌。
白春帆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青衣長隨恭謹地應了是,轉身下樓而去。
白春帆匆匆用完即留下一塊敞碎銀兩,離了飯莊向相府而去,途中展開紙團,已知東方黎明落足之處並非北斗-,餘風雲已布伏甚多高手在兩處,矚他盡可放心單刀赴會。他趕回相府,帶上七星寶刀奔向北斗。
北斗-距燕京僅三十里,白春帆施展上乘輕功疾如流星奔去。
一近北斗-,突聞草叢中-道:「來人止步!」
人影紛紛疾閃而出,只見三個錦衣武士,瞧是白春帆不禁一愕,肅然抱拳道:「並無發現東方黎明,想已事先聞風逃去,現街在搜覓中。」
言論之間,忽隨風傳來急如驟雨奔馬蹄聲,只見一騎快馬如飛而至,騎上人正是五貝子府總管曾大魁,疾躍下鞍,望白春帆抱拳笑道:「白大人也已趕來了!」
白春帆道:「在下方才趕至,據他們祈言-上並未有東方黎明蹤跡。」
曾大魁道:「郡主料測擒去李鐵痕之人必是東方黎明自己,所以斷定東方黎明絕不會再來北斗-自投羅綱,故銜命奔來令府中武士撤回。」
一個錦衣武土聞言,立時點燃一道旗花沖霄而起,爆射漫空流霞飛焰。
曾大魁又道:「郡主囑小人遇上白大人時,務必請大人過府相商。」
白春帆微微一笑道:「在下尚要搜覓玄武宮匪徒,請上覆郡主明晨若還健在,必去診視世子。」說著縱身一躍,聖北斗-掠去。
曾大魁不禁一怔,面現無可奈何的笑容。
此刻,-上紛紛掠下武士多人,悉數撤回燕京,獨白春帆隻身奔上北斗。
他登上絕頂,只見群-羅列,天風狂勁,-嶺林木蓊翳蒼翠,暗道:「此刻,玄武宮匪徒必在暗處窺伺。」遂佯裝搜尋東方黎明隱藏之處,岩隙深林無不搜察……
突然發現一方洞穴隱在嶺脊下峭壁上,為藤蘿翳蔽洞口,不易被人發現,心中一動,緣著粗藤揉下,疾掠入洞穴。
只見洞穴鑿制雖陋,卻寬敞異常,丹爐井灶什物齊全,擦拭得纖塵不染,顯然最近曾住得有人,無疑就是東方黎明。
白春帆正在洞內徘徊,忽見洞口湧入一般濃煙,霎那間瀰漫石室,焚熱嗆入,洞口外火舌狂閃,暗驚道:「如非自己有備,豈非活活窒死洞內,哼,玄武宮好毒辣的手段。」
他身壞異寶,水火奇毒難侵,遂佯裝連聲嗆咳,擇一有利方位仰面睡下,銳利目光逼視洞外。
灰黑濃煙中尚滲有奇毒,白春帆似已察覺,不禁暗暗切齒痛恨,他算計片刻之後玄武宮匪徒必相繼掠入,此洞易入難出,稍時必令匪徒血染洞府,掃數斃命。
這洞穴共是兩間石室,前後眥連,白春帆倒下之處就是后間門側,方位恰好可將洞口情景瞧得極為清晰。但此刻鬱勃濃煙瀰漫全洞,再好的目力也難瞧及一尺開外,他知道玄武官不待火熄及濃煙驅散,決不會犯險而入,因為玄武官匪徒拿不準自己昏迷或是死亡。
石室酷熱無比,使人如受煎焚。
約莫一頓飯光景過去,洞口火舌漸熄,濃煙愈更鬱勃,突然傳來一個陰冷語聲道:「白春帆功力再高,亦無法禁受得住如此奇熱毒煙,不死亦必室息昏厭過去。」
另一語聲冷笑道:「這倒未必見得,白春帆才智之高世所罕匹,並有過人之異能,何況玄武宮主一再嚴囑務鬚生擒,不得傷他性命,若抗命違忤,必罹慘死之刑,故我等不可不慎重。」
「久無動靜,白春帆必室息昏死,他明知衝出洞外下臨無地,定死無疑,不如守在洞內還有一線生機。」
忽地洞內捲起一股強風,敢情是玄武官匪徒欲將濃煙驅迫出洞外。
白春帆凝神蓄勢目光逼射洞口。
煙霧漸散,島-向洞外冒出,只見洞口內立著三個首戴鬼臉面具黑衫人,右手握著雪亮的兵刃,左掌緊扣著辣毒陪器,面具孔內精芒逼射。
中立一人低聲道:「外堂總護法等人現諒已抵達絕頂之上。」
突聞洞外隨風簿入低沉鳴鳴響聲。
只見中立那人小心翼翼向洞內走來,掌中兵刃輕震,幻起一片流芒寒刮。
此刻煙霧尚未散盡,仍自奇熱如焚,由明入暗,模糊難辨。
白春帆目睹那人綏緩走來,尚距兩丈開外,忽疾兩指虛空點去。
那人忽感胸口內氣瓮血逆,不由自主地猛吸入一口多量的焦臭毒煙,立即引起一陣急劇的嗆嗆咳之烈使那玄武官高手彎腰駝背,無法停住,淚涕交流,口腔中,噴出血。
其餘兩人見狀不禁大驚,飛掠而入扶住那人間道:「吳兄怎麼樣?」
那匪徒咳聲難止,不能出聲,噴咳血-更甚。
無獨有偶,一雙玄武官高手亦感一陣氣瓮血逆,焦臭毒煙吸入內腑,連聲嗆咳不住。
一條身影疾逾電閃掠入,迅疾無倫將一根軔藤東住三人身軀望外拉去,
一至洞口,擊掌出聲,長藤束緊三人望-上吊懸升起。
絕頂之上立著十數玄武宮高手,均首戴鬼臉面具,只見一個首戴靛藍面具的灰衫人驚詫道:
「這三人是如何了?」
解開束藤,伸手點了三人穴道。
三匪徒嗆咳立止,語聲沙啞黯弱,斷斷續續報告經過。
「如此說來,你等尚未發現白春帆的蹤跡,似是受熏過久,毒煙難禁,引起血瓮氣逆,呼吸未能屏住,煙毒吸入過多之故。」那首戴靛藍面具玄武宮匪徒沉聲道:「如我料測不差,白春帆必昏厭在洞內,目前濃煙未敵之前,我等不可妄自擅入。」
只聽一匪徒道:「倘白春帆仍未昏迷倒地,免脫逃去,我等坐失良機。宮主降下罪來,恐無法擔待。」
那靛藍匪徒冷笑匪徒冷笑道:「白春帆除了揉上-頂這條路徑逃去外,任憑他脅生雙翅也難飛去,兄弟對宗兄無約束之能,宗兄盡可入洞生擒白春帆。」
黑臉匪徒疾抓住一根軔藤轉下盪入洞穴,只見另一匪徒尚守住洞口逡巡不前,問道:「可發現白春帆么?」
那匪徒搖首啟道:「煙霧猶未消盡,不見有何動靜,諒……」
語聲未了,突見一股濃煙飛冒出洞,
一雙匪徒正感有異,濃煙疾卷出一股眩目紫虹,-聲未出,身斷兩截,
一股強風將屍體送下絕壁。
白春帆疾閃而出,望峭壁上翳附濃密藤葉亂草中藏起身形。
須臾——
崖上玄武宮高手似久候不耐,陸續循著藤索揉身而下,掠入洞穴。
忽聞一聲驚噫道:「他們兩人何去?」
玄武官匪徒心神怔仲緩步走入,兩閭石室靜蕩蕩地,那有白春帆人影。
這一駭非同小可,北斗-上下密布玄武宮伏樁,明明目擊白春帆進入洞穴,為何不見了蹤跡,那洞穴更無別條通路,難道竟會土遁不成。
玄武官匪徒不由面面相覷。
忽聞洞口內傳來低沉冷笑道:「諸位別來無恙!」
匪徒們聞聲,駭得心神大震,疾轉身軀,抬目望去,只見正是丰神俊逸的白春帆。
白春帆面色一沉,道:「玄武宮主欲制在下於死地,可惜天不從人願,枉費一片心機,諸位請出示廬山面目,容在下見見是何武林高人。」
首戴靛藍面具匪徒厲-道:「白春帆!你已自陷危境,尚敢大言不慚,速俯首就縛,可饒你不死。」
白春帆哈哈大笑道:「要在下俯首就擒,諸位非勝了在下不可。」說著右手飛撤肩頭寶刀。
只聽龍吟過處,一道眩目紫虹電飛奪鞘而出,寒氣逼人。
玄武宮匪徒眼力奇高,一望而知是稀世寶刀,不禁膽寒發傻,白春帆大-一聲,紫虹暴射。
咔察聲響,那首戴靛藍面具匪徒鬼臉豁然中分墜地,顯出那人面目,卻是那在朝元寺自稱總護法的灰衣少年。
灰衣少年駭得面無人色,厲-道:「上!」掌中短劍疾攻五招,震起滿室劍形,
一片急銳嘯空之聲。
石室雖然寬敞,相搏動手就顯得逼仄,玄武宮匪徒無法聯手合玫,反倒退後取出暗器打出。
白春帆發出一聲長笑,身形虛提前撲,卷出滿室紫颼流芒,寒氣矽骨。
叮叮金鐵交鳴聲中,玄武宮匪徒只見眩目紫颼夷著矽骨寒風撲向襲來,不禁膽寒魂飛,突然紫虹疾飲。
灰衣少年手中金劍只剩下半截,其餘玄武宮匪徒面具均被削落,顯出廬山真面目。
白春帆瞧清其中並無程冶梅在內,心情立寬,七星刀天龍三招疾攻出手,紫虹狂卷如雷。
灰衣少年與其他玄武宮局手雙掌疾推,發出玄武宮獨門絕學玄天真罡,潮湧排空逼出。
紫虹突飲,白春帆如受重擊,蹬,蹬,蹬,連退六步,再差尺許即墮向絕壑之下。
玄武宮匪徒個個血流滿面,眉背胸均負重傷,紛紛委頓倒地,四溢鮮血。
灰衣少年獰笑道:「白春帆,你手段好辣毒殘忍。」言畢口中鮮血如箭噴出。
此刻,白春帆只淡淡地望了玄武宮匪徒一眼,伸手入囊取出兩顆葯吞服下去,立時轉身施展七禽身法撲下絕壑。
百丈削壁懸崖,白春帆在空中變換五個身法,如同飛鳥般落在崖下,只覺耳鳴面熱,氣逆血涌,方知已受了重傷,即盤坐於地調息行功,將藥力散催在行血中。
崖下一片嶙峋嵯岈的亂礁,礁下淺流奔溢,群-屏封,榛莽翳蔽天日陰森異常。
在白春帆身旁附近兩具玄武官匪徒屍體已摔成一團肉泥,慘不忍睹。
白春帆氣運周天,丹藥靈異非常,只覺傷勢已平愈十之八九。忽聞銀鈴似耳語聲傳來道:「公子,何為來此絕谷中?」
數丈外礁石后疾閃出一個冷艷無儔的黃衣少女,嫣然含笑,兩道清澈眼神注視著白春帆,
一瞬不瞬。
白春帆認出正是程冷梅,心方訝異他為伺不認識自己。猛然醒悟在他身後還有玄武官匪徒,遂淡淡一笑道:「在下自崖上洞穴躍下,姑娘又何為來此?」
程冷梅盈盈一笑道:「我家就住在附近,為採集一種藥草時常來此絕谷。」說著望了兩具碎如肉泥的屍體,面色微變道:「這兩人是你殺的么?」
白春帆點點頭道:「在下身入洞穴,這二人由后猝襲暗算,不幸被在下警覺用掌力震下崖來」
程冷梅望了-頂一眼,顰眉笑道:「怎麼我經常來此谷中,為何未發現有座洞穴!」
白春帆道:「此洞下臨百丈,斜削如刃,又為藤蘿密翳,姑娘是如何能發現…」,語聲略頓,又道:「在下還有要事即須離去,姑娘珍重再見。」
程冷梅道:「慢著,公子是否對出得此谷了如指掌,不然請屈留片刻,待我采了藥草后指點公子出谷。」身形一閃,穿入峽谷暗林中而去。
她身入翳密樹叢中數十丈,忽迎面現出一個黑衣蠓面人,逼射兩道陰沉懾人寒芒,道:「程姑娘,白春帆已受重傷,你何為不施展玄天指力將他制住。」
程冷梅冷笑這:「他雖受重傷,功力仍在,萬一一擊不中,誤了宮主大事,你能擔當得起么?」
蒙面老人不禁赫然無語,微微嘆息一聲,道:「不知白春帆師承是何來歷?此子委實根骨不凡,難怪宮主破例優容,如非宮主一再嚴囑保全,再此子肩頭是一柄稀世寶刃,老夫定要與白春帆一較功力。,」
程冷梅道:「耽擱過久防他起疑。」
匆勿在石隙中領取一支開滿白色小花,香氣撲鼻的紫色針葉紅莖草木,緩緩走出,嫣然笑這:「公子尊姓大名可否見告。」
「在下白春帆!」白春帆道:「姑娘芳名如何稱呼?」
「我姓冷,單名一個梅字。」
白春帆道:「原來是冷姑娘。」說著目注程冷梅手中藥草接道:「姑娘手中藥草何名,在下熟知本草藥名,此草卻不知有何功用?」
程冶梅格格嬌笑道:「此車名喚子母連翹草,
一本可生四支,按季生長,功能接骨生肌,除腐拔毒,靈效如神,卻不載於本車內,異種野生,不易常見。」
白春帆哦了一聲,道:「姑娘,我們走吧!」
程冷梅道:「白公子隨我來吧!」身法輕靈,點躍如飛掠去。
白春帆接蹤其後,只聽得程冷梅蟻語傳聲道:「康弟做作得天衣無縫,居然使玄武宮主深信不疑,你可得裝身負重傷,有意將你我相距拉后一兩丈外。」
谷回-轉,溪澗紛歧,怪石嶙峋,崎嶇難行。白春帆本與程冷梅僅有二眉之距,但漸漸落後相距兩三丈外。
程冷梅回面望著白春帆,詫道:「白公子為何面色泛青,似力有不繼何故?」
白春帆苦笑一聲,道:「在下方才在洞中隻身殲戮十餘匪徒,但自身亦為匪徒聯臂發出內家罡力所傷。」
程冷梅柳眉微蹙,道:「死者與白公子結有深仇宿怨?他們是何來歷?非欲制公子於死不可么?」
白春帆微微一嘆,道:「武林是非,雲詭波譎,莫可理解,他們都是玄武宮人物。」
程冷梅眸中泛出惘然神色,螓首搖搖,笑道:「我隨老父居於山中,甚少一履江湖,玄武官三字還是首次聽起,我身旁現有傷葯公子可願服用么?」
白春帆道:「盛情心感,平常藥物治不了在下之傷,但在下決死不了,此仇誓必相報。」
程冷梅脈脈含情,望了白春帆一眼,道:「-家宜解不宜結,否則——相報,何時可了!」說著,又嫣然一笑,道:「寒家距此不遠,我們慢慢走吧!」回面續自走去。
白春帆目-程冷梅笑靨如花,風華絕代,暗中心神不禁一盪,仍強自抑制著。
轉過數處峽谷,只見程冷梅掠上一條羊腸登山小徑,白春帆隨著程冷梅拂林穿葉,隱隱察見半山腰中現出一棟茅屋。
程冷梅落在茅屋土坪前,喚道:「爹,客來啦!」
白春帆暗道:「玄武宮主果然厲害,做作神似,怎不使人受惠。」
茅屋中忽慢慢走出一個老邁龍鍾,拄著拐杖白髮老人,望了白春帆一眼,含笑道「梅兒,這位是何人?」
程冷梅玉靨不禁一紅,道:「這位是白春帆公子。」
白髮老人哦了一聲,道:「白公子請進。」
白春帆道:「在下還有要事待辦,三日後定來此拜望老伯,姑娘請指點出山路徑……」
語聲未了,忽聞山谷中飄來數聲刺耳長嘯。
程冷梅不禁花容微變,道:「諒是強仇追蹤公子而來,公子身負重傷,倒不如在寒舍躲避片刻。」
白春帆略一沉吟,道:「在下留此,恐為姑娘帶來一場危難。」
程冷梅嘆道:「大丈夫行事宜權衡輕重,勿逞血氣之勇,萬一強仇追及,公子重傷之軀能否生離,尚未可知,在寒舍藏避,到時我自有道理。」
刺耳長嘯清晰入耳,似追蹤已近,白春帆嘆息一聲,道:「只是恐連累老伯及姑娘於心難安。」
程冷梅忽疾伸皓腕,抓住白春帆左臂拉入茅舍而去。
白髮老人目中忽泛出一抹異芒,嘴角禽著森冷笑意,拄著拐杖,慢慢轉身跨入茅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