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稽動下班一回到家，就聽到自個兒老媽在對老姐耳提面命。
「小靈，記得啊，外頭不認識的人請的飲料要小心一點，不要隨便喝。」
「媽，那是在高級飯店的商宴不是外頭的PUB，受過嚴密的檢查，不會有閑雜人隨意進出的。」
「話不能這樣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那些所謂名流紳士的骨子裡是什麼樣的。」稽大娘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媽，不會的啦，好歹報章雜誌也會披露一些八卦，是不是騙人的，我自己心裡有譜。」
「耶！說到這個，那我更要提醒你，報章雜誌不都報導那些衣冠禽獸是如何摧殘那些女人的，你既然都看過，那應該知道有哪些伎倆，不用媽媽細說了。」稽大娘唱作俱佳地說著。
聽到媽媽這麼說，稽動大笑了出來。
「哈哈哈！老媽，你有被害妄想症啊！我們男人才不會那麼卑鄙好不好！」他放下肩上的背包，轉頭看著稽靈，上下審視了她一番，嘖嘖贊道：「哇！原來姐姐打扮起來如此清新動人，好像一朵純真無邪的小百台，難怪老媽會這麼緊張。」
被他這麼一說，稽靈的臉都紅起來了，笑斥道：「阿動，連姐姐你也虧，你不要命了。」
稽大娘也舉起手給了稽動一個大爆栗子，瞪了他一眼。
「對啊！沒大沒小，連姐姐你也虧，就算要虧，也要有點水準好不好，什麼小百合，那多小家子氣啊！應該說是一朵清新的蓮花，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懂嗎？」
聞言，姐弟倆愣了一下，隨即都大笑出來。
「笑什麼笑，我有說錯嗎？」稽大娘狠狠地瞪了他們兩人一眼。
「沒沒沒！你說的話沒錯，怎麼會有錯呢？對不對，姐！」又不是真的不要命，敢說錯。
稽動挑了挑眉，向稽靈示意，她也很聰明地趕快介面。
「對啊！媽說的話都是對的。」
「少來！你們兩個少在那裡唱雙簧，搭配得那麼好，好聽的話現在說都來不及了，反正你們的惡行錄上又記上一筆，不敬尊長。」稽大娘才不理會他們倆的巴結。
稽動摸摸鼻子，轉移話題。
「對了！姐，你今天是要去哪裡，為什麼穿得這麼漂亮？」
「哦，今天總裁要帶我去參加一個晚宴。」
一想到要和司徒聿一起出席，稽靈不自覺地就眉開眼笑了，那小女人的表情一目了然，就只有她自己不自覺。
稽動斜見了媽媽一眼，在她的眼底看到了同樣的眼神。
呵呵！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難怪老媽會這樣，千交代萬叮嚀地，原來是怕我們家這朵小白蓮給吃了，但是有可能嗎！不要對方來向我們討醫藥費就好了。
稽動心裡眼底全是笑意，還向自己的老媽挑了挑眉。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個老姐，每次迷上某個東西，自己都還不自覺，你說我能不擔心嗎？
稽大娘一臉感慨，平時還算精明的女兒，惟獨碰上感情這玩意兒還不知不覺。
稽靈見母親與弟弟兩人古怪的眼神，納悶不解地張著大眼詢問，而兩人只是聳聳肩，不表示任何意見。
此時，家裡門鈴響起。
「啊！大概是總裁來接我了。」稽靈興奮地拿起皮包就要往門外跑去。
「小靈，你等等啊！」稽大娘大喊著。
稽靈回過頭來看著母親，只是當稽大娘看到她那期待的眼神，只有無力地揮了揮手。
「沒事，你安心地去參加晚宴吧！」
「對啊！你快去吧，不過回來要告訴我你聽到什麼八卦哦！」稽動笑說著，實在被自己這個八卦姐姐給打敗，連裝一下矜持也不會。
「好！」
稽靈高高興興地離開家門，留下了母親和弟弟在家中。
「媽，你剛剛是不是想提醒姐姐小心一點？」稽動打趣地說著。
「呵！有用嗎？」稽大娘搖了搖頭，「你姐的個性你也知道，愈是與她杠上，她愈不妥協，你忘了前幾天她才和那個大金龜總裁交戰的情形？」
「記得啊！」
「你姐還不承認，她啊，早就看上人家了，自個兒還傻傻地，其實啊！我不怕她談戀愛，只是怕那個大金龜，要是人家不喜歡她，或只是玩玩她，她鐵定會『死』的很慘的。」
「會嗎？聽姐姐說的，大金龜對她不錯啊！」
「不錯！你又知道了？你什麼時候看過大金龜對你姐姐好的啊？」
「啊……這我倒是真的沒見過。」稽動搔了搔自己的頭。
「對啊！全是你姐姐自己在說，我們哪隻眼睛看到了？」稽大娘愈說愈溜，「你就不知道，我最近看了一堆雜誌，上頭說大金龜都是久久才會回台灣一次，雖然冷冰冰的，可是紅顏知己可多過山，你姐這朵小白蓮那比得上那些艷牡丹、火薔薇的啊？」
「媽，你想太多了啦！那些雜誌都是騙人的。」稽動失笑著，沒想到自個兒的老媽形容詞還真是多。
「什麼騙人的！」稽大娘瞪了他一眼，「誰不知你們這些男人的心態，只要是不討厭的都可以，我對這個女兒還是有自信的，你說你姐姐是不是很危險？」
「你說的是沒錯，可是我就不是那樣的人啊！」稽動抗議著。
「是嗎？」稽大娘根本不信，睨了他一眼，「稽動，你屁股一翹我就知你在想什麼，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男人一般花，有得吃絕不放過，況且我說的是那個大金龜，又不是說你，你緊張個什麼勁啊？」
聽到母親這麼說，稽動也只能尷尬地笑著。
雖然他不是那樣的人，可是很多的男人的確是這種心態，也正如母親說的，眼前那個大金龜與自己非親非故，他哪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哪能替他說什麼話來著？看來也只有祈求老天保佑自個兒那個對感情遲頓的姐姐了。
衣著華麗，燈火通明，整個會場里，人來人往，喧喧鬧鬧的，這可讓稽靈看得目不暇給。
看她那雙大眼骨碌碌地直轉著，司徒聿看了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人家想的是如何釣金龜，她想的是如何聽八卦。
「怎麼樣？今晚不虛此行吧！」
「對啊！原來這裡的八卦多得很，不過這裡說的都是表面化的。」稽靈有點惋惜。
「表面化？」他不解。
「就是大家都是表面功夫，虛應而已。」她一雙大眼瞄了前方的一對男女，下巴努了努說：「你瞧前面那對周氏夫婦，貌合神離，這大家都知道，可他們還一副恩愛夫妻、鶼鰈情深的樣子，看起來好假，而更假的是周遭人還一副欣羨的模樣，嘖嘖嘖，你們這群衣冠楚楚、外表狡猾的人，難怪人家說，無好不商，真是其來有出口啊。」
順著她指的方向，司徒聿引領一望，還真的看到那對「神仙眷侶」，果然是有模有樣的，不過對於她的批評，他還是有話說的。
「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怎麼可以一杆子打翻所有人呢？像我就沒有。」
「呵呵！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明白。」我是你的秘書，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你有沒有。
稽靈含笑地掃了他一眼，眼底儘是促狹。
「你那是什麼眼神，難不成我也是奸商？」司徒聿佯裝忿怒著。
「喔！這句話是你自己說的，不是我說的。」稽靈忍著笑說著。
「哎呀！你還佔我便宜。」司徒聿寵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頭。
「啊！好痛哦！」她吃痛地抗議，「你太大力了啦！」
看到她這個樣子，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道沒拿捏好，輕聲地哄著。
「好好好，我向你說對不起，頂多以後我捏小力一點，好不好啊？」
一開始聽到他說對不起有點得意，後來卻聽到說以後捏小力一點，她不依地叫道：「哪有人道歉是這樣的，還什麼以後小力一點，你根本就是欺負我。」
「啊！我就是喜歡欺負你。」他大笑著。
「你……你討厭啦！」稽靈嬌羞昨道。
「咦？人家說討厭就是喜歡，難不成你……」他故意驚訝地張大眼看著她。
聽到他這麼說，稽靈整張臉像紅蘋果似的，紅咚咚地。
「你亂說。」她囁嚅地說著，小女人神態表露無遺。
司徒聿看到她這個神態，心底那根情弦再次揚起，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揚起她的下巴，頭緩緩地低了下去……
稽靈整顆心卜通卜通地跳著，眼睛也不曉得該張還是該閉，手足無措，連身子都有點顫抖。
就在司徒聿的嘴快覆上她的時候，突然旁邊有個聲音插了進來——
「阿聿，你不是說不來，怎麼今晚還過來啊？」
一聽此聲，稽靈不好意思地站直了身，頭低了下來，而司徒聿則是一臉陰沉地瞪著對方，臉上冷冷地不帶一絲情感地看著他，皮笑肉不笑地說著。
「王老，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呵呵！沖著趙老的面子，就算沒空也要來啊！」
王老叼著一根雪茄，樣子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可眼神卻是貪婪無比，而且還色迷迷地盯著稽靈看。
看見他的眼神，司徒聿很自然地將稽靈拉到自己的身旁，那佔有慾的舉動，很明顯地在昭告著別人不準動她的腦筋。
王老也不是笨蛋，那會不知道司徒聿的意思，更何況剛剛兩人的情形，明眼人一看也知道他想做什麼。
這小子，一臉欲求不滿的樣子，呵呵！過癮過癮，從這小子回來到現在，動作愈來愈大，害他想伸展手腳都不方便，這樣小小整你一下也不為過，不過他旁邊那個小白兔蠻面熟的，不像是那些小明星，在哪裡見過呢？
王老露出世故的眼神直掃著稽靈，看得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直往司徒聿的懷裡靠。
司徒聿保護性地摟著她，並且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安慰著。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看來你的弱點找到了。王老一臉瞭然地輕輕掃過他們兩人。
王老一雙猥褻的眼直瞧著稽靈說：「不介紹給我認識一下這位清純可愛的美麗小姐嗎？」
司徒聿看到他的眼神，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隱含了什麼意思，也突然發現他那雙眼裡儘是算計對自己與稽靈的算計。
他輕輕地放開她，然後打哈哈地對著王老說：「王老，她是稽秘書，今天的宴席總是需要個女伴，不是嗎？」
稽靈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放開自己，一時之間有種失落感，又聽到他這麼說，心都盪到谷底了。
雖然知道他是故意對王老這麼說，可是聽起來心裡就是怪怪的，不太舒服，因為那感覺就好像自己是充數的而已。稽靈心裡著實的不舒服。
原來是那個小秘書啊！沒想到打扮起來還這麼清動人，搞了半天，阿聿喜歡的口味是這樣的啊，難怪之前派的秘書都沒有進展，他還要自己挑，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王老自以為是地推測，不過他倒是猜中了一半，司徒聿還真的對這個秘書有興趣。
「呵呵！是沒錯，但女伴也不是隨便找就有，不是嗎？」王老打趣地說著，眼神里可不是這麼一回事。
「呵呵！主老，你愛說笑了。」司徒聿撇了撇嘴。
見司徒聿這個樣子，王老將矛頭轉向稽靈。
「稽秘書，看來你不僅漂亮，連能力也一流，以往我幫阿聿找的秘書，都被他那工作狂的態度給嚇得一個月就得換一個，可是你不錯哦！竟然能做到讓他滿意，還將你帶來參加宴會，要不是阿聿說不搞辦公室戀情，我還以為他是喜歡你的呢！」王老笑容可掬的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一個慈祥的長者在對晚輩說話呢！
原本心裡就不太舒坦的稽靈，這時又聽到那句——不搞辦公室戀情的話，心情更是惡劣，也在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正如母親和弟弟所言，她真的喜歡上司徒聿了。
稽靈臉色變得不太好看，笑得頗不自然。
而司徒聿聽到王老的話，又看到她不安的表情，臉色也沉了下來。
司徒聿的心裡直把王老罵到下地獄去了，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稽靈，也用不著他這麼說，況且他這麼一說，就算是真的也會被他給搞亂的。
王老看在眼裡，對兩人的關係大概也猜到幾分了，心裡暗自盤算著。
原來兩人都有意思，只是還沒說出口來，呵呵！看來眼前這個女孩子或許有利用價值的。
「好了！我不吵你們了，我還得去和趙老打聲招呼，我先過去了。」
王老故作大方地和兩人點了一下頭，彷彿自己有多識趣地先行離去。
司徒聿和稽靈兩人在王老離去的時候，尷尬了一會兒，後來還是司徒聿打破沉默。
「走吧！我帶你去別處，看看能不能多聽一些八卦。」司徒聿打趣地說著。
稽靈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心裡著實感動，就算他不喜歡她，這樣也夠了，有一個好老闆總比有一個壞老闆來得好。
她打起精神，臉上也恢復原本的笑容，開心地回道：「好啊！多聽一聽，這樣回去我就可以和我弟說了。」
「你弟弟？我還沒聽說過你有個弟弟！」
「啊！我想到了。」稽靈一臉興奮地看著他。
「你想到什麼？」
「董理事啊！我可以拜託我弟弟，讓他去和董理事談，幫他把那份名單弄回來，並且幫他將那些資料加密，這樣子，董理事就不必受王老的控制了。」
聽到稽靈這麼說，司徒聿雖然不知道她弟弟是不是真的有辦法，但看到她這麼幫自己，心裡也覺得很高興。
「呵呵！說起我這個弟弟啊，其實他很厲害的，他……」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句，看起來頗為融洽。
只是稽靈的心裡一直被那句「不搞辦公室戀情」給困擾著，心就這樣浮浮沉沉。
甚至後來幾天的上班情緒也受到了影響，而司徒聿正好又因為公事南下，整個辦公室只剩下她一人。
以往，司徒聿不在的時候，她會利用空閑時間，快樂地四處串門子，可是此時的她，卻提不起勁，連上網去Post她的八卦小秘書都沒有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