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另一次死別
看著趙無忌猶豫不決的神情,上官刃忽然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你心裡不肯相信,但又怕萬一,對不對?」
無忌沒有回答。
「我看這樣好了,明天我們再在這裡見面,我保證到時一定會帶來讓你可以相信的證據。」上官刃說:「這點你信任我吧?」
無忌看了上官刃一眼,點了一下頭,他不答應也不成,如果不答應,上官刃會立刻自毀容顏,假如那毀容后的臉,是自己的爹怎麼辦?他的念頭當然有轉到萬一上官刃明天不來,怎麼辦?這隻好賭一下了。何況,上官刃不來,他一樣可以找到他,只不過要多費一番手腳罷了。
上官刃一看他點頭,立時轉身就走。
無忌只是楞楞的,看看上官刃轉身,走了開去。等上官刃走出二十多步遠之後,他心中忽然興起一種不安的感覺,他覺得,好象有一件什麼不祥的事,馬上就會發生在他眼前。
他有這種感覺,是因為他想起一件事。
劍。
他的劍,上官刃臨走的時候並沒有還給他。
所以,他立刻向前沖了過去,同時大叫:「不要!」
太遲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無忌追過去的時候,上官刃早已停下了腳步,等無忌走了十來步的時候,上官刃便轉過身來。
無忌走到上官刃身前二三步遠的地方站定,上官刃的身體已經全部轉了過來。
無忌的嘴巴張得很大,眼睛瞪得更大,他的心在淌血,在狂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他看到的,是一張血淋淋的臉。
上官刃在離開后,走了大概十來步,便開始用劍把後頸的皮膚割開,邊走邊扯,然後,聽到無忌的狂呼,他就轉身。
是趙簡!是無忌的親爹爹!
無忌的「爹」字哽咽在喉頭,叫也叫不出聲音。
趙簡的臉,則是凄然的笑容。
破碎的臉上凄然的笑容,神情真是詭異之極。不過,他的眼中,卻射出慈祥的光芒,表示他一點也不怪自己的兒子。
無忌的臉已掛滿淚水,他雙腿一屈,人就跪了下去,撲倒在趙簡面前,那聲凄慘哀怨的聲音,終於叫了出來:「爹!」
趙簡凄然一笑,說:「你不必太難過,我這樣做,並不完全是要你相信我。」
那是為什麼?難道還有什麼秘密?無忌心中這樣想,但他沒有說出來。
「爹這樣做,一半是為了贖罪。」趙簡又說。
贖罪?贖什麼罪?無忌想。
「我希望你有個心理準備。」趙簡把劍遞還給無忌說。
無忌用充滿疑問的眼神看著他的爹爹,這幾年來,他一直以為他爹已經去世,想不到如今會有這樣的變化。他有很多話,想問他爹,但是,他都沒有開口,他看著他爹毀容后的神情,他知道,他爹會跟他解釋一切的。
「你以為,是你上官大叔謀害了我,對不對,如今我的身份你已經肯定了,你一定也知道,被殺的人,是上官大叔。」
無忌沒有說話,他專心的在傾聽。
「其實,白玉老虎的計劃,完全是我設計的,自從我和你上官大叔經過李天回的易容之後,我的性情就開始轉變。
我時常想,假如有一天,大風堂能消滅了唐家堡,整個江湖都在我們掌管之下的時候,我、你上官大叔、以及司空,還是三個人分權管理嗎?
我忽然有一種衝動,我想,應該由我一個人獨霸江湖才對。」
趙簡說到這裡停了一下,嘆了一口氣,才接下去說:「有了這樣的想法,我時常會變得煩躁無比,尤其一看到你上官大叔,我就會想,這個人要分享我的權力,我必須除去他。」
「你沒有想到司空大叔?」無忌忍不住問。
「你司空大叔是個沒有野心的人,所以我一點也不憂慮。」趙簡說:「但是上官可不一樣,他跟我一樣,權力欲很大,我唯一比他強的,是比他深謀遠慮。」
趙簡一邊說,一邊走回剛才那塊大石上,無忌也跟著走了過去,坐下。這時,趙簡臉上的血已止,那輪廓,已清晰的顯示他確確實實是趙簡。
「有一天。」趙簡繼續說:「我終於想出了白玉老虎的計劃,既可一舉消滅上官,也可以趁機混進唐家堡,伺機消滅唐家堡。
於是,就在你大喜那一天,我把上官叫進密室,他做夢也想不到我會突下毒手,後面的事,你是知道的,我也不必多講。」
趙簡的表情變得很沉痛,他苦苦的一笑,又說:「你爹才是個壞人,你知道嗎?」
無忌沒有說話,他的內心也是一陣無比的沉痛,他的心,又亂成了一團。自己的爹爹才是個謀害人的兇手,不顧多年情誼,只為了要奪權,想獨霸大風堂,進而消滅唐家堡,稱霸江湖。
這樣的行為,無忌是無法原諒的,但是,做出這樣行為來的,卻是他的親爹爹!
他怎麼辦?
他看著他爹爹,趙簡的臉是破碎的,而無忌的心卻跟這臉一樣。
「你不必太難過。」趙簡說:「我決定以毀容的方式來向你表明身份,就是想贖罪,我不應該謀害上官的。」
「爹!」無忌能說的話,就只有沉痛的呼喚。
「爹已經沒有用了。」
「為什麼?」
「唐傲那小子,已經在我身上下了毒。」
「怎麼會?」
「唐傲很厲害,我相信他是利用憐憐燉參湯的機會,在參湯里下了毒。」
「那你……」
「我剛才運氣,血氣不太通順,功力大概消失了四成,唐傲這傢伙!」
「他為什麼要這樣?」
「他想利用你來除去我,同時,還可以利用這機會來打擊你,你想想看,白玉雕龍的計劃完全是假的,你殺我之後,他馬上對你說出真相,這打擊有多大?」
無忌想象得出來,他一定會日日酗酒,無心做事,這樣一來,大風堂的事,就更加沒有人出面了,那時,唐家堡只要大規模發動攻勢,大風堂說不定就會在江湖上消失無蹤!
好狠毒的傢伙,無忌心中暗罵。
「現在,我們必須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
「是的,你就假裝把我殺了,讓唐傲把真相告訴你,你要裝成方寸大亂的樣子,馬上攻擊他。」
「我是他的對手嗎?」
「很難說,不過,他既然要用這個方法來對付你,這表示他對你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不然,他根本什麼花招都不出,對不對?」
「不錯。」
「所以,你一定要裝成憤怒和後悔的樣子,讓他輕敵,而且,在過招的時候,一開始你就要弄出攻不成招,漏洞百出的打法。」
「萬一他一下子就抓住我的漏洞,我豈不是自找死路?」
「不會的,以唐傲的個性,和對付你的方法,他一定喜歡玩貓捉耗子的遊戲,非逗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才出手了斷。」
「這會不會太冒險?」
「不冒險,焉能有收穫?」趙簡說:「如今剩下的問題,是你什麼時候去找唐傲最適宜。」
趙簡停了一停,又說:「可惜我做了一件錯事。」
「什麼錯事?」
「我怕你找我有什麼大事,所以出來的時候,走得很秘密,唐家的人一點也不知道我去了那裡。」
「這件事錯了嗎?」
「現在想想是錯了。」
「為什麼?」
「因為以唐傲的個性,他一定會盯牢我,假如他知道我來了這裡,一定會來這裡,等著你我決鬥以後,大大的嘲弄你一番。」
「爹倒不用擔心,我可做了一件對的事。」
「哦?」
「我曾經問過客棧里的夥計,怎麼來這裡。」
「好,唐傲找不出我去了那裡的線索,一定會到客棧打聽你的去處,他也一定會從夥計問出你來了這裡。」
「問題是我沒說來,我只是問怎麼走而已。」
「夠了,唐傲是絕不會放過任何一絲線索的。」
「那他一定會來?」
「也許他已經在附近找尋我們的下落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們立刻把這裡布置一下。」
「布置?」
「是呀!弄得好象是經過一場激烈打鬥的樣子,讓唐傲以為我們已經決鬥過了。」
「那爹你呢?」
「我?這還不簡單?我如今面目全非,裝起死來,就格外像真的。」
「你要裝死?」
「這樣唐傲才不會看出你是在裝的。」
「可是……」
「怎麼啦?你覺得我裝死不吉利?」
「不是。」
「那你……」
「我跟唐傲有決鬥之約。」
「管他的,趁這個機會殺了他是最好的啦!」
「……」
「你跟他講信用?他會是守信之人嗎?」
「我是守信之人。」
「好吧,你守信好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他等一會如果看到你,一定向你挑釁,逼你出手。」
「那樣的話,就不是我先不守信了。」
「兒子呀,江湖險詐,你為什麼一定要那麼講信用?」
「在江湖上,不是以信用為優先嗎?」
「呸!」趙簡恨恨的說:「我在江湖上打滾了這麼多年,從來沒看過一個守信的人。」
「但是爹不是一直教我守信嗎?」
「教歸教,面對事情的時候,就需要隨機應變,知道嗎?」
「我不知道。」
「你怎麼這麼拗?假如你爹像你這樣,大風堂早就不知道到了那裡去了,還能在江湖上佔一席之地嗎?」
「可是我……」
「你不要說了。」趙簡打斷無忌的話,說:「你想想看,消滅了唐家堡之後,大風堂稱霸江湖了,這整個事業,是屬於誰的?」
「當然是爹你的。」
「我?」趙簡冷哼一聲,說:「我能嗎?」
「為什麼不能?」
「我的真面目已經揭穿了,大風堂的人都會知道我對上官下的毒手,我還夠資格領導他們嗎?」
「那……」
趙簡苦笑一下,說:「子承父業,整個大風堂都是你的了,你知道嗎?」
「我?」趙無忌楞了一楞,一時之間不知怎麼接下去。
「是呀,我自毀容貌,除了向上官贖罪以外,另一個目的,也是想向大家表明,大風堂我不接管了,要全部交到你手上。」
無忌沒有說話.趙簡又說:「所以,你要把大風堂管好的話,你必須了解,事情處理好最重要,信用,是要看對什麼人才講的。」
「這不合我的個性。」
「個性?要講個性,你最好隱居山林,在江湖上,只講手段與目的,不講個性的。」
「爹,你變了,變了很多。」
「在江湖上浮沉了這麼久,誰能不變?」
「江湖真的這麼險惡嗎?」
「比你想象的,還要險惡。」
無忌的心中,忽然興起一陣感慨,這樣的江湖人,他會長久的做嗎?他必須長久的做嗎?他的思緒只是一閃而過,因為趙簡的話,把他的思路打斷了。
「為了大風堂,為了繼承我歷盡千辛萬苦打下來的基業,你必須認清江湖上一切險惡的伎倆,面對它,才能屹立不移。」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無忌心中狂喊著。
但是,趙簡併沒有聽到他內心的聲音,接著說:「你一定要答應我,趁這個機會殺死唐傲。」
「爹,你為什麼一定要我做違背良心的事?」無忌忍不住衝口而問。
「良心?死人會有良心嗎?死人還會講良心嗎?你不殺唐傲,唐傲就會殺你!」
「我寧願選擇公平的決鬥。」
「公平的決鬥?哼!」趙簡冷哼一聲,說:「唐傲用這個方法來對付你,他的心機,你還不清楚?這樣還會公平嗎?」
無忌沉默了。但他的表情,依舊是那麼的堅決。
這表情看在趙簡的眼裡,讓趙簡既急且恨,這兒子怎麼這麼頑冥不化?趙簡心中實在難過至極。
趙簡知道,唐傲是個非常陰險的人物,唐傲利用上官憐憐來向自己下毒,就可見他的陰險於一般,這樣的下毒,是一石二鳥之計。假如無忌殺了自己,等於替唐傲除去他想除的人。假如無忌不敵,自己已中毒,功力消失了四成,唐傲當然不用擔心自己會怎樣,因為他隨時可以殺了自己。
唐傲當然做夢也想不到,「白玉雕龍」的陰謀,碰巧曾遇到趙簡和上官刃有那麼一段事件發生,這樣巧妙的安排,實在是天意。
消滅唐家堡的天意。
但無忌卻一點也不想把握這千載難蓬的機會,這怎不令趙簡又急又難過?
然而,看著無忌那麼堅決的表情,趙簡卻苦無良策來說服他的兒子!
兩個人之間,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半晌之後,趙簡忽然想到了一個計策。
他忽然哎唷的驚叫一聲,雙手掩著肚子,臉上露出痛苦無比的表情。
無忌嚇了一跳,連忙說:「爹,你怎麼啦?」
趙簡痛苦得連話也說不出來,過了一會,才說:「好陰險的唐傲呀!」
無忌看著他爹臉上痛苦的表情,心如刀割,說:「唐傲他……」只說一半,便喘一口大氣。
「你一定要替我報仇。」趙簡打斷無忌的話,說。
「報仇?」無忌感到有點莫名其妙。
「嗯。」趙簡的嘴角竟然有絲絲鮮血滲出。
「爹!」無忌扶著他爹的肩膀驚叫。
「你現在知道唐傲有多狠毒了吧?」
無忌又一次感到莫名其妙,他既驚且惑的注視著趙簡。
「他下的慢性毒藥,是不能見血的,一見血,我就變成這樣。」
「你現在怎麼樣了?爹!」
「我現在肝腸寸斷,身體裡面到處都在流血。」
「怎麼會這樣?」
「這就是唐傲狠毒的地方。」趙簡再度強調唐傲的狠毒,說:「他明知我跟你決鬥,就算僥倖贏了,也難免會挂彩,他下的毒,一碰到血,我就,我就……」
趙簡的聲音,竟然愈來愈虛弱了。
「我送你去找大夫。」
「沒用了,我知道,我是回生乏術了。」
「爹!」無忌想扶起他爹,但被他爹伸手擋開。
「你不必費事了。」趙簡說:「每個人都會死的,你也不必太難過。」
無忌眼中已注滿了淚水。
「我死前,有兩個願望。」
「爹說。」無忌的聲音帶著硬咽。
「第一,你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除去唐傲,這是一個最好的時機,爹連死卻不必裝,一切都是真實的。」
無忌含淚點頭。
「第二,你一定要好好接管大風堂,完成我畢生的願望。」
無忌無言。
「你答應我嗎?」趙簡的眼中充滿了期望。
無忌依舊無話。
「你一定要答應我。」趙簡的聲音更加虛弱了。
無忌點頭。
趙簡笑了,然後,他的人就倒了下去。
「爹!」無忌慘痛的驚叫。
死人是絕對不會因為慘痛的叫聲而復活的,人生最無奈的事,就是死亡。
趙簡是死得很愉快的,因為一切都依他的計劃而順利進行。
他在測試自己內力,發現已少了四成功力時,他就知道,唐傲下的慢性毒藥,一定是無藥可救的,死,只是遲早的事而已。
誰都想多活一些日子的,但是,無忌重義的情況實在太嚴重了,這使趙簡在剛才萌生早死的念頭。
與其要死,不如用死亡來勸服自己的兒子,所以他故意把他驟死的原因,全部嫁禍到唐傲身上,讓無忌對唐傲懷恨,恨不得馬上殺了他來替自己報仇。
所以,趙簡真正的死因,不是中毒,而是自己用內力把內臟震碎。
這是很痛苦的死亡方法,但是,比起活著看著唐家堡稱霸的痛苦,這樣的死,對趙簡而言,已經不算是痛苦了。
無忌當然不知道,他父親到死,還欺騙了他。
趙簡的死亡秘密,已隨著他的斷氣,永遠無人能夠知道了。
無忌的哀痛,是無法形容的。
他一直以為父親已在白玉老虎的計劃里死去,忽然間看到父親還活著,卻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裡,真真正正的死了。
他定定的注視著父親毫無痛苦的死亡的臉龐,任由淚水在臉上流落。
他心中暗暗立下誓言,一定替父親殺了唐傲,以報此仇。
他抱起他爹的屍體,走出那塊巨石,他在獅山附近走著,找尋一處風景好的地點。
他找到了,那裡可以俯視山下的小鎮,以及小鎮外面茫茫的平原。
他用劍鞘掘出一個大洞.把他爹的屍體埋下。
然後,他站在那裡,默默回想與他爹生活的種種情境。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很輕微的腳步聲。
唐傲來了。
無忌也不回頭,他的淚水早已乾枯,他心中開始想的,是恨。
他聽到的腳步聲愈來愈響,最後停在他身後大約三丈來遠的地方。
「你人不錯嘛!」身後傳來的,果然是唐傲的聲音。
無忌緩緩轉身,看著唐傲,他的情緒已經控制好,眼神一點恨意也沒有,他就那麼寧靜的站著。
「殺你父親的仇人,你也掩埋,可見你對你上官大叔,還是有蠻深厚的感情的,對不對?」
無忌沒有說話,他心中想的,是怎樣和唐傲應對,才不會露出一點破綻。
唐傲忽然笑了起來,從微笑而變成大笑。
等笑聲停止之後,無忌才問:「你笑什麼?」
「我笑你。」
「笑我?」
「不錯,笑你很笨。」
無忌心中暗笑,因為誰才是笨蛋,他比誰都清楚。
「我很笨嗎?」無忌問。
「當然,不笨,怎麼會中了我的計呢?」
「中你的計?什麼計?」
「你知道你殺錯好人了嗎?」
無忌當然知道,但他卻裝得跟真的一樣,問道:「我殺錯了誰?」
「上官刃。」
「上官刃?」
「不錯。」
「殺父仇人不該殺嗎?」
「該。」
「那我怎麼會殺錯?」
「問題是,他不是你的殺父仇人。」
「哦?」
「你不相信?」
「我當然不相信。」無忌乾脆一路演戲:「我爹的日記難道還會假?」
「為什麼不會?」
「為什麼會?」
「因為那是我編出來的。」
無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唐傲問。
「你不覺得很可笑嗎?我爹的日記是你編出來的?」無忌說著,又是一陣大笑。
「你不信?」
「我當然不信。你這樣說有什麼目的?你要故意逼我憤怒,是不是?」
「不錯,我是故意要你感到懊悔,憤怒。」
「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可以趁機殺了你。」
「為什麼?我們不是有決鬥之約在先嗎?」
「決鬥?」唐傲冷哼一聲,說:「公平的決鬥,我可沒有把握勝得了你。」
「為什麼?」
「因為你跟蕭東樓學的劍法,是天下第一的劍法,太厲害了。」
「所以你就故意要激怒我,讓我衝動起來,對不對?」
「一點也不錯。」
「但是,你編的故事未免太差了,我怎麼可能相信你的話?」
「當然。」
「我們把日期改在今天?此時此地?」
「我不會反對。」
「你不後悔?」
「我只後悔殺錯了上官大叔。」
「那這件事你是應該後悔的,其實,你這麼容易受騙的人,實在是不應該出來領導大風堂的。」
無忌沒有答腔,他知道,唐傲又在使用他最拿手的激將法了。
無忌當然將計就計,把表情裝得愈來愈憤怒的樣子,其實,他的內心,比任何時侯卻來得更冷靜。
「你知道你應該做什麼嗎?」唐傲又說。
「做什麼?」
「做鬼!」
唐傲說著,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無忌的臉,更加憤怒了。
唐傲仔細的盯著無忌臉上表情的變化,他知道,現在出手正是最好的時機。
所以他說:「我們現在就來進行公平的決鬥吧!」
無忌心中暗笑,公平的決鬥?你故意把我激怒,令我武功大打折扣,這叫公平?
然而,換個角度來想,無忌其實一切都是裝出來,他是故意讓唐傲誤會自己,唐傲就會輕敵。
而輕敵,就是對打的致命傷。
所以,不管從那個角度看,這都不是一場公平的決鬥。
絕對不是。
但再往深一層來想,此時此地來決鬥,也是挺公平的,因為唐傲設計來讓無忌中計,未料無忌會將計就計,來個爾虞我詐一番,雙方在決鬥前,其實都維持在最佳狀態,這樣的決鬥,豈非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