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幾天來殷築都沒有見到孟菲,而沒見到他的日子裡,她都是在林鳳儀的陪伴下,在練習走路中度過的。
今日,又是一個沒見到孟菲的日子,殷築不想承認自己「有些兒」想念他,也不承認自己的心不在焉全是因為他,是因為天氣的關係吧,熱得讓人汗水直流,難免無法專心了,她硬拗的想著。
「奶奶、奶奶,爺爺找你。」孟華突然跑了過來,視而不見的越過殷築,拉著林鳳儀。
「好,奶奶馬上就去。」林鳳儀朝孫子笑笑,又回頭拍拍殷築的手,「你公公不知道又有什麼事了,我過去看看,剛好,就讓孟華陪陪你吧。」她將孟華推向殷築,交代道:「孟華,幫奶奶陪陪媽咪,好嗎?」
「不要,她才不是我媽咪呢。」孟華倔強的嘟起唇,將身子往後縮了縮。
「孟華——」林鳳儀皺皺眉,正要出聲斥喝時,卻被殷築阻止了。
「沒關係,小孩子一時之間的確是很難習慣自己突然多了個新媽媽的。」她不以為忤的說,「婆婆,你先去忙你的吧,免得讓公公久等了。」
林鳳儀嘆了口氣,無奈的點點頭,「也好,這孩子就交給你管教了。」摸摸孟華的頭,她用眼神示意他聽話,然後緩緩的走開。
「孟華,我說過了,既然你不喜歡叫我媽媽,就叫我阿姨,好不好?」殷築用商量的口吻問。
孟華戒備的盯著她猛瞧,小腦袋瓜快速的轉著,決定道:「不要,我也要跟別人一樣,叫你『小豬』。」他臉上流露出種惡作劇得逞的奸笑。
她哪會看不出他的不懷好意,接受挑戰的揚起一抹笑,「好呀,那我以後就叫你『阿花』嘍。」她也為他取了個「華」的諧音的綽號。
「阿花?」盂華不懂意思的側了側頭。
「就是三八阿花的阿花嘛。」殷築笑著解釋。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叫阿花。」他突然衝到她面前,憤怒的捶打著她。
「孟華。」她努力的捉住他的手,正色道:「被別人隨便取綽號,是不是感覺很不舒服?」
他倏的停止攻擊,緊咬著下唇不說話。
「古人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就是指如果你不喜歡別人怎麼對你,就不要那樣對待別人,懂嗎?」殷築耐心的開導他,她知道他的本性不壞,只是缺少別人的關愛及教導罷了。
孟華似乎有些動容,正在猶豫自己該做何種表示與回應時,孟正然的斥喝聲已傳了過來。
「喂,你這個壞女人在做什麼?快把孟華放開。」他人未到聲先到,嗓門大得很。
「爺爺。」孟華彷彿充滿委屈似的,掙脫了殷築的手,奔向孟正然。
「我沒做什麼呀,我只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罷了。」殷築緩緩解釋。
「笑話,我孟家的子孫還要一個外人來教他做人的道理?你自己管好自己就行了。」孟正然袒護的拍拍孟華,一副什麼都可以靠他的模樣。
「公公,你這樣一味的寵溺他,絕對不是愛他,而是害他呀。」這樣的話,究竟要她說多少遍,他才能聽得進去呢?
「什麼?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說我在害我孫子,真是氣死我了!」孟正然怒氣衝天,扯開嗓門朝身後大喊,「鳳儀——鳳儀——」
「什麼事呀。」林鳳儀匆忙跑來,緊張的問。
「叫她把她的行李收一收,馬上給我滾出去!」孟正然指著殷築,憤怒的道。
「正然,有事慢慢說,不要發這麼大的脾氣嘛。」林鳳儀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有先讓丈夫冷靜下來再說。
「沒什麼好說的,像這種不知道尊重長輩的女人,根本就不配進我孟家,反正她要的不過是錢嘛,問她究竟想敲多少,給她筆錢打發她走。」孟正然口不擇言的說。
「正然……」林鳳儀見丈夫堅定的神色,為難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婆婆,你不用為難了,我走!」殷築渾身輕顫的道。
她爽快的決定讓孟正然愣了一下,而孟華則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大家吵成一團,在他幼小的心靈中,並不希望有這樣的結果。
「也許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媳婦,但我卻不會不把你當成公公來尊敬,不過有些話我仍然必須說,孟華需要的是什麼,你有真正去了解嗎?他需要的是真正的關心和教導,不是被大人當成玩具一般喜愛而已。」殷築挺直脊椎,深吸一口氣,「好,我走,你放心,我不會帶走你孟家的一分一毫的。」
「小築呀,你千萬不要衝動,等孟菲回來再說好嗎?」林鳳儀拉住她的輪椅把手。
「鳳儀,你不要攔她,她只是在裝腔作勢罷了,我倒要看看,她可以裝到什麼時候。」孟正然表面上依然嘴硬,其實他心中也藏著一股很複雜的情緒,難道她真的是為孟華好嗎?
「怎麼了?怎麼大家都在這裡?」孟菲的聲音突然自大夥的身後響起,讓林鳳儀稍稍鬆了口氣。
「還會有什麼事,問你的好太太去吧。」孟正然沒好氣的撒撇唇,拉過孟華,推著輪椅帶著他一塊兒離開。
「沒事,只是一場誤會罷了,你也知道你爸爸的脾氣……」林鳳儀用眼神暗示孟菲安慰殷築,識相的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獨處。
「你又跟我爸爸吵架了?」孟菲悶悶的語氣,令人聽起來怪怪的。
「對,你不用責罵我,我承認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不該跟『老人家』頂嘴;你也不用趕我,我會自己走的,我們的交易一筆勾消,至於那五百萬,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會慢慢還你的。」殷築將視線移開,劈哩啪拉的說完。
「我沒有怪你呀。」孟菲悶悶的聲音突然轉為咯咯的笑聲。
她感覺不對勁的轉頭,怪異的看著愈笑愈大聲的他,他是不是有毛病呀,人家都氣得快瘋了,他竟然還在笑?
幾分鐘后,孟菲終於止住了笑,雙手抱在腦後,悠哉的道:「其實有你在家裡陪爸爸吵架也好,這樣他就沒時間捉我開刀了。」
「你……」殷築真是哭笑不得,上回他才警告她不要去招惹他父親,現在又要她多跟他父親吵架?「原來我還是有點用處的,難怪你這麼高興了。」她沒好氣的撇撇嘴。
他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繞到她身後,將她往屋內的房間推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再度開口,「你爸爸叫我走……」
「別理這件事,我答應過你的事就絕對不會反悔,除非我答應,任何人都不能趕你走。」他淡淡的說。
「還有,我不知道你為了那五百萬,必須答應你爸爸開出的條件……」殷築的話因突然被他抱起而打斷。
「你知道了?」他將她輕柔的放置在床上,回應得好像事不關己似的。
「對不起,我……」
孟菲手一揮,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還不如不要再提。」他在口袋中摸索了一會兒,掏出香煙,點燃后深吸了口。
他說得對,現在說什麼都太晚了。殷築認同的點點頭,忍不住從低垂的眼瞼偷偷地打量著她的「丈夫」。
她現在才發現,他有張足以迷倒任何女人的俊挺外表呢。
他那堅毅的臉部線條,因煙霧的繚繞而柔和許多,下巴未刮乾淨的青須,更增添了一股成熟的魅力……她愈看愈起勁,不禁將視線緩緩移下,定格在孟菲裸露在半敞衣襟外的胸肌。
古銅色的肌膚,散發出有別於一般男人的健康氣息,不知他被衣服遮掩的部分是否壯碩?一想到自己會被這副寬廣結實的胸肌所緊擁,她就忍不住臉頰發燙,心跳加快,天,她是怎麼了?
「不知道你對你所看到的,是否還滿意?」孟菲突然揶榆的開口。
殷築一驚,猛的抬高視線,待接觸到他嘲謔的目光之後,才趕緊撇過頭去,假裝不懂他在說什麼?
但他並不打算這樣就放過她,他霍的坐到她身旁,將她的臉扳向自己,四眼相對道:「這樣子看,應該會比較清楚吧?」
「你……你幹什麼?」殷築的身子因他的接近而輕顫,想移開卻渾身無力,只能漲紅了瞼,睜著迷*的雙眼回視他。
孟菲眯了眯眼,原本戲謔的神情已不知在何時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墨黑難測的光芒在他眼底閃過。
他又要吻她嗎?就在殷築幾乎以為他的唇瓣即將覆下的時候,孟菲卻又硬生生的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起身緩緩的踱到窗前,又吸了口煙。
而殷築則是很慶幸他是背向自己,否則,他肯定會看到她滿臉的失望。
「孟菲。」沉默了片刻,她遲疑的開口,「我想了很久,既然我們必須生活在一起一段時間,就讓我們和平相處,努力的讓這場戲完美的落幕,好嗎?」
孟菲拿著煙的手似乎微微震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的轉向她,「我可以相信你嗎?小築。」
殷築誠懇的點頭,她發現自己竟然這麼迫切的想要獲得他的信任,為什麼呢?她不知道,也害怕去追究原因。
他沉思了片刻,並沒有回答她,但由他逐漸彎起的唇角,她知道他是贊同她的提議了。
一切似乎都找到了最好的安置方法,只是,他們兩人心中卻很明白,要繼續作假的扮演好戲中的角色,而不投入分毫,似乎是愈來愈困難了……
「殷築,你出來,殷築——」
清晨的寧靜被一陣陣的嘶吼劃破,連遠處的狗也群起而吠,彷彿合聲似的,吵得人無法安睡。
殷築自睡夢中驚醒,心頭不禁湧起一股不祥的感覺,這聲音……好像是楊偉明的,可他怎麼可能會找到這兒來呢?
她匆匆忙忙自床上起身,隨意披了件罩袍,拿起才練習不久的拐杖,一跛一跛的趕赴聲音的來源處。
而正如她所料的,大門處早已全家到達,連幾個住宿在這裡的傭人,也好奇的探頭觀看著。
「殷築,你果然在這裡。」楊偉明一見殷築的身影,激動的將雙手攀在鐵門上大喊。
「楊偉明?」殷築又難堪又惱怒,「找我有事嗎?如果沒有重要的事,麻煩請你等到適宜的時間再來。」
「小築呀,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嗎?」林鳳儀穿著睡袍,睡眼惺忪的問。
「啐,你這不是多此一問?如果不是她的『好朋友』,誰會一大清早跑來找她?真是物以類聚,一點兒規矩都沒有。」孟正然不高興的道:「孟菲,這件事你自己看著辦吧,你該知道我們孟家的規矩,我不允許同樣的事情發生第二遍。」這像話嗎?竟然有別的男人找上門。
「公公,你不要誤會,我跟他沒什麼。」殷築真是感到有理說不清,尤其是楊偉明此時還熱切的直盯著她,唉,叫她該怎麼說才好。
「爸爸,他是我跟小築的朋友,你們先進去吧,我跟小築來招呼他就可以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孟菲突然開口,解除了她的尷尬。
殷築感激的望向他,沒料到即迎上他那雙冰冷得可以凍死人的眼眸,慘了,他一定也誤會了,她心中一寒,無言的收回視線。
「既然如此,我們就回房睡覺吧。」林鳳儀沒有發覺空氣中冒出的火花,揉揉眼道。
「哼,最好是這樣,否則,以後你怎麼死的自己都不知道。」孟正然不以為然的瞅了兒子一眼,由林鳳儀推進了屋內。
孟菲的臉色隨著大家一一的散去,逐漸的冰冷到極點。
他去按了個鈕,電動鐵門緩緩的自兩邊滑開。
「殷築,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苦呀?」楊偉明未待鐵門完全敞開,便迫不及待的由縫隙鑽進來。
「楊偉明,你不該這麼魯莽,一大清早便跑到這裡吵鬧。」殷築不悅的指責他。
「可是,我急著想見你呀。」楊偉明沉溺於自身的喜悅中,無視她不悅的神情,兀自說道:「我好不容易才從張曉菁口中套出你的去處,知道你住進了這棟別墅,所以才會迫不及待的來找你,不過,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你都沒有告訴我呢?」他的語氣轉為指責,雙手激動的捉住她的手臂。
「放開,你——」
「好一副感人的牛郎織女相會。」孟菲的聲音冷冷的響起。
「你是誰?」楊偉明這時才意識到他的存在,轉而敵視的望著他。
「這句話似乎應該是我來問你吧?畢竟我才是這裡的主人,而你則是闖進我『地盤』的外來者。」孟菲強捺殺人的衝動,一把將殷築扯離楊偉明的箝制。
他的力道之大,讓殷築一時重心不穩,整個人朝他的懷中偎去,兩根拐杖也同時落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你做什麼?不要碰我的殷築。」楊偉明憤怒的喊,雙手緊繃的握著拳頭,一副要開打的架式。
「你錯了,她不是『你的』殷築,她是我孟菲的合法妻子,應該是『我的』殷築。」孟菲皮笑肉不笑的道。
「什麼?!」楊偉明如遭電殛的雙目圓瞪,顫抖的問殷築,「是真的嗎?告訴我,他在說謊。」為什麼?張曉菁並沒有這樣告訴他呀。
殷築點點頭,「是真的,我已經嫁給他了。」她朝身後的胸膛靠去,希望藉此打消孟菲的疑慮與楊偉明的妄想。
但孟菲的思緒完全被怒意及妒意所佔據,根本無暇體會殷築的用心。
而楊偉明更是瘋狂的扯著自己的頭髮,怒罵道:「好呀,原來你是釣上了個金龜婿,難怪一聲不吭的就想把我這個窮學生給甩了!」他怨毒的打量著孟菲,彷彿恨不得將他給殺了似的。
突然,他想起了這張瞼,不就是當天在酒吧中痛揍他一拳的人嗎?
新仇舊恨一擁而上,楊偉明氣瘋了,沒想到他待她一片真心,她竟耍著他玩?別妄想了,他不會讓她稱心如意的。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楊偉明,你還是快走吧,以後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殷築不欲多辯,就算她對他真的從無感情,不過,畢竟他曾因她受傷。
「你聽到了,這裡不歡迎你再來,請吧。」孟菲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他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
「哼。」楊偉明冷冷一笑,「你放心,像這種見錢眼開的賤女人,就算你現在要送還給我,我還不要呢;倒是你,還真是大方嘛,連我用過的二手貨都肯接收,怎麼樣,她在床上很帶勁吧?」他惡意的撒著謊,想愛而得不到的妒意沖昏了他的頭。
「楊偉明,你不要侮辱我,我跟你根本從來沒有什麼關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殷築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不堪的話,忿忿的反駁。
「嘿,我們的關係可密切呢,否則,我幹麼天天去酒吧接你下班呢?」楊偉明扯扯唇道,他得不到就毀了她吧。
「孟菲,他是故意的,你千萬不要上了他的當呀。」她轉向孟菲解釋,但一接觸到他那雙冰冷的眼眸,就知道來不及了。
倏的,殷築感到身後的溫暖抽走了,她一個平衡不及,跌坐在地上,而孟菲早已衝上前,堅硬的拳頭毫不留情的擊上楊偉明的鼻樑。
鮮紅的血自楊偉明的鼻腔緩緩的流了出來,他痛苦的用手掩住鼻子,語帶哭腔道:「你、你打斷我的鼻子……」
「打斷你的鼻子又怎樣?我還要殺了你。」孟菲頸上青筋暴跳,堅毅的薄唇抿成一直線。
「孟菲,不要——」殷築真的覺得他會殺了楊偉明,不禁擔心的出言阻止。
孟菲倏的渾身僵硬,一道如冰刃的視線直刺向她。
糟了,他又誤會她是在維護楊偉明了。殷築懊惱的暗忖。
而此時,楊偉明早乘機溜到門外數公尺遠,衡量孟菲追不到他之後,才又虛張聲勢的喊話,「告訴你,不是我打不過你,我只是不想跟你一般見識,不過,你最好給我小心一點,我——」他的聲音在見到孟菲舉步上前時戛然而止,捂著仍在滴血的鼻子,狼狽的逃走了。
「孟菲,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會這樣跑來胡言亂語。」殷築對著孟菲僵直的背影,怯怯的解釋。
「是嗎?那就由你來好好的解釋吧。」他緩緩轉過身,俊挺的臉上竟帶著一抹笑。
不過,殷築沒忽略他那黯黑的瞳仁中,絲毫沒有一丁點兒笑意。
望著眼前這個充滿危險氣息的男人,她不禁暗暗咒罵著楊偉明,丟了這樣一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給她……
孟菲粗魯的將殷築丟在床上,不理會她的抗議聲,兀自拉了張椅子過來坐,怒氣未消的瞅著她。
「你幹麼這樣看我?該講的我都講了,信不信隨你。」殷築移了移身子,盡量拉開他們倆之間的距離。
「他跟你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他冷冷的問。
「毫無關係。」她斬釘截鐵的回答,「我跟他是在一場聯誼活動中認識的,之後他便一直要求我當他女朋友,不過,我始終沒有答應他,也沒有給他任何的承諾。」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這樣窮追不捨呀。
「一個巴掌拍不響,若不是你的態度模稜兩可,他又怎麼會這麼理直氣壯的說你是他的?」想起方才她對那個男人的維護,孟菲就一肚子火。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殷築也火了,他為什麼就是不相信她,甚至還懷疑她投懷送抱呢?
「不是嗎?既然你都可以為了錢把自己硬塞給我,難保你不會為了其他東西而答應他的要求。」劉祖媛的容貌與往事又浮現腦海,傷痛的感覺再度襲向孟菲,令他口不擇言的打擊她。
「看樣子是我太笨了,幹麼要維持『有名無實』的協議?」他刻意忽略她刷白的臉色,邪邪笑道:「反正你都不介意在酒吧陪笑了,也不多差我一個吧?」
「住口!」殷築掩耳狂吼,「不要把我看得這麼低賤,我不知道你跟你前妻之間曾經出過什麼問題,我也不知道你為何一提起她便失去理智,但是,我是我,我有自己的品格與個性,你不要老是將她跟我混為一談。」她雙唇微顫,義正詞嚴的再度辯解。
「夠了!」孟菲突然咆哮起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惡狠狠的怒視著她,「不許你提起她。」
「我偏要提。」她鐵了心要說清楚,「我受夠了不論做什麼事,都要被拿來跟她比,就因為她曾經不守婦道,便使得你杯弓蛇影,進而將這種心態投射在我身上,你自己是教心理學的,應該知道這樣是很病態的。」
孟菲的眼中閃過短暫的茫然與痛苦,隨即武裝起自己,加重手勁道:「是誰告訴你,我太太曾經不守婦道?」
我太太?殷築不覺心中一刺,澀澀的說:「沒有任何人告訴過我,是我由你們平日的言談中觀察出來的。」原來,他一直都沒有忘記他前妻?
「你既然有這樣的閒情逸緻去探聽我的事情,那還不如來服侍我。」他話聲方落,兩隻手臂已經牢牢的圈住她,將她的身子壓向他。
殷築只感到自己被一股濃濃的男人氣息所包圍,意識尚未反應過來,唇瓣已被緊密的覆蓋上,灼熱的溫度自他的唇傳來,讓她渾身一震,彷彿觸電似的全身酥軟,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力氣。
孟菲藉著唇瓣發泄怒氣,狂暴的在她紅艷的唇上吸吮輕啃,在她微啟朱唇時,他的舌順勢滑入她的嘴內,恣意的在那片濕熱滑嫩的天地中搜索探尋,天,她總是如此甜美,讓他原本的懲罰霎時又變成柔情的親吻,他再次淪陷其中……
他的雙手由原本的箝制,緩緩的轉為輕撫,她的上衣更不知在何時被掀至胸口,露出了白色的內衣與柔嫩肌膚。
「天,你真美……」孟菲感到自己的下腹部緊繃了起來,強烈的亢奮緊抵著褲襠,折磨著他的每一寸神經,他不再隱忍這份慾望了……
他要她,就是現在!
他的唇緩緩的往下移去,停駐在那胸罩外的微微隆起,白皙的肌膚禁不起唇瓣的吸吮,留下了一道道粉紅的印記。
面對這種燥熱難耐的感覺!殷築不知道該如何做,只能不自覺的扭動著身子,渴望自己體內的空虛可以填補。
孟菲滿意的笑笑,一手解開她胸罩的扣子,隨意丟至地上,一手已迫不及待的輕搓著乍獲解放的柔軟渾圓,逗弄那陡然挺起的乳尖。
「唔,不。」她的理智因為他的碰觸而倏的清醒,她的胸部從未如此在他人面前赤裸過。
他身子僵了一下,沒有理會她的抗議聲,兀自用唇取代了手,含住那朵鮮艷綻放的蓓蕾。
天,殷築的身子因劇烈的喜悅而顫動著,但同時又為這股陌生的強烈感覺而害怕,他這麼對她,是因為愛嗎……不,不可能,他愛的是那個曾背叛過他的女人……
「不,放開我、放開我!」突來的認知讓她霎時清醒,掙扎著推開了他,讓沒有防備的他差點摔下床去。
「該死!」孟菲懊惱的低咒,惡狠狠的望向她,卻被她臉上的哀絕給震住。
「我不是妓女,不要把我當代替品。」她的眼淚不聽話的自臉頰滑落,白皙的膚色更加蒼白了。
他心一緊,滿腔的慾火頓時轉為憐惜,他懊惱的抓抓凌亂的黑髮,啞聲道:「你放心,這種事以後再也不會發生了。」他迅速起身,不再望向她,風一般的離開了房間,離開這個擾亂他思緒的女人。
直到確定他走遠之後,殷築才頹然卧倒在床上輕泣,淚水染濕了大半個枕頭。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她為什麼會如此心痛?她承認,自己的確喜歡孟菲吻她,那混合著煙草味的男人氣息,令她全身酥麻,沉溺其中。
可是,當她一想到他或許是把她當成別人的替身時,一陣陣如刀割般的劇痛便徹底的擊垮她,令她無法維持平靜。
為什麼?難道她是在吃醋?難道……她愛上他了?
天吶,殷築不禁凄愴的慘笑,殷築呀殷築,你竟然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感情,那麼,接下來的交易,她又該如何履行呢?心痛的感覺一陣一陣襲來,淚,一顆一顆無息的滑落,她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