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不是少恩第一次和聞人傑一起用餐，但卻是第一次他這麼緊張，也是他們第一次上這麼……這麼有氣氛的餐廳吃飯。

瞧瞧！燈光都是昏暗的，舞台上誇張約有燭光，小舞台上有一男一女正用小提琴演奏樂曲，氣氛說有多羅曼蒂克就有多羅曼蒂克。

只是，他們倆個男人來這種地方適合嗎？傑哥神經大條到沒意識到其它人的視線，少恩可是很有感覺，連侍者都帶點怪異的眼神瞧著他們。

不過，傑哥的視線似乎只專註在他身上，少恩又覺得很開心。他最討厭傑哥不看他，而今晚，傑哥似乎打算就這麼一直看著他，少恩不由得笑出聲來。

「怎麼了？」聞人傑笑問著，帶點自己都不知的寵溺。

一整晚，少恩的臉上一直帶著笑意，有時候會就這麼笑出聲來，問他怎麼了，偏又說沒事。祇是和他一起用餐而已，讓少恩這麼開心嗎？

「沒事！」意料之中的答案。

「來，吃塊牛排。」聞人傑切了塊牛排又在叉子上遞了過去。「很好吃哦！」

「好，謝謝！」少恩張口就著他遞過來的叉子一口吃下。「真的很好吃呢！」他口齒不清的囫圇道。

「我也要吃你的。」

「好啊，你自己切嘛！幹嘛客氣？」

這小子焦得不解風情！聞人傑嘆氣想道。

「我要你像我一樣喂我。」他明說道。

「啊？」少恩白皙的臉龐又染上了淡淡紅暈，在昏黃燈光下仍是清楚可見。事實上，今天一整天，他臉上的紅暈幾乎不曾退過。「喔……」

在聞人傑的注視下，少恩發現自己緊張了起來，切牛排的手一直是顫抖的。好不容易切好了，他顫巍巍的遞了過去。

「你在緊張什麼？」聞人傑又好笑又心疼。「我不會吃了你的！」

雖然少恩看起來是「有點兒」秀色可餐，不過他的忍耐力可是一流的，不可能就這麼在大庭廣眾下這麼撲上去。不過，知道自己對少恩有如此的影響力，聞人傑不能說自己是不開心的，他的嘴不由得咧得更開了。

「我如果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就好了。」少恩癟癟嘴咕噥道。「你不要那樣看我啦！」

「怎樣看你？」聞人傑奇道。

「就是……就是……」少恩一時詞窮，也不知該怎麼形容。「反正你這樣看我，我會不舒服啦！」

「不舒服？」聞人傑差點沉下臉。「怎樣不舒服？」他耐著性子問道。

「我……渾身發熱，發燒了啦！」

「傻瓜！」聞人傑展顏面笑。「那不是身體的不舒服吧？」

「是不太一樣。」發熱中又帶點興奮。

聞人傑搖搖頭。「少恩，你沒談過戀愛吧？」

他一個二十八歲的老頭子，跟一個二十齣頭的小鬼頭攪和，談一場純純之愛，這樣真的好嗎？聞人傑不禁遲疑起來。

「沒有！」少恩老實回答。

「那……你又如何知道自己愛上了我？」聞人傑嘆氣問道。

他開始懷疑起少恩所說的愛和他以為的愛，是不是有極大的差別？

「呃……」既然談到這個，他應該趁機吐實才對，少恩鼓勵著自己。

一整晚，他一直想著利用機會說明真相，可是——傑哥侍他好體貼，不但幫他搬椅子、倒水、拿餐巾紙、拿辣椒醬……還說笑話給他聽，以前他從沒有過這種待遇，不由得羨慕起能當傑哥女友的人。

一想到實話說出口了，他就不可能再有這種待遇，少恩不由自主的住了口。只要再一下下就好，再一會兒他就會說的，少恩不停地對自己承諾道。

這「再一下下」就一直拖到現在了。

「我不知道自己愛上你了，是姊姊告訴我這個事實的。」少恩狡猾的給了個模稄兩可的答案。

「少彤說的？」

「嗯！姐斬釘截鐵的說我愛上你，是她說的，我沒有騙你！」

「你信她的話？」聞人傑簡直想扁人。「然後演了那晚的鬧劇？」

「也……也不能這麼說。」少恩小心地措詞。「從這出鬧劇中，我也有了些收穫。」

聞人傑困惑地撫著額頭。老實說，他不是很懂少恩話中的真意，但有一點他卻是很清楚的體認到了——少恩也許不是真愛他的。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就顯得可笑了，自己竟一頭熱的要為那晚負責。也許少恩早已體認出自己的荒謬，才不要他負責的，他還自大的認為少恩愛他！

唉！頭好痛！

「傑哥？」少恩擔心的喚道。「你的臉色好難看，你生氣了嗎？」他小心翼翼的瞅著他問道。

「你從那晚得到了什麼收穫？」聞人傑猛地抬頭問道。「你其實不想和我交往，對不對？」

少恩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哪敢點頭稱是。「……不是不想，只是……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覺得我們……當朋友會比當情人好……」

「那你見鬼的為什麼要哭呢？」聞人傑遷怒道。「只因為我不肯看你就哭，你只是想當我的朋友，要求那麼多幹嘛？」

「我不喜歡你對我視而不見嘛！」少恩委屈的嚅囁道。「我比較喜歡你看著我，對著我笑，就像今晚一樣。」

「沒有這種待遇了。」聞人傑火大道。「你要當朋友，我們就當朋友，像今晚這種待遇，只有我的情人才有資格享受。」

聞人傑知道自己有些遷怒，也知道自己是因為面子拉不下來，才會如此沒風度。不過既然是少恩自己不要他負責的，他也不必自討沒趣的去扛責任了。雖然少恩看來不見得對他沒真愛，但他何必和少恩糾纏不清，走那世人眼中難走的情路？

不如趁現在，在一切都渾沌不明時，快劍斬亂麻！不過他雖是這麼想，心裡卻不知為何火大的很，自覺像個傻瓜一樣。

「可是……」少恩爭辯道：「你以前也是侍我這麼好的，你不可以忽視我！」

「啰唆，一個小朋友要求那麼多幹嘛！」聞人傑孩子氣的宣稱：「我的時間除了工作外，都是要用來陪情人的，沒空跟你打屁。」

「你不要理我了？」少恩驚慌起來。

「有空就會理你！」聞人傑敷衍道。

「……傑哥……」少恩遠想為自己的權益爭取時，一道女聲插入。

「傑！」一個女人像風一般地生到聞人傑的身邊，熱情的喊道。

「小雅！」聞人傑驚喜的叫道。「妳上哪去了？最近好嗎？」

「看到你就好極了！」她笑著仰起頭，聞人傑熟練又自然的配合她的動作低頭吻她。當然，這動作主要是作給某人看的。

發現自己的目光焦距投射在他們那兩張膠著的嘴唇上，少恩連忙把眼睛移開，雙拳緊握得指甲刺進內里。就算他不是傑哥的情人，傑哥也不能這樣啊！中午才吻過他的，現在說翻臉就翻臉，還當著他的面吻別人。

什麼嘛！少恩咽下喉嚨里的酸水。

「妳藏到哪去了？小雅，妳失蹤了一個多月了吧！我怪想妳的呢！」聞人傑輕挑的說著，一隻手還親昵的拍拍她的臀部。

色狼！少恩眼尖的注意到，在心中暗罵道。

「我去美國考察了。」小雅——張美雅輕亮的聲音愉快的響起。「倒是你啊，鐵定是忙得很，哪有空想我？」

算妳有自知之明！少恩贊同地想。

「咦，這位小朋友是誰？」張美雅詫異地打量眼前的美少年。

「我的鄰居。」聞人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帶過。「只是個朋友罷了！」

少恩的五臟六肺頓時痛起來，他不喜歡傑哥這樣介紹他，非常不喜歡。

「喔！」張美雅不再打量少恩，美少年還是不合她的口味。「咱們很久沒約會了耶！」她撒嬌道。「傑，哪時咱們能再見面？」

「現在不就見面了嗎？」少恩忍不住插嘴。

「呃……」張美雅一時尷尬，無言以對。

「小雅說的見面是指『袒裎相見』。」聞人傑冷不妨補充道。「連這也不懂！」

「唉呀！人家還是小孩子嘛，你幹嘛跟他說得這麼白？」張美雅嬌嗔道。

少恩冷眼看著兩人打情罵俏，愈看愈覺得自己應該隱形起來，反正他是多餘的，人家小別勝新婚，他夾在中間當電燈泡算什麼嘛！

「……那就這麼說走了！」張美雅傾身向前在聞人傑額頭上印下一吻，又像旋風般離去。

在他失神閑，他們又約定了什麼？少恩忍不住問了出來。

「她邀我明晚去參加一場舞會，她主辦的宴會一向很有趣。」聞人傑看了他半晌，終於說道。

「喔！」少恩沉默下來。

「我們該走了吧！」聞人傑突然冒出這句話。

「好！」少恩心情不爽到極點。

那女人一出現，傑高就急著趕他走！

一路上，由於不爽的心情，少恩一路上都沒怎麼開口，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答著。

「小雅是個不錯的人，容易親近個性又爽朗。」聞人傑唱了半天獨角戲后，突然說道。

容易親近？爽朗？少恩撇過頭看著車窗外。

他當然知道那女人有多容易親近，畢竟傑哥都跟人家親近到床上去了嘛！而且傑哥言下之意，是說他不容易親近，也不爽朗啰？鼓著雙頰，少恩用力的生著悶氣。

又不答話？聞人傑瞇起眼，也有點動氣。他根本不懂少恩生什麼氣，他都照少恩的要求做了，要當朋友就當朋友，他可沒有強求啊，現在少恩還有什麼好氣的？而且擺明了是吃醋的模樣。

「你和那個小雅……交情不凡？」少恩突然開口問道。

「有過一段。」聞人傑老實的說。「我們個性相近，交往起來沒什麼困難。」

他們都是好聚好散的性子，彼此都有共識，不會有糾纏不清的場面出現。

「那一定比和我交往好多了！」少恩不是滋味道。

「大概吧！」聞人傑不可置否。「到家了！」

「喔！」少恩自動下了車，不等聞人傑幫他開門。

他現在不是傑哥的情人，傑高不會再貼心的為他服務了！多大的差別待遇呀！討厭極了~

「再見！」拋下這句話，聞人傑踩動油門，將少恩留在自家門口，自己開進了自家車庫去。

「見色忘友！」少恩憤憤的嘟嚷著，帶著一肚子氣進自己家門去。

才回到房間，將自己往床上一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少彤便興沖沖的進門來，手上還抱了一堆東西。

「怎麼樣？今天的約會情況如何？」

「爛死了！」少恩心情低落。

「不會吧！」少彤驚訝道。「阿傑的調情技巧有這麼差嗎？我還以為他是花花大少呢！」

「他是呀！」少恩氣得坐了起來，面對著少彤開始抱怨起來。「我也只不過告訴他說當朋友比當情人要好，他就當著我的面和那個女人打情罵俏，遠大剌剌的接吻！」

「那叫惱羞成怒。」少彤客觀的分析。「阿傑一定沒想到你會拒絕他，畢竟當初是你先向人家表白的嘛！」

「是妳幫我表白的！」少恩幽怨的說。

「我可沒叫你和人家接吻。」

「誰叫妳編了那種彌天大謊！」

「那我去和阿傑把話說清楚。」反正她和邢昊也搭上線了，沒他幫忙也無所謂了。

「不用了！」少恩往後一躺，將頭埋進枕頭堆里。「我才說不跟他交往，他馬上就轉移目標，變得可快了，他才不在乎我咧！」

「你的聲音聽起來很難過的樣子。」少彤客觀地評論。「少恩，姊姊可不會反對你和阿傑交往，只要你開心就好。既然拒絕阿傑讓你這麼難受，那就接受他吧！」

「我才沒有難受。」他聲音模糊的從枕頭裡傳出來。「我也不要和他交往，他居然當著我的面和那女人接吻，還說那女人又親切、又爽朗！我呸！」

「你在吃醋！」少彤笑了出來。

「我才沒有吃醋。」少恩啐道。

「少恩，你先拒絕人家的。」少彤公平的提醒道。「如果你沒拒絕人家，我想阿傑不會這樣的。」

「可是……」少恩委屈的坐起來。「氣死我了！」

「據我所知，」其實是從聞人家的伯母那兒聽來的。「阿傑那種女朋友多得很，你想要一一計較算帳，恐怕會算不完的。心胸放寬一點，別吃醋了！」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吃醋。」少恩垮著臉，頹喪地說。「只是，我好氣，心也好痛，尤其是看到傑哥和那女人接吻的時候……這就是吃醋，就是忌妒嗎？」

「肯定是！」少彤權威的點點頭。

「那……我真的喜歡傑哥？」

「應該是吧！」沒想到會被她的烏鴉嘴給說中了。

不過也不能說完全沒想到吧！畢竟少恩和阿傑的交情從小就很好，就連她這個宇宙無敵超級大美女站在阿傑面前，也敵不過少恩一聲嗚咽。這兩人互相吸引，也不是人出人意表的事。

「可是……怎麼辦？我不知道自己是喜歡傑哥的，現在都拒絕他了，還叫他去找別人！」少恩開始急了。「如果他真的去找別人，我該怎麼辦？」

「那你就告訴他，說你不想要他去找別人啊！又沒人規定說出口的話不能收回來。」

「如果傑哥說不呢？」少恩憂心極了。

「你就哭給他看嘛！」少彤建議道。「阿傑最見不得你哭了，只要你一哭，他什麼事都會順著你。」

「也對！」少恩也覺得有道理，不由得露出笑容，但沒一會兒，他的臉又垮下來。「那我們騙他的事該怎麼辦？到現在傑哥還以為那晚的事是真的呀！」

「我沒想到阿傑會這麼笨。」少彤不解道。「我還以為幾天後他就會想通的說，真笨耶！」

「他以為我不會騙他。」少恩苦著臉。

傑哥一定作夢也想不到他會騙他。「姐，都是妳害的。」

「拜託，又要來追究責任歸屬了嗎？」少彤翻翻白眼。「別忘了你也是欣然同意這個計劃的。」

「那時我不知道原來我愛傑哥嘛！」少恩無辜又可憐兮兮的說。「現在該怎麼辦呢？」

「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你也是愛阿傑的，那先前說的也不算是說謊，只差那晚的事不是真的而已。」少彤惡意的笑了笑。「不過你又不是女的，是不是第一次應該看不出來吧！只要小心些，不怕瞞不過去。」

「姐！」少恩面如火燒。「說這些太早了吧！」

「怎麼會早？阿傑那人手腳動作肯定很快，也許你還搞不清楚狀況時，他就把你給吃掉了！何況這又是你自己送上門去的，他不吃了你才怪。」

少恩羞赧的想起下午辦公室那一幕，傑哥毫不掩飾他的亢奮反應，老姐的話不無道理。

「少恩，你看起來就像戀愛中人一樣，好可愛哦！」看得她羨慕死了。

那個死刑昊還真難追，不知道何時，她才能像少恩這般，有墜入愛河中的感受。臭邢昊、爛邢昊，她追他就跑，她不追時，他也停滯不前，不會主動來找她，真氣人！

不過，她還是很有希望的，因為她看得出來，邢昊對她很感興趣，由他不拒絕她的任何邀約就可以知道。總之，牠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男孩子不能用可愛來形容。」少恩可不依了。

「阿傑一定也這麼認為。」少彤補上一句。

「……會嗎？」少恩有些患得患失。「我一定比不上他那些女人的。」

「胡說八道，你有你自己的魅力，別人學也學不來，用不著和別人比。」

「可是……」少恩遲疑道。「我怕傑哥不喜歡我。」

他記得傑哥說的是「不討厭」他，不是「喜歡」他。當時他聽的時候不介意，現在可是介意的要命。

「不可能，他一定是喜歡你的。」少彤馬上否決他的臆測。「從小到大，他總是護著你，哪有可能不喜歡你？」

「不是那種喜歡啦！」少恩羞得低下頭。「我是說他對我……也許並沒有愛情啊！」

這她可就不敢拍胸脯打包票了。「反正，就算他現在對你不是愛情，你不會學學我，把他給追到手嗎？」

少彤伸手敲了他一記。「既然阿傑肯對你負責任，他就是你的了，管他是用什麼手段得到手的，重點是你要他，對不對？」

「說的也是。」少恩展顏面笑。

畢竟是姐弟，他的良心也只出現一剎那的時間而已。

「對了！」少彤眼睛一亮。「我有東西要給你，別說我這個姊姊沒照顧你，這可是攸關你的未來幸福喔！」

「什麼東西啊？」少恩納悶道。

「就是這個。」少彤將她剛進門時拿在手上的一堆書遞給他。「沒想到現在社會風氣這麼開放，我到租書店去，才開口問有關男同性戀的書籍，那書店小姐居然告訴我說有一堆女生站在那裡站在那裡的書櫃里都是這方面的書，你姊姊我還是很努力才搶下這幾本喔！」她絮絮叨叨的說著。

「這幾本可是幾位同好特別推薦的好書，我剛才翻了翻，還真是好看得不得了！你拿去參考參考，省得和阿傑的第一次遭遇時，嚇得手足無措。」

「姐！」少恩難堪異常。「妳都不覺得丟人啊？」居然這麼大剌刺的問出口，也不知當時人多不多！

「不會啊！」少彤一臉的意猶未盡。「你趕快看完，這可是新書，明天要還的。明天我再多借幾本，真的挺有意思的。」

「妳放著吧！」少恩的頭有些痛。

「那你趕快看峨！」少彤邊走還邊吩咐著。

他才不看那些東西呢！

少恩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陣子，眼光忍不住溜到那堆書上，手終於伸出去拿了一本翻閱。

「反正不看白不看，租書也是要錢的。」少恩暗自嘀咕著，開始動手翻了起來。

愈看，他的臉愈紅，想不看偏偏又捨不得。結果，他花了一夜的時間翻完它們，隔天，頂著兩圈熊貓眼上班去。

＊＊＊＊＊＊

「少恩，你怎麼了？」

邢昊驚奇的看著他的黑眼圈。因為少恩的膚色白皙，黑眼圈在他的臉上看來特別明顯。

「睡眠不足！」少恩忍住哈欠連連，打起精神道。

「該不是和阿保大戰三百回合的成果吧？」邢昊曖昧的問道。

「哪……哪有這種事？」少恩直起了身子。「邢大哥，你別跟我老姐一樣，總是亂講話。」

「我只是猜測啦！」邢昊擺出無辜的臉。「誰叫你們昨天當眾表演，我只是想應當會有後續才是。」

「才沒有呢！」少恩羞窘難當的否認。

「原來你沒有讓阿保得逞啊？」邢昊恍然大悟。「難怪今天一早看見他，就覺得他火氣特別大，臭著一張臉。我說少恩，偶爾你也得讓他消消火，省得阿傑出外打野食，到時你可就後悔莫及。」

經過昨夜一宵的震撼教育，少恩已經十分明白邢昊所謂的「消消火」代表的意義，他眼前又浮現出在書上所看到的各種令人羞窘的場面，白皙的臉蛋馬上如爆炸般迅速燒紅。

臉紅得這麼快？

邢昊算是開了眼界，第一次看見男人這麼會臉紅的。這個性如果出現在少彤身上，不知該有多好！天曉得，他有時會覺得，少彤的字典里一定沒有「害羞」這兩個字。

如果以少彤的外貌，加上少恩的性格，那就太理想了。如果他們兩人合併起來，那他邢昊就登記第一號把她娶回家。

只可惜，理想比較接近夢想，而夢想通常不容易實現。

「你們在作什麼？」聞人傑的聲音冷不妨響起，明顯摻著不悅。

「傑哥！」方才的話還在心頭縈繞，現在又馬上見到當事人，少恩只喚了一聲，就低下頭不敢抬起來。

「邢昊，跟我進辦公室。」聞人傑沒有響應少恩，便攫住邢昊的衣領火速進了辦公室。

「你在幹什麼？」平白無故得到這種待遇，邢昊可不怎麼高興。

「你為什麼那樣看著少恩？」聞人傑質問道。

「怎麼看？」邢昊莫名的問。

「就像是……你平時見到獵物時的表情。」

「胡說八道，我才沒有。」

「還說沒有？」聞人傑瞇起眼逼近他。「少恩為什麼臉紅？」

「我只是逗逗他而已，哪知道現在的年輕人臉皮會這麼薄？」邢昊無辜的聳聳肩。

聞人傑靜默半晌，突然說道：「別去惹他，你已經有了少彤了！」

「拜託！」邢昊簡直啼笑皆非。「祇是說說話而已，這種醋你也吃？」

「我、沒、有、吃、醋！」

是嗎？邢昊猛地笑出來。「如果少恩不是男的，我一定會追他，他好可愛，隨便逗他幾旬，臉就紅得不象話，你說對不對？」

聞人傑皺著眉，心裡不爽極了！

「『你的』少彤也很可愛，要逗去逗她就可以了，別來找少恩。」

聞人傑心裡暗罵著，這個少彤搞什麼東西，平時設計人不遺餘力，怎麼這回居然沒有把邢昊緊緊的套住，還讓邢昊有餘力去注意別人，還注意到少恩身上。

「少彤很少臉紅的！」邢昊語中頗多憾恨。

「那當然！」聞人傑完全贊成。

「所以啦！逗少恩比較有趣。」邢昊話鋒一轉，又繞回少恩身上。

「是嗎？」聞人傑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些話我會原封不動地轉告少彤，讓她偶爾也裝裝可愛。」

「不行！」邢昊直覺的否決道。

「我還以為你不在乎呢！」

「不是不在乎！」邢昊露出難得一見的憂慮。「少彤對我的興趣很濃，只是……我不知道她的興趣能維持多久。她……給我很深的不確定感。」

「這我也不敢給你保證。」聞人傑老實道。

證諸以往的經驗，每個少彤得到手的東西，下場都不怎麼好，他不能確定邢昊是不是個例外。

「我也不要你的保證。」邢昊啐道。「不過，如果少彤也像少恩一樣，會把心思寫在臉上就好了！」他拍拍聞人傑的肩。「我本來以為少彤誆我，你不可能和個小男生在一起。不過，現在我知道你看上少恩的理由了。」

「哦？理由是什麼？」聞人傑奇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愛上少恩，邢昊卻替他找到理由了？

「想要我讚美你的心上人可以直說，不必拐彎抹角。」邢昊打趣道。「哪有人像你這樣，居然還要問別人才能知道愛人的理由！」

「說說看吧！」聞人傑催促道。

「好吧！」邢昊想了想。「他很純真。」

「只在表面上！」聞人傑反駁，他不是沒看過少恩和少彤狠狽為奸的樣子。

「他很體貼……吧？」

「勉強及格。」

「少恩對你很好啊！」

「不及我對他的萬分之一。」

「那……」邢昊努力地想。「他長得不錯。」

「比他好看的大有人在。」

「至少……」邢昊有些火大了，每句話都被聞人傑「吐槽」。「他懂得害羞。」

「這倒是！」聞人傑終於有點認同。「比起少彤那個臉皮厚到極點的人，少恩是好多了！」

「喂！喂！不必這樣損人。」

「自己可以說，卻捨不得別人講呀？」這次換聞人傑取笑他。

「啰唆！」邢昊惱羞成怒。「你的少恩既然半點好處也沒有，不如趁早甩了乾脆。」

「也不是全然沒有優點啦！」聞人傑陷入沉思。「他是很會撒嬌，也很聽我的話，對我很誠實，還有……的確是長得很不錯。」

尤其是那兩片紅唇，超乎他想象的柔軟，讓他到現在還回味不已。

「你夠了吧！」邢昊真被他打敗。「要發春麻煩回自己辦公室去，我可不奉陪。」那是什麼陶醉的表情啊！

邢昊將他往門外推。

「對了，你不要太摧殘人家，看少恩黑眼圈那麼大，晚上節制一點吧。」邢昊提醒道。

「胡說什麼！」聞人傑啐道，自己走出辦公室。

仔細看看少恩，的確是顯得憔悴。但，昨晚他並沒有很晚才送他回家啊！除非……少恩另有活動！

聞人傑很想開口問個清楚，但一想到昨天不歡而散的氣氛，不由得做罷。

跟我說話呀！少恩看著聞人傑走出來，在心中不停祈求著。

聞人傑轉身下了樓，連話也沒跟少恩說一句，少恩不由得沮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