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兵刃無眼
江雪雪與牛青兒把身邊的兩個竹筒交給了她,苗天秀拿在手裡,呂四海似乎對她還不太放心,默運起天視神功,透過重重的黑霧看過去,但見她撥開一筒的塞子,倒筒向口,滿滿地喝了一嘴,然後張嘴噴出去。
血霧所到之處,立刻霧消雲散,四周的燈火照了進來,但見四周的幢幢人影,已經逼近到丈許之處了,個個手挺利器,正待發動偷襲,一下子法破形現,每個人都顯得很倉皇。
劉策見機不可失,揮動寶刀,大喝一聲道:「沖!」
那些漢子的武功底子都不弱,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砍倒一兩個,其餘的立刻挺刃圍攻上來。
呂四海等人不敢怠慢,刀劍並舉,一下子沖了過去,而且宮外也傳來了廝殺之聲,顯見的是那些清水教徒,趁著陰霧掩蔽,分出一半的人想去偷襲,霧陣突消,也掀起了打鬥。
在宮中走了個雲飄飄,加上苗天秀與兩名弟子,不過才九個人,卻要應付二十多人的圍攻,這些精選的好手藝業竟與一般江湖好手不相上下。
劉策寶刀未老,呂四海與江雪雪藝得真傳,邢玉春江湖經驗老練,尚能應付,玉蘭、牛青兒與苗天秀等五人,則十分吃力,險象環生。
劉策低聲朝呂四海道:「老弟,這批都是王倫的心腹,可不能再存婦人之心了,否則我們恐怕很難突圍。」
呂四海還沒有來得及答話,兩聲慘叫,苗天秀的兩名苗疆弟子已被砍倒在地。
苗天秀連忙搶過去,一看那兩名弟子都是胸前中刀,一個傷及內腑,顯見是活不成了,另一個則被刀鋒掃過胸部,痛得滿地亂滾。
苗天秀目中冒火,厲聲朝下手的那名漢子叫道:「孫二化,你下手太狠了,對一個女孩子,你怎可用這種手段,你不怕受到天譴?」
孫二化是個形容猥瑣的中年漢子,橫刀冷笑道:「對叛教之徒還講什麼客氣?」
苗天秀道:「兵刃無眼,性命相搏,當然不能講客氣,你若是一刀殺了她,我絕不怪你,可是你以刀鋒橫掃她的前胸,對一個女孩子而言,那實在太殘忍了。」
孫二化冷笑道:「是你自己說的,刀劍無眼,我這一刀砍出去,還能管是那一個部位?」
苗天秀怒叫道:「胡說,你外號叫追魂刀,一身武功比我這弟子高出很多,分明你是有意的。」
孫二化哈哈一笑道:「就算是有意的吧,老子還有個外號叫花太歲呢,最喜歡的就是娘兒們。」
旁邊的漢子們都哈哈大笑起來,原來苗女較為崇尚自然之美,在衣著上也較為放任,不像中原女子束胸裹腹,胸前的乳房發育較為豐滿,而且只穿了敞胸的闊領小衣,別具風韻。
但苗俗女子對胸部最為重視,也認為是極端神聖之處。
如果對一個女子施暴,受害者雖然心有不甘,還可以容忍,如果觸及她的胸部,則必矢志拚命。
孫二化不解苗俗,刀削前胸,已經觸犯了大忌,再加上出言輕薄,更引起苗天秀的憤怒。
她的眼睛里射出火樣的光芒,沉聲對那受創的弟子道:「徒兒,你知道如何報復你的仇家吧?」
那女郎這時也忍住疼痛點點頭道:「是的,弟子知道。」
苗天秀道:「好,為師成全你的心愿,你看看清楚,不但首惡難容,連幫凶的也不能放過。」
那女子看了一眼道:「是的,發笑的有九個人,弟子都記住了,請師尊成全弟子的心愿。」
苗天秀一刀揮出,那女的頭顱飛了起來,駭人的事情出現了,這顆斷落的頭顱並未墮地,像是長了翅膀一般,繞空飛舞,首先撲向孫二化。
孫二化做夢也沒想到,斬落的頭顱還能飛起噬人,驚駭中連閃避都忘了,頭到面前才一刀封出。
飛行的頭顱只閃了一閃,避過了那一刀,然後口一張,噴出一片血雨,才沾著孫二化的身子,他已雙手抱頭,慘叫倒地。
飛頭仍未停歇,繼續去追噬那些先前曾經發聲鬨笑的人,隔空就是一口血霧,噴倒了一個。
一連九次,加上孫二化,足足是十個人,全部被血霧噴倒,那顆飛頭才砰然墮地。
這一幕駭人的飛頭噬仇,使得斗揚中的人都停了下來,盯著這一幕駭人的慘劇。
直到飛頭落地,大家才吁出一口氣,被血霧噴倒的十個人,一面倒地亂滾,一面用手亂抓,顯得痛苦萬分。
尤其是孫二化,他先將自己的面頰抓得稀爛,痛猶未止,又挖出了自己的眼睛,最後居然用手指插進了胸腔,把心肝五臟都掏了出來,才漸漸停止了翻動。
其餘九個人都還在地上拚命地滾著,不住地用手指在自己身上造成傷害,呂四海忍不住地道:「雪雪,這是什麼法術,竟如此厲害?」
江雪雪凝重地道:「這是血蠱門中的飛頭血魂蠱,是用來對付仇恨至深的敵人而施的,仗著最後的一口熱血,摧動本身神蠱,以遂復仇之願。」
呂四海一嘆道:「那些人都沒有救了?」
江雪雪道:「沒有救了,因為這是復仇者的血魂所化,一定要等敵人受盡痛苦,氣絕而止,誰也阻止不了。」
呂四海道:「孫二化死有餘辜,其餘的人不過是在旁邊笑了一下,罪何至此?」
江雪雪道:「那種兇殘的情況,他們竟視為樂事,還能笑得出來,顯見人性已泯,尤其該死。」
呂四海知道苗疆中許多忌諱,不便多作干預,嘆了一聲道:「那些人死罪難免,活罪就算了,讓他們早點結束生命吧,何必太過份?」
江雪雪道:「沒辦法,誰要是幫助受血魂蠱報復者速死,本身也會受到波及。」
這時有一名漢子見到同伴受苦過甚,心有不忍,一劍刺下同伴的心頭,劍落胸窩,可是他拔劍時,傷口處一道血箭射出,噴在那漢子身上,他立刻受到了感應,也拋劍倒地,像他的同伴一樣滿地翻滾,嚇得其他的人都遠遠躲開。
一個受蠱的男子滾到玉蘭身邊,嚇得她也大叫失聲。
苗天秀道:「小妹妹,不要怕,血魂蠱是具有靈性的,它只會找仇家,不會傷到旁人。」
玉蘭的身上已經濺到幾點熱血,果然毫無動靜。
這時,場中一片慘呼之聲,呂四海道:「雪雪,你一定有辦法的,幫助那些人解脫痛苦吧!」
江雪雪道:「我怎麼對得起那個死去的門人呢?」
呂四海正色道:「人死無大罪,報過於施,有違天心,更有違人道。清水教的人逆天行事,罔顧人道,我們若是坐視不理,豈非跟他們一樣了?」
說著欺身出去,手指連點,內勁運足,點在那十名漢子的死穴上,結束了他們的生命。
江雪雪大驚失色,一把沒拉住,再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只有跟了出去,可是呂四海殺死那十名漢子后,居然一無所感。
她一怔道:「四海,你感覺怎麼樣?假如有一點不舒服就告訴我,我替你解蠱。」
呂四海道:「你不是說血魂蠱無法可解?」
江雪雪這:「是的,但我是血蠱門衣缽傳人,拚著捨去本命神蠱,可以跟血魂蠱互相對銷。」
呂四海這:「那你自己不是也要死了嗎?」
江雪雪道:「為了你,我不辭一死,為了他們,我就犯不著了。四海,你快說,你的感覺如何?」
呂四海的手指上已沾滿了血,卻若無其事地道:「沒什麼,我很好,一點感覺都沒有。」
苗天秀也過來,拉起呂四海的手,用舌尖舔了一點沾上的血跡,詫然道:「呂大俠,你是帶著什麼制蠱的寶物?怎麼血魂蠱母到你身上都失效了呢?」
江雪雪道:「苗天秀,你是血蠱門下弟子,該知道血魂蠱的性能,除了本門長老的本身神蠱外,沒有其他化解的辦法,呂四哥又不是本門中人……」
苗天秀道:「可是呂大俠所中的血魂蠱都已死了!」
江雪雪愕然道:「四海,你身上究竟有什麼東西呢?」
呂四海正色道:「不錯,我是有著一樣寶物,憑此一物在身,不但這些蠱術傷不了我,清水教徒白蓮妖人那兒學來的一些邪法,也傷不了我。」
江雪雪忙問道:「是什麼?你怎麼從來沒告訴過我?」
呂四海笑笑道:「這是一件無影無形的至寶,每個人都可以有,只是有些人把它給糟蹋了!」
江雪雪急了道:「究竟是什麼嗎?」
呂四海莊嚴地道:「浩然之氣」
眾人都為之一怔。
呂四海繼續道:「這也是文山所謂的正氣,至大至剛,萬邪不侵,用之於朝,乃為廷臣之節,用之江湖,則是悲天憫人的俠義胸懷,稟此耿耿,我們雖然以寡擊眾,向姦邪挑戰,卻都能使群邪辟易,無敵於天下。血魂蠱既然具有靈性,它自然了解到它所憑恃的只是一股戾氣,當然不敢侵犯我了。」
他聲如金玉,四下俱為之動容。
玄真子頓了一頓才道:「呂四海,雖然你殺死了本教十名弟子,但貧道仍是十分感激你,因此也不計較你侵擾本宮的罪名了,帶著你的人走吧。」
呂四海朗聲一笑道:「老仙長,呂某如果就此離開,又何必來呢?仙長總該知道呂某是為何而來。」
玄真子道:「貧這的確不明白你為何而來,大概你是認為本宮的人都到玉版鄉去了,想趁虛而入,揀個便宜。但是你的行蹤早就落在本教監視中,布下了天羅地網在等侯著你,讓你們全身而退,已經算很客氣了。」
呂四海道:「老仙長說錯了一件事,呂某此來,是為了勸誡你們停止殘民的行為,今天趁著人少,並不是想揀便宜,而是不欲多傷無辜,濫造殺孽。呂某胸藏正氣,問心無愧,何在乎人多人少?」
玄真子怒道:「呂四海,貧道只是覺得你為人還不錯,可不承認你說的什麼正氣邪氣,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清水教有朝得勢,誰敢說我們是旁門左道呢?」
正說這兒,忽而天空中冒出一道紫色光華,形如流星火龍,曳著長長的光尾,直入雲霄,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那正是他們與劉向約定的信號。
劉策欣然道:「小五子得手了,呂老弟,我們快退。」
他擺動金刀就往外衝去,可是玄真子座下的十名道士卻各挺長劍,攔住了去路。
玄真子覺得這五道流星火炮,來得很怪異,忍不住問道:「你們究竟來了多少人?」
劉策微笑道:「不多,還有八個人,由老夫第五個兒子帶領,由海底的孔道潛入你們三神宮地底的倉庫,目前已經攻破了地窖的石門,進入你們藏火藥的地庫,安上引信點上了火,立刻就要爆炸了。你們要命的話,就趕快撤離這裡,到海上逃生去吧。」
這番話才說完,那群清水教徒呼嘯一聲,每個人都爭先恐後地向外奔去,馬安瀾連聲喝阻,都攔不住。
剎那間,三神宮中只剩下了玄真子,馬安瀾、龍甲申,以及朱武為首的十名劍手,與玄真子座下的十名劍士。
玄真子道:「龍統領,這有可能嗎?」
龍甲申道:「劉策的子弟長年在海上求生,水性精純,由海底水洞潛進來,倒是頗為可能。」
玄真子道:「那你快帶朱武他們去把這群傢伙收拾下來,不必留活口見人就殺,一個都不放過。」
龍甲申躬身應命,帶著人走了。
劉策道:「玄真,老夫不忍心見你葬身此地,難道你不想活了嗎?」
玄真子冷冷地道:「不錯,本師寧可與你這老匹夫同歸於盡,也不能放你出去。」
清水教徒已星散逃命,倒是宮外的劉家子弟,因為沒有了阻礙,沖了進來,約摸有二十多人。
為首兩人,正是劉策的次子劉剛與三子劉方,劉策道:「老二、老三,你們進來幹嗎?」
劉剛道:「五弟的信號傳出,已經得手,炸藥爆發在即,孩兒們前來接應您老人家突圍。」
劉策道:「玄真老道執迷不悟,存心同歸於盡,我就跟他拚了這條老命好了,你們快退。」
玄真子冷笑道:「沒這麼容易,三神宮是什麼地方,豈容你們來去自如?來得去不得,一起給我留下。」
那十名道士本來攔住宮門,劉家的子弟衝進來時,他們閃了開去,這時又重新集結,擋住了通路。
劉策怒叫道:「老二,帶著人快出去,即使要拚命,也犯不著花這麼多的代價。」
劉剛與劉方還在猶豫,劉策怒道:「我的話不是放屁,你們知道我的脾氣,一言出口就永不更改,你們如果不走,我就先殺了你們這兩個抗命的逆子。」
他拉刀就要動手,呂四海忙道:「二位兄弟,老伯的話很對,敵人志在拚命,俱死無益,各位還是先走吧。」
江雪雪忽然道:「劉老伯,如果二位大哥能出去,我們可以一起出去,何必要拚死留下來呢?」
劉策道:「這兩個畜生輕率撲進,歸路受阻,要出去,那有這麼簡單?我們必須幫助他們一手,把阻路的人纏住,讓他們好脫身。」
江雪雪道:「他們才只有十幾個人,而且只把守宮門一處,大家分散開來,不就可以出去了嗎?」
劉策一嘆道:「江姑娘,我這些兒孫在水裡還行,一到了陸上,他們只會拚命殺搏,卻不擅輕功。這兒的圍牆將近兩丈高,他們連一丈都跳不過,除了奪門之外,別無退路,不像各位都能凌空騰躍三四丈高,所以我才請各位幫忙,為他們開條路,等他們退出去,各位就迅速越牆退出。否則我只會讓你們先走,那有拖著你們拚命,叫自己的兒孫先逃的道理呢?」
江雪雪一怔道:「劉老伯,您自己的輕功很好,幹嗎不讓各位大哥也把輕功練練呢?」
劉策道:「老夫不想要他們在江湖上流浪一生,所以除了水性之外,只要他們在長刀大戟上用功,以便日後馳騁疆場之用,所以沒要他們練輕功。」
江雪雪道:「信號發出后,一盅茶的時間,炸藥就要爆發了,事不宜遲,各位大哥快準備突圍吧。」
劉策道:「老二、老三,帶著兒郎們準備,只要一有空隙,立刻就衝出去,不得戀戰,保全實力為先。」
說著擺刀沖向大門,江雪雪、牛青兒、邢玉春等三人也幫忙協同撲擊。
可是守門的十名道士劍術很精湛,而且布成一個半圓的劍陣,守勢沉穩,四個人攻了幾次,都被逼退了回來。
邢玉春與牛青兒兩人見狀,呼嘯一聲,左手各撒出一把飛針,用滿天花雨的手法打出,然後人隨劍發,再度搶攻上去。
可是十名道人所布的劍陣十分嚴密,劍光交替,舞出一片劍幕,不僅使暗器無功,而且再度把他們逼退回來。
玄真子哈哈大笑道:「既入本宮,就是進了天羅地網,想脫身是不可能的,你們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劉策怔了一怔才道:「玄真,留下就留下,最多大家落個同歸於盡而已。還有半盅茶的功夫,火藥一爆,此地將化為劫灰,你也不見得能活著。」
玄真子笑道:「不錯,貧道情願一死,只要拖住你們就行了,你們都是本教的心腹大患,能把你們除掉,本教就可以安枕無憂了,犧牲幾個人也是值得的。」
劉策見他語態從容,倒是怔住了。
玄真子又道:「關上宮門,封死鋼栓,然後我們就在這兒等死吧。」
劍陣中分出兩個道人,過去關上了門,合力舉起一根沉重的鋼栓,正想把門封死,呂四海忽然飛身向前,揮劍疾刺,留下的八名道士連忙揮劍迎架,但呂四海的身法十分美妙,剛好由劍陣的缺口間沖了過去。
這劍陣本來是十分緊密的,但是因為分出兩人,才有了破綻,而呂四海先時並未參與戰鬥,冷眼旁觀,早已看清楚,一招疾發,剛好突破了缺口,長劍抵住那兩名道人。
鋼栓只扣上一頭,呂四海的長劍已比在兩個人的中間,沉聲道:「把門栓放下來,把門打開!」
兩個道人都是行家,呂四海的劍舉手之間可以毫無受阻礙的殺死他們,因此他們不敢把鋼栓的另一端搭上去,但也沒有取下來。
其他八名道人正待上前救援,玄真子喝道:「不準動,別再讓其他的人過去。」
那八人又回過身去,而且縮小劍陣,把跟上來的邢玉春與牛青兒逼退回去。
呂四海朝兩名道人道:「我再說一句,把門栓放下。」
兩名道人對望了一眼,終於把鋼栓放了下來,可是在彎腰放下鋼栓后兩人不約而同,長身發掌,一左一右合擊呂四海,招式十分凌厲。
呂四海似乎不虞有此,兩邊肩頭各受一掌,身子向門上撞去,砰的一聲巨響,兩扇厚達半尺的釋木大門,被他撞得向外倒去。
呂四海的身子跌出了門外,一個鯉躍翻起,居然毫無所傷,哈哈一笑道:「多謝兩位幫忙,這兩扇門很堅固,在下想憑一人之力震開,勁道還差了兩成,加上二位一掌之助,總算把它給弄坍了。」
玄真子不禁一怔,隨即喝道:「這小子狡猾得緊,既然走了,就不必理他,固守門戶,把裡面的人困死就行了。」
那四名道士立刻回身拾劍,重布劍陣。
呂四海道:「老道,現在你這劍陣是腹背受敵,還能困得住我們嗎?炸藥馬上就要爆發了!」
玄真子冷笑著不去理他,呂四海反身挺劍進撲,可是這十人聯守的劍陣十分緊密,不管他攻向那個人,旁邊總是有人能反手發劍招架,絲毫不受影響,呂四海連攻了幾次,邢玉春與牛青兒也幾度配合,仍然無法擊破劍陣。
呂四海忽然退後道:「二姊三姊,這個劍陣力攻是沒有用的,你們還是退回去與劉老伯共生死吧。小弟要先走一步了。」
邢玉春微怔道:「你要一個人先走?」
呂四海道:「是的,炸藥爆發的時間快到了,小弟留下來也是白死,倒不如留此有用之身,再圖后舉。」
劉策道:「呂老弟說得對,咱們能逃出一個也是好的。老夫的第四個兒子劉正帶了十幾個兒郎在左側海外,守著兩條梭形快艇,準備接應撤退的,你去找他們一起走吧。」
呂四海一晃身子,居然就這麼走了。
邢玉春道:「真沒想到他說走就走了!」
江雪雪傻傻地道:「二姊難道希望他跟我們死在一起?」
邢玉春道:「那自然不是,我也希望他活著離開,但他居然走了,似乎不太夠義氣吧?」
江雪雪道:「我們這些人是為了一個崇高的理想而結合,該走的時候,他當然要走。」
邢玉春嘆了一口氣道:「對我們倒也罷了,但對你……」
江雪雪道:「既為姊妹,沒什麼不同,大家一視同仁,輪到我的時候,也是一樣,先顧自己要緊。」
邢玉春嘆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麼了。
玄真子卻冷笑道:「你們的退路已斷,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劉策怒道:「胡說,炸藥引線已燃,最多還有說幾句話的功夫,大家就同歸於盡了,你還叫我們投降?」
玄真子哈哈大笑道:「劉老兒,你別做夢了,如果真的會同歸於盡,我們還會在這兒等死嗎?」
劉策不禁一怔,馬安瀾笑道:「本宮藏有五千斤炸藥是不錯的,只是你們的消息還不夠靈通,這批炸藥早在半年前運到青海星宿海,在炸開水壩時用掉了,這次黃河奪道所造成的水災,就是那批炸藥之功。」
劉策愕然道:「你騙人,炸藥還明明在庫里。」
馬安瀾一笑道:「在庫里只是幾百包砂石,原物早就掉包運走了。這批東西原是朱法昌帶來的,我們用來炸壩發洪,他一定不肯,所以才用了掉包之計騙騙他,想不到連你們也給騙了,居然想用它來摧毀本宮,哈……」
他笑得十分得意,劉策道:「如果炸藥被換走了,你們那些部屬為什麼急於逃命呢?」
馬安瀾笑道:「他們也不知道,這種極端機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妙,運走炸藥的是我壇下十名死士與副教主座下的十名仙使,也就是留下來的這二十個人,所以他們都放心得很,現在你該認了吧。」
劉策氣得臉色煞白,江雪雪道:「劉老伯,這倒是十分可能的事,清水教中都是貪生怕死之徒,他們如果沒有十分把握,一定也四散逃命了。」
劉策卻廢然一嘆道:「我們這一趟路白來了!」
江雪雪道:「也不算白來,至少讓朱法昌看破了他們猙獰的面目,使得三千義軍脫離了清水教的把持,就等於摧毀了他們的基本實力。」
馬安瀾哈哈大笑道:「朱法昌幾乎沒離開三神山一步,對外面的情形隔膜得很,他手下的那些義軍,一部份已受了本教的勸撫,歸納入本教,他找了去,無異自投羅網;另外一部份則被分散到別的省份去了,他連鬼都找不到一個,否則本座怎會放他輕易離去。」
江雪雪道:「只要有一個人忠於他,就證明人心不死。朱先生走出去一加宣揚,反對他們的人就會越來越多。」
馬安瀾笑道:「那或許可能,但朱法昌一定是先去找他們自己人,也一定會落腳在山東地面,本教的勢力遍及山東,他逃得出本教的掌握嗎?尤其是他跟雲飄飄在一起,雲飄飄是本教的叛徒,殺了朱法昌,還可以把帳記在雲飄飄身上,讓那些忠於老夫的人,去找雲飄飄,劉家的人不死於本宮也將死於本教之手,所以你今天是死定了。」
劉策怒叫道:「孩兒們,拚!殺了這些惡賊。」
他叫喊著搖刀沖向馬安瀾,卻被江雪雪攔住了道:「劉老伯,亂不得,對方都是技擊高手,我們要集結在一起,才能保全實力,一散開來,單打獨鬥,府上的人都不是敵手,那我們太不上算了。」
劉策道:「可是我們被困死在這兒也不是辦法呀!」
江雪雪道:「呂四哥已經脫身出去了,過了時候,他沒見到炸藥爆發,一定會設法回來解圍。」
馬安瀾笑道:「不錯,可是你別忘了,再過一下,本教散去的人也會回來,比起來那一邊的實力強哩。何況我已發出警號,玉版鄉方面,也會有大批的人力趕到,今天你們是死定了。」
江雪雪冷冷地道:「馬安瀾,我正等著呢!」
馬安瀾道:「你在等什麼?」
江雪雪道:「等你們的人來得多一點,你該記得我是金蠱門的少主,用蠱的技術比苗天秀高明多少倍,如果我要死的話,至少有成千上百的人陪我殉葬。」
馬安瀾笑道:「江雪雪,你別唬人了,你雖是金蠱門的少主,但據教主調查所知,你除了本命蠱種以外,還沒有練成殺人的毒蠱,否則你就不能離開苗疆了,金蠱門人是不準離開苗疆的,苗天秀是因為犯了罪,被官方遞解出境,所以才沒受限制,你只會解蠱,還不會施蠱。」
江雪雪冷笑道:「你何不試試看呢?我不必施蠱,只要施展本門心法,引動蠱毒就行了。
王倫為了控制部屬,在大部份人身上都下了蠱,雖親信心腹,亦在所不免,你把朱武等十個人遣走,無非也是怕我引發他們體內的蠱毒而已,目前沒有種蠱的人,就是在場的二十個。」
馬安瀾一怔道:「你能看得出來?」
江雪雪哼了一聲道:「我是金蠱門的衣缽傳人,這種事情能逃得過我的眼睛嗎?」
苗天秀連忙道:「少主剛才就該提醒弟子一聲,在島上的人,除了這二十人之外,都由弟子施下了蠱毒,弟子剛才就應該催動蠱母去對付他們的。」
江雪雪哈笑道:「你以為王倫對你這麼信任嗎?他用蠱術去害人,第一個遭殃的就是你自己。現在除了我放出本命種蠱來制壓他們,還能拚個同歸於盡外,你的那幾手早就被人製得死死的。」
苗天秀一怔道:「王倫怎麼會懂得制蠱呢?」
江雪雪沉下臉道:「金蠱門中能出了你這個叛門之徒,自然也會有第二個,尤其是你們這些笨腦筋的,斗得過王倫嗎?掌門人就是因為本門蠱在中土流傳開來了,才要我出來調查一下,清理門戶,清水教中,目前出現的蠱毒已有四種之多,除了你之外,至少還有三個支派的人違反了門規,我遲早都會找出來的。」
苗天秀駭然道:「弟子並沒有發現有同門人。」
江雪雪哼了一聲道:「你只是王倫屬下的一個小角色而已,能參與多少機密?」
苗天秀頓了一頓才道:「朱武等十名青龍護法,都是弟子施的青蠶蠱,弟子為贖前罪,回頭情願拚將一死,放出本命蠱母,跟他們同歸於盡。」
江雪雪一笑道:「用不著你,他們活不成的。」
邢玉春忙道:「五妹,這是怎麼說呢?」
江雪雪一笑道:「四哥豈是在危難中棄友不顧的人?」
邢玉春:「我想他不是。哦!我知道了,他是去對付龍甲申與朱武他們去了!」
江雪雪道:「清水教中的人個個都不是捨生忘死的烈土,得知火藥將爆時,這些人居然無動於衷,四哥必然看出有蹊蹺了,所以他才急急脫身,一則去截殺那些人,二則為劉五哥解圍。四哥一向把別人的安危看得最重,豈有坐視劉五哥他們身陷危境的道理。」
邢玉春略帶慚愧地道:「我對他的了解還不夠,可是他一個人前去對付十一個好手行嗎?」
江雪雪道:「應該沒問題,他一定是採取突襲的方式,龍甲申他們再也想不到會有人從背後突擊。」
這邊在低聲交談,玄真子與馬安瀾也在低聲交談,雙方都沒有什麼動作,片刻后,地底傳出一聲輕爆,接著就沒有動靜了。
馬安瀾笑道:「劉老兒,你聽見了吧?這是你們自己帶來的引爆炸藥,你的兒子發現炸散的只是一些沙包,一定會氣昏過去。」
劉策因為聽見了邢玉春與江雪雪的談話,心中較定,沉住氣道:「炸山之舉雖然失算,但我們摧毀三神宮的行動卻不會失敗,最多再點上一把火而已。」
馬安瀾哈哈大笑道:「誰來點火?」
劉策道:「自然是我們,在我們離去時,不會再把這個地方留著供你們利用,當然要加以摧毀。」
馬安瀾笑道:「你在做夢,你們此刻連命都保不住了,遼妄圖摧毀本宮的重地?」
劉策淡淡地道:「我一點都不做夢,現在雙方實力相等,你們只是仗著這個劍陣而已,如果分散開來,單打獨鬥,我們還是穩居優勢。」
馬安瀾獰笑道:「你真有這個把握嗎?」
劉策道:「不錯,如果你認為單打獨鬥能吃住我們,早就發動攻擊了,何必還在這兒拖著?」
馬安瀾笑道:「我們已驅鹿入圍,穩操勝券,等人手集結后再收拾你們多好。」
劉策微笑道:「你們那兒還會有多餘的人?」
馬安瀾道:「等龍甲申殺死你的兒子后,我們就有加倍的人手了,那時穩可收拾你們。」
江雪雪怕劉策說得太多,泄了呂四海的行動機密,連忙道:「那些人都受了蠱毒的控制,而且是苗天秀下的蠱,只要他們一現身,我們就可以立刻要他們的命。」
馬安瀾一笑道:「苗天秀下了蠱是不錯的,可是她把解蠱之法也透露給教主了,解藥就在龍甲申身上,我叫龍甲申把他們帶開,就是防著這一手,等他們殺死了劉老頭的兒孫,立刻服下解藥,就不會怕你們作怪。」
話才說完,宮后忽然有人介面道:「龍甲申的行動太慢了一點,還沒來得及給他們服解藥,就到閻王爺那兒報到去了。」
說這話的是呂四海,他一手提劍,一手提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是龍甲申的。馬安瀾與玄真子大驚失色。
在呂四海的身後,跟著走出一列人,是以朱武為首的十名青龍壇護法,個個垂頭喪氣。
玄真子還算沉得住氣,厲聲喝道:「朱武,這是怎麼回事,龍統領真的被殺了嗎?」
朱武哭喪著臉這:「是的,我們趕到地窖,對方正在倉庫中安裝引信,龍統領要我們掩藏起來,準備等他們全數進入石庫后,再堵住門口,來個瓮中捉鱉,以便一網打盡,那知安排就緒后,正待行動,呂大俠就來了。」
玄真子怒道:「你們都是死人?」
朱武道:「我們以為壇主與老仙長已經把人都穩住了,那知道會放過一個人來呢,而且呂大俠一現身,就殺死了龍統領,把我們都制住了。」
玄真子怒道:「胡說,他只有一個人,就算龍甲申被殺,你們十人都有一身本事,會被他制住?」
朱武道:「呂大俠沒有動武,他引動了我體內的蠱毒,我們毫無行動之力。」
馬安瀾道:「胡說!金蠱門中沒有男子,呂四海怎麼會施蠱呢?你們一定是貪生怕死,不敢拚命。」
朱武連忙道:「是真的,他揚手放出一片紅色煙霧,我們就四肢無力,全身如受蠱咬,痛苦萬分。」
馬安瀾叫道:「你們被他唬住了,你們中的是青蠶蠱,蠱母是青綠色的小蛾,怎麼會是紅色的?」
呂四海笑道:「閣下對蠱毒認識很深,剛才應該自己帶人下去。不錯,我是不會施蠱的,那一片紅色的煙霧叫做桃雲瘴,只是苗疆的一種毒霄而已,不過中人之後,四肢疲軟,全身痛癢,神效與蠱毒發作時差不多。」
馬安瀾頓了一頓才道:「不錯,桃雲瘴正是這個現象,不過這種毒滑失很快,你們只要忍住痛癢,用內力一逼,就可以清除毒性的。」
呂四海哈哈一笑道:「閣下對瘴毒之學也很有研究呀!」
馬安瀾叫道:「你們快點用內力逼出毒霧,如果再遇見這種情形,立刻閉住呼吸。」
呂四海道:「何必這麼費事?桃雲瘴的份量輕,被微風一吹就散了,在地穴中不透風的地方還有用,到了這個空曠所在,根本就不起作用,何況我使用的份量很輕,不必運氣逼毒,他們的毒性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馬安瀾道:「不錯,桃雲瘴中毒深時,皮膚會潰爛,這些人的面上都好好的,顯見中毒很輕,朱武,剛才的事我也有疏忽,所以不加追究,你們立刻上前參加圍攻,將功折罪,本座另有重賞。」
呂四海一笑道:「馬安瀾,來不及了!」
馬安瀾一怔道:「怎麼?你在他們身上還施了手腳?」
呂四海道:「呂某絕不作卑鄙之事,只是點破了他們的氣門,廢了他們的氣功而已。」
馬安瀾怒叫道:「你太卑劣了!」
呂四海冷笑道:「馬安瀾,他們身上蠱毒未解,我雖然不會施蠱,可是苗女和江姑娘都是金蠱門中的人,如果我們以摧蠱為手段,驅使這些人倒戈來攻擊你們,諒他們也不敢抗命,可是我們以俠義為本,絕不做這種驅虎吞狼的事。」
馬安瀾臉色動了一動,然後道:「呂四海,你不過是在一件事上佔了上風,仍然沒有解除今日之危,我們散去的人仍未離開,他們見到本宮沒有爆炸,很快就會回來。」
呂四海道:「不錯,這些人還在附近,但我相信他們不會回來,他們臨陣脫逃,犯了教規,還敢回來嗎?」
馬安瀾道:「我如發出緊急召集令,他們就不敢不回來,本教勢力之大,遍及山東,他們逃不了的。」
呂四海道:「馬安瀾,最好你別叫他們回來送死,別忘記他們身上都有蠱毒禁制,我們本上天好生之德,不願多事殺戮,但如果逼急了,我們也會採取斷然措施的。」
馬安瀾冷笑道:「我不在乎,讓你們殺好了,這樣一來,才顯得你們是如何地殘酷不仁,不但本教的人銜恨,天下武林道也不會放過你們。」
呂四海一笑道:「你又想來這一手把戲了,不過這一次不靈,別忘了蠱毒是清水教布施在他們身上的,施蠱的苗女俠也曾是清水教徒,你這片謊話連本教的人都騙不過,又怎能贏取外人的同情呢?」
馬安瀾詞為之塞,默然片刻才道:「好,算你佔了上風,你打算如何?叫我們退出三神宮是不可能的,這是本教的聖地,我們必須與聖地共存亡。」
呂四海道:「我們的目的只是喚醒一些無知受惑的人,認清你們的真面目,朱法昌先生是義師的統領,他已經安然離去,那些義師也不會受你們利用,目的已達,我們只想安然離開此地。」
馬安瀾似乎感到很意外,因為這個條件太優厚了,有點不信地道:「你們真的只想離開就算了?」
呂四海道:「當然!我們本是來救人的,彼此俱為華夏子孫,何忍同室相殘?只要你們不再以殘民為手段,對清水教的活動,我們也不加干涉。」
玄真子卻道:「不行,你們來大鬧一場,放走了朱法昌那個叛徒,竟要揚長而去,這將置本教於何地?你們至少也得付出點代價出來。」
呂四海道:「我們的代價已經很重了,劉老伯的子侄親族,有十多條性命已在此犧牲。」
玄真子道:「那不夠。後有劍陣,前有本座,你們有本事的儘管走,沒本事的就把命留下。」
呂四海道:「劍陣只能擋住一條路!」
玄真子道:「一條路就夠了,這是唯一通往海邊的路,如果沒有飛縱騰越的本事,只有束手就死。」
呂四海一嘆道:「玄真子,你已修為有素,也算是個得道之士,難道真不怕天譴,要妄造殺孽嗎?」
玄真子獰笑道:「本座已享壽百齡,這就證明我上邀天寵,下得民望,怎能與你們這些逆天之徒妥協。」
呂四海怒道:「你還有臉說這些,你到淮上去聽聽那些災民的怨恨之聲!」
玄真子道:「那是天災,與本教何涉?」
呂四海道:「他們都知道是誰作的孽!」
玄真子冷笑道:「無憑無證,誰會相信?」
呂四海道:「你們這些參與機密的人都是人證。」
玄真子道:「我們會作證嗎?」
呂四海冷笑道:「朱武等十個人曾經把炸藥私運出海,他們就是人證,而且他們的話也會有人相信才是。」
馬安瀾笑道:「他們是我青龍壇下的護法,也是本教最得力的助手,怎麼會背叛我呢?」
呂四海道:「他們的武功已廢,你還會這樣重用他們嗎?還會將他們倚為心腹嗎?」
馬安瀾一怔道:「什麼?你廢了他們的武功?」
呂四海道:「剛才我不就告訴了你嗎?否則我何必要把他們帶上來為虎添翼,增加自己的麻煩。」
馬安瀾沉思片刻才道:「朱武,你們過來,我看看你們的武功是否還有恢復的可能?」
朱武道:「沒有了,我們的氣海穴已被點破,今後再也無法運氣,只能像個普通人一樣行動而已。」
馬安瀾道:「那也不見得,我有辦法使你們的氣脈重合,即使真的無法練內勁聚氣,也可以在外門上再著手重練,我要看看呂四海有沒有在你們身上另施手腳。」
朱武走了過去,馬安瀾一手扣住他的脈門,試了試道:「果然功力全失,朱武,練武的人散了功,那滋味是很難過的,簡直生不如死,你們還是死了的好。」
朱武變色道:「壇主,你真要殺死我們?」
馬安瀾道:「不錯,你們活著對本教已無貢獻,但卻可能泄漏本教機密,我不能留下一批禍胎。」
朱武道:「壇主,這就是我們忠心的代價?」
馬安瀾冷笑道:「朱武,你還好意思說忠心兩個字?你是朱法昌的書僮,也是他最信任的人,為了私慾,你已經背叛了他,我怎能相信一個背主求榮者的忠貞?」
玄真子道:「馬壇主,你何必現在處決他們呢?等呂四海他們走了之後,再慢慢處理內部的事也不遲。」
馬安瀾道:「副教主,你準備接受條件放敵人離去?」
玄真子道:「那當然不是,可是劍陣只能擋住一面,四周空牆,也只能困住那些輕功不佳的人,有些人是困不住的,這都是怪你的工作不力,情報失實,說來敵只有七八個人,未能調集更多的人手來包圍,更不該的連江雪雪的身分都沒弄清楚,早知道這件事,把苗天秀支遠一點,就不會攪出這麼多麻煩了。」
馬安瀾道:「他們是從京師來的,這隻能怪教主在那邊的消息不確。不過這十個人必須立即處決,正因為我們無法把人全留下,別人走掉了都不打緊,這十個人裡面如果走掉了兩三個,對本教確是後患無窮。」
玄真子沉吟片刻道:「好,那你就快一點。」
馬安瀾道:「屬下這就下手,還要請副教主嚴密監視,寧可放走敵人,也不能放走這批內奸。」
朱武一嘆,朝那九名漢子道:「呂大俠說得不錯,清水教中視部屬如牛馬工具,毫無情義可言,我是走錯了一步,雖死無怨,你們還來得及逃命!」
那九個漢子聞言各挺長劍,馬安瀾卻獰笑道:「本座要你們性命時,你們還能逃得了嗎?」
說著,他一指點向朱武的死穴,他喉中輕吭一聲,身子軟軟地坐了下來。馬安瀾丟開手,長劍疾出,撲向那九人而去。
他的劍式十分凌厲,雖然有三四人同時舉劍迎架,都被他盪開了,而且將其中二人震倒在地。
馬安瀾舉劍正待砍下去時,忽覺腦後風生,有人暗襲過來,連忙回手一劍,把來人的兵器盪開,口中還叫道:「副教主,快把這傢伙引開,您怎麼把他給放過來了?」
他急於殺死這九個人,根本沒回頭看看是誰,耳邊聽得玄真子叫道:「馬壇主,是朱武向你偷襲。」
馬安瀾一怔,連忙回身,果然是朱武手執長劍,雙目怒火直噴,一副拚命之狀,不禁叫道:「你沒死?」
朱武怒道:「沒有,多謝壇主手下超生,替我解開了穴道,使我能報答壇主的一番大德。」
馬安瀾見他說話時目中精光逼射,完全不是先前萎頓之狀,心中大惑,因為自己扣住他的脈門時,試出他確是功力已失,再加戳在他死穴上的一指,雖然只用了兩分勁力,但以當時的狀況而言,他仍是必死無疑,怎麼會一下恢復了呢?
朱武哼了一聲道:「呂大俠制住我們后,並沒有真的廢掉我的功力,只是暫時用閉氣手法,半封住我的死穴。然後他預言說,你一定不會放過我們,你一定會殺死我們滅口,我還不相信,認為對你忠心耿耿,當不致下此絕手,誰知完全被呂大俠料中了。」
馬安瀾開始覺得不妙了,連忙道:「朱武,這分明是對方挑撥離間的手段。」
朱武道:「不錯,我也知道,但死穴上一指是你親手點上去的,呂大俠算得很准,他認定你會有此一舉,所以要借你的手來恢復我的功力,使你無可狡賴,也使我們真正認識清水教的真面目。馬安瀾,你做得太絕了,因此使我們了解一件事,清水教在你們這些人手中,絕難成大事,我們不得不為自己的未來打算一下。」
馬安瀾笑道:「你們有什麼未來?除了跟著本教,你們沒有第二條路。」
朱武道:「我們雖為功利所惑,但我們絕不再在清水教里混下去了!」
馬安瀾道:「那你們只有死路一條,你們該知道本教的勢力有多大,更知道本教對叛徒的懲誡手段如何!」
朱武道:「我們當然知道,有許多叛徒還是我們前往執法的,不過我們也知道雲飄飄、邢玉春、牛青兒都是本教叛離的人,她們都活得好好的。」
馬安瀾怒道:「混帳,你以為靠著這些人就能保護你們了嗎?那是本教不願大張旗鼓地對付她們而已。」
邢玉春微笑道:「馬安瀾,清水教還沒這個本事,你們的王教主在京師被殺得狼狽而逃,靠著解體化血大法才保全了蟻命,在這個島上,你連這點運氣都沒有了。」
馬安瀾怒吼一聲,挺劍直撲向朱武那批人,他急於要除去的還是這批人。
因此,呂四海也看出朱武等這十個人的重要,在他們身上,必然有著清水教中更多的機密,不僅是私運炸藥決河成災的人證而已,所以向江雪雪發出一個暗號,江雪雪長身飛掠,劍光下瀉,凌空撲入戰圈,接住了馬安瀾。
玄真子見狀,一揮手中拂塵,想過來攔阻。
呂四海獻劍笑道:「仙長,我來領教幾手。」
玄真子冷笑一聲,拂塵灑開千點銀絲,罩將下來。
一接手,呂四海就覺得這老道是個勁敵,內力修為深厚,端的不可輕視。
他是個很有心計的江湖客,避重就輕,展開天山游龍身法,纏住了玄真子游斗。
那邊的江雪雪單斗馬安瀾,十幾個回合后,氣力已感不支,邢玉春與牛青兒雙刀並舉也加入斗揚。
劉策見狀正待合力迎戰,呂四海道:「朱武,你們對那個劍陣應該熟悉一點,快幫助劉老伯破陣突圍。」
朱武沉思片刻,揮劍道:「兄弟們,上!」
他帶頭沖向劍陣,由於這十個人熟悉劍陣變化,避實就虛,很快地就把劍陣分成兩部,讓出了一條路。
劉策道:「孩兒們,快退出去。」
劉剛道:「爹,這是個機會,把他們一鼓而殲。」
劉策想想道:「也對?殺!對這些殘民的妖人,不必講仁慈,殺一個是一個。」
劉家的子弟在劉正與劉方的率領下,各揮兵刃,參加朱武的行列,拚命地搏殺,馬安瀾見狀大驚,連忙發出了一連串的長嘯。
朱武聽了急道:「劉老英雄,你們還是趕快突圍離此,馬賊發出了緊急召集的信號,召喚剛才逃走的那些人,如果等他們回來,就走不成了。」
苗天秀冷笑一聲道:「他們回來得正好,我要他們一個個全死在這兒,給我兩個弟子償命。」
江雪雪忙道:「苗天秀,你那蠱毒摧發時,朱壯士他們也會受到波及,那可使不得。」
苗天秀怔了一怔道:「那弟子就到外面路口上等著,不讓他們過來。」
說著欺身穿出宮外,江雪雪道:「玉蘭!苗天秀只是青蠶蠱門中長老,我看清水教中還有其他門派的人施蠱,一旦摧發,很可能把別的蠱母引發,連她也會受噬,你跟著去照應一下,不要讓她吃虧。」
玉蘭忙跟著去了。
三個女的合戰馬安瀾,雖然不能取勝,卻已經能支持著不敗了。
玄真子空有一身功力,遇上刁鑽的呂四海,不作正面接觸,氣得哇哇直叫,而他座下的十大弟子,因為劍陣被分隔,威力大減,加上劉家子弟的猛攻,已經有兩三個人被殺,形勢更為危殆。
馬安瀾見大勢已去,只得道:「副教主,變生肘腋,再拖下去恐怕我們要無一生還,還是走吧!」
玄真子怒道:「要走你走,我不殺盡這些賊子,誓不為人。寧可拚個同歸於盡,也不放過他們。」
馬安瀾道:「副教主如果真能殺得了他們,倒也罷了,就怕反而被他們殺了,那才太不值得!」
玄真子怒叫道:「胡說,誰能殺得了我?」
馬安瀾道:「副教主法術通神,功力深厚,自可保無慮,可是您座下這些弟子卻撐不住了,要再訓練出這些高手,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說著又有兩名道土被砍倒在地,只剩下五個人在拚命苦撐,玄真子益發暴怒,拂塵上灑開千點銀絲線,恨不得將面前的呂四海刺成個大刺蝟,他的拂塵是馬尾編合白金細絲製成的,不僅柔軔自如,內力貫注時,又根根堅如鋼刺。
現在他就以十二成內勁貫注在拂塵上,一式施出,就像是一柄沒有傘面的巨傘,呼呼有聲。
呂四海也不敢怠慢了,一枝劍舞得風雨不透,劍鋒上偽飾的鐵鏽都被拂塵刷去,發出森森的寒光。
那是一枚百鑄精鋼的寶劍,劍鋒與拂塵交觸時,鏗鏘有聲,火光四射。馬安瀾那邊又叫道:「副教主,再不退,回頭就脫不了身了!」
一聲慘呼,又是一名道土倒下,玄真子大叫道:「馬壇主,你帶著人先走,我非斃了這個小子不罷手。」
馬安瀾虛晃一劍,滾到四名道士身邊,揚劍再起,幫他們擋退了劉策砍來的一刀,叫道:
「退!」
劍上迸起一點碧光,迅速炸了開來,竟成了萬點焰火,亮如流星,只是比流星亮上幾十倍!
圍攻的人但覺眼睛一花,不由自主地以手掩目,去遮住那刺目的強光,只不過是一剎那的時間,等大家放下手來,亮光已逝,馬安瀾等五個身影已經掠上平谷,閃進了大殿。
劉策揮刀叫道:「追!」
朱武忙道:「追不得,殿中有機關,一按樞紐,暗弩與毒水齊發,中人必死!」
朱武是馬安瀾的心腹,他的話當然不會錯,劉策怔了一怔,終於放棄了窮追的打算,圍向留在斗場的玄真子。
呂四海卻道:「各位別過來,離得遠一點,這老道士的兵器有鬼!」
玄真子這時劈出一招,被呂四海架開后,他居然收手不攻,怔了一怔道:「小子,你怎麼知道的?」
呂四海笑道:「老道士,這次你別埋怨你的手下人泄秘,恐怕除了你自己之外,很少有人知道你兵刃的秘密。」
玄真子道:「不錯,連我座下的十名弟子都不知道,因此我實在難以相信你會得知這個秘密。」
呂四海一笑道:「你雖然用拂塵為兵器,施展的全是劍招,可見你本是學劍的,何以要舍劍不用,使這種怪異而不順手的兵器呢,那一定有特殊的原因。可是動手這麼久,我始終瞧不出有別的花樣,那麼它唯一的作用,當然就是可以用勁將銀絲震出去,當作暗器了!」
玄真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更難看了,獰笑道:「小子,你很聰明,也很有見識,但你該知道聰明的人活不久的。」
呂四海笑笑道:「是的,天嫉才人,是故智者不壽,你活到一百多歲,想必是笨得厲害的原故。」
玄真子厲聲喝道:「住口,無知小兒,你死到臨頭,還敢賣弄口舌之利,你知道有什麼後果嗎?」
呂四海仍是泰然笑道:「知道。我不讓大家過來,使你的狡計不逞,惱羞成怒,大概是想把拂塵上的銀絲全部發出來,對付我一個人了!」
玄真子陰沉地道:「不錯,本道長原來想多超渡幾個人的,既然你這小子要一力承擔,只好超渡你了!」
呂四海笑笑道:「很好,我在等著仙長的慈悲,說不定還能拉著仙長一起上路,在西天路上作個伴呢。」
玄真子怒吼一聲,拂塵急揚,萬點銀絲離柄射出,就像是一蓬銀雨,射向呂四海身上。
這老道土的功力的確精純無比,射出的銀絲幾乎把呂四海前後左右與頂上都包圍住了。
但去勢不疾不徐,彷佛有人托著,每根銀絲都挺得筆直。
四周圍觀的群俠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他們知道每一根銀絲都在老道的暗勁控制之下,現在要上去幫忙已太遲了,只有希望呂四海的內力能撐持一陣。
呂四海仍是臉含微笑,雙手撩劍,徐徐地揮出,劈向襲來的銀絲,錚錚之聲,宛如琴韻,把逼近的銀絲一一揮落在地。
一開始玄真子還不在乎,繼續指揮著銀絲飛擊,當滿天銀絲被揮去三分之一時,他顯得沉不住氣,雙手連揚,銀絲勢子慢慢,威力更強,每次不過脫出四五枝撞擊在呂四海的劍上,聲如鳴-,只是呂四海從容如故,依然很輕鬆地將銀絲一一格落。
呂四海還笑道:「老仙長,你做了一件最笨的事,你的內力高我一籌,如果你只發出兩三根銀絲,集中全力,我一定不是對手,現在你把銀絲全部發出來,必須耗費一半的內力去控制它們,只能以一半內力進攻,怎麼傷得了我呢?」
說著又是三分之一的銀絲被格落在地,玄真子的神色已有張惶之狀,額頭汗落如雨,身上的道袍無風自動,足見他把真力已運到十成。
驀見他大吼一聲,雙手揮劍,停在空中的銀絲突然加勁,全部向呂四海射去。
呂四海也不敢怠慢,脫手將長劍往空中擲出,隨郎雙手半抱胸前,閉目運氣,在身子四周布成了一道氣牆,那些銀絲將在迫近他身子半尺之處,就被一股暗勁所阻,凝滯不進,雙方就這麼較上了暗勁。
玄真子的臉色變得異常猙獰,手舞足蹈,將全身的勁力都發了出來,拚命摧動銀絲進逼。
呂四海的守勢似乎稍弱,銀絲一寸寸地逼近,僅離身寸許。
玄真子臉上現出了笑意,手足舞動更急,想把這可惡可恨的小夥子由條條銀絲割成碎片。
可是突地一道寒光,由眼前飛射而至,那是呂四海脫手擲出的長劍,不知道他是以什麼手法拋出去的,當時未加註意,現在居然逕奔他的咽喉刺來。
玄真子大吃一驚,本能的舉掌往劍上拍去,這時他功力凝聚,一拍之力何等強勁,那枝劍立刻被拍飛了,而且他心生歹念,將劍拍向呂四海。
劍是回頭了,可是萬點銀絲卻失去了控制,被呂四海雙臂一振,激射而回。
當玄真子發覺上當,已經來不及了,無數的銀絲如同利箭,穿進他的身上、臉上,釘了密密麻麻。
他左眼上釘進了三根銀絲,玄真子仍然睜大了眼,運足最後的一口氣,盯著呂四海。
他相信自己最後的一拍之力送出去的那枝長劍,以呂四海當時的狀況,一定無法接住。
他已明白這是兩敗俱傷的結果,但他不甘心先倒下去。
可是他眼前所見的景象使他全身都涼了,呂四海正接住了劍柄,全身一無所傷,臉上現出了歉然的神色,嘆了一口氣道:「玄真子,可惜你百餘年的修為,只因一念之差,落到這個結果,我實在不想傷你的性命,但你執迷不悟,我也沒有辦法了。」
沒有傷到呂四海,已經使玄真子難受了,再聽到他這番奚落的話,胸中一口怒氣直往上沖,大吼了一聲,釘在他身上的銀絲一起被震飛,直往群俠那邊飛去。
呂四海大喝一聲:「賊道,臨死還想害人?」
身隨語發,劍光暴出,叮叮之聲不絕於耳,將那蓬銀絲全部擊落。
玄真子以最後一口真氣,震射身上的銀絲,想拖幾個墊背的,現在他緩緩轉過身子。
見到最後的一個希望也落空了,不禁浮出一個失望的苦笑:朗聲道:「一住塵世百廿年,人稱大羅天上仙,今日懷恨化風土,常留遺憾在人間。馬壇主,告訴王倫,不殺呂四海,大業永無成就之日!」
說完最後的一個字,他的身子緩緩的倒了下來,身子漸漸地萎縮,冒出絲絲的白氣,沒有多久,整個人都不見了,地上只剩著一堆衣服,一頂道髻與一雙雲履排得整整齊齊,整個軀殼卻消失無蹤。
良久,劉策駭然叫道:「這老道上那兒去了?」
呂四海輕輕一嘆道:「屍解風化了,這個老道士的確是修為有素之士,我不該壞了他的道基。」
劉策怔了一怔才道:「我聽說白蓮教徒中有這個名詞,只以為他們是說來哄人的,想不到真有這回子事。呂老弟,老朽真佩服你了,若不是你,誰都制不了他。」
呂四海惻然道:「他的修為在我之上,如果我不是使了些手段,用脫手飛劍分散他的注意,乘隙反擊,最後一定是我先倒下。」
劉策大笑道:「老弟,你別自謙了,老朽今天算是開了眼界。呂老弟,決鬥分生死時,功力高低深淺並不足恃,心智更是決勝的要素,你勝得既公平又漂亮。」
呂四海搖搖頭道:「我總是感到很不安。」
邢玉春笑道:「四弟,有什麼不安的?這老妖怪為虎做倀執迷不悟,你如果不除了他,將來不知有多少仁人志士要傷在他手中,他是王倫的靠山,你剪除了這個老妖怪,使王倫知所警惕而收斂一點,正是一樁大功德。除惡即是揚善,你該高興才對!」
江雪雪也道:「是啊!四哥,不但你該高興,我們也為你高興,今夫總算是大功告成了。」
呂四海四面看了一下,但見殘屍遍地,惻然道:「殺孽太重了!」
說完這句話,他雙腿一軟,口中鮮血直噴。
邢玉春站得最近,動作也較快,搶前扶住了他,沒讓他摔倒,急忙問道:「老四,你是怎麼了?」
劉策也忙著上前,先把把他的脈門,然後又翻開他的眼皮看了一下道:「沒關係,他只是脫了力,他以三十歲的年齡,與兩甲子修為的高人力拚,能撐過去已經是難得了,還能不受損傷嗎?」
江雪雪也急了道:「劉老伯,要緊嗎?」
劉策道:「江姑娘,你也是練武的,我說不要緊,諒你也不會相信,但老朽可以保證他絕無性命之虞,至於多久才能恢復,那就要看他的體質與受損的程度了。可惜的是這兒沒一個醫生,老夫雖略解醫道,卻也不敢胡亂診治,只好先用保命金丹護住他的元氣。」
好在大家身上都帶著救急的內傷葯,邢玉春連忙取出來道:「用我的吧,我知道自己的武功差,仇家又多,因此我配製的護命金丹是最好的。」
劉策接了來,傾出兩顆紅色的藥丸聞了一聞,又咬碎了一顆嘗了一嘗道:「不錯,邢姑娘的護命金丹確是無上聖品,現在先給他服十丸。」
邢玉春道:「十丸太少了么?全給他服下去……」
劉策道:「不可,此乃虎狼之劑,只有暫時的效力,他如果虧損得很厲害,服多了反而有害。」
江雪雪道:「雲大姊的醫道很精,偏偏她又走了。」
劉策道:「不要緊,萊陽地面上我有個朋友,是累世名醫,號稱賽扁鵲,我們立刻把他送到萊陽去就診好了。」
說著扳開呂四海的牙床。
呂四海卻知覺全失,昏迷不醒,劉策搖頭道:「他的傷勢太重,藥力無法化開,必須要個人咬碎了后,用真氣度下去。」
江雪雪道:「我來!」
劉策忙道:「不行,邢姑娘這護命金丹藥性過剛,君臣互鋪,用來治男子的內傷是很適合,但你是純陰之體,度過去的真氣陰性太重,沖淡了藥性,就減卻一半的神效。」
江雪雪一怔道:「那要誰才適合呢?」
劉策道:「葯是邢姑娘的,製藥的那位大夫很高明,完全是根據邢姑娘的體質配製,還是麻煩邢姑娘吧。」
度氣送葯,要嘴對嘴,邢玉春雖然往昔不檢素行,這時竟紅了臉道:「那怎麼行呢?也不一定非要用我的葯,五妹,你身上也帶著治傷的葯吧?」
江雪雪道:「帶是帶了,但我的內傷葯只能治女人,對四哥沒有用。二姊,這是救急,你還避什麼嫌疑呢?何況我們已結蘭譜,份為姊弟,你就快一點吧。」
邢玉春沒有辦法,只好傾出十粒藥丸,放在口中嚼碎了,對著呂四海的嘴,暗運真氣,將葯一點點的度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呂四海雖然還是沒有醒過來,但臉色已轉好一點,不似先前那樣蒼白了。
劉策又把了一下脈息道:「好得多了,此地靠近登州,玉版鄉的賊黨隨時可至,不宜久留,我們快撤退吧。」
眾人連忙準備外撤,由江雪雪抱著呂四海,臨行時放起一把火,把三神宮摧毀在沖霄的烈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