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像你這種犯賤的女人,難道還不該打?」
「該打也犯不著你打!」
「老子是替洪大全教訓你。」
「洪大全才不敢打我呢?」
「洪大全若知道你是這樣一個賤貨,豈止打你,只怕還要殺你!」
「你把我送到洪大全那裡去,看他殺不殺我。」
「用不著急,總有一天,洪大全會來接你回去的。」
柳如花似乎來了一線希望,忽然語氣軟下來道:
「真的?」
陳大忠冷笑道:「這裡是乾乾淨淨的地方,當然不會把你這賤貨永遠留下來。」
「陳大哥,你這話當真?」
「那個王八蛋才騙你。」
「還有,小妹那兒子云飛呢?」
「老子正想問你,那小子到底是不是你兒子?」
「當然是我兒子,這種事情還會有假?」
「老子不信!」
「憑什麼不信?」
「他也許是你兒子,但卻不一定是洪大全的兒子。」
「胡說!」
「老子一點也不胡說,像你這種女人,和任何男人都能生齣兒子。如果剛才老子和你做出那種事,說不定你還會替老子生個兒子,這話冤枉不了你吧?」
柳如花一邊面頰,本來已被陳大忠摑紅,這時兩邊面頰,全脹得血紅,頓了頓道:「陳大哥,你不能這樣講話!」
陳大忠冷笑了幾聲道:「我講的有什麼不對?」
「小妹不是那樣的女人。」
「他奶奶的!剛才的事,就是禿子頭上落蒼蠅,明擺著,還狡辯什麼?」
「剛才小妹是一時糊塗,而且也完全是為了保護自己。」
「這話怎麼講呢?」
「小妹為了少吃一點苦,希望陳大哥能待我好一些,所以才臨時起意,根本沒想到陳大哥不是那種人。」
「去你的吧!你跟老子能來這一套,跟別的男人有什麼不可以來的,由這一點就可證明那小子絕不是洪大全的兒子。」
「那麼陳大哥認為他是誰的兒子?」
「你跟那些男人勾搭過,老子怎麼知道,不過老子可以斷定一件事。」
「那件事?」
「他絕對不可能是老子的兒子。」
「陳大哥,你把小妹……」
「別說了!什麼小妹大妹的,老子就是祖上燒過牛糞,也不會有你這種小妹。」
「可是你不該懷疑雲飛不是我和大全生的。」
「老子豈止懷疑,根本就認定那小子是個雜種。」
「你有什麼根據?」
「像你這種女人,三天沒男人就受不了,你和洪大全聚少離多,一兩年才見面一次,平常在家若說能過安份的日子,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陳大哥,咱們不談這些好不好?」
「你想談什麼?」
「想談的太多啦!說起來咱們早就是熟人了……」
「他奶奶的!沒拿到鍋里煮,那裡來的熟人?」
「陳大哥真風趣,說著說著就開起玩笑來了。不過開開玩笑也好,像剛才那種吹鬍子瞪眼的模樣,實在讓人受不了。」
「你說咱們是熟人又怎麼樣?」
「小妹是說從前咱們每次見面,大家都客客氣氣,有說有笑,我口口聲聲叫你大哥,你口口聲聲稱我大嫂,現在回想起來,真是要多好就有多好……」
陳大忠嘿嘿笑道:「他奶奶的!原來又要跟老子套交情,老子不會上當的。」
柳如花咽了一下唾沫道:
「陳大哥,小妹早知道你是一位英雄人物,但英雄人物也不該一點不講感情的,古來有很多大英雄都……」
陳大忠兩眼直眨道:「都怎麼樣?」
柳如花頓了頓道:「都也是很喜歡接近女人的,有句『英雄愛美人』的話,陳大哥一定聽說過吧?」
陳大忠點點頭道:「不但這句話聽說過,連『英雄難過美人關』的話也聽說過。」
「既然如此,陳大哥為什麼竟一點不喜歡小妹?」
「你是美人嗎?」
「小妹不敢自誇,但別人卻都這樣說過。」
「說過什麼?」
「都說小妹長得不難看。」
「你的確長得模樣不賴,快四十歲了,看起來還像一枝花。」
「難道陳大哥不喜歡花兒?」
「我喜歡有香味的花,不喜歡有毒的花。」
「可是小妹身上並沒毒。」
「你不但有毒,而且還是水性揚花,只有一個地方最適合你。」
「是那裡?」
「大概只有窯子館里適合你吧!」
「陳大哥為什麼老不說正經話?」
「他奶奶的!跟不正經的人說話,當然沒有正經的。柳如花,你好好休息吧!老子走了!」
口口口口口口
陳大忠再來到囚禁洪雲飛的洞穴中。
和柳如花一樣,洪雲飛也是腳上系著一條鐵鏈。
乍見有人進來,洪雲飛只有冷冷望了一眼,並沒說什麼。
他是見過陳大忠的,因為昨天雙方曾經打鬥過,只知道對方必是紅燈會北路一名頭目,卻並不清楚此人是位堂主。
陳大忠冷哼一聲道:「小子,過得還舒服吧?」
洪雲飛咧了咧嘴道:「老兄,你要怎麼樣,就直接了當的說吧!何必來這一套?」
「好小子!這一套才是最客氣的,若換了另外一套,你小子還想活命嗎?」
「你們和家父結怨,那是你們之間的事,為什麼卻把帳算在家母和我頭上?我和家母根本就不是紅燈會的人。」
「奶奶的!一個是洪大全的老婆,一個是洪大全的兒子,怎說與紅燈會無關,一個人犯了罪,甚至要禍滅九族,難道你是在洪大全的九族之外?」
「你說家父犯了什麼罪?」
「好小子!居然還敢質問老子,你該心裡有數?」
「家父既沒犯國法,也沒犯王法,連朝廷都沒把他怎樣,你們憑什麼說他有罪?」
「很難得,洪大全居然能養出你這麼一個兒子。」
「有罪的是你們!」
「老子有什麼罪?」
「你們無緣無故把家母和我拘留在這裡,根本就是無法無天。」
「好小子!老子不想跟你辯理,現在只要你從實回答我幾句話。」
「你要問什麼?」
「你們母子為什麼要到塞外來?」
「家母探望家父,我來向家父請安,還要有別的理由嗎?」
「你們母子到塞外來,洪大全知不知情?」
「你問得太多了,我如果不回答,是否也有罪呢?」
陳大忠嘿嘿笑了幾聲道:「好吧!不講無所謂,老子也沒時間跟你羅嗦。」
口口口口口口
一連四、五天過去,估計時間,洪大全派出的談判代表,必定即將到達了。
白素娟召集了三位堂主,另請來羅奇,共同議事。
白素娟先行問道:「三位叔叔這幾天可曾去看過柳如花和洪雲飛?是否問過他們的話?」
牛本初和沐世光都搖搖頭。
白素娟再問羅奇道:「羅大哥可曾去看過他們?」
羅奇道:「在場的人,誰都可以去看他們,就是我不可以。」
「為什麼呢?」
「我和洪雲飛相處兩三天,一直沒透露身份,如果現在去見他,自然是諸多不便。」
「如果洪大全的談判代表來了以後,羅大哥要不要出面?」
「最好不必,讓對方不知道我在這裡,才是上策。」
「小妹希望羅大哥還是出面的好,這樣才顯得我們北路並不孤立。」
「不敢當!我和沙老五不過兩個人,實在發生不了多大影響。」
「那是你客氣,洪大全從來不敢小看你,尤其上次塔其布的出現,根本是洪大全作夢也沒想到的事。有你在,他們必定以為塔其布在做後盾,等於替我們北路助了聲勢。」
羅奇淡淡一笑道:
「你既然有這種想法,就該聽從我的勸告。」
白素娟茫然道:「你要我聽從什麼勸告?」
「我曾勸你把北路撤到伊犁去,除了休養生息,也可重新整頓,必要時也不妨接受塔其布的援助,但你卻偏偏不肯。」
白素娟正色道:「羅大哥,你應該知道這件事太讓小妹為難,紅燈會打著反清復明的旗號,若接受了塔其布的援助,就等於投靠了滿清,這讓小妹如何對弟兄們交代,又如何對得住先父的在天之靈?」
羅奇不以為然,道:
「這只是權宜之計,如果你的弟兄被洪大全消滅,難道就對得住令尊的在天之靈?就以我來說,內心也是反清的,但我卻和滿清官吏,經常有所來往,唯有如此,我才能生存,也才能發揮力量,你能說不對嗎?」
「羅大哥這種比方,小妹無法接受。」
「那裡不對?」
「羅大哥一向是獨來獨往的,既沒有團體,也沒有組織。而小妹卻是公然打著紅燈會的旗號,怎能一概而論?」
羅奇見白素娟說得義正嚴詞,當然也就不便再勸,因為也許是自己錯了,若再勸下去,自己很可能就有漢好走狗的嫌疑,何苦呢?
另一方面,白素娟也覺出方才的話說得太重了些,只好歉然陪笑道:「大約就在這一兩天,洪大全那邊的人就要來了,該怎樣應付他們,希望羅大哥能提供一點高見!」
「不敢當!我早就說過,姑娘應該多聽取一下三位堂主的意見。」
「我和三位叔叔已經不止一次的討論過這件事了。」
「其實我心裡更急,希望洪大全派出的人能愈早來愈好。」
「莫非羅大哥?……」
「我不可能老留在這裡,洪大全的人早一點來,我也好早一點走。」
白素娟頗為吃驚的道:「羅大哥有什麼要緊的事?又要到那裡去呢?」
羅奇道:
「事情說要緊也並不算要緊,但該辦的事卻又不能不辦。就以琴娜天娜姊妹來說吧!我已虧欠她們太多了,總不能老把她們放在伊犁而不去照顧。」
白素娟低下了頭。
她雖然不願讓羅奇離開,但卻又不能說什麼。
就在這時,總堂一名頭目匆匆進來道:「稟會主,那位洪姑娘來了!」
白素娟訝然問道:「洪姑娘是誰?」
那頭目道:「就是上次因行刺羅大俠,被押在咱們這裡的那位姑娘。」
白素娟哦了一聲道:「她怎麼來了?和她一起來的還有什麼人?」
「只有她一個。」
「她可說過要來做什麼?」
「她要求見會主和羅大俠。」
、「她人在那裡?」
「已被屬下和幾位弟兄接到前面營帳里。」
「那就快去把她帶到這裡來。」
那頭目走後,白素娟望了三位堂主和羅奇一眼道:「奇怪!洪嬌嬌剛被洪大全交換回去不久,怎麼竟然又來了呢?」
陳大忠插嘴道:「一定是洪大全派她來談判的。」
白素娟搖頭道:「不太可能吧!雖然洪大全派的人也該到了,但派出的人卻不會是洪嬌嬌。」
「姑娘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洪大全手下有那麼多人,再怎麼也輪不到由洪嬌嬌做談判代表,我叔父才是他的最佳人選。」
羅奇道:「姑娘和陳堂主不必猜了,等和洪嬌嬌見面后,一切便知分曉。」
盞茶工夫之後,那頭目便陪著洪嬌嬌進入大帳。
洪嬌嬌是位明艷可人的嬌嬌女,如果是做談判代表的,必定會好好修飾打扮一下,但此刻的形相,除風塵僕僕之外,更顯得有點憔悴和狼狽。
她進入大帳先向各人見過禮后,便望著羅奇道:「小妹還算運氣不差,又見到了羅大俠,如果你不在這裡,我就白跑一趟了!」
羅奇極力保持著鎮靜道:「姑娘究竟是做什麼來的?」
洪嬌嬌似是頗感為難,口齒啟動,卻沒說出話來。
白素娟道:「姑娘可是由令叔派來和我們進行談判的?」
洪嬌嬌怔了怔道:「談判?又有什麼事要談判?」
顯然,洪嬌嬌對柳如花和洪雲飛被扣留在這裡的事,並不知情。
白素娟也是一楞道:「那麼姑娘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
洪嬌嬌頓了頓道:「可不可以由我和羅大俠單獨談談?」
白素娟道:「那當然可以。羅大哥,就暫時把洪姑娘帶到你那裡去吧!」
羅奇猶豫了一下道:「也好,洪姑娘就隨我來吧!」
羅奇仍住在離大帳不遠的一處山洞裡,進入山洞,羅奇點上燈道:「洪姑娘請坐,先喝杯茶再說。」
說著,再倒了一杯茶遞給洪嬌嬌。
洪嬌嬌早已口渴得很,喝了口茶,放下茶杯道:「羅大俠,不!小妹該改口稱呼你羅大哥才對,你一直和白會主在一起嗎?」
羅奇道:「我曾到過伊犁一次,剛回來才四、五天。」
「你那兩位公主呢?」
「就是因為把她們送到安全地區,我才到伊犁的。」
「這樣看來,小妹真是好運氣。如果你不在這裡,小妹就撲空了,一切的希望也全完了。」
「說了半天,我對姑娘的話,還真有點聽不懂。姑娘既不是令叔派來的談判代表,好不容易才被令叔交換回去,為什麼卻又到這裡來了?」
誰知這一問,洪嬌嬌竟忽然掩面,嚶嚶啜泣起來,瑩瑩淚光,宛如帶雨梨花,那模樣實在惹人生憐。
羅奇大為不解,楞楞的問道:「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
洪嬌嬌抽噎著道:
「我……我……已經是無家……可歸了!」
羅奇愕然道:「姑娘為什麼說出這種話來?令叔不是待你很好嗎?」
「他待我固然很好,但……」
「怎麼樣?你說!」
「他要把我送給一個人!」
「送給誰?」
「聽說羅大哥幾月前到過太行山,也到過太原府,說起這人來,你也許知道。」
「你先說出對方是誰?」
「太原有個潛龍庄,老莊主龍千里,外號天馬行空。少莊主是老莊主的義子,叫於成志,羅大哥是否聽說過?」
「不但聽說過,上次到太原,還和天馬行空龍老莊主見過面。」
「家叔就是要把我送給那位少莊主於成志。」
羅奇驚愕中沉默了很久才問道:
「姑娘家中的父母是否健在?」
洪嬌嬌點點頭道:「家父母當然健在。」
「令尊令堂是否知道這事?」
「家父母怎可能知道呢?如果是家父母做的主,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一直不明白,姑娘為什麼不好好留在家中侍奉父母,卻要來到塞外跟著令叔受苦?」
「當初是我同意的,而且家父母也完全同意。」
「你請說明白是為什麼要來的?」
「說來這事將近一年了,叔父派了一名得力的心腹手下回到家中,除了向家中報平安外,並寫了一封信給家父。」
「信上寫了些什麼?」
「希望家父母同意讓我到塞外歷練歷練,他一定會好好照顧我,等過個年兒半載后,再派人把我送回家去。」
「就這樣令尊令堂和姑娘都同意了」
「小妹是習過武的,當然希望能在外面歷練歷練。尤其小妹久慕塞外風光,又想到叔父是紅燈會會主,手下有成千上萬弟兄,威風凜凜,我來了以後,一定也很神氣。於是在家父母的同意下,就隨叔父的那位心腹手下一同來到紅燈會南路總堂。」
「聽說令叔父一直待你很好,就像自己的掌上明珠一樣?」
「不錯,他確實很疼愛我。我在南路總堂也的確很出鋒頭,但他卻不該逼我嫁給潛龍庄少莊主於成志。」
「姑娘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叔父從前一直沒講過,直到上次回去,才向我透露了這件事。」
「姑娘如果不同意,盡可不答應。」
「我雖然不同意,但叔父卻非逼我同意不可,而且為這事已和我翻了臉。羅大哥想想看,我現在離家萬里,想回家談何容易,留在南路總堂,又非被叔父逼嫁不可,無奈之下,就只有來找你了。」
羅奇皺眉沉吟了半晌道:「潛龍庄門第不凡,於成志據說也是個人物,姑娘嫁了他,又有什麼不好?」
洪嬌嬌揩拭著腮邊淚水道:
「羅大哥,你怎麼也說出這樣的話?也許是小妹剛才沒說明白吧!小妹在家時,家父母早已為我擇定了親事。」
「既然如此,姑娘就不該再到塞外來。」
「這不能怨小妹,也不能怨家父母,叔父的信上說得很明白,要小妹在塞外住上一年半載就送回家。而小妹的婚期是在兩年之後,對婚事並不耽誤。」
「姑娘為什麼不找別人,卻找到我呢?」
「紅燈會以外的人,小妹只認識羅大哥,要投奔的人,當然第一個就想到你。」
「姑娘認為我真是值得相信的人嗎?別忘了咱們從認識到相處,才不過幾天而已。」
洪嬌嬌不覺低下頭,怯怯的道:「雖然相處時間很短,但小妹自信對羅大哥已有足夠認識。你是個好人,更是個有正義的人,而且私下也有人對我談論過你過去的所作所為。」
羅奇不覺猶豫起來。
在他來說,這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洪大全的侄女,居然會向自己投靠。
他連琴娜和天娜有時候都照應不到,如今又要保護洪嬌嬌,怎能不說是件令他大感為難的事。
接著他想到是否可以把洪嬌嬌託付給白素娟照應,卻又覺得不妥。因為那不但給白素娟增加了拖累,而且也必會給她留下禍根,一旦這事被洪大全查知,只怕北路的全體弟兄都要跟著遭殃。
另一方面,他更震驚於洪大全的神通廣大,居然和數千里之外的潛龍庄也有勾結。一旦兩家有了兒女親家的關係,南路的勢力豈不更為壯大,到那時白素娟所領導的紅燈會北路,將會被逼得愈發無路可走了。
經過一番思考,他覺得無論如何,自己必須負起保護洪嬌嬌的責任。否則,不但不忍洪嬌嬌的處境,也將為北路紅燈會帶來災禍。
他長長吁一口氣道:「洪姑娘,我決定儘力幫你的忙就是。但卻又無法長久把你帶在身邊,你一定聽說過不少人都暗地裡稱我邊城浪子吧?」
洪嬌嬌先是芳心一喜,接著又顰起眉道:「既然羅大哥已經把兩位公主送到伊犁,也不妨把我送到伊犁,讓我和她們姊妹住在一起。」
「這樣當然可以,但也並非長久之計。」
「羅大哥的意思呢?」
「難道姑娘就沒想到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回家?」
「小妹怎會不想到回家的事呢!可是迢迢萬里,又身無分文,怎麼回得去呢?」
「盤纏方面我可以負責。」
「羅大哥就放心讓小妹一個人回去,萬一路上有了閃失怎麼辦?」
「姑娘不是有一身十分了得的武功嗎?」
「羅大哥別忘了小妹是個女孩兒家,又是單身一個,江湖道上人心險惡,一旦發生情況,我如何應付得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送你回去?」
「小妹不敢存這種奢望,關山萬里,羅大哥自己的事情又多,怎可能為了我而耽誤這麼久的時間?小妹是希望以後羅大哥有事入關時,就順便把我帶走。」
「好吧!這點道義上的責任,我還負得起來,姑娘一定很累了,就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必須馬上到大帳把這事告知白姑娘和三位堂主,姑娘最好別隨便出去。」
「我一定不出去。」
羅奇回到大帳,不消說,白素娟和三位堂主都在迫不及待的等侯消息。
羅奇隨即把洪嬌嬌的來意,和兩人方才交談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白素娟道:「想不到洪大全居然和太原潛龍庄也有來往,這事小妹還是第一次聽說過。」
接著轉頭問道:「三位叔叔從前可聽到過這方面的事?」
牛本初搶著搖搖頭道:「我們根本不清楚這件事,如果知道,上次陪姑娘到太行山又到太原府,早就對姑娘說了。」
白素娟一嘆道:
「難怪上次我和羅大哥去見潛龍莊主龍千里時,他一直敷衍我們,而且不肯讓我們把靜靜帶回,原來其中有這種原因存在。」
忽聽陳大忠道:「姑娘,這對咱們實在是件大大的好事。」
白素娟哦了聲道:「陳叔叔的意思?……」
陳大忠道:
「咱們平白多了一個人質,將來和洪大全談條件時,豈不又增加了籌碼?」
白素娟望望羅奇,卻沒說什麼?
羅奇整了整臉色道:「陳堂主存有這種想法,未免有些不妥當吧?」
陳大忠一楞道:「本來就是如此,羅爺認為有什麼不對?」
羅奇道:
「洪嬌嬌投奔我們,是被洪大全逼得無路可走,才來請求保護。若我們把她視為人質,當成和洪大全的談判籌碼,一旦談判成功,豈不是又要把她送回火坑?」
陳大忠紅著臉道:「抱歉!算我說錯了話,沒想到這一步。」
羅奇再道:「不但不能把洪嬌嬌視為人質,而且這消息必須全面封鎖,絕不能讓洪大全知道洪嬌嬌在咱們這裡,否則洪大全在不顧一切之下,很可能就來個玉石俱焚。以目前雙方的實力,吃虧的必是我們。」
白素娟默了一默道:「羅大哥是否馬上就要把洪嬌嬌送到伊犁?」
「姑娘為什麼要問這個?」
「洪大全的談判代表在最近一兩天內必到,小妹希望羅大哥在這段時間內,最好不要離開。」
「姑娘放心!我一定等這邊的事情辦完了再送她到伊犁去。」
忽聽沐世光道:「姑娘、羅爺,你們有沒有想到洪嬌嬌的到這裡來可能有詐?」
羅奇反問道:「沐堂主認為詐在那裡?」
沐世光道:
「洪大全的侄女向羅爺投靠,本來就是一件令人難以思解的事。咱們不能不懷疑她那一套理由是編造出來的。」
「沐堂主認為她編造這一套理由的目的是什麼?」
「萬一是洪大全授意她又要暗殺羅爺呢?」
「有這種可能嗎?」
「上次她行刺羅爺時,羅爺因為自己心理有準備,所以才不能成功。現在她若能騙得羅爺完全相信她,再下手不就萬無一失了嗎?」
陳大忠也跟著道:
「沐兄說得果然有理,羅爺不能不防。」
羅奇搖頭道:
「我當然也想到這一步,但卻不可能。」
陳大忠道:「羅爺怎知不可能?」
「剛才她和我談了很久,一直真情流露,她年紀輕輕,世故又淺,這種流露於外的表情,是絕對裝做不出來的。憑我的經驗,大概還不至於栽在一個初出道的黃毛丫頭手裡。」
「可是羅爺總是小心為宜。」
「這方面我當然會留意。」
陳大忠頓了一頓,又道:「羅爺最好讓她做一件事。」
羅奇訝然道:「要她做什麼事?」
「要她去認一認柳如花和洪雲飛。」
「那又何必呢?柳如花和洪雲飛,一個是洪大全的老婆,一個是洪大全的兒子,洪嬌嬌在家時,那有和他們不認識的道理。」
「可是我懷疑洪雲飛不是洪大全的兒子,從前柳加花到塞外來時,從不曾帶兒子來,洪大全也從沒說過他有兒子。」
「既然如此,何必要洪嬌嬌去認,由我問洪嬌嬌不是一樣嗎?」
「這樣也行!還有,也請羅爺問問洪嬌嬌,柳如花在家時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為什麼要問這些?」
陳大忠乾咳了兩聲道:
「先前白姑娘曾問誰去看過柳如花和洪雲飛,他們兩位堂主都搖頭,我也沒開口。現在就實說了吧!我去探望過他們。」
白素娟接過話去道:「陳叔叔問過他們什麼?」
陳大忠顯出有些難為情,搔著腦袋道:「他奶奶的!說出來真不好意思,柳如花那賤女人,竟然主動要跟我來那一套。」
白素娟不覺嬌靨泛紅,轉過頭去。
沐世光忙道:「陳兄用不著不好意思,你就說說看,那女人怎樣勾引你?」
陳大忠又搔了搔頭才道:「他奶奶的!那女人為了討好我,希望我能設法把她放了。不但直灌米湯,竟然要向我獻身。」
「你是怎樣應付她的?」
「我為了套取口供,先和她敷衍了一陣,後來見她料纏得太不像話,就來個破口大罵,總算把那賤女人罵醒了。」
「原來還有這麼回事。」
「所以我才請羅爺要洪嬌嬌說說柳如花在家鄉的事。」
「柳加花在家鄉不守婦道,與你有什麼相干呢?」
「那女人在家鄉亂七八糟,才是洪大全的報應,咱們知道了以後,心裡反而舒服些。」
「有道理!柳如花弄頂綠帽子給洪大全戴戴,咱們的確舒服些,羅爺就何妨向洪姑娘問問。」
白素娟也道:
「洪姑娘必定很餓了,我馬上交代廚房給她送飯去,待會兒羅大哥就陪她一道吃吧!順便也好問她一些事情。」
口口口口口口
羅奇回到所住的洞穴,洪嬌嬌正坐在地上出神。
洞穴里一切從簡,既沒有床,也沒有桌椅。只因羅奇是貴客,睡的地方鋪著獸皮,並有好幾床毛毯,在山裡能有這種地方住,已經很難得了。
洪嬌嬌迫不及待的問道:「白姑娘和他們幾位堂主肯不肯收留我?」
羅奇在對面坐下道:
「姑娘放心!他們都很同情你。」
「那就好了,我要不要去見見他們?」
「見他們做什麼?」
「向他們道謝。」
「暫時不必,姑娘是否很餓了?」
洪嬌嬌帶點不好意思的表情道:「我一連跑了兩天兩夜,到現在還沒吃一點東西,怎能不餓呢?」
羅奇啊了聲道:「兩天兩夜不吃飯,那還得了,難得姑娘有這種過人的耐力,白姑娘馬上就會派人送飯來,我陪你一道吃。」
「那太好了!」
不大一會兒,果然飯菜已經送來。
白素娟可能已知洪嬌嬌太餓,飯菜準備的特別多,居然有好幾盤,包子饅頭也全是熱騰騰的,另外還有一壺酒。
洪嬌嬌雖然在南路總堂時,天天吃的是珍饈美味,但因此刻餓到了極點,一見飯菜擺好便早就饞涎欲滴。
羅奇急急斟了兩杯酒道:「用不著客氣,姑娘就快吃吧!待會兒我再陪你喝兩杯。」
「羅大哥也快來吃!」
洪嬌嬌雖然餓極了,卻仍不忘保持少女應有的儀態,並未表現出狼吞虎咽模樣。
羅奇直等她吃下三個包子,才端起杯來道:「姑娘一定會喝酒吧!喝點酒,既能保暖又可解乏。」
洪嬌嬌果然有酒量,舉起杯來一飲而盡。
當然,這是因為羅奇是她心儀的人,若換了別人敬酒,她不可能會這樣爽快。
羅奇又為她斟了杯酒,這才說道:「我想問姑娘一件事。」
洪嬌嬌含情脈脈的道:「羅大哥有事只管問,你是小妹的大恩人,只要我知道的,一定會毫不隱瞞的告訴你,連我叔父的私事也不例外。」
「你說對了,我正是要問問令叔洪大全的事。」
「是否要我講他在溫宿方面的情形?」
「我想問一問他家鄉的情形。」
「為什麼要問這些?」
「待會兒再告訴你。」
「你問吧!」
「我已聽說過他的妻子叫柳如花,柳如花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洪嬌嬌低下頭道:「我嬸嬸和她的名字一樣,雖然快四十歲的人了,但還是很美,美得像一朵花。」
羅奇默了一默道:
「我是想知道她的為人如何?」
「她為人很好啊!」
「不對吧?」
「羅大哥怎麼知道不對?」
「我聽人說,柳如花是個淫蕩不堪的女人。在家裡難耐寂寞,早就紅杏出牆了,姑娘請從實回答我,是不是這樣?」
洪嬌嬌頭垂得更低,羞答答的反問:「這些話羅大哥是聽誰說的?」
羅奇順口道:「實不相瞞,我曾到過你和你叔父的故鄉,這些話是洪大全的鄰人親口對我說的。」
洪嬌嬌脹紅著臉道:「既然羅大哥知道得這麼清楚,就用不著小妹再說了。」
羅奇再問道:「還有,洪大全是否有兒子?」
「有。叫洪雲飛,是我的堂兄。」
「據這裡的三位堂主說,柳如花從前到塞外探望令叔時,從未帶孩子來,令叔也從未提起過他有兒子,洪雲飛真是他的兒子嗎?」
「當然是,我從小就見過他,怎麼會假呢?」
「我是說洪雲飛是否柳如花抱養的?或者是他們的乾兒子?」
「羅大哥疑心未免太大了,小妹從沒聽見有人這樣說過。」
羅奇只好轉變話題道:「那就講一講令叔的情形吧!」
洪嬌嬌眨動著眸子道:
「羅大哥想知道他那一方面的事?」
「他把北路由葉爾羌趕到這裡,近幾月來,把溫宿做為臨時總堂,是否還會對北路繼續採取行動?」
「從前他確曾講過,要對北路繼續進攻,可惜最近他好像對我有了戒心,什麼消息都不肯透露。」
「為什麼會這樣?從什麼時侯開始的?」
「從我被交換回去以後。至於為什麼,羅大哥必定心裡有數。」
「令叔連自己的侄女都懷疑,未免太不應該了吧?」
「那隻能怪我在他面前常常提起羅大哥,因而他才對我有了戒心。」
「你為什麼在他面前提起我呢?都對他說過些什麼話?」
「我希望他不要再把羅大哥當成仇人,當然就會在他面前說些羅大哥的好處。」
「不敢當!我是個滿手血腥的人,根本沒有半點好處。」
「羅大哥太客氣了,我只把和你相處那幾天的情形告訴了他,並沒說半句假話,絕不曾故意誇獎你。」
「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問什麼了。姑娘累了兩天,吃過飯就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