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第四十回

洱海大會宏仁佛心雙主令

點蒼髮難追雲手巧破蓮

群豪見那在白、黃、紅三色衣衫少女引領之後,綠蔭叢中,冉冉現出一座茜紗飄垂的輦車,心中都不由為那種豪華瑰麗的氣勢,略感一怔。

待那輦車緩緩地來到草坪中央之時,只見那輦車亦是精雕細刻著九條青身描金的龍飾。

輦車到了中央之後,緩緩停住,輦里響起,一陣鳴玉般的細小鈴聲,但這聲音雖是細小,但卻極為清亮,傳揚得甚是遼遠。

那細小清亮的鈴聲甫息,但見人影跳躍,由四面八方,飛來二三十人,齊集輦前,倏的又齊躍進中央棚內。

這一群人之中,形式也十分龐雜,有「一杖追命」呂瘋婆、「聞香索魂」呂寶瑛、「陸地神魔」邱三波、「燕趙雙凶」神火陳兆炫、鬼沙裴開江、「拘魂蓮花」龍虎僧,還有一些江湖亡命的綠林大盜。

待這班人在棚中兩邊站立,那輦車上,迅速的飛下四個紅裳的少女。

四人撩牽起茜紗,六名推車的少年,將輦車輕輕放低,車內又走出兩名手執羽毛扇的綠紗的少女。

猛地,又是三聲震地的炮響,但聞一陣沁人的雅香,輦車上茜紗一動,一位身著淺綠裳、淡黃裙、臉蒙絹紗的麗人,俏立當場。

群豪之中,雖多是江湖成名的人物,但真正看到過「九陰蛇母」莫幽香的人,卻還不多,是以,輦車中走下這樣面罩絹紗的麗人之後,不由看得心中一震,都被她那艷光所懾。

但「瞎仙鐵笛」羅乙真、「虯髯神判」、「江南醉儒」、靜心道姑,以及少林派掌門方丈宏仁大師,武當派掌門人柏陽道長,華山派一空大師,魯冀普豫四省綠林盟主「鐵棍神鞭」蕭-幾個人是見過這一代的女魔頭的,但這時一見她下了九龍輦,也都不由心中一怔,暗道:這多年不見了,這魔頭怎的還是這等美艷?「九陰蛇母」莫幽香盈盈的站立草坪中央,仰起秀臉看了看天色,然後向左右兩個竹棚的群豪輕點螓首,輕輕笑道:「關山萬里,勞動諸位駕臨洱海,本教主十分感激,數日來,多有不周,莫幽香在此謝罪了。」說著,回頭望了那環伺身後的少女一眼。

那些白、黃、紅衣衫的少女立時往中央棚中走去,另四個紅裳撩紗的少女,這時也由輦車上,捧下四柄緞色的長劍,隨在那群少女之後走去。

「九陰蛇母」莫幽香,跟在二名捧劍的紅裳少女身後,手扶著兩名綠衣執扇的少女肩上,另兩位捧劍的紅裳少女,又隨在莫幽香身後,這二人身後又跟著一名金衣,一名銀衣的少年童兒,齊向中央竹棚走去。

莫幽香在中央竹棚內,坐定之後,那肅立的呂瘋婆等人才一一就座,那金衣童兒,手執金旗,飛步棚前,揮旗兩匝。

立時,就有人替三棚中之人,獻上新茗。

「九陰蛇母」莫幽香輕舉玉盞,向群豪道:「諸位遠來滇地,謹以香茗一杯,聊盡地主之誼……」說時,舉杯就唇,群豪也都啜飲了一口。

莫幽香放下玉盞之後,默坐片刻,轉臉對銀衣童兒說了一句話。

那銀衣童兒,走出棚外,高喝一聲,道:「午正已到……」然後銀旗一展,又躍回棚內。

立時又三聲炮響。

三聲炮響之後,「九陰蛇母」,輕盈地站起身子,向群豪環睨一眼,道:「午刻已到,洱海盛會,就算開始,可惜,還有幾位高人未到。」微微停歇,又道:「武林中人,首時重諾,現在午時已正,咱們自不能再空等於他,想來諸位也無異議?」群豪互望了一眼,都未出聲。

「九陰蛇母」也看了群豪一眼,淡淡的冷笑了一聲,道:「諸位俠駕前來洱海赴會,足見是太看得起我莫幽香了,如今,我以地主身份,將所以要創此洱海之會的心意,向諸位表明一番……」這時群豪中,忽有一陣細細私議,莫幽香耳目聰明,已經聽到,遂又笑著,接道:「不錯,今天之會,會主有二,少時自然與諸位相見。」她也不問群豪態度如何,又道:「莫幽香行道江湖,承蒙武林朋友的另眼相看,幾十年來,都能和平相處,這一點我莫幽香,十分感激,不過武林中朋友,人眾心異,人各有志,是以有些高人,自仗身負絕學,而往往挾技自炫,自我標榜,稱俠道義,對於他人之事,硬加插手,所以把江湖中造成許多恩恩怨怨,武林中人,講的是恩怨分明,我莫幽香雖是女流之輩,但也知恩仇二字,所以我多年來就有心邀請天下武林道上的朋友,把生平恩恩怨怨作一了斷,可是總苦無機會,此番卻下了決心,定下這洱海盛會,更蒙諸位不棄,來到洱海……」說到此處,紅袖掩唇,輕笑了一聲,便倏然住口不言。

左面棚內忽然響起了一個粗壯的聲音,道:「我等既然都來了,這就稱了你的心愿,你到底怎麼打算,也該爽爽快快說出來!」「九陰蛇母」莫幽香,未等他說完,介面長長說了聲:「嗯,很好……」眼角隨著發話的聲音瞧去,只見發話之人,身軀魁偉,馬臉長面,大鼻闊口,兩眼神光充沛,雖然坐在那裡,卻如人站在那裡一般高大,高高的超過了所有之人。

她瞧了此人一眼,輕盈的一笑,道:「如若不是本教主眼拙,這位定是人稱『鐵棍神鞭』蕭-,蕭盟主了。」「鐵棍神鞭」蕭-應道:「不錯,在下正是蕭某。」「九陰蛇母」

莫幽香,臉色微微一冷,道:「想我莫幽香,與貴盟主之間,一無杯葛,今日奉請貴盟主前來,則是平日敬仰你一份豪情,希望你來此為咱們作一見證,何以貴盟主倒沉不住氣……」

她說到這裡,似覺話說得太是過份,立時又舒顏一笑,道:「看來蕭兄真不愧是燕趙奇男,真是快人快語。」「鐵棍神鞭」蕭-冷笑一聲,道:「好說,好說,今天之會,也可以說是不是冤家不聚頭,既然來了,也全不是外人,有話不妨開門見山,痛痛快快說出來,該如何,便如何,咱們又不是大姑娘上轎,還用得扯扯拉拉的嗎?」「九陰蛇母」莫幽香點點頭,道:「好,一切遵辦就是。」說著環視左右兩棚一眼,然後脆聲,朗然說道:「恩恩怨怨,總有了時,今天在場諸位,都不是默默無聞之人,少不得彼此間,都留有過節,要知盛會難再,尤其是幾位俠蹤不定的高人,更是難遇,所以,在場諸位,如過需作了斷的,這洱海大會,實是千載難得的機會,今天,我叨地主之名,願將自己的事,退後一步,把這洱海小島,先給諸位暢意作為……」右邊棚內忽然一聲佛號,只見華山一空大師合掌說道:「罪過,罪過,你這番話,大豈是你的本心?所謂會無好會,宴無好宴,佛法無邊,也難渡無緣之人,女菩薩也該實說了。」莫幽香,臉上一紅,但隨即又恢復平靜,盈盈笑道:「老法師,果真別具慧眼,其實也不是我莫幽香,故作玄虛,我想大家既然來了,凡事也定可解決,我們先從小題目做起,豈不是免得以小礙大嗎!既是老法師這等責難於我,那麼我不妨把話交代明白,至於下步如何,還望諸位公決好了。」她說到此處,眼光掃掠了左邊棚內一眼,道:「想我莫幽香當年,一切作為雖不免過於任性而為,但卻是絲毫沒有與武林為敵之意,尤其對幾位武林高人,也沒有稍存不敬之心,只是這幾位稱俠義道的高人,一步一步,逼人太甚,欲置莫幽香於死地,所以,當日在黃山始信峰承羅大俠不吝黃山絕學,我莫幽香受教尤深,當時,雖承羅大俠不作趕盡殺絕之圖,我莫幽香才算逃得性命,隱居潛修,才保得殘命……」點蒼派掌門「追雲手」蔡三慶,因年來受制於九陰教太大,是以聽她說到此處,立時接道:「你既然留得性命,就該捫心悔過,何以又重出江湖,荼毒武林呢?」「九陰蛇母」莫幽香,微咬銀牙,道:「貴掌門人說得不錯,我既是留下性命,就該找處所在,隱跡靜居,這話不失金玉良言,而我莫幽香也能做得到,不過,不過……」她「不過」了幾句,才又接下說道:「不過我莫幽香生成一付傲骨,此事可以不提,但此辱卻不可不雪,所以我苦練多年,今天復出江湖,就是要想會會天下武林高手,看看幾年的工夫,是否白費,同時也覺著如今天下武林,派來分歧,弄得恩怨紛爭,無時或已,這才下這宏願,組成九陰教,打算把天下武林完全吸入我教,如此天下一家,糾紛自然停歇,這也正是我辦此洱海大會的心愿,如果諸位都能跟我九陰教結成友好之盟,那麼今天的洱海大會就可歡笑收場,也是諸位之福,不知諸位以為如何?」莫幽香這一段話,說來甚是狂傲,但此時在場各派掌門人,心知既來就不能善自罷休,是以聽她說的雖然驕狂,大都忍了下去,但那「江南俠盜」

武煥章,聽了卻冷冷一笑,滿臉不屑之色,道:「莫教主口氣不小,從古以來,天下可以有人一統,但武林道上,卻還未曾聽說過有人能以統一,今天你既敢當眾誇下海口,我問你,如果咱們不能聽任你的支配,你又待如何?」「九陰蛇母」莫幽香緩緩的冷然說道:「如果不能與我同道共謀,那就是九陰教的敵人,對付敵人……」她冷哼了兩聲,道:「那也就怨不得九陰教了。」這時,那左邊竹棚里,忽然一個人「啊哈」兩聲,似是打了兩個呵欠,然後懶洋洋,慢吞吞的說道:「啊呀,天到午時有偏了,怎麼,我倒睡了一覺啦,只聽你們嘰嘰咕咕,我還以為是有老和尚在講經呢?」說話之人,正是「江南醉儒」高鏡光,他歪歪搖搖的站了起來,用袖子揉了揉惺忪睡眼,又道:「咱們窮人沒有見過場面,此番只道這洱海大會,定有熱鬧可看,這才不遠千里而來,那知道卻跟我窮秀才在三家村教學生一樣的,只是口講,早知如此,我也不趕這場熱鬧了……」「九陰蛇母」莫幽香臉上一紅,道:「高大俠能賞光來到洱海,實是本教的光彩,高大俠的『伏龍八掌』與『天星筆法』獨步武林,飲譽天下,今日既然來了,也是機緣湊巧,少時,少不得要請你露兩手絕招,也好讓咱們見識見識你那享譽武林的武學!」「江南醉儒」呵呵一笑,道:「我這兩手,可談不上絕學,我人雖窮,可窮得大方,絕不吝嗇,你若有興緻,窮酒鬼肯定奉陪就是。」「瞎仙鐵笛」羅乙真,見「江南醉儒」與「九陰蛇母」莫幽香,搶上了交道,怕他們說翻了,真的立時出手,是以,微睜雙目,侃侃說道:「莫幽香,你我黃山一別,我只道你從此以後改面革心,重新作人,誰知你頑惡成性,不知悔改,甚且變本加厲,成幫立教,為害江湖,荼毒武林,恨只恨老夫當年一念之仁,未能做除惡務盡,致留下此患,如今,你膽敢舉此洱海大會,柬邀天下英雄,看你定然是自認為羽毛豐滿,才敢如此膽大妄為,再聽你方才講說,仍耿耿於往事,這也難怪,不過,好者老夫既然來到洱海,以前舊事,自是要稱你心愿,作一了斷,現在,咱們多話拚作少話講,你舉此洱海大會,心裡究有何打算?不妨痛快說將出來,咱們全是老江湖了,還用得著藏藏隱隱的嗎?」「九陰蛇母」莫幽香,嘴唇輕挑,正想開口,但「瞎仙鐵笛」羅乙真伸手一阻,道:「且慢!」莫幽香轉臉道:「羅大俠還有何見教?」

「瞎仙鐵笛」笑道:「今日洱海大會,咱們是叨兩位主人之光而來,直到如今,何以不見那位名震關外的佛心島主蒞場?」右邊棚中,突然傳出哈哈大笑之聲,道:「照呀!主人不到,正戲那能開場呢?我說,老蛇母,你可不能坐門欺遠,難道兩家的事,你一人就能全挑得下來嗎?」話聲未落,一個禿著光光的壽星頭,身穿個補下綴的大袍,腰上捆著一條大藍布腰帶,鬚眉俱白的老者,這老者衣袂飄飄,尤其是左邊大袖,空空飄飄。

「九陰蛇母」莫幽香,一見來人,臉色微微一變,但她並不是心懼來人,而是覺得自己這洱海總壇,雖然比不上銅牆鐵壁,但這次為了柬邀天下武林道上高手來此,所以把一座洱海的三島四洲布置得森嚴萬分,然而這警戒森嚴的洱海,讓人輕易進入,竟卻一無所知,怎不會她心中大感震驚,是以她一見來人進入場中之後,臉色頓時微變,不過,「九陰蛇母」

乃是當今最難纏的女魔頭,手段和經驗是何等老到,只眨眼之間,立時又回復原有神態,黛眉一挑,鼻子里微微冷哼了一聲,道:「我道是誰有這等出神入化的技藝,原來是董幫主……」說罷又微微冷笑。

「獨臂丐王」董天臣呵呵朗笑,道:「不錯,老叫化可算是不速之客了,老化子來得冒冒失失,有擾盛會,實是失禮。」「九陰蛇母」莫幽香柔聲謙然道:「董幫主說那裡話來,你大駕原是我們主客,只是俠蹤四海,雖有請柬交與貴幫,但直到今天,仍未見大駕光臨,我只道請柬未能交到大駕手中,想不到依然趕到。」說到此處,轉臉向著左邊左棚略略示意,道:「貴幫主既然趕來洱海,參與此會,就請入席吧!」「獨臂丐王」董天臣抱拳一個環揖,道:「老叫化子打斷了諸位的興緻,罪過,罪過。」說罷,又對「九陰蛇母」莫幽香,道:「良會時短,咱們也不必耽誤,還是辦正事要緊,依老化子說,還是請遠來的主人到場,大家既好瞻仰關外武林領袖的威儀,同時也好說話辦事。」說話時,人已走到棚中座上。

左右兩座棚中,群豪哄哄一陣交談。

「九陰蛇母」莫幽香點了點頭,回顧了身後金銀二童一眼,那銀衣童兒,飛步而出,揮動手中銀旗,立時西北角上,燃放起一串火炮信號。

約有一盞熱茶工夫,疾炮九響,接著西北角的綠林內,湧出一片金黃,片刻工夫,那金色竟是十個身著黃衣黃履之人,執著十面黃旗,那黃旗上面,各綉一圓形「佛」字。

黃旗之後,約有十一二個高矮不等之人,前呼後擁地護著一個身穿黃袍,鶴髮直垂腰際的老人,如風送雲一般的直奔會場而來。

「九陰蛇母」莫幽香,走下座位,由四名紅衣少女相護,帶著金衣童兒來到場中相迎。

那肅立場中的銀衣童兒,一聲高唱,道:「教主敬迎島主大駕……」那邊十面黃旗,此時也已來到中央,倏的分列兩排,轉瞬間,那一群人也就到了當場。

莫幽香以地主之禮相迎,然後二人面對竹棚,齊聲道:「九陰教主,佛心島主敬領諸位盛情。」說著齊向中央竹棚座中走去。

左右兩座棚中的群豪,自然也欠身答禮,待場中之人走進中央竹棚坐定之後,再仔細觀看。

佛心島主遠居關外,除了「瞎仙鐵笛」幾人認識之外,別人都不認識。

那隨同佛心島主同來之人,識者也不甚多,只知其中有「長白七怪」、「蓬萊雙煞」,另外那黑衣的老者朱一品,不過只有「聖手醫隱」陸天霖與「金翅大鵬」方雲飛知道而已。

傅玉琪一見佛心島主來到之後,臉色表情立時嚴肅起來,緊緊握住「聖手醫隱」的手。

坐在他身邊的貞兒與小琬,也都發覺傅玉琪神情有異,不約而同的低聲叫了聲:「琪師哥。」歇了片刻,佛心島主緩緩離座,恭恭敬敬的作了一個環揖,道:「在下遠居海隅,對中原武林,雖然心儀已久,但總苦于山川阻隔,是以無緣拜會中原武林道上的朋友,此番欣蒙九陰教教主柬邀,這才下定決心,毅然入關,今日幸會諸位,均為一時俊彥,尚祈不吝賜教,那就是我們化外人之幸了。」「獨臂丐王」董天臣已知此人的底細,怕他以甜言蜜語,分散了大家敵愾之心,是以立即介面,道:「從古以來,宴無好宴,會無好會,今日洱海之會看來也絕非講仁說義的場所,你也用不著咬文嚼字,盡撿好聽的話來說,你們的用心,在場之人,雖然不能完全-然,可是今天與會之人,也不是三歲孩童,任你舌翻蓮花,也掩不住你們的奸險用心……」丐王話還未完,中央棚中,那佛心島主身側站起一個頭大如斗,面大如盤,身短五尺,面目猙獰,年約四十多的壯漢,他翻著一對紅絲的血眼,聲如綻雷,道:「你這老要飯的是何人?膽敢對咱們島主惡言不敬,待……」此人姓厲名摩,乃是關係出名凶煞神,因他生得短怪,所以稱「矮靈官」。「矮靈官」性烈如火,一聽「獨臂丐王」

指斥佛心島主,立時沉不住氣。

但佛心島主卻依然神情如舊,未待厲摩發作,立即阻止他道:「厲摩不得無禮,此位乃中原丐幫董幫主,是當今有名的丐俠,你還不坐下。」說到這裡,又對「獨臂丐王」董天臣,道:「我這厲兄弟乃是個渾人,還望董幫主海涵一二才好。」這時中央棚中席上的「長白七怪」,已站起三怪,向佛心島主,道:「這些人倚老賣老,島主對他們又何必這等謙恭,以我兄弟看,還不如下場找個公道……」三怪話說得十分狂傲,立時引起左右兩棚中人的激忿,棚中響起了一陣喧嚷。武當派掌門人柏陽道長,手執拂塵,口中宣念了一聲:「無量佛!」道:「善哉,善哉,今日之會,原本是無法善為罷休,還是這幾位說的對,依貧道看,是劫數,都難逃,不如早作了斷好。」柏陽道長乃武當高人,平日修養極深,今天竟一反往昔,是以他此言一出,全場中人,都不禁轉眼對他看去。心中也知武當定與「長白七怪」有段外人不知的過節。

就在這時,「長白七怪」一起立身離座,柏陽道長也面露殺氣,右手拂捻著拂塵,四名武當弟子也都立在柏陽身後。

「江南醉儒」一晃腦袋,道:「今天盛會難得,如來還是好散好,我看不如雙方各推令主,約定章法,豈不比亂摸亂捉好。」「九陰蛇母」莫幽香應道:「如此也好,今天這洱海大會,我莫幽香乃是地主,所以我們這邊,就請艾島主司令,貴方何人主令?」佛心島主忙著攔道:「不敢,不敢,老朽可謂化外之人,如何敢主此大局?」莫幽香沒有容他說完,笑道:「我身為此間主人,自不便多有僭越,島主譽滿關外,德高望重,今日主持貴我兩家大局,正是合適,島主也不必再謙,自我以下,從此刻起,皆聽令行事,如有不遵,島主只管依令行事便了。」說時嬌艷的臉上,現出一片肅穆之色。

佛心島主見她如此莊重,知是無法推辭,當下欠身謙道:「恭敬不如從命,老朽只好僭越了。」說著起身對左右兩棚中拱手,朗聲說道:「在下承蒙主人抬愛,始以主持九陰教及佛心島兩家主令之事,在下乃屬化外野人,對中原武林道上朋友,更少親近,尚祈諸位見教是幸。」話此,頓了頓,又接道:「現在不知諸大門派,推由那位主令,在下在此候教了。」左右棚中喧嚷了一陣,最後由「獨臂丐王」董天臣率領群豪起身肅立,並由董天臣宣布商議結果,道:「我等均以至誠之意,恭請少林掌門方丈宏仁大師主令全局。」宏仁大師在群豪歡呼聲中,緩緩起身,合什當胸,對群豪施禮,道:「諸位均是一代掌門之尊,或是當代奇俠,貧僧力淺德薄,何敢當此……」群豪齊道:「老法師領袖武林,為我等素所敬仰,主持洱海大會,自非老法師莫屬,老法師莫再推辭,我等願遵老法師令諭。」宏仁大師點頭宣念了一聲佛號,道:「我佛慈悲!」話畢離座,緩緩走到廣場中間。

佛心島主在宏仁大師離座之際,也同時向廣場中間走去。

這時,二人同時來到廣場中央,雙方恭敬施禮。

宏仁大師首先開口,道:「貧道與島主代表雙方主令,但島主雖然遠來關外,但卻是主人身份,是以貧道願聞高論。」佛心島主微微躬身道:「老方丈說那裡話來,在下乃化外野夫,老方丈領袖中土武林,自然還是老方丈法裁。」宏仁大師道:「豈敢,豈敢,貴島主關山萬里,來到中土,與九陰教聯名柬邀中土武林道上朋友,舉行這洱海之會,定然是有所為而為,是以,以貧僧之見,自應島主先抒高見。」佛心島主道:「外化之人,事無準則,少林寺乃武林泰斗,泱泱門戶,老法師名重天下,行事自然有法度,還是老法師請。」宏仁大師沉吟了半晌,心中略略盤算,然後立掌當胸,道:「島主盛意,貧僧不敢不遵,貧僧事先有番說明,尚望島主指正。」佛心島主道:「願聆高論!」宏仁大師長眉一軒,慈目微抬,道:「自古武林之會,必有事因,或為爭名利,或為了結恩仇,或為以武會友,這等約會,往往只是一兩家之事,多則也不過三五主客而已,像這等柬邀天下武林同道之舉,我等雖聞聽前輩人物談稱二百多年前九大門派為爭天下第一之名,曾有過此盛會,但事已久遠,因也各異,吾等似是無法借鏡,貧僧寡陋,生平也未曾參與過如此局面之會……」說到此處,微微頓歇,閉目沉思了片刻,道:「現在貧僧不揣淺薄,擬訂兩項原則。」佛心島主接道:

「不知那兩項?」宏仁大師道:「今日之會,島主一方,雖稱兩家,但所屬諸位,也都是江湖上一時俊傑,而我們這一方,也是門派眾多,彼此之間不免多有稔熟,今日之聚,亦堪稱是極為難得,雖不能媲美前輩九大門派之會,也是百年難逢之盛事,所以貧僧以為,不妨分成兩種作法,第一,是以武會友,方才貧僧所說,今日之會,乃是百年難遇之會,江湖間朋友各分東西,或有彼此聞名已久,苦無良機相見,致使彼此傾慕,貧僧以為此等朋友可藉此機會親近親近,但只能點到而已。」三個棚中,都發出一陣切切之聲。

宏仁大師頓了一頓,接道:「我等皆為習武練技之人,這第二點還請恕貧僧直言。」他環視眾人一眼,道:「除了以武會友之外,那就不妨藉此洱海盛會之機,了斷一些朋友間之恩恩怨怨,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貧僧願各位能生一點慈悲,略斂暴戾之氣,以不負上蒼天心,那才是大家之福。」佛心島主笑道:「老方丈悲天憫人,真是佛門高僧,在下雖是愚頑,也能上體老方丈之意,好者此次我等主此洱海之會,一方面是莫教主創立九陰教,怕不能見容於武林,所以與各大門派高人見見,希望能平安相處,再次,在下遠在關外,心裡久想瞻仰中土俊彥,所以帶了幾位關外武林道長朋友,來到洱海,想藉此難得之盛會,看看中土高人的風采,同時也拜識一些中土武學,雖然老方丈說在場諸位之間,或有過節,自然可以藉此機會了斷,不過,以在下看來,紅花,白藕,青蓮葉,天下武林本一家,彼此之間也不致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所以老方丈適才所說,在下想來,在場諸位也定能理會。」宏仁大師轉臉向左右棚中群豪道:「我們雙方主令之人,話已說明,都是諸位親耳所聽,不知諸位還有何高見?」群豪又一陣談論,但未有人立起說話。

宏仁大師對佛心島主,道:「貧僧愚見,看看雙方有無以武會友之人,如有,不妨請他們出場,以償被此宿願。」佛心島主點頭應道:「請老方丈司令吧!」宏仁大師宣了一聲佛號,道:「盛會難得,雙方好友,如有興緻,不妨印證本門武功。」佛心島主接道:「本門遠在關外,與中土武林祗有交情,毫無恩怨,出手之時,當本老法師法諭,點到為止。」他話未完,左邊棚中,忽有一人舌綻春雷,喝斥一聲,道:「艾正武,你少假作慈悲,今天你來到關內,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總得還一個公道出來就是!」佛心島主臉上依然甚是平靜,向左棚望去,卻不認識發話之人,遂道:「閣下何人?老朽並不相識,何以竟……」那人蹤身入場,滿臉淚痕,手指佛心島主,道:「艾正武,你家太爺乃是『金翅大鵬』方雲飛,這名字你也許真的不知,但是『金劍玉俠』傅-夫婦,你這老賊總該知道吧!艾正武,你這人面獸……」方雲飛罵聲未完,場中颯然風勁,那「矮靈官」厲摩已攔在佛心島主身前,怒吼一聲,道:「你找死……」一跨步,掌已直向「金翅大鵬」擊去。

方雲飛還未來得及出手相迎,佛心島主已單掌伸吐,將「矮靈官」厲摩掌力化解開去,同時沉聲喝道:「厲摩不可莽撞。」那「矮靈官」雖然性烈,但對佛心島主卻極為敬畏,立時又退了回去。

佛心島主滿臉迷惘之色,對「金翅大鵬」方雲飛抱手說道:「方大俠所說,老朽實在不知。」他略一沉吟,又道:「既是方大俠出言相斥,定然事出有因,但老朽願退一步,願將你我之間的事,留過一邊,容到最後,慢慢再說,絕不辜負你方大俠就是了。」說著彬彬有禮的微微後退了一步。

此時「聖手醫隱」陸天霖,傅玉琪因見「矮靈官」躍出,也都離座,及見佛心島主喝退厲摩,而與方雲飛相談,二人就來到方雲飛身側。陸天霖見佛心島主一退,當下對「金翅大鵬」道:「三弟,急不在一時,今日既然見了面,好歹總要作一了斷的。」傅玉琪雖然心如火焚,但他知在這等場合之中,不用說自己,就是義伯陸天霖的身份,也是不能獨當一面,對任何事的進退,都不能太急,所以他強自忍著淚,跟在陸天霖身後。

這時陸天霖上前一步,對佛心島主道:「如今我等尊重你乃主令之人,咱們之間的事,留待下一步再作了結便了。」說罷便退了回去。

左棚中走出點蒼派掌門人蔡三慶,面帶微笑,走到宏仁大師前,施禮道:「在下與九陰教近為毗鄰,雖有互不相犯盟約在先,但在下亦誼屬地主,今願以地方主人作拋磚引玉的開鑼戲,不知老禪師准許否?」老和尚知他年來受了九陰教甚多委曲,想在此時仗大家力量,除去九陰教,所以第一個上前請令,當下點頭道:「貴掌門人出面,最為合適,還望小心一二。」「追雲手」蔡三慶躬身謝了一聲,轉臉向中央棚內道:「點蒼派願與九陰教同以地主身份,先作開場,莫幽香你有無興緻?」莫幽香微微一笑,那「拘魂蓮花」龍虎僧已虎吼一聲,躍到場中,道:「蔡三慶,你自毀盟約,休要怨人,待你家佛爺來渡化你吧!」大袖一揚,就向蔡三慶擊來。

場中藍衣閃動,躍進一四十多歲壯漢,斜揮一掌,迎拒龍虎僧的來勢,一面向蔡三慶道:「此等賊禿,何勞掌門人,待本堂主來收拾他。」蔡三慶一看來人,乃外三堂堂主「快槍客」楊占魁,此人乃點蒼派一等忠心人物,一條快槍雖然不弱,但不是什麼出色之人,可是點蒼派由於數十年前一場大難,多年來元氣未復,故而沒有什麼出色人材,蔡三慶見他出場,自不能相拒,暗囑了一聲小心,靜立一旁觀戰,以便接應。

「快槍客」楊占魁提快槍,也不打話,招演「毒蟒出洞」,直取龍虎僧前心。龍虎僧身軀微閃,疾探右手,就想奪槍,楊占魁花槍翻抖,式變「天王降世」化過一招,轉刺龍虎僧左肋。

龍虎僧見槍勢不弱,也不敢大意,演出魯智深醉打山門三十六式雙拳拒敵。這龍虎僧原是綠林大盜,因避偵騎,故而披髮假扮僧人,亡命江湖,武功甚是了得,尤其一手「飛蓮花」淬毒暗器,更是厲害,所以名叫「拘魂蓮花」。

二人走了三十個照面,龍虎僧火起,右拳虛晃,楊占魁閃步抽槍,正待猛襲他後背,龍虎僧出手更快,一個反撲,左手實拳已出,正中楊占魁右肩,但聽一聲悶哼,楊占魁手一松,花槍拋甩一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人往地上倒去。點蒼派外三堂的另二位堂主,一見楊占魁受傷,立時聯袂躍出。

「追雲手」蔡三慶知龍虎僧厲害,阻回二位堂主要他們照顧楊占魁,自己欺步上前,道:「好妙的外家手法,在下願以肉掌領教幾招絕學。」龍虎僧冷冷一笑,也不打話,暴喝一聲,雙拳已如雨點一般兇猛攻到。

「追雲手」蔡三慶乃點蒼派掌門人,雖然未列一流高手,但「追雲手」三字,成名也自不易,那容龍虎僧輕易搶去上風,雙拳一緊,施展出八八六十四式追雲手,迅如浮雲,暗挾風雷,絕不容情的向龍虎僧-去。

這二人交手,一個身為點蒼掌門之人,在天下武林同道之前,自不能有辱點蒼數百年來盛名,是以招招謹慎,絕不露半點空隙。一個是作惡多端的大盜,心想在這洱海大會之上,顯露自己所學,打算將「追雲手」蔡三慶挫敗手下,所以掌勢式式兇險。

轉眼過了四十招,「拘魂蓮花」龍虎僧一見四十招依然未能得手,心知蔡三慶身為點蒼掌門人,「追雲手」三字,絕非浪得虛名,當下拳招一緊,雙拳合抱,改用行者拳,直取蔡三慶。

這行者拳乃宋代武松所創,拳勢凌厲,猛如崩山,是外家拳中,最為強猛的一種武學。

「追雲手」蔡三慶自是行家,一見龍虎僧改施行者拳,知他心意已躁,是以他更加穩重,把追雲掌上的功力,發揮到極致,但見柔風暗勁,巧將那山崩海嘯般的行者拳緩-化卸開去。

龍虎僧見行者拳未能建功,心中火起,惡由膽生,心中歹念陡動,暗道:我何不用蓮花傷他。心念一轉,立時拳勢加緊,左步斜挪,右拳一招「景陽神威」左拳一式「掘地見泉」,這兩勢,乃是左引右擊,名為兩式,實際是暗中配合,使敵人一時無法是迎是避,發拳之人,就在對方這微一遲疑之時,改式傷人,這乃是行者拳中,最勁厲的招式。

「追雲手」雖然對敵經驗頗為豐盛,但對這種引擊同發的招式,也是生平未遇之事,心中雖略一楞,但手上招式還是毫不遲慢,左掌一招「細數晨星」,力拒龍虎僧的右拳勁力,右掌一招「風捲殘雲」,又向龍虎僧左拳推去。

這也是追雲掌法中的妙法,相互呼應,也出了龍虎僧的意外,當下冷哼一聲,就地避讓蔡三慶的「細數晨星」的掌勢之際,身子猛的往下一矮,左拳橫擊一拳,向「追雲手」蔡三慶下盤要處擊去。

「追雲手」蔡三慶這時力聚雙掌,下盤立虛,一見下盤受襲,頓撤上掌,丹田換氣,身形一挫,已將對方讓過。

龍虎僧卻在左拳橫擊之際,右手已在囊中一摸,四瓣淬毒蓮花已抓在手中,身形猛長,右手連揚,四瓣蓮花已三瓣出手,分向蔡三慶雙肩及臉部打到。

「追雲手」蔡三慶下盤尚未立穩,馬步浮蕩,陡見三點寒星迎面襲來,心知龍虎僧那賴以成名的淬毒蓮花已經出手,但自己腳下未能落實,無法借力轉換身勢,要想閃避自然無法辦到,眼看三朵蓮花就要擊中,便得棚中群豪,就是想出手相救,也是無法來得及,都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只聽場中一聲暴喝:「來得好!」但見「追雲手」單手連揮,竟施出追掌中絕學「摘星-月」的快手法,硬將分三處打來的蓮花接在手中。

要知這接-暗器,實非易事,尤其這種馳名江湖的淬毒暗器,可謂見血封喉,接的人,只要一不小心,略略擦傷一點皮膚,即時就要中毒,所以接這暗器,除了准以外,還得五指柔勁-扣得恰到好處,才不致傷了皮肉。

「追雲手」蔡三慶在情急之下,咬牙施出這「摘星-月」的手法,自己並無十分的把握,此時雖將三朵淬毒的鐵蓮花扣在手中,背脊上卻不由得冒出一股冷汗。龍虎僧手中原是扣了四瓣蓮花,他為人歹毒無比,打出三瓣,還留下一瓣,這時見三瓣蓮花全被「追雲手」

蔡三慶接在手中,立即趁蔡三慶尚未來得及變換身形之際,右手偷揚,一瓣蓮花,暗挾嘯風,疾如墜星,直向蔡三慶心口「當門」大穴襲到。

蔡三慶一見龍虎僧一再以歹毒暗器偷襲自己,心中不由怒火大熾,雙眉一軒,大喝一聲,腰腳頓挫,一式「雲中龍騰」,凌空平射而起,右手溜出追雲掌出一招「秋雲繞峰」半空一抄一圈,又將第四瓣蓮花抄接掌中。

他接過蓮花,身子依然毫不遲滯,直向龍虎僧撲去,同時力貫左掌一招「雲散月來」五指撩撥,由高而下,向龍虎僧右肩擊下。

龍虎僧在第四瓣蓮花出手之後,萬沒有料到蔡三慶以這等怪異的身法破去暗襲,他正感驚異間,蔡三慶已凌空擊到。

這一著,大出龍虎僧意料之外,不由一驚,正想避讓,無如已被罩在人家掌風之內,只覺肩頭一震,痛如刀割,這一痛之間,本能的運功右肩抵-,可是這追雲掌法內含剛柔兩種勁道,待龍虎僧運功相抗,立時二勁齊發,但聽一聲悶哼,龍虎僧已被震彈出六尺多遠,摔倒地上。

蔡三慶這時恨透了此人,震倒龍虎僧,仍不肯罷休,正待追擊,只見中央棚內,飛快地躍出三條人影,一齊迎蔡三慶而來。

一個陰冷的聲音道:「好一個追雲掌法,待我邱三波來會會。」另一個尖細的聲音道:

「中土武學,果是不凡,讓我兄弟也來討教兩手,見識見識。」蔡三慶一見對方來了三人,自是不敢大意,立時沉身住步,抬眼一看,這三人乃是「陸地神魔」邱三波,,另兩個乃是隨佛心島主進關的「長白七怪」中的三怪「陰間秀士」哈麟,就是適才發話之人,五怪「雪地神熊」姚壯威。

「追雲手」心中雖然一懍,但毫不畏性,叭的一聲,翻手取上長劍,微笑道:「難得三位有興,在下當捨命相陪。」「陸地神魔」邱三波手中竹杖一頓,冷笑道:「」就在他笑聲未歇之際,左右兩棚中已青光如線,飛出唐鳳君。

她悲愴沉聲喝道:「邱三波,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今天我和你誓不兩立!」那邊「追雲手」正待向長白二怪出手,但聽後面衣袂風動,一聲「無量佛」,武當掌門人已躍到身前,柏陽道長回顧道:「善哉,貴掌門已建頭功,也該小息片刻,這兩位遠來的朋友,交與貧道吧!」柏陽道長話尚未完,中央棚中「嗖嗖」幾響,又穿躍出五個人來,當中一個身長七尺,骨瘦嶙峋的老道,陰森森的笑道:「不是冤家不聚頭,咱們遲早總有這一場,撿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兄弟就藉此領教領教你武當奇學吧!」說話之人,正是「長白七怪」之首的「天星真人」。

武當掌門人柏陽道長,手中拂塵輕擺,微微冷笑道:「好,貧道在此恭候了。」「長白七怪」倏的一分,按著方位,擺下七煞陣勢,正待出手,右邊棚中連飛出十二條人影,先後落在柏陽道長四周。

仙霞觀「七星劍」的元元子首先說道:「前輩乃我武當一派掌門之尊,豈能與此等人動手過招,晚輩兄弟八人,蒙武林朋友稱一聲『七星劍』,今日願為掌門人代戰『長白七怪』。」柏陽道長微一沉思,略略稽首道:「如此有勞賢友了。」說罷,率領了武當四個弟子,靜退一邊掠陣。

元元子長嘯一聲,寶劍掣手,憑空一劃,銀光耀空,其他七子同時取出長劍,布成形勢。

「長白七怪」「天星真人」也怪吼一聲,右手長劍左手拂塵,欺步上前,六怪也各亮兵刃,直向仙霞八子攻到。

十五人佔地數丈,又都是武林高手,但見人如穿梭,劍光沖霄,耀日生花,劍風如濤。

邱三波回眼一瞟,見這邊動了手,當下也冷喝道:「賤人,你是老夫劍底遊魂,今天………」唐鳳君心怒如焚,雙眸發紅,未容他話完,「唰」的一聲,唐門十三劍已經發動,去勢如虹,硬向邱三波要穴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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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笛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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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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