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第 四 章

天色剛剛透亮,冷一凡回到自己房中,一看,不由發了怔,被子掀在一邊,似乎有人睡過,這可就古怪了。

是誰到自己床上來睡?

伸手一摸,被子里餘溫未散,像是剛起身離去。

自己是為了應付毒血郎君他們來如意山莊查詢,所以才匆匆趕回來,想不到居然有人在床上睡過?

冷一凡坐在床沿,苦苦想這件怪事。

自己離開山莊,是由於得到神秘人的飛紙傳訊,那神秘人難道能掐會算,知道過去未來,竟然填上空,瞞人耳目?

設想如此周到,無疑地是個有心人。

會是誰呢?

他忽然想到昨晚從如意夫人那裡辭出之後,經過貴賓院瞥見的熟悉身影,他可能便是有心人,非得設法查明不可,說不定馬子英和那少婦神秘遇救與他有關。

正想得出神之際,一個人影來到門口,冷一凡驀然警覺,轉眼望去,認出是山莊總管丘四海,忙站起身來。

「總管早。」

「早,那姓馬的室友呢?」

「不知道,可能出庄去走走吧!」

「區區有幾句話想跟你談談。」

「哦!請進!」

丘總管進入房中,在桌邊椅上坐下。

冷一凡塵回床沿。

「浪子,昨晚夫人約見你?」

「是的。」

「本來昨晚就想跟你談談,我來時發現你已睡熟,所以沒驚動你。」丘總管有意無意的掃了馬子英的空床一眼,眉頭微皺。

「對不住,在下一向很重睡眠,倒床便不容易醒。」

冷一凡的心裡有數,有人睡在自己的床上,姓丘的認為是自己,看樣子自己出去不久,他便來查過了。

「我們夫人跟你談了些什麼?」丘總管目光灼灼。

「沒什麼!」冷一凡想了想才接下去道:「夫人想要在下留庄效勞……」

「你答應了?」

「在下要慎重考慮。」

「浪子,區區鄭重的建議你,你不能答應她,不但不能答應,而且請你即日離開山莊。」

冷一凡站起身來,冷眼望著丘總管。

「總管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適合在此地做客。」

「為什麼?」

「你心裡應該很明白的。」丘總管也離座而起,陰陰一笑道:「你在襄陽結合女殺手,掀起了殺劫。在大洪山中,又攪起了血腥,現在你來到本庄,不知又將惹發什麼事故,本庄是個祥和的地方,不希望遭到破壞。」

「總管以為在下為何種人?」

「區區不想置評,只希望你能接受建議。」

冷一凡是有目的而來的,說什麼也不會放棄,他早已看出這姓丘的相當專橫傲慢,連對女主人都表現無禮,對食客更是氣勢凌人,如意山莊義名滿天下,怎會選上了這種人當總管呢?

「如意山莊有逐客的規矩么?」冷一凡的聲音寒了下來,道:「這麼做不怕損了山莊的名譽?」

「區區就是為了維護山莊的聲名才提這建議。」

「如果在下不接受這建議呢?」

丘總管臉色變了變,隨即又換上了一副看起來很不像是笑的笑臉,自顧自地點了點頭,深深望了冷一凡一眼。

「浪子,你投身本庄的目的真是為了暫求溫飽?」

「不錯!」

「區區有個優厚的交換條件」

「哦!交換條件,總管說說著!」

「區區奉贈你黃金五十兩,交換你離開,怎麼樣?」頓了頓又道:「五十兩黃金足夠你花上一年半載了,這條件夠優厚了吧?」

「總管何以如此大方?」

「為了息事,為了維護本庄的祥和。」

「哈哈哈哈!」冷一凡大笑了一聲道:「在下並非乞兒餓殍,雖然一時失意,還不至於接受金銀接濟。在下之所以投入貴庄做食客,是為了仰慕如意山莊的義名俠風,雖受照顧而不覺其恥,在下忝為武士,人窮志不短。總管最好收回建議。」

丘總管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那不算笑的笑意僵化在臉「浪子,你會後悔!」

「在下一向不知後悔為何物!」

丘總管不再開口,繃緊著臉轉身出房。

冷一凡目送丘總管的背影,心裡想:「總管等於是半個主人,與主人鬧得很不愉快,做客人的便相當尷尬了。所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麼迫自己離開?他曾迫馬子英去赴黑龍會之約,而馬子英也是從這兒被架走的。看起來他的行徑與布囊之秘有關,跟黑龍會沆瀣一氣,焦老大與黑三在支配著毒血郎君,他倆又什麼身份?」

天色已經大亮。

院子里也有人在走動。

冷一凡又想到了那神秘的熟悉身影,暗忖:何不到貴賓院走走,打破心裡的謎團,憋著實在不好受。

於是,他步出房門,裝著無事晨游,朝貴賓院走去。

貴賓院果然不同於普通食客院,昨晚是匆匆經過,沒瞧清楚,現在可就點滴入眼了,廣大的廳房,華美的布設,雅緻的庭院,絕不輸於大戶人家的宅邸,做客而能享受這麼高級的招待,的確是相當寫意的事。

冷一凡進入院子,默計昨晚經過的房門

一個儒生裝束的身影,負著手半隱在花樹間,他的心一陣跳蕩,就是他,就是昨晚匆匆一瞥的熟悉身影,略作猶豫,冷一凡走了過去,背影,加上花樹遮掩,一時無法分辨對方到底是誰,他故意咳了一聲,放重腳步。

花樹間人影恍如未覺凝立不動。

冷一凡已到了對方身後八尺之處。

「不要接近,回身賞花吧!」花間人開了口,但聲音很低。

為何不許自己接近?

對方既然說了,冷一凡只好照辦,徐徐轉身,裝著看花。

「兄台是……」冷一凡也開了口。

「浪子兄,你聽不出小弟的聲音?」音調稍為升高。

從音調和稱呼,冷一凡聽出來了,是音音的族兄賈依人,這使他大為驚奇,想不到賈依人會到如意山莊來當上了貴賓?

由賈依人他立即聯想到女殺手巧姐兒。

記得在大洪山地靈門公案了結之時,江湖秘客曾帶了個信息說有人在期待著你,就是女殺手。

她身在何方,為什麼不跟自己見面?這聯想只是一瞬,他必須面對眼前的問題。

「是賈老弟?」他用手攀住花枝,似在全意欣賞。

「唔!」

「真相不到……」

「浪子兄,想不到的事就不必費神去想,你想不到的還很多,你已經被人列為頭號敵人,所以我們不宜親近,現在記住一點,你必須忍耐著留下來,答應如意夫人的要求,同時當心陷阱。」

冷一凡心中一動,賈依人怎麼也知道如意夫人請求自己留在山莊做助手的事?

「賈老弟怎麼會知道……」

「你是我向夫人推薦的,言止於此,有事我會找你。你可以走了,有人在看著我們。」

說完,緩緩挪步,穿花樹而去,自始至終沒回過頭。

冷一凡有許多話要問,但現在半句也無法問。

人已經認出,但心裡的疑雲卻更深濃,看起來如意山莊似乎暗潮洶湧。而主要的一角,應該就是總管丘四海。

自己來此的目的,是追查劍中劍歐陽軒的下落,能不-進對方的渾水裡是上策。

心念之中,他也準備離開。

正當舉步之際,一條嬌俏人影緩緩移近,赫然是內宅的小管事胡蕙君,滿臉可人的笑意,手裡持著一束猶帶露珠的鮮花。

「浪子大俠你早!」她直走近前來。

「胡姑娘你早!」冷一凡停住。

花,是用來形容女人的,而女人天性上便愛花,早晨含露的花最美,所以花晨便與月夕相對。

胡蕙君來摘花根本是件極尋常的事,而冷一凡卻感到不尋常,因為賈依人剛剛說過的兩句話:「你已經被列為頭號敵人……有人在看著我們……」

自己被誰列為頭號敵人?

看著我們的人指的是胡蕙君么?

如意夫人籠絡自己是因了賈依人的推薦,而胡蕙君是如意夫人的心腹,如果已被當作敵人,又受到監視,這不是很矛盾的事么?

「浪子大俠喜歡花么?」這句話出自女人之口,可以做多種解釋,當然也可能是毫無意義,隨口而發……

「嗯!」冷一凡笑了一笑,道:「喜歡,好花人人愛,在下……喜歡的是素潔淡雅的花朵。」

「我也一樣。」胡蕙君的笑意變成了笑花綻開在臉上,揚了揚手中花,果然都是素雅的花色。

「姑娘采了自己插瓶?」

「對的!」胡蕙君突然斂了笑容,顯得很莊重地道:「浪子大俠,昨晚夫人提出的問題你考慮過了沒有?」

冷一凡在聽了賈依人的話后,心裡已經有了打算,所以現在胡蕙君提出這問題,他用不著再思量。

「在下已經慎重地考慮過了!」他故意只說半句。

「怎麼樣?」胡蕙君對這事似乎很熱切,顯出迫不及待要知道下文的樣子。

「在下……想先明白一點。」

「想明白哪一點?」

「莊裡賓客川流不息,定然不乏奇才異能之上,在下是初來乍到,自忖是江湖無名小卒,夫人何以獨獨對在下施以青睞?」

說完,凝視著胡蕙君,靜待她的答覆,鋒銳的目光,似乎要洞澈人的肺腑,立辨真偽。

「浪子大俠,你問得好,也應該有這樣的想法。」胡蕙君又掛上了甜甜的笑意:「等我說出來,你就不覺得奇怪了!」

「那就請說吧!」

「從一個人的外表所顯露的氣質,可判斷出他為人心地的一半,如果能再了解他過去的作為,對此人的整個便可算認識了。」

話鋒頓了頓,又道:「大俠的過去,夫人早有耳聞,是位標準的俠義道,見面之後,更證實了耳聞不虛,所以才起意借重。」

「夫人不怕看錯人么?」

「我們夫人看人料事從不走眼。」

「在下豈非太榮幸。」

「大俠是答應了?」胡蕙君的反應的確靈敏,從冷一凡回答這句話的口氣,便已測出了冷一凡的心意。

「在下不能太不識抬舉!」

「好,我這就去回稟夫人。」轉過嬌軀,突然窒住。

冷一凡的呼吸也為之一室,丈許之外,站著一個半百老婦,臉色像密雲不雨的陰天,使人一見便產生極不舒服的感覺,風韻倒是不錯,看上去她年輕時還真是個尤物。

「大娘,早!」胡蕙君彎了彎腰。

「唔!」老婦口徑開,在喉嚨里回答,冰冷的目芒盯在冷一凡臉上。

冷一凡被看得很不自在,心裡想:胡蕙君稱這老婦為大娘,神態之間似有懼意,莫非她才是正牌的莊主夫人?莊主包侯爺與劍中劍歐陽軒是同一時代的人物,而如意夫人的年紀只二十多,她是小星么?

「大娘,這位是新到的客人浪子大俠!」胡蕙君側轉身來介紹道:「莊裡曹大娘!」

冷一凡拱拱手,心裡又起狐疑,既被稱作曹大娘,便不會是莊主夫人了,她在莊裡是什麼身份?

「哼!」曹大娘突然冷笑了一聲,冰刀似的目芒轉向胡蕙君,陰惻惻地道:「丫頭,你的行為要多多收斂,別倚仗有人疼你便任性胡為。」完全是訓人的口吻。

「大娘,您說重了!」胡蕙君似十分委曲。

「什麼重不重,你居然敢回嘴?」

「……」胡蕙君緊閉著嘴,但神色之間顯示出很大的反抗意識。

「你給老身多多注意!」曹大娘拉下了嘴角,再深深望了冷一凡一眼,然後轉身離去了。

冷一凡吐了口氣,目送曹大娘去遠。

「胡姑娘,這位大娘是什麼身份?」

「從前的管家,現在的特殊人物!」

「喚!這話怎麼說?」

「大俠,這些事……你不必知道,如果你留在莊裡,慢慢就會明白,我走了!」說完,緩緩舉步離去。

冷一凡怔在當場,心裡悶了個大葫蘆,從這些情形看,山莊的內情相當複雜,曹大娘,總管區四海似乎跟如意夫人之間有矛盾存在。

這究竟是為什麼?

下午。

冷一凡搬進了貴賓院與後院之間的角院,兩房一廳,外帶精緻的小花園,一個人住似乎嫌冷清了些。

晚間。

後院里宴開五桌、鏢局、酒樓和山莊的重要執事人等大部分參與,如意夫人在席間正式宣布聘請浪子為「護庄」。

這是個新鮮的名詞,江湖中還不曾聽說過,如意夫人特別加以解釋,護庄與山莊、酒樓、鏢局三個大部門的總管地位是平行的。

席中,冷一凡認識了如意酒樓的總管天水先生,是個花甲老頭,給他的印象是精明幹練。

如意鏢局的總管胡方正,人如其名,神態之間所表現的是方方正正,他是胡蕙君的父親。

另外的只記住幾個重要執事,如帳房、管事、鏢頭等等。

酒宴並不十分愉快,也許是冷一凡心有成見,他直覺地感到氣氛是異樣的,也默察出各重要人物之間並不和諧,似乎各懷心志,當然,他不必太重視這些,他只是戲里客串的一角,一旦目的達到便鞠躬下台。

他所不解的是正牌主人包侯爺不見出面,這是不可能也不該有的事,但他不方便問,只能悶在心裡。

席散。

冷一凡回到新換的角院房間里,專門指派來照料他的小婢秋香沖著他羞怯地笑笑,挪了挪椅子,退站一邊,他坐下。

秋香斟了一杯熱茶:「大俠,小婢以後該怎麼稱呼您?」猶帶稚氣的清秀面龐,淺淺梨渦,是個伶俐討人喜歡的小女孩。

「夫人在席上宣布是護庄,就護庄吧!」

「是!護庄,不過……這稱呼總覺得怪怪的。」笑笑又道:「請用茶。洗漱間里洗澡水已經預備好了!」

「嗯!天不早了,你去歇著吧!我會料理。」

「是!」

秋香退了出去。

夜深沉。冷一凡瞪眼望著帳頂,他不但不能成眠,連睡意都沒有,他在想馬子英的生死下落,是誰救了他和那少婦?

會不會救他的人和黑龍會的人同一目的,志在神秘的布囊,那他便不是遇救,而是遭到了更不可測的命運。

心裡想著,他伸手摸了摸床里的布囊,秘密就在身邊,只消一打開就可揭開謎底,但他還是壓抑了這衝動。

君子一諾千金,在沒有確切證明馬子英喪命之前,他不能這麼做。

堂堂正正的武士,明裡暗裡都是一樣。

月如水!

一切都靜止了,靜得像一譚死水。

突地,一個怪異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傳入冷一凡的耳鼓,像是笑,又像是號叫,靜夜裡聽來令人毛骨驚然。

這是什麼聲音?

發自人的口,還是別的動物?

越聽,越覺其刺耳驚心,仔細辨認,怪聲似來自後院的某一個角落。

冷一凡翻身下床,人直立著,聲音似乎又遠了些。他剛剛受命為護庄,不管真假,職責所在,他不能不有所行動。

回進房裡,怪聲又傳了來,他抓起劍,沒忘記挎上馬子英的布囊,穿小院出角門,通後院穿堂的門已關,略一猶豫,他飛身上了屋面,彈躍到屋脊,居高臨下,後院情況便一目了然,整個後院是死寂的,有幾間房裡還有燈火,想來是不慣熄燈睡覺的人。怪聲似沒驚動任何人。

什麼動靜也沒有。

細察怪聲來源,像發自正屋與耳房交接的漏角里,他越屋脊飄落院地,悄沒聲息地朝漏角門掩了過去

門關得很緊,怪聲又中止了。冷一凡站到門邊,門不高,要越過去輕而易舉。

「什麼人?」喝聲傳自身後。

冷一凡迴轉身,宜先接觸的是一雙野豹似的目芒,再辨認,赫然是總管丘四海,心裡下意識地犯了嘀咕。

「原來是丘總管!」

「哼!浪子,你因何夜闖後院?」聲音很不友善。

「在下聽到一個古怪的聲音……」

「我怎麼沒安聽到?」

「那可就怪了,聲音不小,前邊院子都可以聽到。」話鋒一頓又道:「在下受聘為護庄,職責所在,不能不查個清楚。」

「夫人封你為護庄是她的事,本人是庄中總管,大小的事全得管,而且不容人侵犯,警告你,以後不許到後院來,不然本人以對付敵人的手段對付你,你牢牢記住。」冷一凡為之氣結。

看來,賈依人的話應驗了,把自己當成頭號敵人的便是丘四海,他不許自己到後院來必有某種居心。

剛才的怪聲絕不是耳鳴聽錯,看來此中大有文章,當下強忍一口惡氣,輕輕吁了一口氣。

「丘總管,我現在已不是食客,請弄明白。」

「本人十分明白,如果你有自知之明,就趕快離開如意山莊,這兒不是江湖派人求發展追名利的地方。」

語氣不止於不友善,簡直是一種侮辱。

冷一凡的火上了心頭。

「如果夫人親口解除聘約,在下絕不流連,至於你丘總管,還沒資格對在下說這種活,如果後院是禁地,在下不能來你丘總管也同樣不能來。」

丘四海的豹眼更加明亮,顯然他已怒極。

「你想倚恃女人喧賓奪主?」

「女人?她不是你的主人?」

如意夫人房裡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

「我們到庄外去!」丘四海望了上房一眼。

「奉陪!」冷一凡不假思索回答。

庄后的空地,里。

兩條人影出現在溶溶的月光下,他倆,正是浪子冷一凡和總管丘四海,西斜的月,把兩條人影拉得很長很長。

「浪子,如果你還能活著,就可以重進如意山莊!」總管丘四海的聲旨充滿了恐怖的殺機。

「看來是彼此的問題。」冷一凡冷沉如故。

「拔劍吧!」

「該拔劍的時候在下自然會拔。」

「太自信會使你失去反抗的機會。」

「總管還是多為自己打算把!」

丘四海怒哼一聲,亮出了長劍,從他亮劍的姿勢可以看出他是把好手,而且是江湖道上少見的好手。

劍身映著月光,泛出了森森寒芒。

「浪子,本人要出手了!」

「劍在總管手上。」

寒芒乍閃,接著是「錚」的一聲,突擊點爆出了火花,丘四海的劍在距離冷一凡右上胸半尺之處被格住。

冷一凡拔劍出手之快令人咋舌。

他沒打定主意是否該殺人,所以只防禦而設展開殺手,殺了丘四海,毫無疑問他將無法在山莊呆下去。

他來此的目的便落了空,如果不殺丘四海,對方必不甘休,只有一個辦法,便是令對方知難而退。

「唰!」

丘四海撤回劍又攻出,凌厲無匹。他有心要冷一凡的命。

這一擊在中途又被格住。

雙方較上了內勁,這是冷一凡故意要造成的態勢,如果不這樣,他無法達到使丘四海知難而退的目的。

較勁,內力透過劍身互相衝擊,到了某一限度,冷一凡故意使之膠著,不再加力,如果再加力道,丘四海勢必會被震傷內腑,不殺人還是變成了殺人。

在丘四海的感覺上,雙方是旗鼓相當。

「丘總管,適可而止好么?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何必一定要斷人生路?」冷一凡開了口,語氣仍保持平和。

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開口,表示他還留有餘力。

丘四海的感受突然改觀,他低估了浪子,他不能開口說話,一開口直氣便泄,對方的內勁必會趁虛急涌,不死也得受傷,這道理連普通的高手都懂,他當然明白,他的額頭開始冒汗,一條人影悄沒聲地出現在冷一凡身後兩丈之處。

丘四海的兩眼突然發亮,精神一振,劍上的勁道也告加強,但他仍然無法開口說話,他必須凝住這股真氣。

「丘總管!」冷一凡又開口:「我們兩個的事最好不要第三者參予,現在在下控制住內力,你可以開口發話要在下身後的人退去。不管他準備使用的是刀劍暗器都無法得逞,只要在下加力一成,先倒下去的是你丘總管。」

冷一凡後腦上設長眼睛,他在凝神對敵的情況下怎知身後來了人?

很簡單,這裡是庄外,兩人在後院經過爭執而離開,定然瞞不過別人的耳目,以丘總管的身份,有人暗中應接是必然的,這點冷一凡心理上已有準備。

剛剛丘四海的雙睛突然發亮,內力也陡地增強,這就是等於是告訴冷一凡他預期的情況已經發生了。

丘四海心頭大駭,他正高興暗中來了援手,可以一舉而解訣浪子,想不到對方如此精明,竟然發覺了。

「丘總管,你我可說素昧平生,認識也只兩天,談不上怨,也談不上仇,對不對?」冷一凡有意委屈求全,因為他必須在如意山莊待下去。

丘四海喉里「唔!」了一聲。

「現在請開口!」冷一凡把真力卸了一成。

丘四海已感覺出壓力減輕,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算是已經栽了。

「退下去,不許插手!」丘四海開了口。

冷一凡身後的人影隱去。

「丘總管,我們先別動手,把話說清楚,如何?」

「可以!」丘四海趁機下台。

雙方同時卸勁收劍。

冷一凡這時發現在丘四海的側後方有條人影緩緩投入樹陰暗處,不由心中一動,他判斷在旁監視的定然是賈依人。

即使剛才丘四海不遣退準備偷襲的手下,他們同樣討不了好。

「總管有話請先說!」

「本人只有一句話,為山莊的安全盡本份。」

「這點在下可以諒解,還有別的么?」

「沒有了!」

「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如何?」

「本人奉勸你一句,以後不該管的事最好少管。」

「在下會權衡的。」不卑不亢,但話里留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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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劍客多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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