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玄天道劍摧敵膽
眾人聽了不禁訝然忖道:「這等高明的擲劍手法有那麼十口八口就不易消受了.何況一百口之多,這老頭兒可沒有吹牛……」
葉重山接著又道:「老夫現下只想弄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崔、唐兩位忽然參加這一場糾紛之中,是什麼意思?別的人都有道理出爭力爭,你們卻是為了什麼?」
廳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崔、唐二人身上,人人心想葉重山這話極是,崔、唐二人插上一腿之故,不論是否窄了自稱鐵血大帝那寬頭的命令而來,總有入侵之嫌。
勾魂怪客崔靈一看形勢不妙.長喝一聲,道:「我們只想見識見識司徒峰手錄秘籍中的武功,諸位如若有那一個看不順眼.不妨約期比劃比劃!」話聲甫歇,樓外突然傳來一聲怪喝,初起之時尚在二十餘丈之外,但轉眼間這一六百怪喝已飛到廳門。
只見一個面目猙獰,撩牙外露的高大漢子,披著一件紫色被風,彷彿是巨大的翅膀。這個猙獰漢子只站了那麼一會,便突地消失。
葉重山道:「那一位想必就是四客之一的京華使客南燕飛了?」
崔靈道;「不錯!」眾人眼見這南燕飛輕功如此了得.都在心中暗暗盤算。
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洞蕭吹奏之聲.曲調甚是婉轉動聽,可是三救聲之後,眾人無不感到耳中微微生癌,那聲宛如極強的風力,壓入耳中。
大家都等那吹奏洞箭之人現身,但等了一陣。帶聲忽然消失,卻始終不見人來。
這一陣策聲顯示吹奏之人內功極是深厚,廳中一眾高手之中,自付能夠與他匹敵的只有一兩個人。
勾魂怪客崔靈怪笑一聲,道:「那就是洞莆仙客胡培,各位只要有這興緻,兄弟可以代約!」
眾人聞言無不暗暗估量自己實力,都覺得除非聯手應付,方足以驅逐這一股入侵的勢力。但這時又考慮到少林大章尊者和峨嵋人屠施獨足這兩人是不是能夠合作無間?
勾魂怪客崔靈目光一掃,已自瞭然眾人心事,當下大聲道:「葉重山你意圖獨吞司徒峰遺書,但你得估量自己的力量,這兒可沒有一個是省油燈!」
括蒼派的金華書生岑澎介面退:「兄弟之意,卻認為該當先逐走這兩個身份不明之八!」
崔靈怒道;「那一個身份不明?」岑商道:「就是你們!」崔靈縱身撲過去,岑湖見過他掌力驚人,唯恐對掌時被地震退,弱了師門威望。迅即掣出一支尺半長的金筆,揮灑搶攻。只見他筆鋒直豎斜捺,宛如向壁臨帖,罩住對方面門胸口諸穴。崔靈迫得剛地退開,取出緬刀,重又撲上。
兩人施展迅快手法,委時間已拆了八招。那金筆書生岑趙一管金筆招招不離他面門要穴,幾次險險攻入,只駭得崔靈出了一身冷汗。心想他這一路筆法實是詭奇難當,必須在足供盤旋飛騰的空曠地方,才能與他放手一排。當下施展出勾魂攝心大法,雙睛圓瞪,奇光暴射,岑謝和他目光一觸,不禁一怔,隨即縱出圈外。
廳中一眾高手還未看出金筆書生岑漁不敗而退之故,衡山派高手婁堅墓地躍了上前,打個哈哈,道;「待我接幾招!」
勾魂怪客崔靈眼中奇光立即斂消,原來他這種勾魂攝心大法不能胡亂使用,若是一次失效,第二趟就更難成功。最好是在動手相搏之際忽使出,教對方措手不及,招數間自然露出破綻。
冷心孤客唐天元哼了一聲,聲調十分冰冷。崔靈道:「目下還不須唐兄相助!」婁堅介面道;「憑你就足以打發這些人,是不是這個意思?」崔靈道:「婁老師外表雖是粗豪,但心細如髮,善測人意,猜得一點不錯!」
婁堅拍一拍胸膛道:「我婁堅今日雖然尚是第一趟踏入江湖,卻不會把你放在心上!」
勾魂怪客崔靈道:「那你就試一試看!」他見對方兩手空空,當即收起緬刀,功行雙掌的踏步上前狠劈出去。婁堅使出衡山派名震武林的開山拳一招「雲橫秦嶺」,右拳碰上敵掌,砰的一聲,兩人各務上身搖晃了一下。
一眾高手見他功力如此深厚,拳路威猛,無不惕凜於心。
崔靈一直留心對方面上表情,當他收起緬刀之際,便查覺對方雙眉微舒,這刻硬拚了一招,便曉得他何故舒展雙眉,當下迅速盤算道:「這廝一身功力之深厚,居然更在我雀之靈上,尤其是拳路適合硬拚的打法,我的神雷五掌絕難取勝,須得取用寶刀才行……」轉念之際,婁堅的斗大拳頭已挾著風聲迎面擊到,崔靈用出小巧手法,掃拂脈穴。展眼之間,已鬥了六七招之多。
婁堅雄心勃勃,要在各派高手之前擊敗崔靈,揚萬立威。這時拳如流星,力道沉雄無比。崔靈既不敢硬封硬架,便被他迫得連連閃退。
一眾高手眼看崔靈已陷入被動之勢,都凝神等待勝敗立分的一招。忽然間類堅拳勢一滯,招數應發而未發,崔靈趁機欺身進搏,佔取機先,一連數招,便把婁堅迫退老遠。
金筆書生岑謝厲聲道:「姓崔的你倚仗邪術取勝,太不公平!」
一眾高手聽了此言,才知婁堅拳勢忽滯以及岑謝早先未敗即退之故。
崔靈怪笑一聲,道:「兄弟又不是念咒畫符,只是我本身所煉的奇功之一,豈能稱為邪術?」話聲中已掣出緬刀,凌厲進攻。一時局勢大變,那衡山派高手婁堅甚是危相,全身都被對方刀光籠罩住,動輒有性命之憂。
武當派高手並步虛朗聲道:「兄可退得出來么?」說時舉步上前,反手握住斧柄。
婁堅大喝道:「自然退得出去!」雙手如常封拆刀招,底下一支腳緩緩提起。
眾人皆知他便要施開衡山派獨步天下的金剛腳功夫,個個睜大雙眼,並步虛也退回兩步,凝神瞧看。
崔員只是耳聞這一門絕藝之名,不曉得倒底妙在何處,當下加強發出眼中勾魂攝心的光芒,手中緬刀移向中下盤進攻。卻見對方單用一支腳縱躍,進退自如,另一支腳漸漸提高到離地一尺左右,接著腳尖吐出半尺。
他腳勢歐發未發之際,崔靈忽然感到對方這一腳奧妙無方,若是賜將出來,不論如何封蔽閃避,也難以抵擋。心頭一凜,疾忙躍退尋文。他一直佔住主動搶攻之勢,是以這刻退出圈外,毫無困難。
一眾高手都不覺大聲喝采。井步虛謹:「衡山金剛腳威震天下,果是名不虛傳,小道極是佩服!」眾人都點頭稱是,荊登齡低聲道:精問霍老前輩,昔年家叔如何抵擋得住衡山野樵潭空谷前輩這一腳?」
天怪行空霍陵道:「昔年譚空谷功力還未及這位婁兄的功力深厚.那一腳踢出之時,力道次發未發之間.峰兄已經抓住他的足尖。以老夫看來,衡山這一招金剛腳功夫目下已大有精進!」
龍虎庄三者都點點頭,霍陵又遭:「以我想來,各派首年放在峰兄手底的絕招經過二十年之久,必定都有改進,所以他們無不急於得到峰兄遺書,瞧瞧峰兄傳下的手法,是不是仍然破得了他們研改后的招式?」
那邊廂婁堅已不敢再上前和崔靈纏戰,要知他的金剛腳本來分快慢兩種.但他當時不敢拍目碰到對方眼光,是以只好施展慢招,迫敵自退。
勾魂怪客崔靈雖是被對方迫退,事實已佔了先手,當下得意洋洋地仰天怪笑。
井步虛掣出落月斧,緩步上前道:「崔施主絕藝果真足以驚世駭俗,小道不自量力,想請教幾招刀法……」
冷心孤客後天元同地縱上來,仙子掌橫架胸前,冷冷地瞪住這個他風道骨的中年道人。
崔靈道:「唐兄不甘寂寞,兄弟只好讓他一場!」並步虛主要是想借崔靈的勾魂奇功,測驗自己多年來在山中靜修的定力,因此後天元出場.他真想就此退開。不過一眼望見唐天元冰冷驕傲的神情,使即改變心意,朗笑一聲,道:「唐施主名列四客之內,和崔施主沒有什麼分別!好,小道就請教幾招!」
冷心孤客唐天元一向極少開口,這刻仍然不聲不哼,踏步斯身上去,出手先攻。並步應長斧一舉,宛如行雲流水般繞改迅走,瞬息之間已攻出數斧。他手中的落月斧形式古雅,斧身只如尋常樵子所用的一般大小,施展之時,空靈飄灑,宛如仗劍。
冷心孤客唐天元也施展詭奇手法,往往在間不容髮之際搶攻,功力十足,比起並步虛的空靈飄逸,別有一番風味。這兩人只鬥了十來招,便已在這等場合之下.不宜纏戰過久,是以各自辣手盡出,招招都是排命的手法。
並步虛落月斧突然間風格大變.從空靈飄逸一變而為剛猛沉實,斧勢雖然緩慢得多,但每一斧都用上十成其力,成強之極。
他斧勢乍變,觀戰之人看得真切,都大聲唱起采來。噹噹當連響三聲,第三斧落處,唐天元手中仙人掌脫手墜地。
井步虛收斧縱開一分,口中說聲承讓,冷心孤客唐天元拾起仙人掌,面上神色冰冷如故,也退開一邊。原來此人天生冷麵孔雪心腸,這等榮辱得失,他向來不放在心上。眾人多半都不曉得,見了不禁大感奇怪。
崔靈走出當中,招手道:「並真人斧法高明,但區區還要見識見識你的定力修為!」
並步虛道:「小道求之不得,這就請施主指教!」他只以為崔靈乃是無心巧合之意,其實崔員一生攻研勾魂攝心之術,因而是是精擅捉摸別人心理變化,並步虛的心思早就被他著穿著透。
兩人互相迫近到五尺以內,並步虛揮斧迅所,腳踏九宮方位,身形飄忽不定。崔靈的緬刀如電掣雲涌,忽然持喉,忽而劈脫,長拒近攻,使得十分出色。
看看拚鬥了十二三招,崔靈刀勢越見強盛,並步虛似乎只能自保,無力反攻。一眾高手都看得暗暗納悶,心想那崔靈一上手就搶攻至今,完全憑的是真實武功,難道並步虛的落月斧今日碰上剋星不成?
大孽尊得看得不耐,大笑一聲,只震得眾人耳鼓嗡嗡作響.接著喝道:「崔靈快滾過來,待老和尚送你到西方極樂世界!」他雖是出家人,卻不用施主這類詞語稱呼人家!
勾魂怪客崔靈托地縱出圈外,冷冷道:「尊者須得先問一問並真人,他若是同意,兄弟自當向尊者討教幾手少林絕藝!」
大率等老覺得有理,當即問道:「並步虛你同意不同意?」他自恃輩份與並步虛的師父白藤真人一樣,是以直呼井步虛的名字。
井步虛氣得面色發白,心中報死這個魯莽和尚,要知他若是同意,不啻當眾承認武功不及崔靈,迫得讓給大孽尊老。若不同意,以大率等老這等脾性古怪之人,勢須當場翻瞼動手。至於他倚老賣者,直呼姓名之舉還是小事。
一眾高手都曉得井步虛心中的作難,心想只要並步虛應對不要,眼下便先爆發少林武當之間一場血戰。
並步虛沉吟未答,廳中寂靜如死。勾魂怪客眼見自己詭謀得售,正在顧盼喜。忽地一條人影直撲火場中,厲聲喝道:「崔靈咱們先算算舊帳!」
眾人轉眼望去,只見撲入場中的正是桓宇,他手中的飄香劍雖是木質之物,但這刻卻帶出破風之聲,去勢甚是猛惡。
崔員不敢低估他的武功,連忙揮刀應戰,晃眠之間,已迅快攻拆了六七招。
這麼一來早先僵持的局勢無形化解,井步虛心中甚是感激桓宇,防他萬一有失,便不退開。
大孽尊者抓抓光頭,看了一會,眼見桓宇的到法雖是奧妙高明,但功力不足,實難制敵死命。當下步入場中,左手解下腰間的兩面鋼鐵,托在掌上。
他迫近戰圈之際,崔員已自瞥見,心想這個老和尚性情行事與眾不同,可能出手夾攻。
當即刀掌齊出,仗著內力較強,迫退桓宇。
大孽尊者道:「還是洒家來吧!」沖入戰圈,右手一拳劈去。桓宇趁機縱開,恰恰落在井步虛身邊。並步虛稽首道:「小道剛才險險難以落台,幸得桓施主相助.恩德難忘!」植宇還了一禮,道;「並真人好說了!」心中卻暗暗想道:「我這個笨主意居然收效,實是僥倖,若是花五眉在此,她定能想出妙計!」他一直都沒有想到花玉眉,此時墓地記起,但覺無限惆悵。
並步虛道;「小道雖是修持多年,但信心仍然本堅,故此早先一直戒備崔靈的攝心之本,反倒在武功上落了下風!」
桓宇道:「那廝的迷魂攝心大法實是高明,在下曾經吃過大虧,確是不能忽視!」
正說之間,大孽尊者鈸影翻飛,已困住崔靈,原來大孽尊者手中這對鋼錢不但招數神奇,功力深厚,尤其是能夠脫手擲出傷人,因此崔靈大有防不勝防之感,許多毒辣刀法都施展不出,十招不到,便落在下風。大孽尊者初時沖入戰圈時,先是右拳猛擊,迫得崔靈退步收刀封架。這時他右手一揚,上面的那面銅殘疾飛出去,崔靈吃了一驚,迅快閃開。卻見那面鋼鐵忽地退飛回去,落在大巷尊者手中。因此崔靈得知這兩面鋼鐵另有細繩扎住,收發由心,這種兵器本來就不易對付,何況由大孽尊者這等高手使用,更加難當。
大廳中采聲四起,大孽尊者更加起勁,雙拔倏來倏往,宛如蝴蝶穿花,使人看得眼都花了。冷心孤客唐天元不覺踏前兩步,左側丈許處傳來當的一聲,接著一個陰森森的口音道:
「姓唐的別打算以多取勝!」唐天元轉眼一望,原來是人震施獨足。他的鐵拐點地時又發出當一聲,人已移近到六尺之內。
大孽尊者左手鋼鐵摹地平推出去,正好封住崔靈緬刀,大響一聲,崔靈被他絕強內力震得退了五六尺遠。大孽尊者口中喝一聲著,右手鋼鈸脫手激射崔靈面門,這一招快如掣電,人人都瞪大雙眼,等著那崔靈倒斃。
鋼鐵光華閃處,崔靈又退了兩尺,頭臉上掉下一物,象是身首分離。
但眾人既不聞慘叫之聲,又不見血光進濺,定眼看時,原來崔靈頭上罩著的黑布袋被鋼投齊頂削斷,掉了下來,人卻未曾受傷。
黑布袋落下,便露出崔靈那張儘是刀疤劍痕,五官殘缺的畸形面孔,眾人見了都不覺一怔,心想:「好醜陋可怕的面孔。」
崔靈面上唯一完整的雙眼中陡然射出奇光,森冷如劍,深這如海。
大孽尊者初見他全貌之時,也象旁人一般避開他殘缺的五官,目光移到他完好的雙眼,正好接觸到他這兩道奇異的目光.不禁又是一怔。
崔靈道:「你決打不過我,你決打不過我!」聲音中蘊含無比的信心力量。同時舉步迫近去,墓地舉刀疾刺。
就在他迫近舉刀之際,桓字已提氣大喝道:「尊者小心暗算!」
大孽尊者微微一震,心中又是明白又是恍惚。但緬刀刺來之時,他卻本能地揮被封架刀勢。
崔靈本待煞住刀勢,誰知腕臂酸麻,不聽指揮,尖刀還是刺中銅錢當的一聲,自家震退了兩步。大孽尊者也因這一震清醒了許多,環視四周的人一眼.只見人人神情奇異,登時明白自己險險折在崔靈的迷魂低心大法之下,心中微凜.不覺退開一分。
崔靈從懷中取出另一個黑布袋,套住頭臉。眾人見他帶著有備用的黑市袋,登時明白他早先原來是冒著奇險讓大孽尊者震退,誘他發出飛鈸的一招,藉此露出全貌禁制對方心神。
這時廳中各派高手大部分都被崔靈擊退,龍虎庄三者見天馬行空霍陵沒有一點表示,也不敢冒昧出手。
崔靈轉眼望住葉重山道:「司徒峰遺書何在?」
葉重山道:「老夫取出遺書不難,但須得做到老夫所提條件,不然的話……」
崔靈介面道:「不然便怎樣?」葉重山道:「不然老夫一舉手間,便毀去遺書,誰也見不著!」崔靈冷冷道:「找不信你有這麼大的膽子……」說時,緩步上前。
五大門派的高手一齊槍上去,聲勢洶洶,崔靈一看不對,連忙停步。只聽葉重山道:
「這兒只有你這一路不怕遺書毀去,甚且巴不得毀掉,可是其餘的人卻不答!」崔靈道:
「笑話!葉重山聲音中忽然含有怒意,道:「你們一路就怕司徒峰兄的遺書邀約出五大門派掌門合力對付你們,哼,哼,你還有什麼話可以抵賴?」
天馬行空霍陵道:「葉兄何苦為了這等不忠不久之徒動怒,還是說出你的條件吧!」
崔員和唐天元聽到不忠不義四字,雖是難以忍受,卻不敢立即發作。耳中只聽得眾人嘻嘻之聲不絕於耳,更加不敢開腔,免得激起眾怒。
葉重山等眾人都把注意力轉到他身上,才開口道:「老夫有兩個條件,無不合情合理,一是諸位須得把小女找回來,二是把這一幫為異國出力的奸人逐出大宋國境!」
眾人都不做聲,要知這兩個條件果真是合情合理,葉姑娘的失蹤與司徒峰遺書有關,若不找她,葉重山不良子行,無法親自出馬,自然不育交出遺書。第二個條件題目更大,正是人人有責之事.更難推辭。
這時唐天元的冷麵孔也微微變色,原來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皆是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天馬行空霍陵眼見時機成熟,當先奮呼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殺呀……」眾人聽了無不熱血沸騰,齊齊迅急涌撲上去,連大孽尊者和人屠施獨足這兩個正正邪邪之久也搶著撲去。
勾魂怪客崔靈和冷心孤客唐天元雖是身經百戰,鋒搞餘生之人,但這一世還未碰上這等場面,一方面對方人多勢大,無一不是當代高手,一方面心中氣組內怯,直是被賣國求榮不忠不義這頂帽子壓得暴戾之氣全消。
眾人身法何等快速,晃眼間已圍住他們,爭先出手,崔唐二人退走不及,只好掄動兵器應戰。
眨眼間兩人身上都負了傷,傷勢雖是不重,不曾影響戰鬥力量,可是這些血光卻使得對方八九八加倍興奮,攻勢更猛。
大廳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一個白髮老嫗,和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童子。白髮老姐手扶拐杖,這支拐杖杖身共有七節,每個節根上芒刺環生,形式奇異可怕。
那個童子長得豹頭環眼,眉粗口闊,隱隱已具熊腰虎背之姿,身量比成人矮不了多少。
他左手托住一樣東西,用一塊紅綾遮住,右手提著一支狼牙棒。
老框顧視混亂局勢一眼,便即喝道:「少林的禿驢還有峨嵋的殘魔給我滾出來!」
她的喝聲清清楚楚送入眾人耳中,局勢頓時沉靜許多,少林大孽尊者和峨嵋人屠施獨定含怒縱出圈外,楊目瞧看來人。
這時一道人影迅快如風般從廳外飛,投進戰圈之中,此入手中拿著一支白天箭,左挑右招,替崔后二人封攔了許多攻勢。
眾人都不知道光顧哪一面的好,香陵目光一掠,但見剛剛加入戰圈的人約是五旬上下年紀,高挑身量,面目瘦削,雙眉甚長,斜飛入鬢,想見年少之際,甚是俊逸。但眉宇間隱隱有一種邪惡之氣。此人功力深厚之極,白玉帶挑掃劈碩,一下子就接住大半攻勢。當即知道此人必是洞莆仙客胡培,心想這胡培名列四客之冠,武功果然驚世駭俗,有鬼神莫測之功。
心念一轉,大聲喝道:「諸位暫且停手,只要同心合力,犁庭掃穴也只是指顧間事!」
眾人一來見對方實力增強,不易得手,二來要看著另外發生何事,便都縱出圈外。
崔靈、唐天元得逃大劫,卻暗暗透了一口大氣,各自取出刀傷葯服食敷用。
那邊廂大孽尊者和人屠施獨足瞪住門口的老少二人,一言不語。
白髮老姐長笑一聲,暴烈震耳,人人都猜測得出這老嫗必是性情燥戾之人。
那大孽尊者和人屠施獨足本來都是出了名脾氣不好之人,可是這刻都變得十分有耐性,甚且竟不計較剛才老嶇叫的秀驢殘廢等無禮侮辱之言。
大孽尊孝首先道:「你好象暴煤得很,是誰范上了你?」
眾人一聽敢請他們是舊相知,只不知道這老姐是誰,居然使得這兩位高手如此忍耐客氣。
白髮老娘哼一聲,道:「誰敢惹上老身,自然是你們啦!」
人屠施獨足道:「這就奇了,兄弟已有數十年不曾見到你,這話從何說起!」
大孽尊者沉吟一下,道:「洒家昨日聽一個師侄說起,才知道龍虎庄發生了一樁事。」
龍虎庄三老一聽這話,才恍然明白這白髮老嫗原來就是多年前名震武林的陰嫗顧亥,正是武功山子母金梭孟辰雄的嬸嬸,當日他們已勸過孟夫人,不可造次把這位脾氣暴戾的陰姐顧亥請出山,免得她不分皂白.徑找大孽尊者和人屠施獨足的晦氣,以致中了敵人詭計,分散對方實力,目下此慮終於變成事
人屠施獨足大概接不到報告,瞠目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白髮老匯拐杖一頓,發出嗡嗡之聲,久久不絕。她追:「你們用不著裝蒜,老身如不能親手為侄兒報此血仇.就枉自橫行多年!」
她也不要對方答覆.轉眼望住身側的童子,道:「虎兒,你記得我吩咐的話么?」
那空子道;「奶奶放心,孫兒記牢啦廣這童子聲音雄壯宏亮,中氣極足,一聽而知內外兼修,火候驚人。」
白髮老嫗轉眼望住眾人道:「老身姓顧名亥,這是老身的孫子蓋若虎。今日老身要出手替侄兒蓋辰雄報仇,諸位替我們作個旁證便了!」
荊登韶推一推荊登齡,低低造:*大哥,你怎麼說?」荊黨齡沉吟道:*很難說……」
要知益辰雄的真的是誰?此刻尚無一人確切知道,三者雖是推測絕非大孽尊者或人贈施獨足所為,但到底還是推測,同時他們疑惑真兇是京畢惡客南燕飛也只是推測,無法提出證據。
故此荊登齡心下為難,無法啟齒。
陰嶇顧亥拐杖一頓地面,又遭:「你們兩人之中,誰是殺死我侄兒孟辰雄之人,從實供出!」
大孽尊者和人屠施獨足都面合怒色,卻不開口。要知他們皆是名聲尊顯之人.對方既說從實供出的活,他們縱有天大冤屈,也不能開口。
陰拒顧亥厲聲道;「你們竟敢不說?」她暴怒之下,也沒有想到這等活對方更不能開口。大廳中一片靜寂,形勢十分緊張。
陰嫗顧亥冷笑一聲,道:「老身若用獨門武功殺死你們,不足為奇。這就命小孫子以孟家武功為孟家之人報仇雪恨,孫在何在?」
孟若虎應道:「有!」聲音響亮震耳。顧亥道:「你站在左邊,可先出手殺死左邊的殘廢!」
孟若虎踏入廳中,迫近人屠施獨足面前。張口一吹,將左手托著之物上的紅綾吹落,現出一個鐵鑄方形箱子,底下大概有著力抓牢之處,箱上卻沒有蓋子,眾人都瞧不見內中放著何物。
荊登齡心中一震,付道:「這孩子右手的狼牙摔倒還罷了,只是左手的鐵箱中大有古怪,恐怕藏著什麼毒物,我焉能坐視不管?」
當即挺身走出,朗聲道:「蓋世兄且慢動手……」
陰嫗顧亥冷冷道;「你是誰?」荊登齡報出姓名,老婆子面上神色一季,道;「原來是龍虎在司徒峰的傳入,聽說你們十分利待老身亡侄遺體,此情難忘!」
荊登齡道:「老前輩乃是性情中人,說話行事與世俗全不相同,教晚輩遙想及上一輩的風儀,不勝仰慕!」
陰嫗顧亥大感悅耳.道:「你有什麼話要對老身說么?」
荊登齡道;「晚輩想知道神彈三娘益夫人可曾隨待南來?」
老婆子搖搖頭,道:「地悲慟過度,形銷骨立,怎能跟隨老身前來?」她話聲一頓,接著道:「她也曾向我說過你的意思,但老身卻不能相信2」
荊登齡道;「老前輩早見自然不是晚輩所能膨度,但願不吝指教!」
顧亥道:「世兄好說了,你認為孟辰雄身上掌傷不是峨嵋的六煞掌力或少林的小天星拿力,恐是別人施禍,言之雖有理,但老身卻抱著寧枉毋縱之意,寧可殺錯一百,不願縱任真兇逍遍世上!」
荊登齡心想這種歪理虧你在天下英雄之前說得出來,當下拱手道:「承蒙指教,感激不盡,但若是老前輩允許的話.晚輩還想請問大孽尊者和施老前輩幾句話!」
陰嫗顧亥一則感念他們盛待益辰雄遺體之恩,二則覺得他說的話沒有一句不中聽的,便道:「你儘管問,老縣定須給你這個面子。」
荊登齡轉眼望住大孽尊者施獨足二人,道:「兩位管是名重一代的前輩高人,行事自是敢作敢當,敢問兩位可曾出手加害益辰雄兄?」
那兩人都搖搖頭。荊登齡挺身出來之時,原本只是打算設法緩住局勢,心中別無打算。
他在王老之中最是深沉多智,這時忽然有了計較,迅快忖道:「我若是設法激得這兩位應承找出真兇,他們便不須翻臉動手了!」
當下道;「晚輩親眼見到孟兄遺體上一個掌印,乃是致命之傷,色星發白,從外表上看極似前輩擅長的掌力,是以今日有這一場誤會!」
那兩人齊齊點頭,眼看已漸漸入我,荊登齡心中暗喜,正要接著說下去,忽聽一個陰森有力的聲音道:「真相未白之前,便用誤會二字,顯有偏袒之心!」眾人不必轉眼瞧看,已知說話之八是勾魂怪客崔靈。
陰嫗顧亥面色一變,道;「這話說得有理。」
荊登齡忙道:「晚輩的話尚未說完……」大孽尊者已按捺不住,厲聲道:「你不用說了,酒家愛殺什麼人就殺什麼人……」應獨星介面道;「誰敢冒犯者夫,老夫就下毒手,誰也不能例外!」他們言下之意,只不過表示他們誰都不怕,即使是孟辰雄也照樣敢殺死。
陰嫗顧亥大怒道:「好,原來是你們聯手所為,老身今日就取你們性命。」
人屠施獨足一看此事實難罷休,他可不願意跟一個小孩動手,便突然撲上去,揮拐疾擊顧亥,口中罵道:「你發什麼狠,難道我真的怕你!」
陰嫗顧亥一聲怪叫,揮杖架去,口中喝道:「今日苦不把你們碎屍萬段,難解我心頭之恨!」
兩個人用的都是長兵器,數招才過,噹噹之聲不絕於耳.打得好不熱鬧。
孟若虎轉身直奔者和尚,大喝道:「還我二叔命來!」聲如洪鐘,響亮無比。狼牙棒猛砸過去,挾著激烈民響,顯然力造沉雄無比。
大孽尊者縱橫江湖多年,閱歷甚豐,立時察覺對方年事雖輕,但天生異稟,神力驚人,加上內功甚佳,這一棒勢道十分凌厲,絕不能輕忽視之。當即解下腰間鋼鐵,分持雙手。待得狼牙律風力壓體,才翻腕舉欽硬接。當的一聲大響,只見狼牙棒震起尋尺,孟若虎腳下退了半步。但大孽尊者也感到臂脫酸麻,心中不禁大大一凜。
眾人一看這等場面,已是無法插手排解。紛紛退開,騰出地方。荊登齡很得咬碎鋼牙,緩步走到崔靈面前,鬚髮微掀,虎目含感。崔靈見識過他的家傳龍虎魂神功,心中攝凜,不知不覺退了一步。
荊登齡道;「姓崔的你記著,待到真兇查明之際,便是你我決戰之日,你縱是逃到天涯海角,荊某人立誓踏破鐵鞋,親手取你性命廣他平時莊重謙恭,少有喜怒之色,這刻大怒發威,形相極是威猛,崔靈雖然不怕與他一拚.但氣勢卻敵不過他,當下只能冷笑聲。荊登齡隨即回到兄弟們身邊.觀看戰局。
這盤若虎仗著兩臂有無窮神力,那支狼牙棒一派橫掃硬拚的招數,聲威十分駭人。大孽尊者不敢力拚硬架,施展出小巧身法,縱高竄遠.靈便無比,一時還未分出高下。
另一對使用長兵器的高手打得更加熱鬧,鋼拐相擊之聲響震全廳,兩人各有絕招妙著,都是眾人見所未見的手法,也是斗得功力悉改,難分上下。不過眾人還是較為注意老幼懸殊的大孽尊者和孟若虎這一對的戰況。
只見他們翻翻滾滾激鬥了二十餘招,孟若虎忽然摔勢樓出,迅急絕倫,迫得大率尊者銅鈸疾推,當的一審,老和尚震的退了一個。
眾人眼見這孟若虎小小年紀,如此神勇,都不禁喝采。人叢中的桓字只看得滿腔雄心勃勃,忽然想起自己功力已減弱許多,若是和這盤若虎放對,只怕封攔不住他狼牙棒一擊之威,登時大感心灰,悄悄從人叢中退出來,遠遠走到另一邊的窗下,椅窗長嘆一聲。
這時眾人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兩處劇鬥上,更無一人看見他灰心喪氣,自憐落魄的模樣。
窗子外面忽然傳入一聲輕笑,這聲音傳入他耳中不禁渾身一震,有如觸電。轉眼望去,只見一張艷如春花的面龐緩緩出現眼前,正是他深心中時刻難以忘懷的花玉眉。
她嫣然一笑,道:「桓兄為何垂頭喪氣?敢是想念失蹤的未過門嬌妻葉婉姑娘下落?」
桓宇搖搖頭道:「不是想她!」
花玉眉道:「你心中很她,所以不想,是么?」
桓宇搖搖頭,道:「我初時聽說她還活在世上,心中很得說不出來,但後來又不恨她,只怪自己有眼無珠,幾乎浪擲一命!」
花玉眉細味他這幾句話,微有所悟,當下撇開這話題,道:「你想不想恢復昔日雄風?」
桓宇虎目一睜,道;「姑娘算無遺策,智慧絕世,小可極是佩服。但武功之道,卻須千錘百鍊,日夕浸淫方有寸進,豈是姑娘計策所改變得的?」
花玉眉道:「別人誠然如此,但你卻與常人不同,你信不信?」
桓手道:「姑娘若是能教小可爭一口氣,此生此世,任憑姑娘差遣!」
花玉眉道:「桓兄好說了,只要你對我好一點,小妹已經感激不盡啦!」她言下之意,便是暗怪桓字不肯將心事對她說。
桓宇卻摸不著頭腦,心想:「我見時對你不好來看?」反覆尋思,竟忘了說話。
花玉眉輕輕道:「你一身真氣已可反逆調運,這一正一反之間,力道涵異之處便是對方無法招架的奧妙威力,你不妨試上一試!」
桓宇細細尋思,覺得大有道理,但倒底如何,終是沒有把握。
花玉眉又向他說了一番話,便要他走回人叢中。
這時大孽尊者已用上畢生功力,制住孟若虎的狼牙棒威力。起先他不敢以雙錢硬接,現下卻專門向棒上封拍。陣陣內力從棒上傳擊對方,孟若虎但覺臂上勁力漸弱,難以施展。
數招才過,大孽尊者已佔盡上風,大喝道:「無知堅子趕緊棄械敗逃,洒家還可饒你一死!」孟若虎厲聲道:「故屁,小爺咬死你……」
眾人聽了又是好笑又是緊張,好笑的是這孩子居然發急要喚人。緊張的是大孽尊者作此警告,分明是要施展殺手。
大孽尊者怒哼一聲,他原本是個怪僻之八,一急了就什麼都不管,當下左錢一招「風雨同舟」,拍在狼牙棒上,孟若虎登時門戶大開,這時有白光一閃,疾襲咽喉,原來大孽尊者右手鋼鐵脫手飛出。這一招比起用手拿持著推送出去自是迅疾上一倍有餘。
眾人都啊了一聲,只見孟若虎一仰身子,左手托著的錢箱擋在前面,鋼鐵像一聲劈在箱上彈了回去。眾人心想大孽尊者另一面鋼鈸定必乘隙脫手飛擲下盤.這一把神仙難逃.都不禁大大卷那盤若虎焦急緊張。大孽尊者口中喝一聲著,左手鋼鈸果然向前擲出去。
卻見大孽尊者的銅鈸剛剛離手,孟若虎在手鐵箱中已嗡一聲飛出四五點白光,疾打大孽尊者。
現戰這人無一不是武林高手,目力極強,白光才觀.即已看出竟是幾隻通體雪白的毒蜂,約有拇指般大,飛行極快。
大孽尊者手中的一對銅錢可破天下一切暗器.但這一具靈性的毒蜂卻無法抵禦,一見它們飛行絕快,心頭一驚,收鈸急急躍退。
孟若虎大喝道:「蜂地們可死他……」一面用狼牙棒輕利鐵箱,發出刺耳之聲。
那幾隻白蜂如流星趕月般向大孽尊者追去,忽上忽下,尋覓空隙,似是具有靈性。大孽尊者一面退閃,一面揮舞雙技,嚴密護住全身,他的兵器若不是兩面銅攏而是刀劍之類的話,縱是武功高強,也不易封蔽得住全身。
人屠施獨足激戰中偷眼覷見大孽尊者狼狽之狀,心中不禁暗暗慶幸。
勾魂怪客崔靈,冷心孤客唐天元,洞莆仙客胡培等三人見這些高手自相廝拚.情勢大亂,都暗暗高興。洞莆仙客胡培站得最前,耳中忽聽有人喝道;「司徒峰的遺書,接著!」
喝聲中一宗大如拳頭之物迎面擁到,胡培聽到遺書兩字,一時不及轉念,伸手便接。入手便覺濕膩粘手。低頭一看,原來是一團市,不知灑上什麼東西.甚是黏膩,鼻中卻嗅到一陣花蜜香氣。
胡培眉頭一皺,隨手把布團扔出廳外,落在樓下。忽聽嗡嗡連聲疾朴而到,目光一閃,已見到那幾隻白蜂迅速撲到,這一剎那間他已恍然大悟,那個市團上原來灑上蜂蜜,這個擲市團給他之人正是使用嫁禍東吳之計,以蜂蜜香氣息引群蜂攻擊他。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迅快奔開。那幾隻白峰緊緊追趕,胡培用盡平生功力身法,快如電掣雷奔般在大廳中旋左閃避,只見他在人群中忽隱忽視,極是神速,但那幾隻白蜂追得更緊,不論胡培在那個人身邊掠過,這些白蜂都不會被騙撲到別人身上。
拋擲市內之人正是桓宇.此計連同澆在市團上的蜂蜜都是花玉眉的傑作。桓宇此時一看廳中形勢混亂,便厲聲叫道:「這廝好生陰每,不但用別人掩護,還存心誘騙白蜂叮錯別人。」
衡山派高手婁堅喝道:「這話甚是!」話局米歇.洞莆仙客胡培正好奔到他面前。他驀地提腳踢去,一股強勁絕倫的力道從腳湧出去。洞莆仙客胡培心頭一震,揮動白玉荒一招「移它物羽」,化解這股力道。但拆得這一招,身形微滯,當先的一隻白峰已經撲落他頸后,蜂展彎處,一枝針刺伸出,在皮肉上輕輕刺了一下。
洞帶他客胡培但感頸上一片火辣辣的,心中大驚,連忙運氣閉住傷處周圍穴道,同時迅疾橫躍開去。
孟若虎一直驚詫得傻了,這時耳中忽聽陰嫗顧亥的聲音道:「虎兒快把雪蜂收回,找鋁人啦!」原來廳中大亂之下,她和施獨足無法再戰,自動分開。孟若虎如夢初醒,急急用狼牙棒在鐵箱上刮出一陣怪聲.口中大叫道:「蜂地啊,回來吧!」
那幾隻白峰雖然不會服從命令飛回,但追補之勢頓時遲滯了一點。
洞莆仙客胡培刷地掠過崔靈身邊,崔靈道:「快快找回打掉之物!」
只這麼一句話工夫,胡培已經閃了三次,出去兩大以外。
洞莆仙客胡培忽地恍悟,迅即縱出廳外,依照市團掉落之處向樓下躍去.果然見到那一塊市團、連忙拗折一段竹枝,挑起市團。
布團上蜂蜜香味自是比他手上的濃烈得多,那幾隻白蜂都撲到布上,吮吸蜂蜜。
洞莆仙客胡培心中恨不得把這幾隻白蜂劈死,但此舉必把陰嫗顧亥激怒,當下只好忍住這口氣,正待躍上樓去,忽然覺得全身不大對勁,有點怕冷的感覺,不禁大驚想道:「我被蜂刺中之時,已經閉住穴道,應變甚快,誰知此蜂刺上毒性陰寒之極,仍然被浸入血脈中,我須得立即運功抗毒才行!」
於是將竹枝插在地上,迅快奔離此地。
廳中諸人先後湧出外面走廊,恰恰見到胡培奔去的背影,崔靈便知事情不妙,拉一把冷心孤客唐天元,兩人悄悄從一旁躍下樓去。
桓宇早就趁廳中大亂之際,遵照花玉眉的計策,分別把大孽尊者和人屠施獨足勸走。這兩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對這陰嫗顧亥有點忌憚,被桓字一勸,都暗想犯不上無端端和她拚命,再者她的孫子飼養有這等毒蟲,實在不易抵擋便果真聽勸走了。
孟若虎把雪蜂收回鐵箱之內,隨著祖母走入廳中。陰組顧亥四望不見了仇人,鋼拐一擺,帶著孫子出廳而去。
這時廳中還剩下井步虛、婁堅、金筆書生岑澎、天馬行空霍陵、龍虎在三老、桓字和主人葉重山。
霍陵扼腕太息道:「若不是顧老婆子剛剛趕上,今日四客必去其二。」
葉重山道:「四客若去了二,那鐵血大帝實力便即減去一半!」
井步虛道:「以後定然還有機會,貧道卻十分欽佩桓施主這幾手抄策,局勢頓時緩和下來!」
桓宇謙遜了幾句,又道:「諸位可想見一見四客他們幕後的主人?」
眾人大為驚訝,婁堅道:「這四客一身武功已經如此高強,有誰不想見見幕後之八?」
並步虛道:「桓施主剛才種種作為,已可智謀過人,貧道第一個相信施主的話,只不知如何才能見得到幕後支使四客的人?」
桓手道;「葉姑娘失蹤之事,人人皆知,今日葉伯父當眾宣布了兩個條件。所有武林高手勢必儘力訪尋葉姑娘的下落。這一來鐵血大帝方面不論是否劫走葉姑娘,都將使用速戰速決之法!」
葉重山道:「賢侄可是預料他們馬上捲土重來?」
桓宇道:「不是馬上,但亦不會遲過半夜。」
並步虛、婁堅、岑漁等三人都凝眸尋思,桓宇接著道:「諸位諒是想起那勾魂怪客崔靈不好對付,是以心下躊躇!」
金筆書生岑漁道:「不錯,他的迷魂攝心大法實在厲害。若是對方武功高強.不敵而死,倒也值得。但似他這等奇異功夫,輸了豈能服氣!」
並步虛道:「此人須得想個法子對付才行!」
他們都是一派高手,不慣聯手夾攻之事。是以都知道象早先那種一涌而上的情勢難以復得。井步虛的話,大有再設圈套之意。
司徒登瑜碰一下者大手肘,低低道:「桓兄在短短時間之內,轉變甚大,前後判若兩人,大是可怪!」荊黨齡輕輕道:「一定是花姑娘的緣故!」
這時只聽桓字朗聲道:「崔靈的攝魂心迷大法還不能稱絕天下,在下包管到時找出一個能夠剋制住他的人!」
並步虛等三人當下都應承晚間依照他的計劃趕到,便即辭出,各自設法直訪葉婉下落。
桓寧等他們走了之後,神色變得十分沉重,道:「今晚相信可以見到鐵血大帝了。」
天馬行空霍陵雙眉緊皺。顯然滿腔憂慮,葉重山道:「霍陵必須擔心,如果那位老朋友就是鐵血大帝.眼下武林無人能敵,優也沒用!」他接著問桓手道:「賢任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桓宇微微一笑道:「伯父可是想把婉妹妹的消息告訴我?」
葉重山頷首道:「好聰明的孩子,你該瞧瞧她去,明兒就得向天下英雄宣布!」
桓宇欠身行了一禮道:「想小侄大膽有違遵命,葉伯伯最好問問她願意不願意和小區相見?」
荊登齡等兄弟三人這時才知道葉重山的愛女並非真的失蹤,略一忖想,已明白葉重山、霍陵二人定下此計,敢情是詩意將鐵血大帝的力量引過來,再借題目設法使五大門派高手合力對抗。此舉不論成敗,都須敢上極大風險,不由得對這兩位前輩泛起欽佩之情。
葉重山聽了植字之言,怔了一下道:「你們見時見過面的?」桓宇道:「三個月以前!」葉重山想起最近的兩三個月女兒果然神態有異,照桓宇這等講法,一定是愛女做出對不起人家之事,眼下焉能迫人家履行婚約?
他一生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溺愛,眼見桓寧少年英俊,機智膽大,卻不能成為女婿,心中痛惜之極.不禁哼了一聲。
桓字看出這個殘廢老人心中難過,甚是不忍,便道:「小使很想見見婉妹,問她一宗事情!」
葉重山道:「什麼事情,問我也是一樣。」
桓宇沉吟不答,葉重山環視眾人一眼,只見人人露出奇異神色,不禁老羞成怒,面孔一板,厲聲道:「快說,難道我女兒還有不可告人之事?」桓字被他追得無法支吾,只好說道:川、侄想問她眼了何種藥物,竟象是當其氣絕斃命一般!」
眾人聽了這話,都意會出原來當日葉婉詐作身亡,使桓字信以為真,如果她不是羞於再見桓宇,何必假死?
葉重山自然也想得通其中道理,一張老瞼漲得通紅,額下白須飄顫不休,沉聲道:
「好,我自己問問她,若果她作有出辱家聲之事,老夫自會親手取她的性命.賢任你請吧!
這兒的事用不著你幫忙了!」他這話固然是氣忿之言、但桓字既然不是女婿身份,自然不便讓他參與危險。桓宇心中後悔不已,暗想:我不該說錯了一句話,以致局勢全非。原來早先花玉眉不但教他如何解決陰姐項復做成的危機,還告以今晚整個計劃,教他如何控制住局勢變化,免得五大門派高手被敵人殺死,或者變作敵人。
他還想出言設法轉圜,但一眼瞧見葉重山滿面羞慚憤怒之色.終於說不出話。
葉重山又遭「等到此事過後,老夫如果仍然活著,你來看我,仍是我的賢侄,若是出頭插手,你我便是路人,老夫說不定還要請教你的劍法!」
桓字心中大是沮喪,只好向他施禮告辭,接著又向霍陵和龍虎在三老辭別,離開這座鑄劍接。
到了街上,心想不知花玉眉現下在什麼地方?縱是知道,也沒有面目去見她,只好自個兒在街上閒蕩。
盪到黃昏之際,忽然碰到陰嫗顧亥的孫子蓋若虎。孟若虎見了他還認得,只是不知桓宇姓名。兩人互相點頭為禮,孟若虎便道:「這位大哥可見到洞莆仙客胡培?」
桓宇大感詫異,道:「沒有,孟兄弟你找他們何事?」
孟若虎道:「我奶奶說,胡培被雪峰螫了一下,恐有性命之憂,我們犯不著結下這種仇家,所以命我找到他,給他解藥!」
桓宇道:「這等壞人死了也好,何須救他?」
孟若虎搖頭道:「不行,我得聽奶奶的話!」
桓手心中愛時泛起殺機,暗忖:這婆孫二人身手都有獨到之處,目下他們暗助對方,既不能勸阻,只好下毒手誅除。尤其是這盤若虎不但武功甚高,手中錢箱內豢養的雪蜂更是厲害難當。如今起他婆孫二人分開之際,別說自己,縱是放眼當今武林之中,也難找得到一個能夠獨力殺死他們的高手。
此意一決,便尋思下手之法。他親眼見過孟若虎和少林高手大孽尊者搏鬥,得知他兩臂有無窮神力,若是約地正面力拚,動輒有落敗之險。要是施以略其,自然容易不過,可是他豈能作出這等卑鄙之事?
想來想去,忽生一計,暗暗想道:「我只是設法減弱他的功力,然後出手也就是了!」
當下微微一笑,道:「孟兄弟說得不錯,長輩之言自須聽從,現在天色快黑,我們先進點酒飯,然後我陪你一道訪查胡塔下落!」
孟若虎喜道:「好極了,我早已餓啦!」
兩人走入飯館中要了酒菜,植宇執壺斟滿兩杯,道:「先喝一杯暖暖肚子!」孟若虎搖頭道:「不行,我不喝酒!」
桓宇正是要借酒力減弱他的武功,間言不覺一怔,道:「喝一兩杯有什麼打緊?」心中想道:「他若不是真的不喝,回頭我便在街上人多擠擁之時,暗下毒手便是!」這個暗殺使他十分不舒服,當即一口喝乾杯中之酒,又遭:「這酒還不錯!」
孟若虎只是搖頭,桓宇須得借點酒意方能出手暗殺,是以連干數杯,孟若虎雙目發直咂唇舔舌,不知不覺中流露出垂涎欲滴的饞相。
植宇發覺了大是驚訝,道:「孟兄弟,作本來很愛喝兩杯是不是?」
孟若虎道:「是的,但離家后奶奶不准我喝!」
桓宇道:「你少喝一點就是,沒有關係!」孟若虎只是搖關,最後迫得無奈,道:「桓字大哥,你對我很好,但我帶著雪峰,酒是決不能喝的。」桓宇聽到這種真誠之言,不禁暗暗慚愧,但仍然不肯放棄努力,介面道:「你不使用雪峰,諒也無礙。你要知道,日後行走江湖,喝酒機會甚多,你那能全都推卻?」
孟若虎道:「我奶奶說,這一次替叔叔報仇之後,永遠不準孟家之人踏入江湖,她已經好多年沒有出門,我叔叔被害之事如果不是嬸嬸扶靈回去,我們永遠不會曉得。」
桓宇心中陡地一震,瞠目道:「令祖母對於近年江湖之事一點也不曉得么?」
孟若虎點點頭,這這時飯菜入室,他便低頭大嚼,桓宇想了半晌,長嘆一聲,道:「孟小弟,不瞞你說,我本想灌醉了你,然後取你性命!」孟若虎大吃一驚,一擲筷子,只聽桓宇接著道:「或者是和你走到街上人多之處,暗暗出手點你死穴!」
孟若虎伸手抓住狼牙律,皺眉瞪目。過了半晌,才道:「你不是英雄好漢!」
桓手大為激動,但隨即便平緩住情緒,道:「不錯,我此舉不是英雄好漢。但如果你是我的仇人的話,我是必要和你正面交鋒,死而後已,但早先我想殺死你時,你只是武林公敵,非是私仇,我為了一定要達到目的,只好用暗殺手段!」
孟若虎道:「我聽不懂你的話?」
桓宇道:「你和令祖母都不知近年武林大勢有了巨變……」他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道:
「那個洞莆仙客胡培是鐵血大帝手下四客之一,鐵血大帝則是入寇我大來的韃子酋長俺答的人,意欲控制中原武林,做成大宋朝內部憂患,助長俺答入侵之勢!」
孟老虎聽得目瞠口呆,做聲不得。
桓宇長嘆一聲道:「這等國家大事,孟兄弟恐怕還沒有功夫多想。我痴長几歲,不但心是國勢安危,近幾數年曾會投身軍旅,拒卸侵擾東南沿海的倭寇,一身傷痕,足可證明!」
孟若虎肅然起敬,道:「桓大哥為國出力,真是英雄好漢,待我稟告過奶奶,也跟大哥前去殺敵!」他滿腔熱血沸騰,話聲悲壯激烈。桓字大為感動,道:
「好男兒自當如此,不過……」他沉吟了一下,漸漸恢復冷靜,接著道:「不過目下抵禦鐵血大帝入侵中原武林,也是關係重大之事,我暫時還不能離開!」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我是聽你說起令祖母多年來不聞世事,所以才知道益兄弟你送解藥之舉,並無他意,只是按武林規矩行事,這才把有意暗殺你之事坦白奉告!」
孟若虎道:「那麼我這就回去稟報奶奶,這解藥不送啦!」
桓字道:「不持如此,你還須告知令祖母說,令叔之死必是敵人嫁禍,不可中了敵人之計,以致中原武林各派自相殘殺,減弱實力!」
孟老虎唯唯應了,剛剛起身,忽又坐下,道:「奶奶現下不知在什麼地方,須得明日才能見到!」
桓宇道:「你若是沒有去處,不妨跟著我,今晚或可見到那鐵血大帝是何等人,不過你先須答應我,未得我同意以前,不許出手!」
孟若虎大喜,連連答應。
到了二更時分,鑄劍樓中燈火輝煌,卻只有五個人,一個是百劍蘭人葉重山,一是天馬行空霍陵,還有三個便是龍虎庄三老。
五人一言不發,默默端坐,看看又到了三更時分。葉重山道:「我們恐怕把對方估計過高啦!」
話聲未歇,廳外有人介面道:「不高,不高,老子們來啦!」聲音獰惡,甚是刺耳難聽。
只見人影晃動,四個人魚貫人來,當先的一個面貌醜惡,撩牙外露,高大的軀幹上披著一件黑色被風,原來是京華惡客南燕飛。接著的是洞莆仙客胡培,勾魂怪客崔靈,冷心孤客唐天元。
這四客武功高強,各有絕學,這時一齊現身,聲勢浩大。但廳中五八毫不動容,勾魂怪客崔靈冷笑道:「你們似乎大有我待,但我不妨告訴你們,周圍五里之內,已經澈查過……」
天馬行空霍陵道:「死了多少人?」崔靈應道:「雖是查獲數十個武林人物,但都不足以為害,只有幾個送了性命其餘都擒下暫時囚禁,你們連一個通傳消息的人都找不到啦!」
天馬行空霍陵和葉重山對現一眼,又似失望又似安慰地交換一個眼色。原來他們深知昔年與司徒峰齊名的竺公錫平生心腸冷酷毒辣,若然他是鐵血大帝的話,今晚這數十武林朋友最少也得死了大半。由此可知竺公錫既非鐵血大帝,更沒有抵達江陵。
荊登齡一特頷下長須,朗聲道:「澈查此樓周圍五里之地,縱是武功高如諸位,也須七八個人,只不知諸位今晚出動了多少人手?」
洞莆仙客胡培深深望他一眼,道:「這話問得好,不傀是龍虎庄領袖人物,實不相瞞,我們今晚一共出動了三十人之多!」
正說之時,京華惡客南燕飛突然低低道;「時間差不多啦!」其餘之人立刻泛起肅然之容,一齊分開,每邊兩人,排列在廳門兩旁,一望而知他們正在恭候什麼人。
葉重山道:「你們的主子快到了是不是?」崔靈冷冷道;「你最好少在口舌上逞能,待會有得你瞧的!」
忽聽數響清勁弦聲隨風送來,接著一聲茄嗎,約是在數里以外傳來。崔靈等四客立刻肅然挺立,態度極是恭謹。
葉重山、霍陵等數人都想:布聲遠傳數里不足為奇,但那數聲琵琶也能傳送數里之外,若不是內功絕頂,決辦不到,是以凜然等候來人。
過了不久,一陣步聲響處,八個體格魁偉的勁裝大漢進來,這八人長相都是髮捲鼻鉤,虯髯深目,一望而知都不是中土之人。
緊接著四條白影飄飄八廳,卻是四名相貌俏麗的詩女,一個手抱琵琶,一個捧簽,一個持布,一個擇琴。
這時葉重山等人不暇打量這些詩女隨從,個個望位門口.又過了一陣,外面有人吟道:
「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化。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吟聲清朗溫雅,可以想見其人。這幾句古詩至是錢白,葉重山等人雖是一個武夫,也聽得懂,當下更加睜大眼睛。
只見一個農飾都麗的中年男子現身門口,眉目清秀,氣派至大,似是達官貴人,沒有一絲一毫武林人物味道。
他徐徐走入廳中,右手從抽中取出一把摺扇,打開來搖兩搖,道:「秉燭夜遊,別有風味,卻教諸位久等了,抱歉.抱歉!」
葉重山道:「尊駕想必就是威震天下的鐵血大帝了?敢問高姓大名?」
那貴人道:「這鐵血大帝四字極不雅馴,不過武林同道都傳聞慣用,也就算了!其實某家只是王子身份,名叫薩哥!」
話說間又舉步迫近葉重山,微微一笑,說道:「聽說葉老文雙足不良平行,某家略話醫藥之道,可否給我瞧瞧月
葉重山霜屑一皺,心想自己走火火魔,雙足癱瘓多年,誰也醫治不得.給他瞧瞧又有何妨。還未說話,那薩哥王子已經伸出左手,以拇食中三指按在葉重山腹間天樞、陰交、盲俞三穴上。葉重山感到對方三指傳出三股熱氣流攻入大道之內。不知不覺運功相抗。
他越是抗拒,對方指上氣流更加炙熱,漸漸已難以忍受,幾乎出口喝問他是何存心。陡然間感到向來沒有知覺的下肢也用出了一點氣力,登時心頭大震,連忙提聚起全身功力,抵抗對方指上熱力。
天馬行空霍陵見到葉重山面色劇變之時,已經離座而起,而薩哥王子背向著他,似乎毫無提防。霍陵和他相距只有兩尺,伸手可及,見他毫不理會,反倒不好出手,再望望葉重山,只見他麵包赤紅,眼中神光四射,他倒底是武林高手,一看而知葉重山正借對方真陽之火打通閉塞脈穴,當下又坐回椅上。
荊登齡向司徒登瑜打個眼色,後者便起身走到窗前,憑窗俯瞰。崔靈等人也不在意,忽聽嗤的一聲破空而起,一聽而知乃是火箭升空之聲。
薩哥王子收回三指,微笑道:「行啦!」葉重山一躍起身,落地時雖然搖晃了一下才站穩,但那只是許久不動雙腳,所以~時不習慣而已。
薩哥王子轉眼望位司徒登瑜,道:「兄台用火箭召集援兵,正合我意!」
荊登齡道:「王子言下大有一網打盡之意,口氣未免太大!」
薩哥王子談談一笑道:「要一網打盡也不困難,但那樣葉老文豈肯透露半點口氣。現下某家有患於他,他卻不能不說!」
葉重山登時面露為難之色,薩哥王子接著道:「葉老丈,司徒峰的遺物可事在你手中?」葉重山西邊白領滲出汗珠,霍陵等人都不能出聲勸阻,人人默然等地回答。
葉重山沉吟半晌,正要開口,廳外有人大聲喝道:「葉伯伯,暫時別告訴他!」
人隨聲現,卻是兩個人並肩站在大廳門口。眾人認出正是桓宇和孟若虎,課不曉得他們如何會弄在一塊。
薩哥王子眉頭輕輕一皺,暗想此樓四周都派有好手埋伏,這兩人不知如何運過這麼多的耳目進來,居然不聞暗號報告消息之聲。
列站在最外面的八名大漢迅快橫排,擋住桓字二人去路。桓宇一看這八人相貘,便知不是中土之人,心中怒氣勃生,冷冷道:「諸位這是什麼意思?」話聲中大步迫上前,一掌拍去。掌勢發了一半,突然化為擒拿手法,改攻右側的一個。
那大漢健腕一款,也用出了擒拿手法對付。桓字一心要試他功力,手拿不撤,只閃開脈穴部位,眨眼間兩人手掌相觸,各自抓緊。
桓宇暗暗運功一拉,那大漢也使勁抵拒,雖是內力略有不及,但也只是上半身微微一晃,隨即穩住。桓字心中記起花玉眉的話,突然間逆運真氣,手上那股力遭受時改順為逆。
那大漢疼哼一聲,鬆手連退數步,才站得穩身子,只見他以左手捧住右手,手掌軟垂,一望而知他婉骨已斷。原來桓字忽然逆運其氣,力道登時化技為推,但他手勢方向未變,仍然緊緊抓住大漢手掌,大漢只覺對方手上突然生出兩股相反的力量,無從抵拒,腕骨登時裂斷。
桓宇這一手只看得薩哥王子改容相向,心想此人身負絕世奇功,無怪樓下布防的手下們查聽不出他的蹤跡。
當下摺扇一搖,發出唿的聲,桓宇面前餘下的七名大漢聞聲都迅快退開,讓出道路。
桓宇和孟若虎緩步走入,經過四名詩女之時,看也不看她們一眼。到了崔靈等四客面前,孟若虎驚奇地望住洞幫他客胡培,道:「咦,你居然好了?」
洞莆仙客胡培冷冷道:「區區一點蜂毒,難道還能要了胡某性命!」
孟若虎涉世未深,天真猶存。他對這雪峰極是看重,一向認為無人能解,這時心中大是驚佩,道:「你用什麼法子解毒的?」
洞策仙客胡培冷不防對方有此一問,征了一怔問說道:「你管得著么?」孟若虎見他神色不善,口氣冷峭,心中不禁生氣,大聲道:「我誠心向你請教,你不說就拉倒,誰希罕啦!」
話聲中左手托起鐵箱,接著道:「你現在告訴我我也不聽了,我放出蜂子一試便知道啦!」
洞莆仙客胡培大吃一驚,正待搶先施展毒手,忽聽薩哥王子笑吟吟道:對犯弟,你的蜂子遇到我就不行啦!」
孟若虎眼望去,見他雍容華貴,相貌清秀,便搖頭,道:「我的雪峰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別招惹的好。」
薩哥王子道:「那位胡兄中的蜂毒就是某家替他迫出體外!」
孟若虎環眼一睜,道:「好啊,那我就瞧瞧你怎生對付雪蜂?」右手擎出狼牙棒向箱上一刮,發出一陣刺耳之聲。
箱內嗡一聲飛出五六隻白烽,洞莆仙客胡培和其餘三客都心生畏懼,不禁程開數步。
孟若虎指揮雪蜂向薩哥王子撲去,這幾隻雪峰為數雖少,但飛行組決,一眨眼間已撲到薩哥王子面前。薩哥王子摺扇刷地打開,但來不及扇拍,數蜂已迫近頭面。只見他不慌不忙吹一口氣,當先的兩隻雪蜂被他吹個正著,受時電急向後激射回去。
這兩峰後退還不打緊,卻正巧碰上另外兩隻,力道勁急異常,登時把那兩隻也撞得飛返。
薩哥王子摺扇一兜一拍,餘下兩隻雪蜂隨著扇飛開數文。
孟若虎見他不但功力深厚無匹,能夠運氣吹退雪峰,出手更是迅快絕倫,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雪蜂受挫,不覺呆住,瞠目而視。
那六隻雪峰一直退了數丈,這才振翅前沖,嗡的一聲迅快攻襲薩哥王子。
這一回薩哥王子見豫暇,摺扇連搖,看上去毫不急迫。但手法快得無法形容,數團扇發出,又捲住雪蜂群飛開數丈之遠。
桓字眼看此人身手如此了得,心中涼了一大截,暗想放眼武林,肝街天下,還未見過一人具有如許功力身手,當下連忙提醒孟老虎收回雪蜂,一面說道:「王子武功高妙,在下甚是佩服!」
薩哥王子道:「兄台好說了,某家也是平生初見這種變化力道的手法,甚是欽佩,見時有便還要向兄台請教?」
崔靈過去把桓益二人名字告知薩哥王子,然後退開,態度極是恭謹。桓字看在眼中,暗想這薩哥王子武功當真高明,怪不得群雄攝服。
當下說道:「葉伯伯雖是心感王子大德,但司徒峰大俠遺書之事,關係到武林各家派,是以在下意欲請王子稍候片刻,待得各派高手趕到,一同頷聽。只不知王子意下如何?」一薩哥王子頷首道:「如此甚好……」沉吟一下,又道:「今晚此間種種安排,都是植兄籌劃的么?」
桓宇搖搖頭道:「在下只不過一勇之夫,今晚種種安排,都是由一位巾幗奇人籌劃!」
崔靈又走上前,說了幾句話。薩哥王子奇然地啊了一聲,道:「這位花玉后姑娘文武雙全,智勇皆備,某家是極心折響往,若是請得她出來相見,實是平生之幸!」
桓宇道:「她曾向在下言道,若是王子說出邀見的話,便轉告王子說,等她找到司徒峰大俠的遺書之後,才能晤見!」
葉重山等人都大大一怔,心想花玉眉這話分明暗示她有把握找到司徒峰的使者和遺書。
葉重山本待向桓宇發作,責他不該在此事未曾了結之前踏入此地。但這時用心尋想遺書之事,竟忘了責怪桓宇。
薩哥王子心中一震,村道:「她除了表示她有把握找到遺書之外,還找不出制我之法,這麼說來,唯有她才是我當先勁敵了,須得即速全力應付不可!」
大廳中寂然無聲,過了不久,四下傳來好幾響蒼涼笛聲。薩哥王子恢復平時冷靜道:
「都來啦!」
轉眼工夫,幾個人先後八廳。當先的正是少林高手大孽尊者,緊跟著便是衡山婁堅、武當並步虛、抬蒼金筆畫生岑自,最後是峨嵋人屠施獨足。
五人一直走到葉重山和霍陵之間的椅子落坐,十隻眼睛齊齊打量這個自稱鐵血大帝的人。
緊接著又有一人進來,眾人看時都不認識。只見此人長得清瘦瘦削,舉止飄逸,約是五十餘歲。
他的目光似乎比別人特別明亮,入門之後,便從那些大漢傳女看起,逐個瞧去。那些人一觸到他的眼光,無不心頭悸跳,不由自主地急急退移,也不知是何緣故。
座中只有天馬行空霍陵露出滿面迷惑驚疑之容,荊登齡低聲道:「世叔認得他么?」
霍陵點點頭,卻不說出此人姓名來歷。
那人逐個礁看,一直看到四客那兒。他動作古怪,兼之全廳無人出聲和他打招呼,因此誰也弄不清楚他倒底是哪一邊的人。
洞莆仙客胡培等人各運集功力,凝聚眼神。那人瞧過這四客,特別明亮的目光竟不能迫得四客眼睛閃避。才知這四客不但武功高出八大漢四侍女之上,尤其是半生江猢歷練非那八大漢四傳女所能比擬,
那人獨獨對崔靈多看兩眼,還向他微微點頭。接著目光便移到孟若虎面上。孟若虎被他眼神一迫,不覺垂頭。輪到桓字時,雖是沒有垂頭轉面,卻泛起迷惆之色。
那人又點點頭,緩緩道:「你可是桓字?」聲調深沉有力,傳人眾人耳中,但覺甚是熟悉,可一時卻記不起在何處聽過。
桓宇寫上恢復澄明神智,躬身道:「正是在下!」那人道:「你可知老夫是誰?」
四客見他們對答起來,自己這邊又沒有一人認得此人,京華惡客南燕飛獰笑一聲,介面道:「不管你是什麼東西,乖乖滾到一邊……」
桓宇答道:「前輩想必就是公孫博公孫先生,外號人稱亂世閑人,不知對也不對?」
那人頷首道:「不錯,花玉眉那妮子遣人騎青驄馬請老夫出山,專門對付一個人……」
桓宇道:「那就是勾魂怪客崔靈,此人擅長迷魂攝心大法,當世之間,恐拍只有公孫前輩制伏得住他!」
南燕飛本待再罵,忽聽此人專門為對付崔靈而來,便閉口煙回說話。公孫博轉眼望住崔靈,道:「閣下想必就是老夫要找之人了?」崔靈冷冷道:「本人這副打扮,天下無雙,你認得出不算希奇!」公孫博道:「老朽根本不知閣下穿著打扮,只是從你雙眼神光中看出。」
他這時才轉眼環視全廳之入,目光在霍陵面上略一逗留,但仍然沒有打招呼,接著道:
「老夫不管此地發生何事,此事只是想見識崔師傅的迷魂低心大法,事完之後,拍手便走。
若是崔師傅應允的話,我們就較量這r]功夫。如果崔師傅不肯,或是旁人出頭作梗,老夫也不勉強,立即離開!」
葉重山霍陵及五大門派方面自然不會出頭干涉,都望往薩哥王子,看他如何處決。
薩哥王子摺扇輕搖,淡淡道:「此事請崔兄自決!」他何嘗不知這公孫博既敢來此指名邀斗,必有驚人造詣。但一則他十分自負,根本不把廳中一眾高手放在眼內,是以即使崔靈敗北,實力削弱,也不在乎。二則他在想瞧瞧花玉眉邀來之人倒底有何本領,以便窺測出她胸中智謀眼力。
勾魂怪客崔靈應道:「既是王爺有個,屬下便大膽要向這位公孫先生請益一番!」
眾人忽然發覺敢情這崔靈的聲調口氣和公孫博十分相似,都是那麼深沉有力,怪不得早先有耳熟之感。
亂世閑人公孫博淡淡一笑,道:「好極了!」舉步走到大廳當中,崔靈也跟了過去。
薩哥王子唱道:「慢著,請問公孫先生,花玉眉姑娘怎生情得動先生出山的?」
公孫博道:「問得好,果然是領袖一方的雄才之主。不錯,老夫談遺人世恩怨,也不愛財帛珠寶,本來絕不會踏入世間。但花玉眉遣人告訴我說,這位崔師傅的本領大堆作我敵手,她說老朽若是贏得他,便從此心眼!」
薩哥王子大驚想道:「此人為了博得一句心眼,便不辭辛勞艱危,可見得那姑娘何等高明了!」他面上卻不露一點神色,淡淡道:「蒙顧見教,多謝了!」
廳中其餘之八隻覺這兩人一問一答都十分古怪,那知其中已經表露了許多消息。這時公孫博和崔靈已對面峙立,公孫博道:「今日若是單單較量心靈之力,你輸了怕會不服,因此上一面動手印證武功,一面各施心靈力量,分出高下,你看怎樣?」
勾魂怪客崔靈為人深沉多智,機警老練,這時絲毫不敢大意,一面提聚功力,收攝心神,一面鄭重應道:「如此甚好!」
公孫博又道:「老夫專為閣下而來,若是敗亡,咎由自取。但若是僥倖取勝,老夫卻不願與別人動手,這卻如何是好?」這番話也交代出他為何不計較南燕飛剛才喝罵之辱。
薩哥王子應遵:「此事也由崔兄自決!」崔靈道:「在下如若不敵身亡,只怨學藝不精,不會有別人出頭為難於你!」公孫博道:「好,崔師傅請!」崔靈掣出腰間緬刀,抱刀為禮道:「公孫先生請!」
龍虎山莊三卷和桓宇等人眼見素來狂傲自大的崔靈忽然如此謙虛有禮,足見他心中對公孫博何等重視,不由得更加凝神瞧著。
公孫博左手探人胸口衣服之內,取出一面橢圓形的鏡子,長約尺半,闊約八寸,鏡后鑲有環柄,以供握持,右手拔出一把短刀,道:「老夫這兩件兵器平生只用過幾次而已!」崔靈道:「公孫先生這般瞧得起兄弟,兄弟自當全力奉陪!」
薩哥王子摺扇輕搖,緩緩向桓字走去。這時全場之人包括桓宇自己在內,也不會發覺薩哥王子的動靜。
公孫博和崔靈兩人開始動手,一時刀光如雪,鏡影隱現無常。那公孫博武功高妙,內力深厚。十招以後,刀鏡攻勢更盛,看來單憑武功就足以取勝。
薩哥王子雖是見到公孫博武功高強,仍然毫不動容,腳下緩緩移動,不一會兒已到了桓宇身倒數尺之處,隨即站定不動。
公孫博施展出平生絕藝,一口氣連續攻出千餘招,迫得崔靈險象環生,葉重山透一口大氣,道:「老朽久聞公孫兄乃是武林奇才,此言果是不假!」霍陵介面道:「兄弟昔年曾較與他並肩拒敵,這武功方面不必說了,還有那奇門陣法之學便是令人欽佩!」
公孫博佔得上風,是以有餘暇聽到別人說話,這時介面道:「霍兄雖是舊日相識,但兄弟決不稽留此地幫助你們!」他一說話,短刀圓鏡攻勢不免鬆懈了些許,崔靈趁機猛劈數刀,衝出圈外,喝道:「且慢!」公孫博停手不動,崔靈接著道:「在下拼著大耗真元,也得向公孫先生領教組學!」眾人都未明其意,只見他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盒,打開倒出一粒丹藥,吞服下去。
公孫博道:「這是什麼意思?那是何葯?」崔靈運:「此藥名為回天丹,以世上最霸道的幾種藥物提煉而成,眼后即可提聚全身功力,增加威勢,你可要眼用?」公孫博道:「還有么?」崔靈道:「有!」當即向其餘三客道:「那一位肯慨贈一丹給兄弟?」那三人都點點頭,伸手人懷。
公孫博冷冷一曬,道:「這回天丹老夫早在甘余年前試過,事後須得苦練三年,方能恢復現有功力,老夫動問之故,便是想知道此葯到底是崔師傅自製,抑是別人所贈,現在已得知乃是竺公鍛煉賜之物,那就行了!」
葉重山、霍陵、大孽尊者、屠施獨足等老一輩的人都露出吃驚之色。只見公孫博這話已證明竺公錫乃是對方幕後支持之人,縱或他已經逝世,但這一輩人馬和他必有根深淵源已無庸置疑。還有就是這薩哥王子不知是竺公錫的什麼人?單看他早先對付雪峰時的功力身手,若是盡傳竺公錫絕藝,恐怕無人對付得了。
崔靈冷哼一聲,出手攻敵,那回天丹功效極速,剎時間已發揮妙用,只見他刀勢比從前威猛沉重很多。兩人又戰在一起,翻翻滾滾攻斬了數十招,不分勝敗。兩人既是功力悉敵,便不在招數上用心,各自發出心靈力量,四目交投,光芒閃閃,別具一種詭異險惡的氣氛。
四周旁觀之入每逢碰到這兩人特別明亮的眼神時,便都不禁一愣,心中泛起驚悸之感。
獨有桓宇一人逼得最近,手中握住飄香劍劍柄,凝神現戰,準備亂世閑人公孫博一旦落敗,便即出手援救,同時也提防別人出手暗算。
他雖是屢屢碰到這兩人的眼光,但心手寧靜如常,毫無感覺。初時還不曉得,後來蓋若虎走了過來,道:「植大哥,他們可是會使邪法產桓宇訝道:「什麼邪法?」孟若虎道:「我從來未見過有人的眼神這麼奇怪厲害,碰上了便得心跳吃驚……」正說之時,突然一怔,話聲中斷。桓字伸手拍落他背後命門穴下,道:「那是一種功夫,打心中發出一種力量控制別人的神智!」
孟若虎雖是不大明白,但也知道剛才心神險險被崔靈控制住,不由得心生俱意,退得遠遠。
植宇忽然想起自己竟能夠若無其事,大是可怪,轉眼望望廳中各人,只見他們面上神情不時會變動一下,證明那兩人已施展出心靈力量。尋思一會,葛然恍悟,想道:「是了,公孫先生一八廳時,和我說過幾句話,想必那時他已施展神功,使我不再懼怕這種迷魂攝心的力量,這自然是花玉眉托他施為。」
想起了她,心頭便泛起她的倩影,暗念她今B沒有在場觀看這一場奇怪的拚斗,實在可惜。一念及此,便不知不覺向廳門望去,忽見門邊露出一張瞼龐,吃了一驚,定睛看時,誰說不是花玉眉?
全廳之人都全神貫注在搏鬥的兩人身上,是以花玉眉窺看之事,無人得知。
桓宇心中十分歡喜,極望過去跟她說幾句話,可是花玉眉向他微微一笑之後,輕輕搖頭,他只好忍住心中的渴望。
那公孫博和崔員激戰多時,崔靈借回天丹增強功力,在武功上和公孫博不分勝敗,另一方面彼此各展神通,互斗心靈力量,也是難分高下。
崔員一躍出圈,厲聲道:「咱們得換個式樣!」公孫博收起鏡子短刀,道:「老夫正有此意!」
廳中之人都靜寂無聲,看他們用什麼式樣鬥法。
崔靈環視廳中眾人一眼,說道:「我們此戰不比較武功,可以從放手拚搏中分出勝敗,須得從別人身上考究出功力深淺……」
說到此處,眾人都明白他們挑選別人作為較量功力的對象。當下心中都暗暗咕咕,生怕他們找到自己頭上,既不願被試,又不願當眾人示弱,那時定必十分為難。
崔靈接著道:「這等較量功夫之法,自然最好在同一人身上施展。但格於形勢,只好在每一方找出一人!」
公孫博露出為難之色,心想自己言明此來不管分的事,只是專門邀斗此人,因此崔靈的敵人雖然有葉重山等十餘人之多,但卻不算是他這一方之人。
卻聽天馬行空霍陵冷冷一笑,道:「霍某今日算開了眼界,聽說昔年竺公錫也甚是忌憚公孫兄這一宗絕學,今日之事若是傳到他耳中,或可教他死卻橫行中原之心!」
這幾句話一說,無形中便承認他們和公孫博乃是同一陣線之人。崔靈接著道:「公孫先生,你自己挑選對象,只除了王爺不能冒讀!兄弟卻想找那位孟兄弟出來!」
孟若虎一聽不覺傻了,正待推擋,公孫博回頭望望他,說道:「沒有關係,老夫用頸上這顆人頭保你無事!」孟若虎年少氣盛;最要面子,豈肯當眾說出膽怯的話,只好舉步走過來。
公孫博目光閃掠過眾人面上,最後停留在京華惡客南燕飛,道:「這一位正是理想人選!」
京華惡客南燕飛雖是不育示弱,但更怕迷失神智之後,做出可笑之事,聽得公孫博說他是理想人選,正好找活辯駁推託,當即應遵:「為什麼?」
公孫博道:「閣下不特武功高強,而且稟賦大異常人,本是最難施術的對象,但今日較量功夫。自然要閣下這種人才能見得出手段!」
南燕飛被他一捧,登時作聲不得,只好上前。
公孫博道:「閣下尊姓大名?」南燕飛說了,公孫博又問籍貫年歲,幾時等等,卻是公開一句一句的問,南燕飛雖是答了,但大感不耐,怒道:「要施術使施術,凈是羅噱作什麼?」公孫博道:「好,我再問一句,南兄你平生最討厭什麼?」
南燕不假思索的應遵:「老子最討厭別人問東問西?」
公孫博點點頭,崔靈忽開口道:「孟兄弟你呢?最討厭什麼?」
孟若虎想了半天,我最討厭吃臭豆腐!」
崔靈突然大喝一聲,兩眼之中射出森冷如電的光芒,孟若虎耳中聽到那一聲大喝之時,心中微感迷惆,不禁向他望去,目光一觸,登時呆住。崔靈以成一有力的聲音道:「你睡著啦你睡著了!」孟若虎眼皮垂下,鼻中微微發出鼾聲。
南燕飛看了知道崔靈於施術控住益若虎心神,方想自己若是心神被制,也象這個十幾歲孩子一般站著睡熟,豈不笑話?忽地記起崔靈說過若是心存抗拒之念,而且這人意忘堅強的話,便難控制得住。他自知心志較常人堅強得多,當即決定公孫博施術之時,決用全副精神和他對抗,他說什怎都經相反的方面想。
公孫博和他對面站好,互相凝視,眾人眼看好戲開場,都屏息靜氣,連桓字也顧不得望向廳門。
公孫博細察市燕飛面上神情,之後說道:「每日早晨太陽打東邊出來,這世上每一個人都要衰老死亡……」
南燕飛早已打定主意,凡是公孫博說的話都往相反的方面想,但這兩句千古之不易之事卻使得他為之一怔,心中大是猶疑。
公孫博又以緩慢而自信的聲調運:「今日這一場較量崔靈非輸不可!」他停了一停,又遭:「你不睡覺!」
上一句話崔員要輸,南燕飛登時集中意志,心中大叫:「他不會輸,他不會輸!」
但下一句往相反方面想時,卻變成我想睡覺,到他發覺這一句話已中圈套,心神已大感迷們。耳中但聽公孫博又道:「薩哥王子身份比你高……竺公錫的武功極是高強……」
南燕飛在迷惘中不覺承認這兩句話,一時忘了往相反的決定。
公孫博大喝一聲,極是響亮,南燕飛一怔神,耳聽公孫博道:「你睡著啦……你睡著啦……」同時之間見到兩點炯炯寒星迫到眼前,發射出奇異的光芒。
他眼皮一垂,公孫博仍然凝神望住他,似是默運心力加以控制,過了片刻,眾人終於聽到南燕飛的鼾聲。
所有的人都大感佩服,他們雖然不懂這一門功夫,但從公孫博忽正忽反的說話中已領略出公孫博實有過人之智,才能觀察人微,瞧破南燕飛的心思。
崔靈命一個詩婢出去叫人買臭豆腐回來,一面向眾人道:「我們第一步命令受術之人做他討厭之事,若是都做到了,我們進一步交換對象,施行破法,便可看出功力深淺,手段高低!」
不一會兒,臭豆腐已弄了來,崔靈喝道:「孟若虎,把這塊臭豆腐吃了!」
孟若虎毫不遲疑,拿起那盤臭豆腐送入口中,還細加咀嚼才吞下。
公孫博喝道:「南燕飛,你走到各位朋友面前,讓他們發問!」
京華惡客南燕飛舉步走到眾人面前,葉重山和霍陵都問了兩句不相干的話,荊登齡忽然起身,沉聲問道:「子母金梭孟辰難兄是誰殺死的?」
崔靈喝道:「南兄醒來!」南燕飛身體一震,眼睛眨動,公孫博喝一聲咄,南燕飛立刻又恢復半瞑之態。
荊登齡把握時機,大聲道:「那一個殺死孟辰雄?」
南燕飛道:「我!」聲音沉濁,如在夢中。荊登齡緊接著又連說了七八個名,南燕飛或是回答自己殺的,或是回答說是崔靈殺的。這些人都是先後在龍虎在附近被害,其中有幾個一向都疑是桓宇還是毒聖身份時下的毒手,這時才知道不是!
崔靈氣得眼中的光四射,走到薩哥王子面前,躬身道:「屬下無能,以致被敵人乘機利用……」
薩哥王子微微一笑,道:「崔兄只放心應戰,此事咎不在你!」
葉重山、霍陵、荊登齡等人聞言不禁暗暗佩服,都想這薩哥王子除了武功之外,還有這等明主氣度。怪不得這些高手們死心塌地,服服貼貼了。
當下公孫博和崔靈兩人又各自命那南燕飛及益若虎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動作,若在平時,這南益二人決計不肯聽命去做,廳中諸人眼見這兩人手段高強,都想到假如自己被制的話,豈不是事事不由自主?怪不得桓手尚是毒聖之時,聽命崔靈,無所不為。
人入心下栗危,都希望公孫博快點取勝之後,離開此地。
公孫博道:「這等下乘手段,我們不必再行較量!」崔靈道:「願聞高見!」
公孫博道:「好說,好說,我們不施展進一步的禁制手法,接著交換對象,施行破法?」
崔靈心中微凜,想道:「這老頭兒似是已有必勝把握,是以捨去許多其他較量之法,一下子就跳到最後一著!」他面上有黑巾蒙面,誰也看不見他的神情。只聽他應道:「如此甚好!」
當下各自把南益二人帶到一角,崔靈取出三枚水晶球,公孫博則取出那面鏡子。
眾人都注意他們如何施展進一步的禁制手法,只見崔靈和公孫博各以手中道具,放在對象眼前,哺響而語,並無特別動作。那南孟二人此時都睜大雙眼,分別凝視著水晶球和橢圓形的鏡子,面上表情十分呆板。
過了一會,公孫博收起鏡子,道:「南燕飛,你可到崔員那邊去!」
南燕飛遲鈍地一步一步走到崔靈面前,但崔靈仍然向孟若虎續繼施術,眾人暗想似此已分出高下,面上不知不覺都露出表情,只有薩哥王子意態舒徐,若無其事。
過了一盞熱茶工夫,崔員才拖術完畢,命益若虎到公孫博面前。